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盟約
  “年輕的巫師……我祈求你……拯救一下我的族人吧……”

  那是一聲輕微到一不小心就會當成錯覺的呼喚。一個似乎已經蒼老到了一定的程度，連聲音都顯得虛無起來的幻音。但是卡奧斯相信，身為一個巫師只要不是魔法的作用是不可能出現幻覺的。感受了一下周圍的氣氛，他皺著眉頭把目光投向了那冰川間的精靈駐地。

  是那裡傳來的聲音麽？
  卡奧斯空洞的瞳孔中倒映著精靈駐地青翠的色彩。那塊獨立於冰川之中的理想鄉依然是那祥和平實的氣氛，沒有感受到任何有著如此巫術造詣的氣息存在。

  ‘是誰在呼喚我的名諱？是誰在請求我？’

  用精神對著這廣闊的世界進行了一次無差別呼喚，但是卡奧斯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但是巫師堅信那並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真正的存在。

  如果真是從那麽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那麽可以肯定那個巫師的靈魂造詣絕對有了一定高度。雖然可能沒有達到他北地法師首席的大巫師級，不過肯定達到了議員巫師或者正論巫師等級。議員巫師的等級雖然和大巫師相去甚遠，但是已經足夠和他進行平等的對話了。

  是正論巫師可能麻煩一點。專精法術的正論巫師可能在某些程度上有著極高的造詣。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的身份甚至要高出議員巫師和大巫師相提並論。

  卡奧斯閉上了眼睛，敞開了自己的精神網絡，開始在這天地之中追尋對話的蹤跡。品味著那對話傳來的意念之線，卡奧斯精神的觸須開始伸出顱骨，從虛無之中向上追溯。

  那就像是還在數十年前，自己依然身處於科技與鋼鐵之中時，看到的那些影片中呈現出來的數學模型。世界萬物在腦海中清晰的分割成了兩個層次。一邊是黑色沒有任何景色存在，只有無數線條與陰影的精神虛空，另一邊是相輔相成存在在現實的實景空間。而巫師的精神凌駕於兩者之上，從一種虛無的角度來掃視著自己精神能夠捕捉到的一切。

  在現實中高低起伏的冰川在精神世界中只是一片虛無，因為裡面毫無靈魂與精神可言。而那現實空無一物的虛空在精神的世界中卻能泛起來無數波瀾，因為那裡集聚著靈魂的哀嚎。在很多年以前可能有什麽精神在這裡死去，那嚎叫所造成的皺褶依然影響著精神的空間。

  這就是精神與現實的區別。現實雖然五彩繽紛，但是他們的內部卻是空洞一片，沒有任何魂靈寄居。精神的世界恆久不變，但是一聲呼喚也依然能響徹千年。

  但是這都不是卡奧斯想要的產物。他依然追尋著那條隱秘的線，逐漸的向虛空前進。

  然後，他找到了那個聲音。

  “很高興見到您，強大的大巫師，北方全境之主，大巫師卡奧斯先生。我在冰川之中都能感受到您偉大的力量。那撕裂了一切的魔法甚至連半神都會感到棘手吧？”

  精神漆黑的空間中泛起來一絲漣漪。那波浪的核心吐出來無數扭曲而誇張的線條，在精神的虛空中交織成了一種類似嘴巴的形態。這說明這個巫師的實力絕對達到了正論巫師的級別。但是在卡奧斯現實捕捉的景象之中，卻只能看到一個已經死去了的巫師已經灰白的身軀。

  死魂靈。一個很熟悉的字眼在大巫師的腦海中浮現。

  一些生物死後並不甘心自己死去這樣的事實，那飽經磨練的精神在生死之間徹底的衝破了肉體的禁錮，作為魂靈行走在精神的世界。或者有些乾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死去，而是渾渾噩噩的在這個世界遊蕩。他們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能力和奇怪的表達方式。而眼前的這位虛空巨口很明顯就是這位在生前已經達到了議員巫師的死者傑出的精神造物。

  但是他畢竟是死了。死者雖然有著很多能力，但是最基本的就是不可能去大規模撼動現實空間。而且死去的巫師也不必遵守法師協議，隨意怎麽對待他都是可以的。卡奧斯甚至有點傾佩這個死魂靈的勇氣。他居然在什麽情報都沒有的情況下就把自己展現在大巫師面前。

  “我欽佩你的勇氣，不知名的死者。你居然把自己的精神呈現在大巫師的面前。”在精神空間中，已經形成了自己枯骨般黑袍形象的大巫師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張線條編織成的嘴。

  “真是難以想象，一個議員巫師居然會有如此的勇氣來面對一個大巫師。你難道不知道我能輕易的將你的精神粉碎麽？你難道不知道我可以把你的線條拆解成粉末，並入我的精神中麽？你的靈魂，你的記憶，你的世界都會成為我的養料，幫助我走的更遠。就算是如此你也依然想要發出聲音來祈求我？究竟是什麽給與了你如此大的勇氣？”

