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收到了司夜宸發來的信息,鬱聽白身形微滯,即刻便猜透了他的意圖。
單從武力和體能方面上看,司夜宸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就算用的一手好毒。
在槍械類武器的面前,司夜宸也不可能會是佔據優勢的一方。
簡而言之。
司夜宸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約見他,絕對有詐。
想明白這一點。
鬱聽白再也不敢耽擱,出門不過一分鍾的時間,便急匆匆地往回趕。
可惜他還是晚回了一步。
他打開房門的時候,屋裡已經空無一人。
“安檸?”
鬱聽白找遍了屋子裡的角角落落,包括洗手間,床底,衣櫃等地方,依舊一無所獲。
短短一分鍾的時間,她能去哪兒?
他蹙著眉頭,快步行至門口,仔細地查看著門板上有沒有被撬動的痕跡。
在沒有房卡的情況下。
撬門外加擄人,一分鍾的時間是遠遠不夠的。
退一步話來講。
就算是在有房卡的情況下,一分鍾的時間也不夠擄走一個人。
安檸睡眠很輕,稍微有點聲音都會驚醒。
她只要發聲求救。
他一定會有所耳聞才是。
又或許.
安檸睡醒後發現他不在屋裡,跑出去找他了?
鬱聽白緊抿著削薄的唇,雙眸沉沉地盯著床頭櫃上安檸的手機。
一般來說,她獨自出門的時候一定會帶上手機。
連手機都沒有帶上,肯定是出了意外。
鬱聽白陰鬱著臉,即刻給司夜宸發去了一條信息: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比你更適合她。】
司夜宸很快就將被他迷暈的安檸扛到了林鳳嬌的房間中。
他之所以能夠快速地將人轉移到另一個艙房。
最主要的原因是林鳳嬌的房間離鬱聽白和安檸的房間特別近。
中間隻隔了十來米。
眼瞅著安檸很快就要轉醒,司夜宸再懶得點開鬱聽白發來的信息。
他慢條斯理地脫掉了外套,輕手輕腳地躺在了她身邊。
事實上,司夜宸他並不是一個很重肉欲的人。
但說到底。
他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眼瞅著心愛的人就這麽安靜地躺在他身邊,不做點兒什麽反倒是有點不正常。
“安檸,不要恨我。”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鬱聽白給得了你的,我也可以。”
司夜宸輕輕地將安檸攬入懷中。
他原本打算趁她還在昏睡中強行侵犯她。
可不知道怎麽回事。
他的身體似乎出了小小的毛病。
臨到關頭。
才發現心有余而力不足。
司夜宸很想要忘掉幼年時父母當著他的面縱欲換妻那事兒,腦海裡卻滿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他緊擰著眉頭,驟然從床上坐起。
每每想起往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四處找藥。
盡管藥物會使得他的情況更加嚴重。
為了麻痹回憶給他帶來的傷痛,他還是選擇了大把大把地服用藥物。
安檸轉醒的時候。
司夜宸才服下藥物,略帶疲憊地靠在了沙發上閉目養神。
聽聞床上的輕微動靜。
他倏然睜開眼,信步朝著床上的方向走去,“醒了?”
“你你想做什麽?”
