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百盼煙伏誅那天，皇帝與當今的皇貴妃有了關系。當時皇帝也還是一個心氣高傲的太子，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去找他——只能說沒讓他知道吧！

  可這中間皇帝沒少乾見不得光的事情，說是沒臉見他，其實根本就是忙於政權沒有時間吧。

  當太子殺了不少人，當儲君殺了不少人，當皇帝自然就跟不用說了。可能他終於還是知道了些什麽，他第一次進皇宮，竟是氣勢洶洶的質問。皇帝都沒見過那樣的他，因為他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溫潤的。

  他問皇帝唐楓的死和皇帝有沒有關系，皇帝不想騙他便實話跟他說了。其實也不過是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理由，說什麽唐楓私自養兵，不除不行。他是個皇帝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那天皇帝第一得到了他得身體，回去後他便於杏花大婚，兩人恩愛異常。

  之後的時間皇帝起初編各種理由騙他進宮，更甚者竟然用李將軍和皇貴妃的性命做要挾，到最後皇帝越發五天六天才放他回去一次。

  以前會護著他的陳啟勝失蹤了，以前總是拉著他一起練劍的李將軍也死了，所以他那次差點自殺。

  皇帝救活了他，用杏花的性命要挾他活著。他跪在皇帝寢宮外面求皇帝放過杏花，他跪了兩天，暈了過去。等他醒過來時杏花還是死了，他認定了這事是皇帝乾的，可也無能為力。

  最終他死在了杏花的葬禮上，他一個最會用刀的人卻死在劍下，皇帝的劍。當著皇帝的面自刎與杏花墓穴，他最後一句跟皇帝說：我不怪你！

  先皇不想讓莫大人知道這些事，盡管他小心翼翼的養著你，盡管他暗地裡幫著你做了不少事情！可他沒想到這些事除了他之外謝南北也知道，還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猜先皇一點點摧毀他得時候謝南北可能就躲在那個角落裡以什麽心態看著，等待著皇帝自食惡果。最終都死了，只有失蹤的陳啟勝生死未明。”青煙的每句話都是斟酌著說的，她不敢不顧一切的表現對先皇的厭惡，也不敢講莫田雨收到的苦一件件全部說給陳樂和莫可舟聽。

  可盡憑著青煙的描述，陳樂也不難猜到先皇病態的愛。

  陳樂突然覺得，三年前先皇不顧一切的想要除掉自己會不會也與他多年的後悔自責有關！會不會他其實也後悔逼死那樣一個美好的人，也意識到自己的愛其實生病了！會不會……他其實也有一點害怕莫可舟或者自己其中一個像他一樣讓愛生了病，所以他才會想要殺了自己以絕後患。

  真希望是這樣啊！
  再看怎麽講，先皇也已經故去了！就像青煙說的，上一輩兒的故事，能完整說出這，來的也
  就一個自己親爹了。陳樂怎麽想也不覺得自己老爹是個有故事的大理寺寺卿，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陳樂不信。

  “莫兄，剛出鍋雞湯！嘶～快讓一下，燙燙燙——”

  陳樂現在不是大理寺的人，總是跟著莫可舟往那邊跑也不合適，雖然沒人會說什麽。但總歸影青有什麽事找他莫府方便些。陳樂一打回來就丟下莫可舟鑽進廚房忙活，看莫可舟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也舒服不到哪裡去。

  “莫兄啊，我知道說什麽都很蒼白，但青煙知道的並不是全部，謝南北知道的也並不是全部，就連先皇知道的也不一定就是全部。即使我們很幸運能夠弄清楚當時到底還發生了什麽，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誰也改變不了！所以莫兄你要好好嘗嘗我今天做的雞湯好喝嗎？”

  陳樂知道，莫可舟心裡不好受。

  他的莫兄能輕易看穿犯人撒謊，能冷靜面對各種危險，能用他的大刀砍殺一切凶惡之人，能用各種道理開到鑽牛角尖的陳樂，可他得莫兄也只是普通人！有血有肉重情重義的莫可舟，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曾經受了多少苦，知道自己母親死的有多冤……

  “我當然知道事情都過去了，我都知道的。但是這湯真的很好喝，阿樂教我好不好？”

