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愛戀面前，我們都選自在

  因為經常監督方便麵鍛煉，方便麵覺得很對不起我，覺得耽誤了我的學習時間，所以會對我進行課外輔導。除了每天例行的視頻以外，每個周末在陪他鍛煉完之後，我們倆都會去附近的圖書館或是安靜的咖啡廳溫習功課，他會對我進行一對一的輔導。

  今天也不例外，我們挑了體育公園對面商場一樓的一家咖啡廳，老地方老位置，角落裡的雙人座，安靜又不引人注目。

  方便麵點了兩杯果汁，在我的監督下，他已經不敢肆意地吃垃圾食品，例如薯條和炸雞。實在是餓了，最多得到批準，允許啃一個粗糧饅頭。最初，他在咖啡店裡啃饅頭的舉動會引來咖啡店店員不能理解的鄙夷目光，久而久之店員也都習慣了，甚至還會貼心地問：“同學，要不要給你倒杯開水？”

  如果問我方便麵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個禮貌、溫柔、謙恭，又非常平和的好孩子。即使遇見我個人認為再沒有比我更笨的學生，他依然不放棄，不厭其煩地給我講解。有時候我會忍不住自我反省，我對待他減肥時偷懶貪吃的態度極其惡劣。自我反省多了後，讓屢次犯同樣錯誤的我，明明看到他面部的肉已經氣得在發抖，忍無可忍地舉著圓規準備戳我的時候，我竟然覺得他很無害，圓圓的臉龐正綻放著無比祥和的聖潔之光……我想我一定是眼瞎了。

  方便麵正在給我批改剛做完的數學練習題，我看著他手中的紅筆，不停地在紙上畫著勝利的紅鉤，我的心跳得加快，情緒開始波動。

  “導數還是要加強，做題的時候一定要細心、筆快，不然會浪費很多時間。”他無情地在最後兩題上畫了一個鮮紅的大叉叉。

  我猶如泄了氣的皮球，在他的重新指導下更正了題目。

  “不過你最近有很大進步，知道活用公式和定理了。今天也就是最後兩題錯了，很不錯。”

  得到誇獎，我頓時又跟打滿了雞血活過來似的。

  “以前我總覺得，數學老師每次在出卷子的時候，有些題目是故意虐我們的，但是經過你的分析之後，我才發現每道題其實都很簡單，我就像是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給你一個大大的蚊香讚！”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突然聽到你誇獎，我有些不能適應。”方便麵害羞地撓了撓頭。

  “我平時有那麽凶嗎？我明明溫柔又善良。”我已經不要臉到了登峰造極，“想吃什麽？姐姐請你，但是不能超過五十塊錢的標準，因為我窮！”我特地強調最後四個字。

  “沒事！超過五十，我自費！”一聽到吃的，他的兩隻眼睛就像突然被打了光似的晶亮晶亮的。

  “OK！批準了！你先看看菜單有什麽想吃的，我去下洗手間。”我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兩步，我差點撞到正在尋找座位的一名女生，我立即說：“對不起！對不起！”

  “許晶晶？好巧！”

  聽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我抬頭看向那個女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竟然是徐婧婧！她身邊還站著魏雪。頓時，我心裡就咯噔一下，猶如千萬匹羊駝呼嘯著奔騰而來。

  我竟然還傻傻地花了一秒鍾時間祈禱她們倆千萬別看見我身後的方便麵，誰知道下一秒眼尖的魏雪就叫了起來。

  “康家偉！”

  徐婧婧順著魏雪的目光看向我身後離得不遠的角落，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十分驚訝，難以置信地喃喃道：“康家偉？！”

  方便麵正樂滋滋地看著菜單點好吃的呢，結果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頭看到徐婧婧突然出現在面前，他一下子緊張得將菜單扔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我立即伸手撫額。這家夥就不能有點出息？這表現就好似被抓奸似的。

  “徐婧……婧同學，你……你好……”方便麵在看向魏雪的時候，儼然是另一個正常人，“魏雪同學，你好。”

  徐婧婧很快變了個神情，微笑著走過去說：“今天周末，你們倆怎麽會在這裡呀？”

  “呃……我們……約……”方便麵結巴的同時，我立即說：“我們兩個剛好碰到。”

  方便麵一聽我這麽說，約好的“約”字吐了個音立即收回去，改口道：“對！我們倆也是剛剛碰到。”