安檸的聲音有些微的沙啞。
觸及司夜宸陰惻惻的視線,驚惶地瑟縮著肩膀,不由自主地向身後挪去。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司夜宸躬著身體,俯視著床上驚魂未定的安檸,“告訴我,為什麽要在我的咖啡裡投藥。”
“難道隻許你對我狠下毒手,不允許我防守反擊?”安檸見司夜宸已經知道了這事兒,索性敞開了天窗挑明了說。
“安檸,你這麽說未免太沒有良心了。”
“你知不知道,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如果沒有我的庇護,你連路邊的野狗都比不上。”
司夜宸細數著安澤遭遇車禍之後他無償給他們姐弟倆提供的幫助。
決定幫助他們的時候,司夜宸確實沒有夾帶私心。
而現如今。
他不再滿足於當眾人眼中的好好先生。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的措辭太過偏激,司夜宸又趕緊的給自己找補了一句,“我也不是非要你的感激,就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你這種追求方式應該沒有人能夠接受得了。”
安檸對司夜宸失望透頂,壓根兒不想和他說這些毫無用處的廢話。
但此時此刻,她還沒有弄清楚他綁架她的真正意圖。
為了拖延時間。
隻好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聊了下去。
“那你可以接受什麽樣的方式?我可以為你而改。”
“我承認爵的瘋病很大程度上是我造成的,我也可以向你懺悔屠戮小寶的罪責,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司夜宸緩緩地坐在了床沿上,清俊的面容上透著淡淡的憂鬱。
他想不明白他和安檸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霍西爵應該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吧?他要是知道他的瘋病是由你一手造成的,你猜他會不會原諒你?”
“你一句輕描淡寫的懺悔,未免太過無力了。”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讓霍西爵變成你的同類。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想法間接害死了無辜的沐婷婷,還直接導致了霍西爵走向不歸路?”
安檸覺得司夜宸的想法很可笑。
在不知道霍西爵是被司夜宸藥瘋之前,她恨不得將霍西爵挫骨揚灰。
得知真相之後。
她雖然沒辦法原諒霍西爵對她做的那些喪心病狂的事。
但也十分同情他的遭遇。
如果沒有和司夜宸結交。
霍西爵和沐婷婷兩人也許可以白頭偕老。
“閉嘴!別在我面前提爵!”
司夜宸並不認為是自己的所作所為害死了霍西爵。
他隻記得他對霍西爵有多好。
很少會去想這些不利於塑造他善良品行的事。
“爵他過得不開心,我給他下藥只是希望他能夠過得開心一些。”
“至於小寶,它太吵了,擾得我睡不著覺。”
“我給它下藥只是希望它能安靜一些,沒想到它竟患了抑鬱症。”
“其實如果你肯乖乖離開鬱聽白,我是不可能向它下狠手的。”
“在抱摔它之前,我征求過它的意見,問它同不同意用自己的生命留住你,它沒回答我就當它默認了。”
“我摘除它的內髒之後,又擔憂它死後沒法投胎,親手又將它的內髒歸了位。我想它一定會感激我這麽用心地對待它。”
司夜宸企圖洗白自己的行為。
他盡可能地用輕快的語氣訴說著霍西爵和安小寶的遭遇。
寄希望於能夠挽回自己在安檸心中的形象。
“司夜宸,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小寶它到底做錯了什麽事,你為什麽要虐待它?”
想到安小寶的慘死,安檸悲憤不已。
要不是吸入了大量的迷藥身體提不起半點勁兒,她真想要狠狠地扇他幾耳光。
罹患了精神病難道就可以為所欲為不乾人事?
錯就是錯。
任何的借口都沒法洗清他犯下的過錯。
察覺到安檸的憤怒,司夜宸又開始緩聲求和:“安檸,你不是說過我們是好朋友?我做這些都是迫不得已的,我有嚴重的精神病。這種情況下,好朋友理應對我不離不棄,不是嗎?”
“有病就去治啊!你為什麽非要讓身邊的人都跟著你一塊變得不幸?”
“怎麽治?如果可以治,我又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司夜宸越說越激動,他猛地站起身,當著安檸的面將身上的西裝褲往下扯去。
“我十幾歲的時候得了暴食症,短短幾個月時間胖得不成樣子,你知道我是怎麽克服暴食症的?”
“為了杜絕暴飲暴食,我每次想要吃東西,就會在大腿上劃上一刀。”
他指著大腿上的幾十道刀疤,企圖博取安檸的同情,“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要是比起慘來,我可比霍西爵慘多了。”
安檸敏銳地察覺到司夜宸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
此時此刻。
她心中滿是恐懼,壓根兒不知道該怎麽緩和一個瘋子的情緒。
情急之下。
她隻得好聲好氣地求著和,“司醫生,你的遭遇我很是同情。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你之前的遭遇,放了我好不好?”
