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斬龍
李征揉了揉自己略微酸痛的脖子,最終還是帶著幾分不甘心抬起了頭,坐在對面的麥芒伍只是盯著兩人之間的棋盤,似乎全無防備。看這個情景,李征微微伸了伸手作為試探,覺得自己在這個距離內有把握一招就取了對方的性命。
想到這裡,李征情不自禁哈哈大笑,扶著自己的膝蓋站了起來:“閣下棋高一籌,在下認輸。”
麥芒伍這才抬起頭來,雙手抱拳,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承讓”。
旁邊端坐的銅雀一直看著這場棋局,這個時候才猛地感覺脖子背後一松;剛才麻痹的舌頭,此時此刻湧出了大量口水,幾乎被嗆吐了。
麥芒伍瞥了一眼銅雀,也隨著李征起身,對著銅雀開口說道:“此場對弈,希望可以麻煩這位朋友做個見證。”
銅雀捂著自己的嘴巴,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麥芒伍的請求。畢竟銅雀也有著自己的立場;他先是看了一眼李征,用眼神詢問著李征的態度。只要李征一個點頭,那麽自己安排在外面埋伏著的手下即刻就可以洶湧而入,將這麥芒伍堵在屋子裡面亂刀劈死也是輕而易舉。
只不過,此時李征的臉上似乎有幾分為難的神情。平心而論,李征的棋藝絕對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之前銅雀提議以圍棋決勝負時,李征一度覺得這簡直是欺負對面的錦衣衛。
只是今天的李征,似乎不是很在狀態,腦子一直暈暈的。難道是自己久在西方的李家蟄伏,一時間來到這中原後有些水土不服?
無論如何,李征在此之前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輸掉這場棋局。這下讓李征有些進退兩難:自己畢竟是得了主上的命令,不遠千裡來這京城處理龍王的。只是輸了一場棋,就真的要讓自己白跑一趟嗎?
可是這麥芒伍確實光明磊落;對弈之中時,李征假裝無意間三番五次散發出陣陣殺氣,就連坐在一旁的銅雀也被牽連其中、冷汗直流。但是那麥芒伍卻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只是專心下棋。
君子坦蕩蕩,萍水之交自當以禮待之。
這麽一來,李征反而不好拉下臉來與對方動武。
“龍王還在鬼市嗎?”李征用自己的鼻子嗅了嗅,那股海水的味道似乎並沒有走遠。
銅雀急忙點頭稱是。
李征歎一口氣,緩緩把刀握緊後,看著對面的麥芒伍:“在下輸了,但是在下實在輸不起。事到如今,在下只能以主上為重。但是,在下先前答應了先生的事情,也不能當是兒戲。權衡再三,在下只能先去收拾了龍王,然後再來先生面前以死謝罪。這也是萬般無奈之舉,還望先生見諒。”
麥芒伍眉頭一皺,剛要開口之際已然晚了半分。李征的下半身就地化作一股虛無的光芒,盤旋著朝門口衝了過去。一枚銀針從李征腿的位置上悄然掉落,麥芒伍不動神色,一個閃身擋住了銅雀的視線,將銀針接住後小心放入了懷中。
李征已經衝到了鬼市內集;外面蹲伏著不少銅雀的手下,紛紛抬頭張望著,想要先確定房間裡面銅雀的安危。
“在哪裡!?”李征沒頭沒尾的大聲問道。
房子裡的銅雀略微點頭;外面的手下即刻心領神會,抬起手指了指鬼市北門。李征立刻馬不停蹄閃身而去。
而屋子裡面的麥芒伍,卻一直都沒有追出去。
“伍太醫不去看看嗎?”銅雀在一旁看到處變不驚的麥芒伍,此時卻是有幾分好奇。
“之前聽到李征喊了您一聲‘掌櫃的’,恐怕閣下就是鬼市裡最近一直招兵買馬的桃花源老大——銅雀吧。”麥芒伍轉過身,第一次與銅雀對視。
銅雀略微遲疑,立刻俯身施禮:“伍太醫竟然還知曉小人姓名,小人著實受寵若驚。”
房間外面,不少銅雀的手下已經用手去探摸兵器了。銅雀其實心裡也在打鼓:這麥芒伍看來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不曉得此時此刻忽然間提及此事,是否是要刁難自己?鬼市裡面,紙可包不住火。畢竟自己之前可是接過金目大仙的委托,說是要奪了這麥芒伍的性命……
“朝廷規矩,鬼市之內隻得獨來獨往,不得形成組織。”麥芒伍似乎並不打算與對方客套,說出來的話字字見血:“如若不然,這鬼市距離京城不過半日腳程,一旦有了勢力,皇上豈可安心?”