  魏雪看著椅子上掛著的羽毛球拍，嗤道：“剛好碰到？剛好兩個人都帶著羽毛球拍？還真是好巧呢。嗤！”

  “對啊，就是這麽巧，就跟剛好在這裡碰到你們一樣巧啊，很奇怪嗎？”我一臉無辜地看著徐婧婧和魏雪。原本今天會帶羽毛球拍，是我想練練手，然而到了體育公園，被暖洋洋的太陽一曬，我整個人懶洋洋的，隻想逗逗小狗們和聽大爺大媽出其不意的八卦，一點也不想運動。反正不管她們怎麽想，姐姐就是堅持剛好碰到。

  魏雪被我堵回去，氣得沒話說。看著她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我心裡無比舒坦。

  徐婧婧連忙打了圓場，道：“哎呀，巧遇嘛，很正常。你們倆待會兒準備乾嗎？”

  方便麵說：“吃東西。”

  我說：“上洗手間。”

  冷著臉的魏雪一下子笑了起來，又找到了還擊的路子，道：“一個進一個出，你們倆可真是相當有默契，難怪打球都能‘巧遇’。”

  方便麵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哦，那麽和我們倆巧遇的你，是準備要進呢還是準備要出呢？”我從來就不是君子，偽君子都不是，對付喜歡亂嚼舌根的真小人，必須不要臉。

  “你？！”魏雪這一次氣得面部肌肉都顫抖了。

  我又一副無辜的模樣聳聳肩，道：“看你的樣子估計是沒心情跟我一起出了，那我自己去咯，借過！”

  我從魏雪和徐婧婧兩人中間強行擠過，哼著小曲邁向洗手間，隱隱約約還能聽見魏雪氣急敗壞跺腳的聲音。進洗手間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方便麵，他正隱忍著笑意，站在徐婧婧和魏雪兩人的身後衝著我舉起了大拇指，我回他一個V字手。魏雪的臉更綠了，估摸以為我這是挑釁呢，還好徐婧婧拉著她坐到一旁去。

  上完了洗手間出來，整個畫風一下子變了。我以為徐婧婧和魏雪兩個人會選擇離開或是離我們的桌子遠一些，結果兩個人直接鳩佔鵲巢，坐在了我的位置上。桌上已經堆了一大堆的吃食，兩人跟方便麵無比歡快地邊吃邊聊了起來。三個人似乎在商量著什麽事，並且已經愉快地達成一致決定。

  魏雪看見我，熱情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其實在經歷上次運動會的事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過這位大小姐，如果剛才算是正面交戰，那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徐婧婧背對著我，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方便麵看見我，滿面春風地衝著我直招手。他還沒有開口說話，我心中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通常他這種花癡的表情代表著接下來準沒好事。

  “剛婧婧和魏雪說要一起去體育館打羽毛球。”方便麵的聲音無比歡快。

  果然……

  “好啊，那你們去呀。”我收拾好我的包包和球拍準備回家。

  “許晶晶，你不去嗎？”方便麵一臉吃驚。

  徐婧婧也一臉驚訝，說：“許晶晶，你不一起去嗎？”

  “我有些累了，想回家休息。”我擠了抹笑容，背上包包。

  方便麵急了，道：“剛才徐婧婧給高湛打電話了，高湛也要一起去羽毛球館打球呢，這會兒估計在路上了。”

  我正準備離開，但是方便麵的話讓我的動作明顯僵硬起來。我驚詫地看看他，然後又看向徐婧婧，我沒有想到徐婧婧竟然還約了高湛，這是要上演八點檔的狗血劇嗎？那些耳熟能詳的偶像言情劇裡，總是避免不了男主女配VS女主男配搞個什麽比賽活動，互相用技術吊打一下彼此，總要有人受傷，不是女主就是女配，而羽毛球和網球這兩種“助紂為虐”的運動永遠是排在排行榜的前兩名。

  我知道方便麵是出於好心，學人做紅娘，但是我今天一點花癡的欲望都沒有，我一點也不想成為狗血劇裡的任一角色。

  我放松了面部肌肉，微微笑道：“那剛好啊，你們四個人可以打雙打。羽毛球拍要嗎？要的話，留給你們。給你，記得還我。”我將羽毛球拍遞給徐婧婧。

  徐婧婧站起身，沒有接羽毛球拍，說：“晶晶，你是不是還在生魏雪的氣呀？魏雪她就是心直口快，其實沒什麽壞心的。”她說著用胳膊碰了一下魏雪，示意她說話。

  魏雪輕嗯了一聲，冷嗆的態度表示剛才對我是無心的。

  我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說：“我像是那麽小氣的人嗎？大家都是同學。我是真的有點累了，想回家睡覺。”