  “為了寒冰精靈的存亡，為了我種群的延續。更是為了整個北地的平衡與未來。”那張虛幻的嘴唇逐漸扭曲變形，那耀眼的線條勾勒出來一個鞠躬的雪兔樣子，表達了死者的謙卑。

  “未來？我可不覺得一個已經完全沒救了的種族能跟我談什麽北地的未來。”卡奧斯在精神的網絡中不屑的說道。“寒冰精靈已經無藥可救了。他們的精神沒有半點反抗的意識，更沒有殺死生命的概念。在這些人的腦子中沒有任何能夠稱之為戰意的東西。”

  “那麽也就是說您需要一只能夠為您作戰的軍隊了？”

  “沒錯。”面對精神體死魂靈也沒有什麽好欺騙的，卡奧斯很坦然的點了點頭。

  “我需要一支軍隊來為我征戰，我需要一支軍隊來為整個北地解圍。五萬蠻族衝破了冰夜來到了北地，而我們只有一萬三千人去迎戰。本來為了尋求寒冰精靈們的幫助，我已經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但是看你們種群的表現來看，那一個月的時間真是浪費。”

  實際上的情況卡奧斯知道可能比自己說的還要危險的多。光是這一個月內和宗教牧首的談話都能感受到邊境的緊張氣氛。那個國王總督不愧是地獄出來的狠角色，手中也掌握著傳奇物品‘納索斯的靈魂城堡’，一個城堡的物資和工事極大的拖延了蠻族的腳步。局部戰場甚至能做到蠻族與人類戰損比2:1的奇跡一樣的戰損。這種硬生生打出來的實力讓寒冰議會不計前嫌的支援了三千私軍，讓那個獅子一樣的老人變成徹底的北地軍事總督。

  但是這一切都是無意義的。那畢竟是蠻族，和惡魔等同戰鬥力的恐怖戰鬥族群。沒有經受過訓練的平民哪怕是數十人圍攻都不會對蠻族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局部勝利不代表能讓全局扭轉。人類與蠻族的單兵素質達到了絕望的20:1，整體戰場置換比列更是3:1。來襲擊的一共是五萬蠻人，那麽一萬三千自備軍與三千貴族私軍能夠做到的極限置換是多少呢？

  答案顯而易見。

  “如果有三百左右的精靈遊俠和三到五人左右的巫師，那麽我們可以很輕松的運用各種魔法進行遊擊戰術，一點點的蠶食蠻人的兵力。但是現在看來精靈是完全指望不上了。我來到這裡的原因只是為了履行一下自己的諾言，驅逐一下巨龍，僅此而已。”

  “如果是戰爭的問題，那麽您不必介意。”線條在精神空間中繼續扭曲著，變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色塊與塗鴉。蒼老的聲音所傳達出來的訊息讓大巫師卡奧斯皺起了眉頭。

  “你的意思是寒冰精靈並不是我看到的這樣？”

  “您只是看到表面而已。光憑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所說的話又能得到什麽？無非是孩子角度的戲言罷了。”線條十分有禮貌的指出了卡奧斯的漏洞，將自身變成一團漩渦。

  “寒冰精靈雖然無心戰爭，但是那是在種群存亡之前。寒冰精靈的長老們和現在的這群孩子不一樣，他們很理解戰爭與種族之間的關系。只是礙於年輕人的固執思想才無法出兵的。畢竟現在的年輕人根本沒有什麽出外的膽量，但是精靈們的中堅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你的意思是讓我對這個已經廢掉了的種族依然保持期待？讓我對這些蠢貨保持著信心？”大巫師在精神空間中有些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

  “我當然可以給予期待，但是你究竟用什麽來彌補我的時間？你不過是一個議員巫師，還沒有資格對我進行要求。我當然不會壓迫你或者吞噬你，畢竟我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巫師。但是沒有足夠的利益水準，我是根本不會出手的，希望你能有所了解。”

  “寒冰精靈千年的積蓄不會讓您失望的。”線條微微一挑，做出了一個狡詐的笑容。

  “是麽？”卡奧斯出人意料的沒有要求什麽，而是點了點頭，十分乾脆的肯定了靈魂的條件。“很好，我答應你了。祝我們合作愉快。”

  卡奧斯很清楚這個巫師死魂靈開的絕對是空頭支票，畢竟他已經死去了這麽久外界怎樣的變化他無從得知。但是卡奧斯很願意冒這個險。因為整個北地還沒有誰能徹底的置他於死地，哪怕是半神的偷襲他也能勉強逃出升天。為這種利益付出一點時間不是應得的麽？更何況如果是假的，他也有權利將這個巫師的魂魄收歸到自己的手中。

  成了，那麽自然千好萬好。不成，還有一個議員巫師的靈魂。不論怎麽做他的利益都會得到保證，更何況整個北地根本就是他的一言堂，他是真正意義上的想幹嘛幹嘛。

  不會虧本的生意，卡奧斯很喜歡。

  “羅莎琳德。”卡奧斯轉身對著一臉迷茫的精靈女巫說道。

  “準備帶路，我要去跟你們的長老談談有關於你們種族的問題。”

  “嗯！”小女巫聽著這樣的話先是一愣，隨後做出來一個堪比天空陽光一般光明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