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抄家的學問
海子向宋妧恭敬的揖了首:“寶璋郡主,您仔細些,莫要傷了自己。”
宋妧回了個福身禮:“多謝海公公關心。”
“咱家先告退了。”
“海公公慢走。”
宋妧送走了海子一眾宮人,心裡想著:哎呀,本郡主盼得東西終於來了,陛下……真夠意思。不虧是他們主君,就知道她打的什麽歪主意。
她慢悠悠的坐了下來:“文昌伯,這銀錢咱們是不是得算一算了?”
文昌伯也站了起來,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哼!沒那許多銀錢給你。”
“不是給我,是還給我。”
“你這是蠻不講理!”
“哦,現在世道變了?欠錢的說要帳的蠻不講理?”
“那麽多銀錢,我哪有可能一個月的時間籌到還給你?”
“不可能你簽什麽契約?”
“我這不是有危難了嗎?你父王與我同朝為官,怎地這般無情無義?”
“要錢就是無情無義了?剛才文昌伯可是口口聲聲,我和王府的兩個男主子不一樣,我是我,他們是他們。我要我的錢,和他們有什麽關系?”
“你!老夫幾時說過這樣的話?”
“呵呵,敢說不敢認,有違聖人教誨!”
“你一介無知愚婦,還懂聖人?”
昌平伯那狂傲的樣子,真的很欠抽。好像天底下就他讀過書似的。
“我無知不無知,和昌平伯說不著。昌平伯只需要明白兩點,第一點,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第二點,我們邕親王府不是開慈善堂的,如果人人都似昌平伯這樣拿同朝為官的情份說事……我們王府日子還過不過了?”
“那你想怎麽樣?”
“我隻問昌平伯一句,還不還錢?”
“哼!”
“好啊!”
伶南和幾個暗衛拉好了架勢:“那就不能怪了。”宋妧的最後一句話,猶如號令一般。暗衛們快速的閃出花園,奔向伯府的各處。
昌平伯看著暗衛四散而去,再不似那般穩重,焦急的大喊:“你要幹什麽?”
宋妧直接忽略他的吼叫,閉著眼睛養神。而伶南還貼心的為她蓋了件衣服:
“世子妃,您休息一會兒。等一會兒有結果了,我告訴您。”
“嗯。好!”
“宋妧,我給你鋪子就是,何必如此?”
伶南嘲諷的哼了一聲:“給鋪子?早幹什麽去了?我們世子妃沒功夫接你那些鋪子,就要現銀!”
“你!你不要太過份。”
昌平伯一揮手,府中的侍衛們紛紛奔了過來,亮出了兵器……瞧著是要打架了。那些看熱鬧的女眷,也都被了一跳,有的抿嘴有的側身,有的更是打算走出花園。
未免傷及無辜,昌平伯夫人命令奴婢們,帶著女眷們暫且退出了花園。
“宋妧!我警告你,既然事情鬧到這個份上了,就算是我們兩家的私怨。”
宋妧連眼睛都沒睜開:“嗯。”私怨的話……一會兒就更好辦了。
“你若是現在收了鋪子,咱們的事就算了了,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昌平伯等她說軟話,宋妧繼續閉目養神,這態度就是不打算這麽結束了。一時間,伯府的侍衛家丁,都看向了昌平伯,管家湊上前去:
“伯爺,你看我們上嗎?”
昌平伯心中暗恨:宋妧也太不識抬舉了!他咬著後槽牙,半天沒有說話。管家是個懂事的:“伯爺,要不……咱們先拿出一部分銀子來,穩住了她,讓她先回去,寬限我們幾日?”
“我只怕宋妧這個賤人不會同意。”
“要不您試試?這……邕親王府,不好惹啊。再加上,陛下才加封的,昭華世子這一代,邕親王府不降爵,仍然是親王這位!”
昌平伯心裡也是這麽想的,正打算開口,一個暗衛回來了,從懷裡掏出了好些寶物,放在了桌子上。
“世子妃,在前院搜到了些珠寶。”
宋妧微睜開眼:“嗯,繼續!”沒有太值錢的東西,再說了這些珠寶總要賣了才是銀錢。
暗衛呢唰的一個縱身,又不見了蹤影。
文昌伯一看,這還了得?氣得他的胡須都在擅動,立時把剛才管家的勸告拋諸腦後。
“宋妧你個賤婦,休得猖狂!來人啊,動手!”