聽到這裡,銅雀長出了一口氣。看來麥芒伍似乎只是就事論事,很可能並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大人說的極是。但是,這只是朝廷的規矩,不是朝廷的律法。”銅雀微微抬頭,示意手下不要衝動,同時對著麥芒伍畢恭畢敬:“律法不可改,而規矩是可以改的。”
麥芒伍轉身,掃視了一圈外面那群殺氣騰騰的桃花源殺手:“我一直想,你們這些人為何參與到這場糾紛裡面。今日看來……閣下是覬覦老板鬼市的位子,早就有意代之。”
“小人只是區區一介草民,自知資質愚鈍,非妖非仙,何來大人說的那種驚天抱負?”銅雀嘴上這麽說,卻依舊笑了一下:“這鬼市乃是天下的耳目,小人可不是咱們龍王老板,肯定擔當不起。不過,如果只是將這鬼市交由在下打理,替咱們朝廷經營一番,小人還是有幾分把握——斷斷不會叫大人失望的。”
這銅雀雖然嘴上放低自己,聽在麥芒伍的耳朵裡卻著實不是那麽一回事。外面跪著的那些個手下,隨隨便便看一看,也有三五好手夾雜其中。
一個普通人類,竟然能號令得住這麽多厲害的妖怪……麥芒伍心裡明白,銅雀這人肯定不簡單。
“你應該……跟李家的關系不淺吧。竟然能讓李家的人幫你除掉老板……”麥芒伍說著,手中亮出了一枚銀針。外面的那群人一陣騷動,不少家夥已經拔出了兵器,只等麥芒伍有任何下一步的動作。
銅雀笑了笑,再次抬手示意,讓外面的手下不必驚慌。
“伍大人的厲害,即便如小人這種與朝廷八竿子打不著的草民也是略有耳聞。”銅雀並不慌張,反而背過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小人知道,在大人面前說謊是沒用的。在下只是與李家有幾筆生意而已。此次老板遭險,乃是李家與老板之間的恩怨,著實與小人無關。頂多,也就算是撿了個便宜而已。如果大人不信,盡管可以用您的‘方式’問一問。”
看到銅雀這般反應,麥芒伍反而覺得有些不好辦了——顯然,對方不僅知曉一些關於自己的信息,此番也是有備而來。既然如此,就代表著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老板有恩於我們錦衣衛鎮邪司,他今天肯定不能死。”思來想去,麥芒伍歎了口氣,收起了銀針:“如果掌櫃的真與李家有幾分交情,只要替老板說幾句好話化解了今天這場危難,那麽鄙人保證老板即刻便永遠離開鬼市。而這下一任老板的位置,也會交給掌櫃的您來坐。”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麥芒伍的這番話倒也算是情真意切。
鎮邪司的規矩,銅雀心知肚明。此番麥芒伍的讓步,算是給足了自己的面子。如果就坡下驢,銅雀不僅同樣可以達到自己掌握鬼市的目的,還可以順水推舟賣麥芒伍一個人情,說不定日後還能與鎮邪司交好。
仿佛無論怎麽想,麥芒伍開出的條件都足夠誘人。這筆買賣無論怎麽算,都應該是穩賺不賠。
“多謝大人抬愛,只是……”銅雀開口,利落地拒絕了麥芒伍的提議:“小人之前說過,自己只是與李家有幾筆生意,並無深交。在下人微言輕,即便真的去找那李征……恐怕好話說盡,人家也不會給我一絲一毫的面子。”
麥芒伍皺著眉點頭,似乎並不為難對方。
“多謝大人體諒。”銅雀笑了笑,心裡面明白了一件事:媽的,這麥芒伍真心不簡單,自己可不能再多說什麽了。
世上哪裡有什麽穩賺不賠的買賣!銅雀揣度一番,明白麥芒伍這番話明顯是在試探自己。若不是銅雀反應迅速一口回絕了麥芒伍的提議,真的應承下來去找李家說和,恐怕在對方心裡此刻就會斷定——桃花源就是李家那邊的爪牙!