  “呃，其實做飯這個事兒吧……也不是非會不可！莫兄喝酒嗎？要不今天咱去麗娘那兒？那地方的房簷上是個小風口，從那吹過來的風剛好配喝酒！”這是陳樂不久前發現的，喝的微微醉時那裡的風剛剛好夠溫柔。陳樂最近很喜歡溫柔這個詞，莫可舟的父親就是溫柔的，皇貴妃也是溫柔的，莫兄也是溫柔的！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哪！
  陳樂不記得自己是多久睡過去的，他只知道莫可舟似乎也沒有借酒澆愁，陳樂放下心來時與莫可舟聊了很多自己親爹的事情。那個古板的老教，不知道現在怎麽樣？
  青煙的話時刻在提醒著陳樂，只有父親活著了。那謝南北為什麽沒有對父親下手呢，明明他都知道的！師父三年來也沒有出現過，就連莫可舟都沒在見過他，陳樂都懷疑這老頭該不會是一個不注意死在那個犄角旮旯沒人知道吧？可“上面”最起碼也該派個其他的什麽人來管鳳叱吧？
  他迷迷糊糊的跟莫可舟討論這些事情，討論阿膠、討論青煙。莫可舟看事情和陳樂不一樣，莫可舟果斷利落骨子裡又帶著善良，他不把這善良拿給你看，你就不知道。陳樂表面上看著天真無邪顧頭顧尾，內地裡確實十足的清透狡猾。

  他們都分得清敵我，對待敵人狠絕，遇到朋友真誠。陳樂私心裡想要守護很多人，莫可舟也是。他們都把對方放在心底的最後的柔軟上，互相守護彼此對待世界的人情。

  陳樂是被影青戳醒的，自從三年歸來後陳樂就睡在外面。他怕萬一起來有什麽事兒驚醒了莫可舟，即使這樣他還是會在莫可舟的枕頭下放安神香。

  陳樂也沒想到自己是光著的，昨天發生了什麽他完全沒有記憶。但是身體是有記憶，疼痛可以清晰的告訴他昨天趁著自己喝大了莫可舟做的有多過分，不過也正常，反正自己已經結了婚扯了證，皇太后做了證婚人，沒什麽可害羞的。

  秉承著這樣的想法陳樂在影青背過身去時迅速穿戴齊畢關好門去廚房說事。

  “今天來是又出什麽事了嗎？”陳樂挽起袖子給這一大家子做早餐。頭還有些暈，這兩天作息太不規律，吃喝都不怎麽注意，胃裡已經開始報復了。

  陳樂聽影青匯報清秋閣的事情，聽他講阿膠被方家人發現了，他一著急胃裡一翻湧便吐了出來。這一吐不要緊，可把影青嚇壞了。

  “閣……閣主，你這是？”他以為陳樂為了阿膠得事急火攻心噴出一口血來。

  陳樂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聲張！”他往自己嘴巴裡扔了兩顆吸收內血的藥，這還是以前的毒師父知道陳樂的身體狀況後為防以後出血特質的。當時師父死活不交給陳樂怎麽製作的這個藥，說是怕陳樂知道以後就不注意天天拿藥當飯吃。

  所以這可能是陳樂身上唯一不甜的藥了，奇苦。

  老先生算盤打的好，陳樂也確實因為苦而沒有時長吃這藥，更主要的事這要也沒多少，陳樂也沒出過幾次血。第一次是在毒師父死的時候，陳樂沒吃藥！第二次是和莫可舟在一起的時候，他忍著那口血硬是沒吐出來，連吃了兩顆，當天晚上就出現了黑便。

  這次陳樂還是一樣的不能讓這個小院兒裡的任何一個人知道。他默默清理自己留下的血汙，影青呆愣在一旁難得的沒有過來幫忙。等到陳樂漱完口全部整理完畢影青還是支支吾吾的樣子。

  陳樂沒理會他繼續做自己的早餐，等到飯都上桌了影青還是跟在陳樂後面躍躍欲試。

  “想說什麽就說吧？到時候你憋得也噴出一口血來，咱倆一起去當噴泉嗎？”

  雖然這畫面很搞笑，但影青半笑半哭的樣子真的很醜。

  “閣主，怎麽會吐血，以前只是疼的，怎麽會吐血？”

  “很正常啊，按教科書式發展，出血之後很有可能有腫塊兒轉移什麽的，我這還什麽都沒出現呢！放心吧我還得有些時日才能死，但是你也不能因為我時候還長就不努力了。不過以後有老高跟著你拜白閣也倒不了，清秋閣也出不了大事！”

  陳樂說的是實話，他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麽問題。他沒有嚇唬影青，相反他更可怕的都沒敢跟影青說呢。到最後自己會貧血乏力，會迅速消瘦，會吞咽困難越來越嚴重，鬧不好癌細胞轉移到哪裡還會死得很難看。

  影青不是拜白閣裡最聰明的，也不是最能打的，但他身為暗衛心地善良至今，辦事小心穩妥，為人不張揚。而且老高他們也非常喜歡欣賞他，再加上暨陽和胡先一武一問的支持，至少他們會照顧好清秋閣和麗娘豆豆。

  影青知道閣主器重自己，卻從來不知道陳樂有這樣的想法。

  他想做什麽？讓自己接替他嗎？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這些後路……

  陳樂被突然保抱住自己的影青嚇了一跳，被一個大自己近十歲的男人抱住陳樂還是非常不適應的。可這個男人差點哭出來陳樂能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