伯府的小廝、家丁、侍衛開始攻向宋妧,暗衛們不慌不忙的接招。
文昌伯十分想看到宋妧驚慌失措,服軟求饒的樣子,可是……讓他失望了。宋妧依舊穩穩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好似睡著了一般。
打了好半天,也沒有佔到王府的人,一丁點的便宜。
兩方正在纏鬥,王府的暗衛陸陸續續的趕了回來,帶回來銀票、銀錠子,還有好些寶物。還有一摞帳冊。
全部放在宋妧身側的桌子上,待人到齊了後,一個暗衛頭領走上前來,向宋妧微一抱拳:
“世子妃,只找到了這些。”
宋妧沒有立刻答覆,似是過了半刻鍾,才悠悠的睜開了眼睛:“伶南,我夢到謹哥哥了。”
“呵呵,世子妃,世子怕是惦記您要不回銀錢,再氣壞了。”
“嗨,錢財乃身外之物!不重要不重要。”
氣得昌平伯夫人沒沉住氣:“宋妧你個賤人,身外之物,你還如此為難我們?”
“嘖嘖嘖!”
梓西這小暴脾氣不幹了,幾個縱身跳到昌平伯夫人面前,惡狠狠的看著她,嚇得她就要後退閃避,梓西拽住了她的手臂:“身外之物是不假,但是也犯不著白給你們這些個,不知羞恥的!”
梓西話音剛落,一左一右兩個耳光就抽了上去。疼得昌平伯夫人,不忍住嗷嗷的叫出了聲。
梓西用力的拽著昌平伯夫人:“讓你多嘴!讓你罵!”說完緊抿著嘴,抽耳光抽得更加來勁了。
宋妧從帳冊裡堆裡抽空抬頭看了看,搖了搖頭:“嘖嘖嘖!梓西這脾氣,忒暴躁!”
伶南帶著幾個女暗衛,幫宋妧查看帳冊,伶南抽空回了句:“還是世子妃,您寵著她,寵出來的毛病?”說完又低下頭繼續乾活。
“嗯,也不白寵她,這打人的聲音……忒動聽了。”
昌平伯聽著他的發妻被打的慘叫聲,心裡非但不心疼,竟是升起一種厭煩的情緒: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好了!宋妧你還有完沒完?”
宋妧把搜到的這些大大小小的物件,當場登記造冊,又聽了女暗衛向她簡要的匯報了一下,查帳的情況。
宋妧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帳冊,一隻手撐著下巴,對著昌平伯說:“不知道伯夫人這錢都是怎麽花的?莫不是拿著我的錢,去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昌平伯夫人想要辯解,可是現在,雖然梓西不打她了,她的兩腮也疼的厲害,說不出來清楚完整的話,只能顫抖著手指著宋妧:“你!”
“還是昌平伯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用我的銀錢填了坑?”
“你胡說八道什麽?本官哪裡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昌平伯慌什麽?有沒有,我可不關心。我隻關心我的銀子花哪兒了。”
“花哪了兒又怎麽樣?白紙黑字的契約,你還管我拿了你的銀錢幹什麽?”
宋妧伸出手指搖了搖:“非也非也!如果昌平伯拿著我的銀錢,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我們邕親王府豈不是助紂為虐?再說了,契約上說的清清楚楚,那筆銀錢,隻做為昌平伯府收購糧食,供應軍糧所用。”
“我幫你……純粹是為了朝庭,為了陛下,為了邊關將士的口糧!”嗯……具瞧瞧,本大王是不是說的大義凜然?
“如果你挪做他用,又幹了什麽不好的事,這銀錢是要雙倍奉還的!”
昌平伯不記得有這一條了,頓時矢口否認:“哪有這種事?”
伶南聽了立刻將契約遞到了昌平伯的面前,指著一行極其小的,用古筆寫的字時,昌平伯再次確定……他這回,是被宋妧坑了,她是要狠狠宰他們昌平伯府一把啊!