這罪名要是坐實,那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麥芒伍話裡話外處處都是陷阱,銅雀自然知道“言多必失”這個道理。
“既然如此……”麥芒伍不再追問,只是抬起左手握住一根銀針,然後拍了兩下手掌。銀針在手心之中,發出了好聽的顫響。
一雙棋盤大小的眼睛,忽然間在銅雀背後憑空睜開,浮在半空裡掃視了屋子四周一番,最終看著面前的麥芒伍。
“能聽到嗎?”麥芒伍對著那雙眼睛說道。那雙眼睛眨了眨,算是回答。
“讓他過來,依計行事。”麥芒伍開口吩咐,說完後想了想,補充道:“還有,不要與他多說什麽,以免節外生枝。”
那雙眼睛耐心地等著麥芒伍說完,然後眨了眨。再然後,這雙眼睛緩緩閉上,繼而憑空消失。
旁邊的銅雀看著眼前的一幕,似乎波瀾不驚:“這就是鎮邪司的千裡眼、順風耳吧?聞名不如一見,果然鎮邪司裡面藏龍臥虎,能人輩出。只是……”
銅雀一番吹捧後,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生怕自己的語氣之中會被麥芒伍察覺到幾分得意。只是,這李征已經殺出去有一刻了;現在再想救人,談何容易?況且這鬼市已經被自己從四面八方堵死,即便是二十八宿,也不是隨便說進就進的。
麥芒伍只是笑笑,拱手告別,繼而轉身離開。
老板正在盡力撕扯著內集北門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咒。不曉得這些符咒到底是何人所製,蘊含的法力著實高深。每次老板抬手碰觸到那些鮮紅的符咒,手上都會被灼燒到生煙的程度。
表面上這種程度似乎平淡無奇,但是老板的身軀外麵包裹的可是大海。能透過自己的保護直達肉身,老板不免覺得有幾分棘手。
而且,自己最討厭的就是火了;說起來,之前自己的胡子就是抽煙的時候不小心睡著,然後被燒了個精光……哎呀,難道那個時候就是提醒自己今日的不祥之兆嗎?
正在思忖間,老板忽然察覺到背後猛地襲來一陣風聲。老板連頭也不回,直接朝著後面甩手——一道五丈高低的波浪瞬間化成龍爪,朝著身後抓去。
背後襲來的,正是揮舞著手中“墜夢監”的李征。自己這一刀確實算不上光明磊落,只能算是偷襲。主要是眼前的龍王看起來有些狗急跳牆,李征擔心他會逃走。
這突如其來的一爪,可謂來勢洶洶。李征不禁本能地橫刀去擋——但是巨浪卻直接將李征拍到了地上不算,胸前也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
李征揉了一下胸口,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
“來的好!” 李征大喝一聲,再次騰空而起。
老板正在專心逃命,聽到後面有人喊叫,不禁心煩,轉頭正要呵斥幾句——然後他這才看到,自己剛才擊倒的人乃是李家的那個執金吾。
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老板一下子沒了底氣,身子一扭化作龍形,朝著半空中盤旋而逃。李征一刀劈空,落在地上後抬頭看著老板此時碩大的身軀。
雖然老板已經上天,但是他的尾巴還留在李征面前。李征橫起一刀,用手裡的寶貝朝著龍尾劈砍!
老板低頭,看到了李征的這一招。只見他的尾巴忽然一甩,朝著李征的方向用力掃去。
李征急忙收刀一擋,卻落了空——巨龍的尾巴和李征擦身而過,拍中了一個不知何時出現在李征身邊的身影,將其凶狠地擊落在地。但是那個身影挨了如此厲害的一下,第一反應竟然是順勢抬手,一把揪住了蓋在自己臉上的巨龍尾巴。
李征也情不自禁一愣:此人是誰?竟然可以電光火石之間摸到自己身邊而且不被自己察覺!這身手,簡直……
“得罪了鎮邪司你還想走!沒那麽容易!”那個身影大吼一聲,同時手上用了力氣,語氣裡面頗為開心:“你給老子下來!”
“鎮九州你別胡來!他可是執金……”巨龍一聲吼叫,似乎是想提醒下面這個不速之客關於李征的身份。只不過,話沒說完,地上的身影已經反身狠狠一甩,拽著老板的尾巴將他整個摔在了地上,發出陣陣轟響。
煙消雲散之後,那老板重新變成了人形陷入半昏厥,而且被這個不速之客掐住了脖子,動彈不得。而這個時候,李征才看到那扇貼滿了符紙的小門,不知何時已經被人踹開。
李征抬眼望去,這人臉上血肉模糊,並不能辨得是誰。不過聽他剛才的那句話,此人應該是錦衣衛中的一員無疑。
那人仿佛這才注意到了眼前的李征,上下打量一番後開口問道:“你瞅啥?鎮邪司辦事,湊什麽熱鬧!”
李征知道此人厲害,但是依舊先禮後兵:“在下是來……”
還沒說完,對面那人忽然間抬手,一把奪過了李征手中的兵器,然後朝著老板的脖子便是一刀!霎時間老板身子一抖,血噴了出來。
“躲躲躲!你躲得了嗎!”那人砍了這一刀後,似乎心滿意足,轉身將兵器扔還給了目瞪口呆的李征:“謝了!”
