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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婢女》第17章 逼上梁山(1)
  第17章 逼上梁山(1)
  此時,寧氏坐在房裡,她心裡確實被一種說不出的痛苦、哀傷的情緒填滿了。房間陳設典雅而不失堂皇,可是,除了自己的女人用品之外,房裡大部分空間都被各式各樣的布娃娃、泥娃娃填滿了。床上的帳子裡,掛著一幅彩線繡的“百子圖”。這“百子圖”上的娃娃,相互嬉戲,活潑可愛。圖上還題有兩句詩:“百子圖開翠屏底,戲弄伢伢未生齒!”

  這圖是她娘家幾年前,花幾百大洋請人專門繡的。繡好以後,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和“送耍孩”一起送來的。“百子圖”下面,橫臥著一個特大的布娃,這就是不久前“乞巧節”知事大老爺“麒麟送子”送來的那個“童子”。此外,梳妝台上、茶幾上,到處都是一個個栩栩如生的泥娃娃。這都是結婚以後,每年去娘娘身上抱回的。這時,這些不論是圖上的,還是床上、桌上的娃娃,一個個都對她或張著小手,或咧著小嘴笑著,似乎就要向她撲來。寧氏看著,卻不由自主地淌下了一串辛酸的淚水,在心裡抱怨著說:“天啦,我這是什麽命呀!什麽命呀……”

  幾十年以前,流江河岸邊有個窮小子,叫寧二娃,父母早死。他每天上午從山上砍一擔柴,挑到流江場上賣,就靠賣柴的錢糊口。

  這天,寧二娃又挑了一擔柴去流江場賣,剛歇下擔子,就看見對面街角上有一塊銅圓,急忙奔過去撿起來,揣在懷裡。心裡想:撿來的財不算財,好久都沒有沾過油葷了,等把柴賣了,就去割一個銅圓的肉,回去洗洗腸子吧。

  賣了柴,二娃就跑到賣肉的黃屠戶案桌前,用手摸著懷裡頭那塊銅圓,大聲對那黃屠戶說:“黃大哥,給我割塊肉,要肥的!”

  賣肉的黃屠戶看了看寧二娃,嘴巴一癟,心想:“都是熟人,這娃兒今天有錢割肉了,莫不是發了橫財?”想著,就一刀割下了一塊肉,往秤上一稱,說:“九個銅圓。”

  二娃一聽,心裡叫了一聲苦。可人家已經把肉砍下來了,不要又不好意思,就說:“黃大哥賒個帳行不行?”

  屠戶聽了,便有些不高興起來,說:“賒帳?你娃兒要是饞慌了,地裡抓幾根豬兒蟲吃嘛。”

  二娃人窮志不窮,聽不得這樣的挖苦話,便說:“姓黃的,別狗眼看人低!你今天不賒,二天想賒我還不呢!”

  屠戶一聽,這娃兒口氣還不小呢!又想起他來時那副興衝衝神情,心下就想:“咦,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娃兒莫不是真的發了財,那可就不能得罪他了。”想著,就換了一副笑臉對寧二娃說:“賒!賒!你拿去吃就是了!我們是誰對誰?”說完,又試探地問:“你老弟看樣子是發了大財了?”

  到了這時,二娃也只有硬繃起面子了,淡淡地說:“大財說不上,只是撿了點錢!”

  屠戶一聽,心想:“咦!果然有名堂。他一定是撿到了金元寶什麽的,不願說出來,財不露白嘛。”

  等寧二娃一走,這個屠戶就對人吹開了:“嘿,你們曉得不曉得,寧二娃撿了好多金子,發了大財了!今天到我這裡來割肉,一下就割了好多好多,拿出的盡是金子,我哪裡找得開,就把肉賒給他了,等他有了零錢再說!”