可是簽字畫押,都是自己認了這條款簽上去的,白紙黑字,說不知道有這一條,肯定是不行的。再說了後面還有數百人的簽字畫押,他不得已,開始耍無賴:
“你!雍京的錢莊銀號,哪有這樣的規矩?”
“其它的錢莊銀號怎麽定的,我沒必要知道。當然,昌平伯也沒必要知道。因為……創贏的銀錢,怎麽定規矩。都是創贏自己的事!和其它的錢莊沒一點兒關系!”
“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昌平伯懂事理就最好,今兒我也累了,就先到這吧。”
氣得昌平伯府的老夫人,臉色更不好看了?合著她攪自己的壽宴,還累了?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端出了長者威嚴的架子,出了聲:“我聽郡主這意思,還打算再來攪擾我們伯府不成?”
宋妧扭頭看向坐得筆直的老夫人,輕哼了一聲:“喲!老夫人您端著這架勢擺譜,你是想坐到佛龕裡和老佛爺並駕齊驅嗎”
“你!放肆!”
“世子妃,這倒是不忙事,說不定哪天就實現夢想了呢。”伶南在含沙射影的說老夫人,離死不遠了。
“哎!老夫人,昌平伯,你們家什麽時候辦事兒,提前幾天給邕親王府來個信兒,我們王府的禮數一定到場。而且這禮數定不會差,畢竟要和老佛爺並駕齊驅,也需要銀錢打點寺廟。”
伶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世子妃,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宋妧扭頭看向伶南:“嗯?”
“白事兒……沒有提前幾天給信的。閻王殿,又不是昌平伯府管著的。”
宋妧十分受教的,誇張的點了點頭:“哦!是我失言了。”
老夫人氣得直接胸口急劇的起伏,她的貼身嬤嬤更是焦急的幫她順氣:
“老夫人莫氣,寶璋郡主年輕不懂事,她不尊老……”
安北上去就是一腳:“玩內宅的編排陰私手段,玩到我們世子妃頭上了?”
那個嬤嬤被踹倒在地後,一時間起不了身,疼的躺在地上直哼哼:“哎喲!”
宋妧輕蔑的撇了一下嘴角:“昌平伯,這些帳冊,我帶走了。看完了還給你們。”
說著,宋妧就在暗衛的保護下向外走,昌平伯大驚:“你憑什麽?”
宋妧在昌平伯面前站定:“就憑……奉旨尋釁!”
宋妧走後,昌平伯大發脾氣,回了自己前院的書房好一頓砸。他的長隨嚇得縮在角落裡,也不敢勸。
也確實沒法勸,老夫人的壽宴被如此打臉,丟臉丟到全雍京了。任誰也受不了。
“宋妧這個混帳東西,簡直該死。”
“我和邕親王府,勢不兩立!”
“豈有此理,如此這般,置我於何地?”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奉旨尋釁!”
“簡直欺人太甚!”
昌平伯正打砸的起勁,猛然間發現書案北側的博古架上一個木雕擺件被挪動了位置,他盯著那個木雕失神……怎麽回事?
那裡……有人動過了?
什麽時候的事?
是剛才王府的人乾的嗎?
今天宋妧鬧這一出,是陛下授意乾的嗎?
他越想心裡越沒底,扭頭皺著眉心:“你先下去!”
長隨不明就理,隻以為昌平伯是被氣的,喜怒不定了,匆匆一揖後退了下去。
昌平伯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後,定定的望著博古上的那個牛形木雕,咽了咽口水:
“但願不會吧。”
他伸出手來,挪開了木雕,用力按了一下牆後的一塊灰磚石,只聽得嘩嘩拉拉一陣響聲後,一切歸於平靜。
昌平伯又要拿下博古架上,一個捆書卷,手才伸出去,就見得書卷上的灰塵,有些不均勻……他輕輕的端了一下來,借著微弱的光線瞧了瞧,灰塵不均勻,是因為有個兩指的手印。
他的心臟就要不受控制的跳出來了,這這這……。
他急切的摸索書卷後面的暗格,用力一按……裡面空空如野。
昌平伯嚇得直向後退了數步,眼睛不可置信的一直盯在那個暗格裡,最終他頹然的坐在了椅子裡,久久不語。
直到他的長隨小廝,輕輕的推門而入,小心翼翼的走到桌案前:
“伯爺,宮裡來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