  “不是生氣最好啦。打打就有精神了，而且魏雪她不會打羽毛球，去了也充不了人頭。”徐婧婧又碰了一下魏雪。

  魏雪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有些不爽地道：“我不會打羽毛球。”

  “你別回家啦，一起玩嘛。”方便麵也勸我。

  我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坐回去別廢話，都是他招的么蛾子，還有臉摻和？
  徐婧婧剛想說什麽，手機忽然響了，她一看手機屏幕，道：“高湛的電話。”

  她急忙接起：“高湛，許晶晶說她累了，不想去，想回家休息；魏雪又不會打球……三缺一多沒意思啊，要不你跟許晶晶說說？”說著徐婧婧就將手機遞給我：“喏，高湛要跟你說話。”

  “啊？”我根本沒有思考的余地，徐婧婧已經將她的手機強行塞進了我的手裡，我仿佛拿了一個燙手山芋，手機裡一直傳來高湛喂喂喂的聲音，我隻好將手機貼在耳邊：“喂？”

  手機另一端立即傳來高湛清朗的聲音：“是許晶晶嗎？”

  “嗯。”聽到這遙遠又貼近的聲音，我的心臟抑製不住開始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徐婧婧剛說你要回家，別回家了，一起去體育館打羽毛球吧，人多熱鬧。我也很久沒有打羽毛球了。”

  高湛柔淺如風的聲音隔空傳來，仿佛像是一只有魔力的手一樣，透過這萬裡長空一下子穿透了這手機抓住了我的心，讓我無力拒絕。我一時之間像是喪失了語言功能，緊抓著徐婧婧的手機，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待會兒體育館見。”

  “喂？喂？”他完全不給我拒絕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直到聽筒裡傳來忙音，我才反應過來，我不要去啊！我要回家啊！

  徐婧婧一把拿過手機說：“我可是聽到了，你答應高湛了哦，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啊。”

  “我給你背包。”方便麵從我的肩頭奪下我的包包，衝向店門外，還興奮地衝著我擠了個眼，好似在說果然要高湛親自出馬，你看，招架不住了吧？
  “我沒有答應啊，我真的要回家啊。方便麵，你把包還給我啊。”我百口莫辯。

  “走了走了。”徐婧婧將我推出店外。

  魏雪起身，朝我翻了個白眼從我身旁走過，冷哼一聲：“矯情！”

  這一聲“矯情”讓我重新正視我的人品問題。我不想去的理由是，我喜歡誰暗戀誰是我個人的自由。魏雪究竟會不會打球，魏雪自己最清楚，而我也不是眼瞎。我只是不明白我明確拒絕了之後徐婧婧為什麽還要這麽堅持？我可以接受表白被拒絕的失落，但我不喜歡我的暗戀被人拿來耍心機看笑話。但是我若不想去，何不直接拒絕高湛？其實我內心深處是想去見見高湛的，明明想要，還死命地說不要，不停地拒絕就是矯情！所以魏雪說得又沒錯，我這種欲拒還迎的態度顯然有些矯情了。

  我深吸了口氣，去就去，沒什麽了不起的，反正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一件羞恥的事，這是人類自然生存發展的必然經過。

  話說雖這麽說，但是走了一段路後，我就反悔了。我趁方便麵放松警惕的時候拿回我的包包，趁著他們都沒注意，哧溜一陣煙跑了。與其說矯情，倒不如說我終究還是泄氣了。

  離開他們之後，我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就差沒在馬路上手舞足蹈地蹦躂起來。看著一位大爺正在烤紅薯，我被香氣誘引，毫不猶豫地買了一個最大的紅薯。我小心翼翼地剝開皮，剛咬了一口，滾燙的紅薯瓤燙得我就要吐出來，恰巧這時，我的肩頭被人輕輕一拍，這一口燙紅薯直接滑進了我喉嚨裡。我被燙得當場揪起了臉，上蹦下跳，渾身哆嗦，捂著心口，仿佛這一瞬間心都被燙化了似的。

  我正想著又遇到什麽熟人，一轉身竟然是方便麵。我吸著氣，意圖讓冷空氣穿過我的喉管將那一口燙紅薯冰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我終於能發聲，衝著他跳起腳：“死方便麵！你不是去跟他們打球了嗎？怎麽突然又冒出來？嚇死我了！”