  這一說就立即在流江場傳開了。第二天二娃再來賣柴,眾人就圍著他看。這一看,就覺得這個窮小子天庭飽滿,地角方圓,越看越覺得這小子天生就是一個福相,命中注定該發大財似的。於是又有人猜測他撿到的金元寶肯定不止黃屠戶說的那點,說不定還挖到了金窖……總之,越說越多,越說越玄了。

  偏偏流江河另一邊,有一個貪佔便宜的土財主叫張百千。他妻子早死,膝下只有個獨生女兒叫張巧蓮。巧蓮不但人長得很美貌,心地善良,而且自幼喜歡讀書,也格外聰明。張百千一心想招一個配得上的女婿上門,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小夥子。聽了人們的議論,他悄悄跑到河那邊寧二娃家看了。果然這小子家裡,米滿囤,布滿床。他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流江場上的發財老板,為了巴結這位傳說中的挖著金窖的寧二娃賒給他的,張百千財主信以為真,就想:“這二娃模樣還可以,人也勤快,現在又有了錢,要是把他招為女婿,一富加一富,張家不是更富了嗎?”

  回到家裡,張百千就找媒人來向寧二娃提親。寧二娃當然一口答應。張百千又怕夜長夢多,好事被別人佔去了,剛訂親就連著把喜事辦了。

  花燭之夜,寧二娃看著如花似玉的巧蓮,難倒了。覺得不把事情真相說出來,實在對不起她。想了又想,二娃開口了:“巧蓮,我對不起你了!我根本沒撿到啥金元寶,都是別人造出的,你爹就當了真!”接著,二娃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巧蓮全說了出來。

  巧蓮聽了,先是驚呆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爹是貪圖便宜才招他做女婿的,巧蓮想哭,卻沒法哭出來。但她畢竟是個好姑娘,一想事已至今,堂已拜了,洞房也入了,隻好嫁馬隨馬,嫁狗隨狗,認命了。又一想,覺得二娃能對她說實話,是坦誠的,對自己無二心。再看二娃也是有模有樣。這樣,巧蓮心中反而對二娃產生了愛意,就看著二娃嬌憨地說:“你現在不是就撿到金元寶了嗎?”

  二娃一聽,明白過來,就一把抱住巧蓮,喜歡不夠地親了起來。

  倒是張百千小財主,第二天聽說了這個消息,一下子氣病了。連著吃了幾劑藥,不見效。沒多久,就帶著悔恨去見巧蓮媽了。

  小財主死後,二娃和巧蓮繼承了張百千的一份家業,只是二娃除了勤勞、善良、老實和對妻子深切的愛以外,不大會治家理財。這時,倒是巧蓮顯示出了她的聰明才智,撐起了一個家。

  這二娃和巧蓮,便是寧氏的祖父和祖母。關於祖母治家,寧氏是親眼見過的。在她剛剛懂事時,她的那位靠賣柴生活的祖父已不在世了。家裡除了父母還有叔父、姑姑等一大群人。她記得那父親在外做生意,祖母就常常訓斥母親說:“我們家除你丈夫外,大家都在田裡勞作。大家皆耕而汝夫一人不耕,你心安嗎?”

  母親聽了,也不爭辯,就下田和叔父姑姊一起勞動起來,沐雨林風,從不叫苦。晚上回來,還要紡兩綻線。更重要的,是一些提水劈柴的粗活,祖母也要母親乾。還有一些屬於傭人雜役乾的,母親也會去做。祖母病了,端湯煎藥,完全靠母親一人。當時,寧氏不知祖母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母親,而母親又任勞任怨地去承受這一切。直到祖母咽氣時,寧氏才明白這一切。那時,祖母拉著母親的手,淚漣漣地說:“我兒呀,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待你?我是要玉汝以成其德呀!你知道,我們家支撐光大門戶的,是女人呀!”

