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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小姐》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天老夫人出殯時,覃光第還是沒能去給“大懿德尊”的老嶽母送葬。不是他連這點表面的孝順也沒有,而是被自己釀造的一杯苦酒愁得顧不上去了。

  這杯苦酒便是他請來“清剿”“搖天動”的官兵。官兵的團長姓陳,覃光第從楊大人嘴裡,已經知道他叫陳達三。這人真象是一隻“滾地南瓜”,身材矮小不算,偏偏那肚子大得出奇,橫裡豎裡都一般粗。走路象一個胖老太太,兩隻粗壯的腿如鴨子似的往外拐,屁股一搖一甩猶如掛著兩隻籮筐。前面下巴上,重重迭迭地堆了幾層肉,後面脖子上同樣肥嘟嘟的露出幾條胖胖的肉折。覃光第先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心裡說:“赳赳武夫,如此而已!”可後來的事就證明他完全錯了。當部隊走到城外,覃光第發現土匪已經離去時,便有些不大願意讓這夥人進城了。他心裡十分清楚,這夥人進了城,要吃要喝要穿,小小流江縣城,連自己都喂不飽,哪還有多的吃食撐這夥兵痞的肚皮?這不等於從自己口裡奪食嗎?於是便委婉地對陳團長拱了拱手說:“團長兄,小城剛遭兵燹之亂,大軍進城恐招待不周,仁兄不如讓手下兄弟先受點掃屈,就在城外安營扎寨。覃某回城籌措些禮物,再來犒勞三軍……”

  誰知覃光第話還沒完,“滾地南瓜”就在馬背上不滿地叫起來:“老兄這是什麽話?弟兄們不辭辛苦,提著吃飯的家夥來給你平定匪患,保一方平安,你怎麽可以讓弟兄們在野外住下來呢?”說著,不等覃光第回答,回頭對部下大喊了一聲:“放槍——”

  幾百士兵立即舉起槍,“乒乒乓乓”對著天空放起來。槍聲在寂靜的野外,顯得既清脆、又熱鬧。覃光第大概還沒見過這麽多人一齊放槍,臉就刷地白了。

  放完槍,陳團長大手一揮,高聲命令說:“進城——”那神情、語氣,好象他才是這裡的主人。說完,雙腿在馬背上一夾,馬撕鳴一聲,就載著主人朝城門跑去了。接著,兵士們不等覃光第招呼,一齊“嘩嘩”地跟在陳達三後面,朝城裡一湧而去。腳步踏起的塵土,把覃光第的眼睛遮住了。他嗆得咳了一聲嗽,這才隨師爺一道,迎頭趕上了陳達三。

  從那時候起,覃光第就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和老“總兵”都犯下了一個大錯誤。

  果然,覃光第在知事公署剛坐下,陳達三就拐著八字步,身後跟著荷槍實彈的衛兵進來了。一見覃光第,先拱了拱手,接著就發出“嗬嗬”的笑聲。隨著笑聲,胖臉的肌肉不斷顫動。笑過了,才說:“知事老弟好不醒事,這麽寬敞的地方舍不得讓我的弟兄住,,倒要讓我們在野外喂蚊子!”

  覃光第正在思謀怎樣安置這夥人,聽了這話,知道陳達三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於是便先蹙了眉頭說:“小縣山窮水惡,物產不豐,又遭匪盜之患,實在怕對大軍招待不周……”

  “哎!”陳達三打斷他的話說:“老兄這話差了!卑職奉命前來剿匪,以報效國家為天職,哪還計較什麽招待!不過,卑職手下的幾百弟兄,總不能空著肚子為大人剿匪吧?”

  覃光第一下變了臉,說:“團長兄有什麽就明說吧!”

  陳達三這才正了顏色說:“不瞞老兄,楊主席已命令卑職在此駐防,卑職手下兄弟的軍晌,就要靠覃大人籌措了喲……”

  覃光第沒聽完就跳了起來,盯著陳達三說:“駐防?我怎麽沒聽楊大人說過?”

  陳達三說:“軍機大事,楊主席豈可誰人都說?”

  覃光第的臉立即黯淡下來,象被打蔫般坐在了椅子上。

  陳達三卻不管那麽多,只顧盯了覃光第說:“軍令如山,卑職也是不得已,要為難知事老兄呀!知事老兄先給我籌措20萬元,讓我把兄弟們這半年的餉銀發下去吧……”

  “20萬?”覃光第又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目瞪口呆地望著陳達三。半晌,才回過神,突然對陳達三彎了彎腰,說:“團長兄這不是開玩笑吧?”

  陳達三說:“軍中無戲言!”

  覃光第癟了癟嘴,似乎要哭了,說:“陳兄高抬貴手吧!別說明書20萬,就是2萬,覃某也是無能為力呀!”

  覃光第以為對方聽了這話會勃然大怒,但陳達三卻一點沒生氣,反而又“嗬嗬”笑起來,說:“知事兄既然如此作難,卑職也不勉強了!但卑職為了報效國家,兵還是要練的!”說著,就對身邊的衛兵吩咐了一聲:“命令一營長、二營長、三營長,讓士兵們操練給知事大人看看!”

