因為耶和華你們的神在你們前面使約旦河的水幹了,等著你們過來,就如耶和華你們的神從前在我們前面使紅海幹了,等著我們過來一樣,
要使地上萬民都知道,耶和華的手大有能力,也要使你們永遠敬畏耶和華你們的神。
《約書亞記》第四章第23、24小節。
美國的獨立日慶祝過後,原本以為會引來一陣新的經濟活力,但是沒有想到,美洲大陸引起了龍卷風,在美國南部刮起了災難性的颶風,其他地區也受了很大的影響,持續降雨,不分晝夜地降雨,只是過了三天,局部地區已經淪陷,水淹州城市,大量的美國居民被困於家中,無法外出采購糧食,紛紛打電話向政府求助。施救工程很快就啟動,美國方面已經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在其他地區的駐兵暫時回撤離,先處理大自然災難的帶來的混亂秩序。
布達拉美宮的美軍撤走,天氣方面也因為水龍卷受到影響,局部大雨每隔一個小時就會發作一次,雨傘幾乎搶購一空。許多工廠已經停工,白領們轉而在線上辦公,部分地區因為科技資訊較為落後,目前還不清楚世界各地發生了什麽事情。
阿瑟當然也不例外,自然受到了影響,連續下了好幾天大雨,他販毒的過程中很不順利,要麽毒品被弄濕了,要麽就是客人在取貨的路上被雨水給衝走,這幾天他的行動很不利。他取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鑰匙,打開了房門,突然他眼角的余光貌似發現了某些東西,他認真一看,原來在門口的側邊還躺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他再熟悉不過了。文蒂是他遇到過最難纏的女人,不僅染上了毒癮,還巨能欠錢,每次找上他多半是要毒癮或者借錢,他總是沒得選擇,要麽給她毒品,要麽幫她還錢。他原本不想理她,但是看她的樣子又的確很可憐,同情心泛濫起來的時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了,每次都會心軟。他想甩掉她,總是做不到。
他看她半天沒有反應,還擔心她會不會已經死了,於是用腳試了試她的反應,她紋絲不動,他試探了她的呼吸,還有氣息,他隻好扶起她,讓她躺在了沙發上。他發現她的頭髮沒有弄濕,這幾天一直在下雨,她的頭髮沒有弄濕,說明她沒有到過外面,她一直附身在這棟古老的大廈裡,像極了一隻幽靈那樣。她的衣服髒兮兮,估計最近沒有接客,那麽她是怎麽生存的呢?關於她生存的問題,他一直都很有興趣。她不止一次告訴過他,她的家人已經放棄了她,對她不聞不問,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但是呢,她每次一消失就會消失很長的時間,等到再出現的時候,她就會找他要錢或者要毒品。要錢的時候她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是沒有錢她就買不了食物就會餓死。然而那段時間他手頭緊,根本就沒有多余的錢給她,也就拒絕了,她隻好灰溜溜地離開。她沒有拿到錢,但是也沒見她出事。她在他的眼裡就是一個說謊成癮的女人,什麽謊言都能編出來,說不定那些可憐的遭遇也是瞎編的。但是呢,她不缺錢,毒癮沒有發作的時候又很正常,懂得談天說地,既懂歷史又會政治,還會寫一些靈異方面的鬼故事。在古典音樂方面也很感興趣,很擅長彈奏那首《BLUEDANUBE》。在偶然的一次機會下,她就當著他的面彈了一次,很有鋼琴家的風范,手法很嫻熟,彈奏出來的曲子增添了一種神秘、浪漫、哀怨纏綿的曲調。關於她身世的問題全然是一個迷,日子過得如此墮落,出賣肉體換取金錢與毒品,但是平時的生活又像極了藝術家那樣,充滿了各方面的學問。看來她的家庭背景以及過去的遭遇也沒有完全瞎編,最起來來說,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真真假假,哪一部分是真的,哪一部分是假的,真的很難區分。
他不知不覺中已經停靠在窗邊,欣賞著外面的風景,當然雨水泛濫,他看到的是美麗又有個性的水珠。為什麽一場嚴重的水災在他眼裡都能看得那麽浪漫呢?很大的原因是他的任務很快就能完成了,所有的數據已經收集完畢,警隊有需要,隨時需要他歸隊,歸隊之前他要完成手裡的任務。一想到很快就要結束臥底的生涯,他就很舍不得目前的生活狀況。首先他住的房子不需要自己出錢,他的日常開銷全部由警隊報銷,不需要巡邏,也不需要準時簽到上班,更不需要開會。他只需要向上級提供情報,協助同僚完成任務就可以了。其余時間他做什麽事情都可以,沒有人可以管得了他。一想到完成任務了就要回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他還有點舍不得。
雨水雖然很大,但是他也能隱約看到對面單位換了新的租客,也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不過她好像有丈夫了,對面裡的她正在吹頭髮呢。這就讓他想起了死在對面單位的那個妓女,雖然與她認識的日子很短,還沒來得及了解她,她就被謀殺。本來他真的想認領她的女兒,但是他的上司不允許他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做毒販得有毒販的樣子,貿貿然去收養一個孩子,很容易露餡的。除非他完成了任務,否則在那之前,任何事情都像是不務正業。對面單位拉下了窗簾,說不定是發現了他偷看。
文蒂從背後環抱著他,觸摸他的腰,帶著誘惑的語氣:看不出來,你的腰還挺細的。
他掙脫出來,質問她:你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就剛剛而已。幹嘛那麽害怕,做了虧心事?
