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戰行川把他和自己的結婚證放在虞幼薇的手袋裡,刁冉冉的心驀地一緊。
她現在已經根本顧不上吃醋這種小事了,只是,他們的行為,再一次深深地傷害了她。
還有什麽,比一個丈夫去和妻子辦理離婚手續的時候,把他們的結婚證放在情人的手裡那麽可笑的行為呢?
看見刁冉冉眼底一閃而逝的傷痛,虞幼薇暗自得意起來。
也許男人們普遍都根本不會在意這種細節,所以,當她裝作好意似的主動提出來,讓戰行川把手裡抓著的兩本結婚證放在她的包裡時,他幾乎想也不想地答應了——放在包裡總比抓在手上要方便得多,這就是男人的思維,至於更多的深層次的東西,他們想不到。
“你遲到了。”
戰行川沒有留意到刁冉冉的表情,反而望了望喬思捷停在一旁的車子,語氣和神態裡都帶著一絲挑釁的味道。
“是的。可那又怎麽樣呢?只不過多等五分鍾而已,你們不會連五分鍾都等不了了吧?”
刁冉冉揚起臉,用幾乎和戰行川同樣的語氣反問著他。
她知道,遲到並不是一個好的行為,可她出門的時候已經足夠提前了,哪知道一路上還是堵得那麽厲害。如果是以前,刁冉冉會毫不猶豫地道歉,無論對方是誰,不過,現在她不會道歉,起碼不會向面前的這對男女道歉。
“你!”
戰行川沒有想到,刁冉冉會表現得這麽理所應當,他有些氣憤。
“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氣壞身子不值得。快進去吧。”
虞幼薇看了看周圍,拉住戰行川,及時阻止了他。
她不是看不出來,他其實是在拖延時間,站在民政局的門口說這些廢話幹什麽,還不如馬上進去,辦好了手續再說。
三個人形成了非常詭異的組合,走進了民政局的婚姻辦事大廳。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一個好日子的緣故,辦理結婚手續那裡已經有很多對情侶在排隊了,電子屏上不斷閃動著序號。而辦理離婚手續的地方則冷清多了,前來的夫妻也都臉色嚴峻,行色匆匆,來了就辦,辦了就走,似乎一分鍾也不想多耽誤似的。
幾乎不用等待,很快就到了戰行川和刁冉冉。
他們把戶口本、戶口本複印件以及結婚證交到工作人員的手上。
例行公事一般地,工作人員說了幾句,中心主旨就是進行勸說著,離婚是一件大事,三思而後行,如果還有重修於好的可能,就先回去再考慮考慮,千萬不要衝動。
刁冉冉全程都是面無表情,而戰行川時不時地瞥她一眼。
虞幼薇沒能過來,因為這裡除了夫妻雙方,不能有其他人。那個工作人員好像完全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似的,看向她的眼神裡,隱約帶了一絲不屑。
“考慮好了,就在這裡簽字。你們應該再考慮一下,剛結婚沒多久,小夫妻沒有不拌嘴的,只要感情還在……”
不等工作人員說完,刁冉冉已經刷刷幾筆,簽好了自己的名字。
見狀,工作人員隻好閉上了嘴。
戰行川也提起筆,簽好名字。
幾分鍾內,手續辦好,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
刁冉冉拿好屬於自己的那本離婚證,看了看,確定無誤之後,放回包中,然後起身就走,再也沒有多看戰行川或者虞幼薇一眼。
她快步走著,率先走出了民政局。
戰行川和虞幼薇二人也並肩走了出來,發現他們直接走出來,刁冉冉有些吃驚,不由得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因為,按照她的猜想,虞幼薇今天特地跟著前來,可能是想要等她和戰行川一辦理好離婚手續,就直接和他辦理結婚手續。
不過,他們直接走出來了,似乎沒有打算去辦理婚姻登記。
搖搖頭,她不管了,這已經不是她在意的事情了。
“你、你等等!”
見刁冉冉走得飛快,戰行川氣不打一處來,喊了她一聲。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喊住她,到底想要說什麽。
聽見聲音,刁冉冉疑惑地轉過頭來,盡管不情願,但是她還是收住了腳步,停下來,想要看看戰行川打算做什麽。
“你、你接下來打算怎麽樣?”
戰行川皺著眉頭,遲疑了兩秒鍾,開口問道。
站在他旁邊的虞幼薇頓時警惕起來,生怕他要做出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個問題讓刁冉冉發自內心地反感起來,都已經離婚了,他這是還要對自己的生活指手畫腳,發號施令麽!所以,她想也不想,非常直白地回答道:“這和你無關。”
就算是將來討飯,她也會遠遠地避開他家。請放心,她就算餓死,也不會去找他的。
“你那是什麽語氣?”