  後來,母親果然不負祖母的期望,不但守住了祖父祖母留下的家業,而且光大下去,很快成了可以與蘭家河蘭府不相上下的大鄉紳。

  寧氏成長在這樣一個家庭裡,可以想見她從小受的教育。她既繼承了祖母的漂亮、聰明,也繼承了祖父的善良,當然更繼承了母親的溫柔、賢慧和忍辱負重。總之,一切女人的優點在她身上都保留著。同樣,一切女人的弱點也同時附著於她的靈魂中。

  她和蘭洪恩的婚姻頗具傳奇色彩。蘭洪恩的父親和她的那位賣柴漢傳人的父親,早在年輕時就拜了結義弟兄。那是一個春和景明的三月的中午,蘭洪恩的父親來到寧府,寧府熱情地為他置辦了酒席。酒至半酣時,寧氏的母親抱了剛剛滿月的女兒來到蘭洪恩父親面前,討“百歲錢”。蘭洪恩的父親把一串用一百枚相連的製錢放在小孩褓褓裡後,就定定地看著嬰兒不轉眼了。寧氏的父親一見立即一拍大腿,就為女兒定了終身大事。那時,寧氏躺在母親懷裡,正甜甜地睡著。她當然什麽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和蘭洪恩的婚事是懂事以後。當她知道後,她感到很滿意。一則是父母之命,她不敢違抗,更主要的,是她對蘭府有一種充滿神秘的好奇之中產生的敬仰。蘭府是書香門第,祖上做過大官。特別是見過蘭洪恩兩面後,更心滿意足了。蘭洪恩氣宇軒昂,知書知禮,溫文爾雅,少女的心中不由得泛起無限愛意。在甜蜜的幸福和美好的憧憬中,她做了蘭家的媳婦。蘭府確實待她不錯,特別是她的丈夫,是那麽愛她、體貼她,仿佛永遠親熱不夠似的,她從心裡感激他,也永遠愛他。作為女人,她沒有別的報答,就只有用自己的身子,為他生兒育女。因為她知道,蘭府一直入丁不旺。因此,她下決心,一定要為他生下一大群活潑可愛的龍子風女,使蘭家永遠香火旺盛,立於不敗之地。

  這是她女人的責任,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是,命運像偏偏跟她作對。過門第一年,她沒有懷孕。

  第二年,她的肚子仍是一塊平坦的地。

  第三年桔黃時節,娘家派人來看了看她,她仍是沒喜,就把她接回去。深夜,娘把她帶到一片桔林裡,那桔子掛滿枝頭,一個個在明月撒下的清輝裡,也能看見柔和的金黃色。寧氏知道娘是帶她“打生”來了。這“打生”的風俗也不知從哪時開始,每年到桔黃開摘前,總有一些結婚多年不生的女人,來到一些結子結得最多的樹下“打生”。果然,娘把她帶到一棵果實累累的樹下,對她說開了:“兒呀,別怪娘心狠!蘭府還指望你生出傳香火的後代呢,你怎麽不生呢?”

  寧氏噙著淚說:“娘,你打吧!打得越多越好,我忍著!”

  娘果然就去折了一截桔樹枝,持掉了上面的葉,說:“我兒,娘就打了。”

  寧氏說:“娘,你打吧!”

  娘就舉起樹枝,先念了幾句話:
  “結桔樹下夜三更,

  我帶我女來打生;
  有人偷聽盡管聽,
  ‘會生’自己叫連聲。”

  念完,就將樹枝用力地抽在寧氏身上,同時大聲問道:“會生不會生?”

  寧氏痛得身不由己地跳了一下,卻咬著牙大聲回答:“會生。”

  娘又打,又問。

  寧氏又答。

  一連打了十多下,寧氏隻覺得身上的皮膚抽爛了,一陣陣火辣辣鑽心的痛,娘才停止了抽打,一把抱住了她,哭著說:“我兒,這下對了!這下會生了!會生了!”

  寧氏也以為這次果然會生了,可是,她這頓打還是算白挨了。又過了大半年,她還是月月見紅,不見別的動靜。

  娘家還是不泄氣,這年中秋,又派親友送來了“耍孩”和“百子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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