他罵她:神經病!你無緣無故幹嘛要倒在我家門口?
她神秘兮兮地回答:當然是等你回來,有事情找你呢。
他習以為常,習慣性地詢問:怎麽了?又想借錢?
她壞壞地笑著:你知道的,我不是找你借錢就是找你要毒品。
他很無奈地問著:說吧,要多少錢,我不一定能給你。畢竟你拿錢肯定沒好事。
她像是對著他撒嬌:我不準你這麽看我。雖然我是癮君子,但是呢,我也有原則。
他反駁她:你的原則就是,誰有錢誰就是你的恩人。
她仿佛要勾引他那樣,用腳勾著他的臉,他沒有反應,也沒有躲開,她呼喊著:我今晚好寂寞……只有你能安慰我……
他忍受不了她的身體誘惑,一下子撲過去,迎合起來。
兩人的肉體在糾纏著,身體嬌喘聲很重,從地上到床上,從床上會到了陽台,外面的雨聲很響亮,裡面的叫聲也很誘惑。
在這過程中,她毒癮發作了,身體的抖動就更厲害了,就更頻密,他雖然很享受,但是逐漸發現她不對勁,她的興奮不是因為身體的交流而是毒癮,她就像磕了迷幻藥那樣,瘋瘋癲癲地,節奏全亂了,他的興趣全沒了,但是也堅持到最後。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兩人都是赤裸裸地窩在床裡,外面的雨水已經小了很多,室內的寒氣也逐漸回暖,但是他還覺得冷,赤裸的身體就披了一件她的外套,破破爛爛的,但是設計的款式風格還算不錯,他還挺喜歡。
她醒來了,蒼白的嘴唇與病態的眼神就像一個瘋子那樣,說她是幽靈也不為過。她就問了一句:你穿上我的衣服?怎麽了?你很喜歡我身上的氣味還是單純喜歡我的東西。
他不喜歡看到毒癮發作的她,很不耐煩地問著:你到底要多少錢?
她伸出五根手指:600美金。
他很驚訝地問著:600美金你也借不到?
她仿佛在開玩笑那樣:市面上已經借不到,朋友不多,我只能找你借了。你肯定會幫我的對吧?你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他很煩躁地說著:我身上沒錢。待會去銀行拿給你。他沒有騙她,他身上的錢的確用完了,而且今天是他向上司匯報工作的日子,也是發薪水的時間,他待會去找他的上司順便就能借錢給她。他知道不應該問那麽多余的問題,他也知道那些問題與他無關,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非要問清楚:你拿錢做什麽?
她反問了一句:你一定要問嗎?
他狠狠地說著:如果你想讓我幫你,你就得告訴我。
她似乎放棄抵抗了:好啦。我告訴你好啦。我要回家了。
他故意作弄她:回家?你不是孤兒嗎?
她很溫柔地打了他一下:說什麽呢,真的是。我家人好好的。
他幫她回憶:你告訴過我,你和你家裡人關系不好,他們不怎麽管你。
她歎息著:我父親身體不好,血壓高;媽媽又老了,快要退休。而我跑到那麽遠的地方,遠離了他們,一直沒有好好照顧過他們,我心有不安啊。我想回去照顧他們,就當是補償以往的過失也好,陪伴老人家也行。總之呢,我就是想回去。
“你家在什麽地方?”他好奇地問著。當然他也有預感,她會說謊。
“丹麥,我是丹麥人。”她很平靜,聽起來不像謊言,然而他仍然有所保留。
“丹麥靠近中歐那邊,很遠啊。”他故意這樣說,因為不太相信她的話。
“是挺遠的,但也要回去。”她坐回床上。
他動搖了,開始相信她的話,問了一句:回去以後有什麽打算?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他的內心還是舍不得她的。
她深呼吸著:回去先戒了毒癮吧,不然他們老人家會很傷心的,然後呢,我要重新進修,找個大學繼續自我增值,進修學業的同時還能找個兼職,70多美金一個小時耶,你想想。現在哪裡還有廉價的勞動力。
他繼續問著:不打算回來了?