  我四處張望，生怕看到徐婧婧和魏雪，還好，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她們倆的人影。

  “你不去玩，我也不想去了。”他圓圓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雙幽黑的眼睛裡閃著真摯的光芒，仿佛在告白似的。要不是我知道他喜歡的人是徐婧婧，真要被他這模棱兩可的回答嚇出心臟病來。

  我望著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剛才看到徐婧婧激動得都把菜單扔地上了，明明很想跟她一起玩，怎麽就突然變卦了？”

  “我也不知道。”方便麵抬頭四十五度望天，神情迷茫。

  “她們倆是不是一看我不去，擠你走了？”我始終覺得方便麵就是一陪襯，我這小醜若是不去，他也就沒有陪襯的必要了。

  我一會兒抖抖左手，一會兒抖抖右手，雙手不停地左右交替地拿著燙手的紅薯，方便麵瞧著，索性伸手替我拿了過去。

  “那倒沒有，我就是突然不想去了。”

  “你可別跟我說你是因為受我影響，所以才離開她們，這鍋我不背啊。”

  “我只是覺得跟她們在一起不知道要說什麽，但是跟你在一起話就特別多，而且很開心。”方便麵手中抓著我剛買的紅薯，小心翼翼地剝著皮，剝好了後順手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小塊紅薯，“就連吃這個都開心。”

  我去！我這才意識到，我的紅薯什麽時候跑到他的手上去了？
  “喂喂喂，你還要不要臉？這是我買給我自己吃的，你怎麽好意思先吃起來了？還我！”我伸手去搶，無奈方便麵高壯的個頭單舉起一隻手，我便覺得那紅薯頓時與太陽肩並肩了。

  “剛才是誰說請我吃東西的？結果一聲不響就偷偷跑了。”

  “啊？剛才是我說要請你吃東西，可又是誰一看見美色，魂就被勾走了？為博美色，還不惜拖朋友下水，簡直禽獸不如。”

  “不燙了。”方便麵撕了一大塊紅薯直接塞進我的嘴裡。

  “唔唔唔……”我被紅薯堵住了嘴。

  方便麵看著我滿嘴的紅薯瓤爆笑起來，甚至誇張地捂起了肚子。

  “笑什麽？”我嚼著甜甜的紅薯，不明所以。

  方便麵不說話，直接用手機給我拍了一張照片：“你自己看，哈哈哈……”

  放肆的笑聲中，我看到照片中嘴唇上沾滿了紅薯瓤的我，就像是沾滿了某種可怕物體……嗯，這是一張有味道的照片！
  我掄起拳頭毫不猶豫地向方便麵的肚子搗去：“康家偉！我今天一定扒了你的皮！”

  也許是經過鍛煉，方便麵的身姿變得矯健起來，我即使拚命邁開了我那旋風腿，也追不上他。

  我們兩個人在小巷子裡你追我趕，一路打鬧，驚起各路狗狗此起彼伏的吠叫。正如方便麵所說，和我在一起很開心，開心得像個小瘋子似的，換作和徐婧婧在一起，他只會拘謹得像個待訓的小學生，不敢輕易亂說話。我若是同意去打羽毛球，面對高湛，也一定會變成手足無措的木偶。所以比起暗戀，還是自由自在更加適合我們倆。

  “你為什麽突然不去打球了？我以為你會很想見到高湛。突然溜走，會不會覺得有點可惜？”

  我搖了搖頭，說：“不會。你呢？我也以為你會很想跟徐婧婧在一起玩呢。那你會不會覺得忽然離開，會惹徐婧婧不高興呢？”

  “不會。因為我知道，沒有我在，她會更開心。”

  我偏頭望著方便麵，本以為能在他的臉上看到一絲傷心與失落，然而並沒有。午後的陽光照在他圓圓的臉上，宛若新生。

  “喲！你這是忽然頓悟人生了嗎？”

  他笑了起來，反問我：“實話！那你又為什麽那麽討厭徐婧婧？”

  “誰說我討厭她了？”我違心地哼了一聲，見他盯著我半晌不說話，我便回道，“你會喜歡你媽口中一天到晚喋喋不休地讚美的‘別人家的小孩’嗎？”

  他撲哧一聲笑出來：“會啊，因為我就是你媽口中一天到晚喋喋不休地讚美的那個‘別人家的小孩’呀。”