司夜宸既然敢堂而皇之地將她擄走,就沒想過放了她。
他抬手輕撫著安檸的臉頰,溫和地笑了笑:“你在害怕,對嗎?放心吧,我和鬱聽白不一樣,絕對不會強行侵犯你。”
司夜宸為了突出自己正人君子的一面,在標榜自己的同時還不忘拉踩鬱聽白。
只不過.
他似乎忘卻了十分鍾前還曾起過強行侵犯她的歹念。
要不是身體方面突然出了小小的問題,他怕是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她。
見安檸沒有做出回應。
司夜宸一邊穿上了褲子遮蓋住了腿上的刀疤,一邊緩聲央求著她,“安檸,我有嚴重的抑鬱症,只有你能救我了。”
安檸心裡清楚,司夜宸又在習慣性賣慘。
真正的抑鬱症患者從不會主動傷害別人。
所謂的精神病只是他在為自己的罪行找的借口。
只是
這種話她可不敢當著司夜宸的面說,萬一激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沉默片刻之後。
安檸為了自保,終於和緩了語氣:“司醫生,我願意幫你。”
“你是說真的?”
司夜宸欣喜若狂,連聲追問。
安檸點了點頭,煞有其事地道:“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最為要好的朋友。朋友之間,本就應該互相幫助。”
“那你願意為了我,和鬱聽白斷絕夫妻關系?”
“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好嗎?”
安檸不敢給予他太過篤定的答案,隻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你慢慢考慮,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司夜宸溫柔地捏了捏她的臉,轉身便進了艙房裡的簡易廚房搗鼓了起來。
按理說,乘客所住的艙房區是不可能有廚房的。
大家都是出來玩兒的,誰有這個閑情逸致自己開火燒飯?
安檸警惕地環顧著四周,無意間瞥見衣架上的女性服飾,瞳孔劇烈地收縮著,瞬間便意識到這間艙房的原主人是誰。
此前,她曾聽人說起過,傅梟身邊的大紅人無故失蹤。
現在想來。
那個無辜的女人十有八九是被司夜宸給害了吧?
安檸再也不敢耽擱,不動聲色地順走了司夜宸擱置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小跑著進了洗手間。
為了避免司夜宸起疑。
她在關門前還不忘朝著廚房間的方向喊了一句:“司醫生,我借用一下洗手間。”
當啷——
司夜宸眉心一跳,手中的刀具就此滑落在地。
僅須臾的功夫。
他臉上溫和的笑容便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
安檸反鎖了洗手間的門之後。
由於不知道司夜宸手機的密碼,沒法給鬱聽白打去求助電話,只能選擇撥打緊急電話。
這要是在陸上,報警倒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問題是北海號遊輪目前應該在公海上。
等警察出警趕來,黃花菜都要涼了。
不過
如果司夜宸是打算長期軟禁她,只有報了警,她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獲救。
她接連嘗試了三四次撥打緊急電話,都因為信號過弱,而遲遲打不出電話。
滴答——
正當安檸急得團團轉的時候,花色的浴簾內突然傳來了流水滴落的聲音。
她身軀一震,雙眸死死地盯著浴簾。
過了好一會兒。
才鼓起勇氣伸手掀開了浴簾的一角。
“有有人嗎?”
安檸的聲音顫抖得很厲害。
她其實已經料想到浴缸裡極有可能藏著失蹤了整整一天的林鳳嬌。
可當她親眼目睹魚缸裡被冷水泡得發脹,雙眼暴突的林鳳嬌時。
還是嚇得癱坐在地,“嗬嗬嗬”地喘著粗氣。
與此同時,手機聽筒裡驟然傳來了接線員的聲音:“你好,這裡是緊急呼叫中心,請問需要什麽幫助?”
她雙手緊緊攥住了手機。
正想開口,嗓子裡卻好像被堵著活塞一般,愣是連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安檸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因為驚嚇過度失了聲,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