李征沒有輕舉妄動,因為他一下子明白了一件事:眼前這人,不僅是個高手,更是個瘋子。
只不過,李征自然是有主意的。他握著墜夢監,略微施法,察覺到了一個新的“落腳點”——這代表著,哪怕對方只是做做樣子演戲給自己砍,這一刀也是劈中了老板的。
只要中了自己的刀,那就代表著死定了。
李征不禁有些恍惚——這個情況倒是意外解決了錦衣衛和執金吾之間的難題:老板確實是死於錦衣衛之手,但是殺了老板的,卻又是執金吾的兵器……
看來這番安排,應該是那麥芒伍的主意。這樣的情況,錦衣衛和執金吾之間算是心照不宣。
如此一來,李征覺得這個結局,自己也算是能交差了。
那人拎著老板的屍首,卻見得李征紋絲不動,不禁奇怪道:“你乾嗎?”
“此人的屍首,不曉得是閣下打算如何處理?方便的話……”李征開口說道。
“如何處理?自然是拿回家燉湯啊。這玩意是烤不熟的,而且鱗片容易塞牙。”那人大方地把老板拎到了李征面前,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沒吃過龍肉嗎?很好吃的。想試試的話,一千兩銀子便讓給你。大補哦!”
李征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從這個角度理解自己的問題;此人瘋瘋癲癲的,實在是……
“看了半天,要打嗎?”那人似乎被盯得不耐煩了,將老板扔在一邊,開口問道。
李征此時確實想要同這個難得一見的高手一較高下。只不過,自己現在的狀態已經被那麥芒伍破了小半,準備的小鬼也已經悉數用盡。輕易動手的話,不僅必敗,也實在是不夠過癮。
而且,現在既然已經可以不同錦衣衛起什麽衝突,自然是要以大局為重。
想到這裡,李征笑了笑:“改日,在下一定前來討教。”說完之後,李征便從那扇被破開的小門閃身離開。
那人看著遠去的李征消失在了視野之外,才淡淡笑了笑。只是這人的左臂上,多了一道新鮮的刀傷,正在血流不止。
直到半柱香之後,麥芒伍才踱著步子姍姍遲來。除了地上倒著的老板外,剛才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
“還在嗎?還是回了天牢?”麥芒伍張嘴問道。
“有人跟著你呢。”一個聲音憑空響起,散落在四周。
“我知道。銅雀的人,跟了我一路了。”麥芒伍並不意外,抬起手,朝著自己的身邊猛地一刺。本來麥芒伍身邊空無一物,此刻卻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透明身影的探子,跪在了地上。
而他的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根銀針。
“回去就跟你的主子說,老板死了。”麥芒伍低聲說道。
那個探子恍惚間點點頭,然後四肢著地,熟練地朝著內集跑去。
“順利嗎?”麥芒伍開口問道。
“下次這種事,你提前告訴我一聲!”一聲憤慨,老板翻身坐起,看著麥芒伍斥責道;然後老板捂著自己的脖子拚命咳嗽:“他是個瘋子,他是真的想殺了我!”
“囉裡吧嗦,我若是想殺你,你現在還能喘氣?”剛才的聲音冷笑著,聽著像是躲在小門之外,“別謝我啊,要謝你就謝伍太醫。”
“之前銀針拔去,效果只能到氣血行至下個穴道前。還好你動作快,若銀針失效,這點招數肯定騙不過那個執金吾的眼。”麥芒伍現在講起來輕描淡寫,其實一直到剛才,他心裡都捏著一把汗,如果其他二十八宿手慢一點,他還真沒想到該怎麽收場。
老板看到這一幕,臉上倒是有了幾分不好意思。為了幫自己脫難,二十八宿可是大費周章啊……一時間老板似乎又不大能夠當著麥芒伍的面威風起來了。
“多有得罪,老板無恙便好。”麥芒伍賠了個笑容,對老板說道:“下一步,便是請老板暫居天牢,暫且避人耳目。不然讓李家的人知道老板您還活著,恐怕不妙。”
老板聽完,臉色一下變了。
“喲,來和我當鄰居啊?”那個聲音聽到麥芒伍這麽說,笑得格外開心:“挺好,反正我正無聊呢……等會兒,你剛才說什麽李家?”
“哦,還有一件事。”麥芒伍急忙打斷了之前的聲音,換了話題:“皇上可能會借著本屆武舉考試,安排眼線進來。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們先發製人,招一個新的二十八宿。”
“唔,聽這語氣,你心中有了人選?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入你的法眼。”那個聲音一下子被麥芒伍這番話引得來了興趣。
“說起來,只是一個平凡書生而已。眼下破格讓他加入二十八宿,只能算是濫竽充數,給皇上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他的名字,我記得是……”麥芒伍點點頭,想了想後一字一句地說道:
“吳,承,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