  “康家偉，你真是夠了！有你這樣自戀的嗎？自戀都不忘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我拍拍屁股，從台階上起身，“跟你們這些‘別人家的小孩’真是沒辦法好好交流，我回家了。”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我爸今天做了粉蒸排骨，喊你去我們家吃飯。”

  自打與方便麵友好建交之後，每當佳人小姐出么蛾子不燒飯時，我都會去他家蹭飯吃。康爸燒飯的水準堪比五星級飯店裡的大廚，每次吃完之後我都要小心翼翼地捧著我的胃，難怪方便麵這麽胖。

  “被‘別人家的小孩’壓著的小孩，拒絕美食誘惑。”

  “走吧！我爸可是做了好幾道拿手好菜，你看你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方便麵站起身，二話不說，直接用虎臂勾著我的脖子將我拖向他家的方向。

  “康家偉！你想勒死我嗎？快松手！”我的聲音都快變了調。

  方便麵對我的慘叫置若罔聞。這還是最初看見我像老鼠見了貓繞道走的康家偉嗎？簡直蹬鼻子上臉了！
  走進方便麵家的巷子內，遠遠地就看見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停在他家門口。

  方便麵突然腳步微頓，很抱歉地對我說：“今天可能沒法請你去我家吃飯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面那輛陌生的奧迪轎車，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但一定和那輛車的主人有關。

  “沒事。”我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安慰他，“你回家吧，就當我是護草使者送你回家。”

  我正要轉身離開，這時，一個又急又尖銳的腳步聲傳來，單憑聲音便能聽得出腳步的主人內心是無比的急躁與焦慮。下一秒，便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穿著卡其色格子風衣的漂亮女人從方便麵家的方向拐出來。她一看見方便麵，腳步驟然停住。

  “家偉？”那個漂亮女人遠遠地叫了一聲方便麵的名字，聲音特別好聽。

  我看了一眼方便麵，方才他嬉笑柔和的表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部的肌肉線條不知在何時變得十分僵硬。

  他低沉著聲音告訴我：“我媽。”

  “哇，沒想到你媽這麽年輕這麽漂亮啊。”我驚訝地望著遠處那個漂亮女人，她的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看上去最多三十歲，皮膚白皙細膩，一頭長卷發披在肩後，幹練而又不失女性的嫵媚。如果方便麵不告訴我這是他的媽媽，我可能會以為是他的姐姐。對比我的母上大人佳人小姐，在同齡人中已經很顯年輕了，可是跟康家偉的母親比起來，還是顯得很蒼老，仿佛時間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的母親向我們走來。

  我禮貌性地叫了一聲：“阿姨好。”

  康母淡淡地掃了我一眼，然後對方便麵說：“你才高二就交女朋友了？”

  方便麵沒有理她，只是對我說：“晶晶，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再聯系你。”

  我點了點頭。

  “你爸整天在家幹什麽？難道不知道告訴你，你這個年紀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嗎？”康母的聲音抑製不住地拔高起來，“你看你胖得，還有點人樣嗎？”

  我忍不住插了嘴：“阿姨，我和康家偉只是同學關系。他現在正在努力減肥呢，你這樣說他很傷他的心。”

  “我在教育我兒子，外人不要亂插嘴。”康母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那犀利的眼神明顯讓我瑟縮了下。方便麵下意識地擋在我面前，說：“你自己犯錯的時候，都沒有辦法管好你自己，現在又什麽資格來管我呢？”

  “你？！”康母的表情僵住了。

  “家偉，我先回去了。”我拉了拉書包帶，轉身離開。

  這種情況下，方便麵和他的母親可能有很多話要說，即使是吵架，也需要兩個人獨處的空間。我突然很後悔那一句插嘴，我完全沒有料到方便麵和他母親的關系會這般糟糕。在我們這樣的年紀，我們的言行往往會因為外力的作用，變得更加尖銳，成為和親人彼此傷害的利器。也正是我那句插嘴，激化了他和他母親的矛盾，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直到走出那條巷子，我依然還能聽見他母親焦躁而緊張的聲音中夾雜著“胖”“廢掉”“美國”這樣的字眼。

  夜裡十二點，我早已爬上了床，半夢半醒間，隱約看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彈出方便麵的消息：“對不起。”

  我疲倦地半眯著眼，發了個笑臉表情後便再無動作，困到表情沒發出去都不知道，直接與周公下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