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對我和貝娜之間的事情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所以在她向我發問後，便一直盯著我看，我被她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便轉移目光看向了窗外，窗外除了陽光變得更刺眼了一些，一切如我剛起床看到的那一般，到處都是匆匆忙忙的腳步，這就是屬於上海的節奏，明顯比廈門要快了很多。

  “余味，都是成年人了，有必要擺出一副你最清純的樣子嗎？……”

  “你難道不是成年人嗎？……成年人該乾的事情，是工作，是養家糊口，而不是八卦……你看看窗外那些人，都是奔著地鐵站去的，只有你在這兒描眉，說廢話，像你這樣的人活著是最沒有意義的……”

  “喲，瞧你懟我懟的這麽起勁兒，哪兒像有抑鬱症的樣子？”

  “你要是還這麽婆婆媽媽的，我現在就抑鬱給你看。”

  說著，我在餐桌旁坐了下來，然後自顧自吃起了早餐，可可依舊在描眉，看上去像是不糾結了，但沒過一會兒，又湊到身邊，說道：“你倆在一塊兒那麽久，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嗎？”

  我斜了她一眼，罵道：“狗皮膏藥。”

  “余味，你真的不能這麽罵我，好朋友就應該是毫無保留的，你應該像我對你一樣，就差把我的生辰八字都告訴你了。”

  “你告訴我，是因為你做什麽事情都沒有自己的主張，你希望我能給你一點意見，或者幫你解決麻煩……我遇到麻煩，首先想到的是不給別人添麻煩，然後再去想解決麻煩的辦法……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我更像是一個合格的朋友，因為和我這樣的人做朋友會很輕松。”

  “朋友不就是你麻煩我，我麻煩你麽……我跟你講，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戰場，有戰場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麻煩，想解決這些麻煩，就得大家抱成一個團，才能打出史詩級的氣勢，像你這種思維，充其量就是小流氓在街上打架鬥毆，最後麻煩解決不成，還互相打得鼻青臉腫，沒準還會被派出所請去喝茶……但是戰爭就不一樣了，不管能不能解決麻煩，都是如此的悲壯和震撼，更重要的是，戰爭是不用承擔法律責任的，所以只要你願意和我抱成團，什麽沒羞沒臊的事情，都可以隨心所欲的講。”

  “真能扯！”

  “你剛剛已經說漏嘴了，知道嗎？”

  “我說漏什麽了？”

  “你說你遇到麻煩了，這是你潛意識裡的表達，不要再和我裝蒜了！”

  可可的死纏爛打，讓我不勝其煩，我終於將筷子放了下來，然後瞪著她……

  “別用這麽狠的表情看著我，我連你買的飯都不敢吃了，怕你下毒害死我。”

  看著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她帶了節奏，索性，徹底陷入到沉默中，無論她說什麽，我都不再開口理她，直到她覺得無趣，直到一起吃完了這頓早餐。

  說實話，要不是自己遇上了，我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好奇心這麽強的女人。

  ……

  吃完早飯，可可將我帶到了她的公司，不差錢的公司，真的有一種氣勢，她竟然租下來了一棟辦公樓的其中一層，要知道，這可是上海，而且還是相對比較核心的商圈。我明白她的用意，她想把這個辦公地當成是一個門面，好讓合作方能很直觀的看到公司的實力，但站在我的角度來看，這卻是一種鋪張浪費，因為就公司現在的規模來說，根本不需要這麽大的辦公地；而到了後期，真的要把倉儲和直播放在一起做，這個辦公室的空間又明顯不夠，所以，只需要租一個中等規模，能夠順利完成過渡的辦公場所就行，其實真的可以把這筆錢省下來，買個熱搜，或者炒個話題，這才叫物盡其用。

  我向可可問道：“這個地方你租了多久？”

  “三年，已經付了一年的房租了。”

  “多少錢一年？”

  “房東給打折了，四百八十萬一年。”

  我點了點頭，然後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又問道：“這是你自己找的地方？”

  “不是，我哪有精力管這些事情……我不是聘請了一個職業經理人嘛，這些事情都是他談的……我覺得他的眼光還是挺好的，這兒的環境很舒服，買東西、叫外賣什麽的也挺方便的……你感覺怎麽樣？”

  “不錯。”

  “那我把他喊過來，你們倆認識一下？”

  “還是我去他的辦公室拜訪他吧……”稍稍停了停，我又補充說了一句：“咱們私下的關系就別說了，在這個地方，我只是你的助理。”

  “嗯。”

  ……

  敲了敲門，我和可可一起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對方見是可可來了，趕忙起了身……

  可可帶著一副很尊重人才的笑容對他說道：“劉總，這是我新招的助理余味，你們互相認識一下。”說完，又對我說道：“這位是劉霖，劉總……之前在本地非常出名的廣告公司擔任運營總監一職，是我花重金請過來的。”

  “你好。”

  我主動伸出了手，劉霖先是看了看我，然後也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並對我說道：“董事長親自招的人，肯定也是人中龍鳳，希望在以後的工作中，能夠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出了總經理辦公室，可可便小聲向我問道：“你覺得我親自挑選的這個總經理怎麽樣？”

  “談不上有好感，但也不反感，最起碼看上去還挺客氣的。”

  “我帶過去的人，他能不客氣麽……我跟你講，你別看他年輕，但是非常有工作經驗，而且他還是名校畢業的工商管理專業碩士，他之前那個公司的人都非常怕他，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冷面虎，你以後和他打交道的時候可得小心點兒，就你以前在廈門的作風，我還是挺怕你們兩個弄得針尖對麥芒的……”

  我又回頭看了看正在辦公室裡端坐著的劉霖，他今年剛剛二十九歲，除了抬頭紋有點重，其他外貌特征都顯得比他實際的年齡還要小一些，而這樣的反差，確實會給人一種很“高深”的感覺，至於脾氣好不好，這就不是外貌能夠體現出來的。

  我收回目光，然後又笑了笑對可可說道：“放心吧，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壞脾氣，在你沒有認識我之前，我被大老張罵了三年，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和他急過眼，總經理的權威還是要維護的。”

  ……

  可可的新公司的架構完全是參照“茶余飯後”來的，唯一多出來的是我之前一直想成立，但卻被她堅決反對的電商事業部，所以以目前的架構來看，公司的職工規模在短期內不會突破一百人，這使得偌大的辦公地顯得有些空。

  可可讓我自己選一個地方辦公，我挑了最靠近她辦公室的那個位置，也是最冷清的一個位置，第一天的工作就是給她泡泡咖啡，買買東西。

  大概是因為這個公司完全屬於她自己的緣故，她在這個公司還是挺講究做派的，跟員工也保持了很大的距離，只是半天時間，我便能看出來員工都很怕她，反而是我和那些基層的員工相處的不錯，我請他們吃了下午茶，大家也就熟絡了起來，甚至還有兩個剛參加工作的小夥子要約我晚上一起去酒吧坐坐。

  說起來挺諷刺，我和可可竟然以這樣一種方式完成了角色互換，至於在日後的工作中，到底能不能完全理解對方當時的苦衷，現在還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