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時光轉眼而逝,很快離十月的賞菊宴只剩下一日的時光了。
“小姐,明日便是十月賞菊宴了,素心眼瞧著五小姐似是有些不安。”素心聯想起白日裡寧宛然接連摔碎了兩個茶盞,便知道她的內心是不安寧的,卻又不想表現出來,害怕惹得寧芷莟也跟著一起擔心。
“她是怕我會跟著她一同擔心,這才會在我面前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的。”寧芷莟素知寧宛然本性最是善良,從來都是願意為他人著想的。
“五小姐的性子太過柔軟,若是此番真的落入安郡王的手中,怕是……”
素心的意思寧芷莟亦是明白的,放眼整個相府,哪怕是如寧墨茹那般性子急躁的直心腸,也是有幾分狠戾勁的,寧宛然卻被膽小怕事的五姨娘教導的半點鋒芒也無,遇到事情只會一味的忍氣吞聲,若不是上回眼見著寧玉成要落入老夫人的手中,想來寧宛然也是不會下了狠心陷害寧挽華的,只是那時還尚有寧芷莟在一旁幫腔著,若是來日寧宛然當真入了安郡王府,怕是會被上官九霄折磨致死的。
“素心,明日不管事情如何發展,都一定不能讓宛然落到安郡王手中。”
“小姐,明日的賞菊宴元公子也會入宮的,到時候有九公主牽頭,小姐在一旁打著邊鼓,想要促成一段姻緣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的。”素心說著眸光又是一沉,繼而有些擔心著道,“素心擔心的反而是白氏與大小姐那邊,如今小姐雖從四姨娘的提點中窺見了白氏的陰謀,卻不過是管中窺豹,卻並不知曉她們的全盤計劃,敵明我暗,只怕是會防不勝防了。”
“白氏既抓住了我的把柄,我也無法探得她的全盤計劃,為今也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寧芷莟面色有所緩和道,“上天到底還是眷顧咱們的,沒有讓我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腳踏入白氏與寧挽華設計的陷阱之中。”
“如今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白氏與大小姐以為小姐被全然蒙在鼓裡,小姐卻是已經通過四姨娘洞悉了白氏的陰謀。”素心接著又道,“若是這一回小姐因著四姨娘的提點挫敗了白氏的陰謀,白氏恐怕是不會放過四姨娘的。”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想來為了保住寧墨茹,四姨娘已是下定決心與白氏周旋到底了。”寧芷莟忽又想起了她的母親,在寧芷莟眼中母親無疑是柔弱的,卻能為了她血濺三尺,隻為保住她余生的安穩與尊榮。
“小姐,內廷司明日賞菊宴的名單中並沒有寧墨茹的名字,看來是白氏是存了心了。”
“想來是白氏眼見著四姨娘投靠了我,害怕到時寧墨茹會成了我的助力,這才會阻止了她入宮的。”
“奴婢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後來不知怎的,宮中赴宴的名冊中又有了四小姐的名字,隻說是內廷司的人給弄錯了,說如今已是糾正過來了。”素心後又補充道。
“蘇墨文與麗嬪畢竟也是攀著親的,想要送寧墨茹入宮,到底也不是什麽難事。”寧芷莟說話間已是印證了心中的猜想,“看來國公府上下皆還不知寧墨茹假孕之事,否則蘇墨文又怎會對寧墨茹有求必應了。”
“白氏發現了四姨娘的不安分,卻並未將寧墨茹假孕之事抖露出來,而是千方百計地阻止她入宮。”素心眉眼間竟是疑惑道,“按說白氏一早便知道四小姐假孕之事,卻是一直看破不說破,莫非是留著四小姐另有什麽盤算?”
“素心如今當真是長進不少了,也知道順著對手的思路來分析了。”寧芷莟接過素心的話道,“白氏的謀劃,如今我們亦是無從得知,須得在賞菊宴告一段落後,見一見寧墨茹方才能摸清白氏的心思的。”
“小姐,早些歇著吧,明日還要早起入宮赴宴了。”素心說著便要走上前去為寧芷莟退下釵環首飾,卻被寧芷莟阻止著道,“我自己來吧。”
若是放在從前,素心一定會以為是她哪裡做得不好,這才會惹得寧芷莟不高興了,但如今卻知道寧芷莟一向是不喜歡被旁人伺候著的,或許是上一世閑雲野鶴慣了,寧芷莟總覺得被人伺候著,反而像是被人拘束著一樣。
“想來平日在小丫鬟面前,小姐是不能表現的過於與眾不同,只有如今與素心在一處時,方才能推了有人為小姐你卸妝更衣了。”素心的話分明含了幾分取笑的意味,或許是如今已脫離了奴籍,或許是被寧芷莟的想法所影響,如今的素心在寧芷莟面前亦是少了些當年為奴為婢時的拘束感了。
翌日,闔府的小姐們皆為著賞菊宴起了個大早,素心卻比眾人更早一步去往宮中的禦醫院當值了。
“請小姐恩準奴婢一起入宮侍奉著小姐。”未七在將一根寶石簪子插入寧芷莟的發髻中時忽然開口道,“此番入宮定是險象環生,奴婢想要陪著小姐一同入宮。”
“你入宮之後不必貼身伺候著,隻用守在禦花園的外圍即可。”寧芷莟看了一眼眸中含著恨意的未七道,“如今還不是你出現在人前的時機,待到日後時機成熟了,我定會帶著你出現在那對母子面前的。”
“小姐是信不過奴婢嗎?”未七以為寧芷莟是信不過她方才不願帶她入宮的,於是又道,“未七如今是沒有根的浮萍,全家老小的性命又皆在毓親王手中,是斷然不敢背叛小姐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是從來不會將信不過的人留在身邊埋下隱患的。”寧芷莟說著又看向未七道,“我知道你心中恨,所以才要待在我身邊近身侍奉著的,但如今麗嬪正得聖寵,連帶著安郡王都是得皇上器重的,你想要報仇無異於是螳臂當車,自取滅亡。”
未七見到寧芷莟猜出了她的心思,當即便低下頭去,再不應寧芷莟的話了。
當日上官寒月雖從火海中救出了未七的家人,可她的幼弟卻因為吸入濃煙傷了肺腑,就在十多日前離開了人世。那是未七父親的老來子,從前未七家太過窮苦,哥哥們為了全家的生計隻得去賣苦力,卻因為終日勞作,幾個哥哥都未活過二十五歲便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