  衛兵答應了一聲,“篤篤”跑了出去。沒一時,就有一隊士兵,扛著上了刺刀的步槍,雄糾糾來到覃光第的門前,就在那兒的壩子裡擺開陣勢,練起拚殺來。那一聲聲殺喊,強烈地震撼著屋瓦。寒光閃閃的刺刀,不斷在空中劃過漂亮的弧線。覃光第知道這一切都是衝他來的。看見刺刀,他先驚慌了一會,後來就不怕了。20萬,這不是連地皮也要刮走嗎?這“滾地南瓜”心也太狠了,都刮走了他還吃什麽?千裡作官,隻為吃穿,一點沒有吃口,誰還願意花銀子去買這個官?他堅決不能退讓!他不相信那兵士們的刺刀,就敢向他刺來!
  是的,兵士們的刺刀不會向他刺去,可陳達三卻也不是容易服輸的角色。他仍舊什麽也不說,隻讓兵士輪換著來覃光第門口操練。他有幾百士兵,每次三、四十人,夠操練到天明了。後來,陳達三帶著衛兵出去了,覃光第也想出去,可他剛走到門口,士兵們一橫槍,就把他堵在了屋裡。士兵們一收槍,他又要往外跨,然而還沒抬起腳,士兵們寒光閃閃的刺刀又橫在了他胸前。覃光第這才知道陳達三不只是他想象中的“赳赳武夫”,而是一個不好惹的角色,是集強盜、流氓、兵痞一身的瘟神,不答應怕是沒好果子吃。想到這裡,才好漢不吃眼前虧地對操練的兵士說:“好了,好了,去告訴你們的團長,容我給他想辦法!”一個兵士去報了,陳達三這才讓士兵停止操練,放覃光第出了門。

  嚴府管家拿了訃帖去見覃光第時,碰見的就是陳達三在那兒。覃光第當然不可能親自去嚴府吊唁老夫人了。

  可覃光第想了一晚,仍然沒有想出替陳達三籌集20萬元軍餉的辦法。

  第二天,他頭腦暈暈沉沉,象是大病了一般,自然也沒心思去為老夫人送葬了。

  晌午時,他實在想不出辦法了,才把老師爺喊來商量。師爺聽了,說:“籌!這是軍餉,不籌不行!再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伸,不籌也得籌!”

  覃光第苦著臉,顯出一籌莫展的樣子,說:“用什麽籌?別說我一點吃口不留,就是全部給他,我也一下籌不出20萬元來呀?上次征收‘剿匪費’,還是隨糧附征,施了那麽大的壓力,也不過才區區十多萬元,這次還敢去加壓力嗎?”

  師爺說:“少爺很聰明,這次是再不敢對那些鄉紳財東加壓力了!”

  覃光第說:“既然這樣,我怎麽給他籌去?”

  師爺想了想說:“少爺別急!依老夫之見,軍晌要籌,少爺的好人也要當!”

  覃光第忙問:“那怎麽辦?”

  師爺說:“讓姓陳的和財東們結怨去吧!”

  覃光第說:“我不懂你的話!”

  師爺這才和盤托出自己的意思:“少爺可以去說動陳達三,就說百廢俱興,這軍餉得稍緩幾日。這幾日為了解決他手下兄弟無米之炊的困難,可以先把士兵分班、排派到城內一些人家去吃、住。只要這些兵痞去了,就保準做不出好事,不是拿人家的財物,就會搞人家的妻女。這些人受不了,又準會來找少爺求少爺給他們作主。少爺這時才提出軍餉的事,那時大夥巴不得象送瘟神一樣,將這些人送出門,少爺不是既然做了好人,又籌了餉銀,還可以落下一些呢!”

  覃光第聽了,立即高興地笑了,說:“好!這辦法太好了!”可忙馬上又憂慮地說:“可要是陳達三不答應呢?”

  師爺滿有把握地說:“他怎麽會不答應呢?他的士兵白白出去吃人家的飯,這段日子的夥食費,他不就可以克扣下來,落進腰包了?不信,少爺去說說!”

  覃光第果然朝陳達三房裡跑去了。沒一時,樂顛顛地跑了回來,對老師爺說:“這狗日的果然答應了!要我們這就把人派下去呢!”

  師爺得意地晃了晃頭,說:“少爺,我說得不差吧?”說著,立即去佐治員那裡,取了縣城居民戶冊來。兩人就著戶冊,專揀那些殷實大戶人家,把一團士兵都按班、排派了下去。所派人數多少,都依富實程度而定。派到最後,就剩下陳達三和他的警衛排了。師爺問覃光第:“把他們就留在知事公署嗎?”

  覃光第忙咬牙切齒地說:“我再也不願見到這個從狗X鑽出來的東西了!”

  師爺有些猶豫了,望著覃光第說:“就隻一戶人家沒派了,但不知少爺願不願意……”

  覃光第立即打斷師爺的話問:“這戶人是誰?”

  “是二太太的娘家!”師爺用筆點著嚴錦堂的名字,回答說。

  覃光第“唔”了一聲,皺了皺眉頭,可馬上又松開了,果斷地說:“派!剿滅匪患,人人有責,叫這老頭兒也出點力吧!”

  師爺提醒說;“少爺大公無私這是好的,可嚴老頭兒剛死了夫人,少爺……”

  覃光第有點不耐煩了,打斷師爺的話,大聲說:“那老頭寂寞,不正好有人和他說說話嗎?再說,城裡再也找不出嚴府這樣寬敞、漂亮的府邸了,做陳達三的團部一點也不差。說不定陳達三這狗娘養成的,會喜歡上那兒呢!”

  師爺又露出了莫測高深的笑容,說:“少爺說得極是!我就怕少爺不答應,怪罪老夫,所以老夫才不敢貿然行事。少爺不徇私情,才是辦大事的人呢!少爺就等著收銀子吧!”說著,就把陳達三和他的警衛排,劃到了嚴錦堂名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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