她搖了搖頭:能克服這一次的困難再說吧,說起來那些該死的毒品害了我不少。
他變得沉默了,某種程度上,他也讚成她的說法,正因為如此,他才要完成手裡的任務。
她撲在他身上,與他來了個擁抱,很短暫,18秒左右: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像我這種無藥可救的人,你都肯幫我,還幫了那麽多次,我會記在心裡的。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當然,是在我進修完大學所有的課程之後。
他心裡不少沒有感動,難得有人記得他的付出,他想將外套脫下來還給她,她卻不要,推擋了回去:這件外套挺適合你,你拿去穿吧,等你拿錢回來了,我送給你吧。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換了一身衣服,帶了把雨傘就出門了。
外面的世界雖然充滿了災難,但是雨水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小,他去了一家德國人開的咖啡館,耐心等候他上司的出現,在等待的過程中,他已經喝了三杯咖啡,兩塊芝士蛋糕還有一個抹茶麵包,另外再加一些蜂蜜。
一個小時之後,他的上司出現了。
由於外面在下雨,他全身的裝扮很奇怪,穿了雨衣,又收起了雨傘,還穿著防水的鞋子,極度疲倦地走了進來,坐在了阿瑟的對面,順手要了一杯牛奶。
他的開場白倒是相當直接:關於西歌裡德·舒爾的犯罪證據都搜集好了吧?
西歌裡德·舒爾就是阿爾的目標人物,他不僅是一個毒販,而且還是一個軍火商,他的毒品與軍火控制了布達拉美宮的半個供貨市場,出貨快,出貨的量也很多。近年來因為吸毒而導致的家庭暴力、犯罪現象以及猝死等行為越來越普遍。毒品市場的控制者實際上已經成為執法部門首要鏟除的目標。
阿瑟被派出去做臥底工作很多年,8年前負責跟進西歌裡德的案件,假裝為他擋傷害,假裝為他擋子彈,目的就是要接近他。阿爾差不多用了五年的時間,才勉強獲取他的信任,由於阿爾的工作表現出色,做事又靠譜,為人較為聰明,而且很低調,西歌裡德逐漸開始信任他,當他是自己人一樣。不僅帶他販毒,還教會他製毒的過程,還介紹了全球的販毒控制者給他認識,為他牽線搭橋,有意讓他成為自己的接班人。他始終是年紀大了,販毒與軍火的生意早晚要交給別人,他沒有值得信任的下屬,說來說去就只剩下阿瑟。他對阿瑟的也讓阿瑟心裡逐漸產生了某種深厚的情感,他當西歌裡德是親生大哥那樣尊敬,很了解他的生活,也很明白他的憂慮,毒品在全球貿易的佔有份額不斷在縮小,迷幻藥才是未來毒品的主宰對象,這個遊戲繼續玩下去早晚會淘汰,再說了,他也老了,不想一輩子都生活在恐懼當中,他寧願帶著家人移民去冰島或者加拿大享受剩余的人生,也不願意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他說過,販毒一旦被抓,一輩子也別想出來了。他的妹妹也很喜歡阿瑟,他更希望兩人可以成為親戚關系,這樣就更好。
阿瑟快要被這種無限的信任給迷惑住了,在巨大的利益與信任面前,他幾乎要忘記自己最初的臥底任務以及工作目的,他不斷地提醒自己:“我不是毒販!我是警察!”但是到了老大的面前,他又再次提醒自己:“我不是警察!我是毒販!”他沒有想過背叛警隊,更沒有想過投靠毒販的懷抱,只是他希望盡量拖延時間,等到西歌德裡全家移民去冰島或者更遙遠的地方之後,他再回歸警隊,抓捕其他的毒販,他心裡就是想放過老大。因此他一直在拖延時間,利用上司對他的信任,做著徇私枉法的行為。
上司見他不太想說,先給了他這個月的薪水:說吧,工作進度如何了,我得向上面的老大哥匯報進度,你不說,我很難交待。
他支支吾吾地說著:“證據都差不多了,但是我還要仔細整理過一遍才行。”
上司對他很信任,也沒有懷疑過他:“差不多就好了,你臥底了那麽久,我也希望你盡快能過上普通人的日子。或許你可以像我這樣,連升三級,從此就平步青雲。”
他倒不是很在意:還不如漲點薪水更有意義。空頭支票很讓人討厭的,上一次我去前線的撫恤金還沒有到手。
對於這件事,上司就顯得鬼鬼祟祟了:你先完成手裡的任務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他不肯確定上司的想法,再次問了一遍:你難道真的等到材料收集完畢了,就要逮捕他?不等他進行毒品交易的時候再進行抓捕?
上司表示小意思:那個家夥控制了一半的毒品市場,狡猾得很,你想等他交易的時候再抓他,你的臥底生涯估計沒有結束的那一天。
他自嘲著:那倒是。再臥底下去,我估計我都快混成老大了。
兩人很有默契地相互笑了笑,其實都知道對方的想法,心照不宣罷了。
他準備離開了,上司卻問了他一句:你的外套是怎麽回事?那麽破爛,看起來像是女款的外套,你有女朋友了?我可要提醒你,西歌裡德的妹妹你千萬別碰,一旦扯上關系,以後在法庭上見面就不太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