幾乎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和自己說話,戰行川一下子被觸怒,聲音也提高了。
刁冉冉冷笑一聲,目光從他的身上輕飄飄地轉移到了旁邊的虞幼薇,只看了一眼,她便輕蔑地收回了視線,彷佛再也不願意對這個女人投擲任何注意力了。
從之前民政局裡那個工作人員的輕蔑眼神開始,虞幼薇就在隱忍著,一直到現在,她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她不明白的是,刁冉冉都已經落魄到了這種地步,為什麽還會散發著一種她可望而不可即的高貴。
如果說,她過去沒有這種高貴,是因為貧窮,那麽現在,她已經不窮了,要比絕大多數人還要有錢,可她依舊無法達到那種自如和灑脫。骨子裡的東西,她沒有辦法洗刷乾淨,每每想起那些拮據的青春歲月,虞幼薇沒有感激,只有痛苦,憎恨,以及嫉妒。
她發了瘋一樣地購買名牌手袋,珠寶首飾,收集各種限量的香水和彩妝,一周七天,每天從不穿同樣的衣服和鞋子,甚至病態地浪費,目的只有一個,和過去告別,報復曾經那種貧困的生活。
如果可能,虞幼薇真的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沒有過去的女人。
過去教會她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忘記過去,不要回頭。
“當然了,你已經迫不及待地又找到了一個金主,自然和行川沒有關系了。”
虞幼薇故意用刁冉冉和喬思捷的關系,刺激著身邊的戰行川,提醒他,別忘了,這個女人水性楊花,已經找好了下家,完全不需要你的任何憐惜。
本想忽視她的存在,然而她卻一再挑釁,刁冉冉看了看一臉得意的虞幼薇,略一皺眉,反問道:“金主是什麽意思?我不懂。但是,我想你一定很清楚,因為你一直都是這麽過的。真佩服你的定位準確,原來我的前夫就是你的金主,祝你早日上位,從包養關系變成婚姻關系。”
說完,她一低頭,從包裡掏出剛放進去的離婚證,在半空中揚了揚,咧嘴笑道:“看,我已經為你騰出位置了。這個火坑,接下來該輪到你跳了。”
也許無數人覬覦這個位置,也包括虞幼薇。
但只有卸下這個頭銜,刁冉冉才真切地感受到,什麽叫做一身輕松。
多麽可笑,那麽多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她卻隻想解脫。這真是應了那句話,婚姻就是圍城,城內的人想要出去,城外的人想要進來。
各種甘苦,或許永遠只有自己才心知肚明。
“你!你怎麽說話!”
戰行川率先按捺不住,大聲質問著。
火坑?嫁給他竟然是跳火坑?
“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你不願意聽,可以去起訴我誹謗。”
收起離婚證,刁冉冉冷冷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就走,直接上了喬思捷的車子。
看著她的背影,戰行川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腹部一陣陣抽痛。
“行川,別和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一般見識!為她生氣,根本就沒有必要。說不定,她早就背著你,和別的男人勾搭到一起了!你又何必對她心懷不忍?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巴不得離婚呢。”
虞幼薇急忙攙扶住戰行川,用手輕撫著他的胸前,恨聲說道。
刁冉冉剛才的那一番話,正好戳中了她的痛處——她到現在還不能嫁給戰行川,這正是她最不爽的一點,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
不過,她轉念一想,反正她的孩子在自己的手中,對付不了大的,難道還收拾不了小的嗎?!
這麽一想,虞幼薇的眼神再一次銳利起來。
刁冉冉,你別高興得太早!你的兒子可是在我的手裡!你一定想不到吧,其實他是你的兒子!你費盡千心萬苦,生下這個孩子,結果以為他不是你親生的!真是諷刺,真是笑話!哈哈!這天底下還有什麽比讓一個母親和她的孩子分開更痛苦的呢?這就是你搶走我的男人的代價!原本,你和整件事都沒關系,我也不想針對你,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讓他愛上你!你已經什麽都不缺了,你有那麽多的男人,為什麽還要和我搶男人!
她默默地在心頭冷笑著,蟄伏在角落裡的野獸儼然出籠一般,令虞幼薇姣好的面容都有些變型,她的表情充滿了嗜血的味道,若不是戰行川還在身邊,她真的好想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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