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遠處的雙子大廈一陣失神，它在我心裡是有象征意義的，就像是一座不可攀爬的高山，至少我沒有能力一句話就讓他們從城市消失，我不是具備話語權的人，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換個角度去看那片大海。

  這時，大老張抖了抖自己的口袋，然後像變魔術似的拿出了一串鑰匙，他一邊遞給我，一邊笑道：“你那輛房車也不能走哪兒都開著，我給你搞了一輛，保時捷９１１……我跟你講，什麽卡宴、７１８、帕拉梅拉，都不是保時捷的靈魂，這輛才是……３．８升雙渦輪增壓，能爆發出６５０馬力，百公裡加速２．８秒，就問你心動嗎？”

  我從大老張的手上接過車鑰匙，確實有心動的感覺，因為這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車，他能刺激出我的腎上腺素，也能把最澎湃的激情帶給我，而且，它還是身份的象征，有了這個車，我可以甩掉很多因為卑微而帶來的包袱。

  “好車！”

  得到我的認可，大老張也是心領神會的笑了笑，然後又對我說道：“有了這輛車，不是我和你誇張，你可以追到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的姑娘……”

  “什麽？”

  “我說，以你現在的條件，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的姑娘裡面，可以隨意去挑選……你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余味了，你要珍惜自己得到的成果。”

  我很是費解地看著大老張，我不知道他想和我表達什麽，或者說，到底想向我傳達怎樣一種價值觀，他不會無緣無故這麽說的。

  大老張也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他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道：“你和茶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像她這樣的女人，從一出生，就是帶著使命的……一旦違背了這個使命，她和她身邊的人，都會付出極其沉重的代價，你現在的高度還看不到資本的世界是怎麽運轉的，等你高度夠了，你會理解我說的這些話。”

  大老張一臉真摯的表情，我則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問道：“你是在勸我和茶小清分手？”

  “二十多歲的男人，何必為了一段感情糾結呢？……你的人生就和你現在看到的場景一樣，你本可以看到更廣闊的海景，可是你非得把自己局限在這個倉庫的後面，去看那一線海景……你說你想去拆那對雙子大廈，但你覺得現實嗎？你只能挪一挪你自己的腿，去找個更舒服的地方。”

  我笑：“我不想聽這些像雞湯一樣的話，你直接說重點。”

  “那我可就說了。”

  “你說。”

  大老張眯眼吸了一口煙，然後抬頭對我說道：“昨天晚上，我和譚丙坤譚總一起吃了個飯……飯間，我聊到了想做新能源汽車的打算……他有興趣投資我，投資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有這樣的關系能弄到國家的補貼，這是一筆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數字，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個機會，我能不能站在這個行業的金字塔頂端，就看這一次了。”

  “你被他收買了。”

  “談不上收買，他只是給了我一個機會，也是在給你機會……你余味一直是我最看重的人，如果我的事業能更上一步，你的未來也會跟著不可限量……現在這個社會，我勸你不要把女人看得太重，更不要為了女人放棄自己的前途，現在的女人都太現實了，她們喜歡的是你的肌肉，而不是什麽狗屁情懷……當你和茶小清之間冷卻下來後，她看到的只會是你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我將車鑰匙扔回給大老張，然後冷聲問道：“我要是不聽勸呢？”

  “那現實會給你好好上一課，我不希望看到有那一天，畢竟你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

  “你這人就是太不知道滿足了，公司的危機剛開始解除，你就又有了新的想法，難道你現在賺的錢，和你擁有的東西，不夠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嗎？”

  “夠是夠了，但我不是一個喜歡活在舒適區的人。”

  大老張深深歎了一息，他沉默了很久之後，又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我老婆為了幾百萬的貸款，跑到公司和我鬧得不可開交……你說我們之間就沒有真感情嗎？至少曾經有過吧……可是再深的感情，也擋不住時間的摧殘，人是會變的，變得越來越現實，越來越沒有人情味，婚姻關系也是這樣……放在十年前，真有什麽事兒，我情願為我老婆肝腦塗地，但是現在，我想到的都是一旦離婚了，我要怎麽最大限度的去保住自己的財產……她也是這樣……但是十年前，她為了能和我在一起，情願跟我私奔……誰能想到十年後呢？……一塌糊塗，一地雞毛！”

  “那你有想過你和老板娘之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嗎？”

  “打敗愛情的全是細節……你和茶小清才在一起多久啊，等真生活到一起你再試試……隨便一個誤會，或者不解釋，都能要了你倆的命，到時候你再回憶起現在的所作所為，你一定會後悔的，她也會後悔……不要用相信什麽曾經擁有過這樣的鬼話，那只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麽痛苦，才這麽說的……而且，你和普通人不一樣，你已經有了高度，如果為了一個看上去就不合適的女人去放棄，那真的很傻，很天真！”

  我沉默不語，大老張以為我動搖了，他的臉上甚至有了一絲欣慰的神色，但我卻沒有給他希望，我忽然咬著牙對他說道：“就算把天給說破了，我也不會把茶小清交給譚丙坤……他就是個變態，也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我也想勸勸你，不要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了，丟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成果，除非你有一百分把握能夠再找這麽一個人完全取代我，要不然你付出的代價不會比我小。”

  大老張的臉上出現了糾結的表情，而我也在這個時候，將那把他沒有接回去的車鑰匙又遞給了他，我討厭這種被收買的感覺，哪怕大老張是對的。

  雖然譚丙坤好像什麽都沒有做，但我的心裡已經開始有了危機感，我真怕大老張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了，然後做出有損我們合作的事情來。

  這使得我想從他這裡獨立出去的願望更加強烈了，可是，我真的要把這麽一個對我有恩惠的人，變成自己的敵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