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不怕,我只是暫時去了另一個世界,我在那裡等你百年之後來找我,可不能提前哦。”
青鳥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凌瀟不忍再看下去,把頭埋在皇甫無痕的懷裡,掩去眼角的淚意。
司徒辰拚命的搖頭,青鳥離開了,他還有什麽好留戀的,倒不如一同跟去算了。
而青鳥最怕的,就是司徒辰會有這樣的念頭。
“這是我最後的一個請求,難道連我這麽一個小小的請求,你都不願意答應嗎?”
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在青鳥的心裡,真的很怕司徒辰會想不開。
如果不提前跟他說好,青鳥真的很擔心司徒辰會做什麽傻事。
可不能搭上了自己的命,還把司徒辰的命給搭上了。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言語之間,司徒辰已經泣不成聲,青鳥連忙擦去司徒辰的淚水,卻沒有安慰。
“那我們拉勾勾,拉勾勾後可就不能反悔了哦。”
青鳥調皮的朝司徒辰眨了眨眼,司徒辰含淚點走,伸出小指,顫抖著和青鳥的扣在一起。
兩個人小指相扣,拇指合在一起,青鳥眼眸含笑,本想再對司徒辰說什麽。
可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讓他說,青鳥的手無力的脫離司徒辰的手,緩緩垂了下去。
青鳥不希望自己走後讓司徒辰傷心,用最後的力氣,扯出一個最為自然的笑容。
就在前兩天,青鳥再次催動了司徒辰體內的蠱蟲,今天過後,司徒辰將永生永世,不再記得青鳥。
而在他的記憶中,與他成親,共度良宵,攜手相看日出日落的人,不是青鳥,而是若惜。
長生蠱不止是能讓人失去記憶,還能夠篡改他人的記憶,只要主人的意志力強,作用就越強。
司徒辰這輩子都別想再記起有關青鳥的一星半點,青鳥這麽做之前,很皇甫無痕和凌瀟交待過。
希望他們回去後。能夠幫忙隱瞞下這件事,對自己的事隻字不能提。
青鳥知道今天君絕不會來,所以寫了一封信留給君絕,希望他能夠理解自己,原諒自己。
“青鳥,青鳥,你不是說不睡的嗎,我們還要一起去看茶花,一起過明年的花燈節……”
人為什麽會感覺到悲傷,又為什麽會竭斯裡底的嘶吼和流淚。
此時司徒辰的內心,好比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起伏。
司徒辰沒有哭,內心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空虛,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虛無。
凌瀟想,在離開的時候,青鳥的心中是無憾的吧。
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己心心念想的幸福,得以相見,卻不能相守,怎麽會無憾呢。
人的一生,越是走到了盡頭的時候,越是會惦念起原來的美好。千絲萬縷青絲,凌亂糾纏。
生離死別,不過是斷了其中的糾纏牽扯。
君絕站在寢房的門口,手裡瓷瓶掉到地上,咕嚕的在原地轉了個圈。
廢了難麽大的祭力氣,盡了最後的努力,最終還是沒能趕上能見他最後一面。
君絕的心中竟不覺得悲傷,更多的是木然,什麽叫心如死灰,不過如此吧。
青鳥走的那天雨下的特別大,而司徒辰抱著青鳥說了一天的話,從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到後來。
司徒辰是在找回失去的記憶是想起來的,自己原來和青鳥有著一番淵源。
只是天意弄人,曾經不過是孩童的他們再次相遇時,豈知會變成此情此景。
不知為何,晚上的時候,司徒辰不顧凌瀟等人的勸阻,將青鳥火化。
然後在裝著青鳥骨灰的壇子裡,放進了那塊帶血的蓮花玉墜。
那時青鳥一直交代的,不論如何,玉墜都要陪著他,這樣就足夠了。
次日醒來,司徒辰已全然不記得青鳥的事情,不知青鳥為何人,心裡記著的全部是有關若惜的事。
也許是司徒辰早就猜到青鳥會難麽做,所以才將青鳥提前火化,他是怕自己不能給青鳥送行。
司徒辰隔三差五的就會說起若惜,一說起若惜,就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傻笑。
到這個時候凌瀟往往說不下去,主動避開了若惜的話題。
青鳥走後,君絕就得了重病,身體的溫度高的厲害,傷口因泡水太久而潰爛。
刀傷靠近心臟的位置,處理起來非常棘手,這個結果是歐陽天始料未及的。
歐陽天派出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去為君絕療傷,在眾太醫不眠不休的照料之下,君絕的傷才有所好轉。
宮宴參加了,青鳥走了,凌瀟一刻也不想再待在南羅國的皇宮,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個地方。
皇甫無痕和司徒辰去辭別,跟歐陽天說他們即將離開南羅國的時間事宜。
即將離開南羅國,凌瀟必須要在離開之前,將青鳥的信交到君絕的手裡。
“這次為夫和辰都不能陪你去,你自己一人出宮要當心些,畢竟君絕的府邸離皇宮的距離不近。”
皇甫無痕實在是放心不下凌瀟,今天他和司徒辰要去找司徒辰說回國的事,不能陪著凌瀟。
讓凌瀟遲一天再去,凌瀟說什麽都不願意,皇甫無痕拿她沒辦法,隻好同意了。
“我知道,我是坐馬車去的,又不是自己行走,你們不必擔心,我去去就回。”
君絕的府邸離皇宮甚遠,凌瀟可沒有那個精力去走路什麽的,太折騰人了。
皇甫無痕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將凌瀟拉近自己,在凌瀟的耳邊提醒道:“他安排在我們身邊的人這幾日有些躁動,你要當心。”
距離回國時間將近,歐陽天的人越來越不安分,看來是打算動手了,皇甫無痕才這麽不放心凌瀟。
“我精明得很,如果他們不是光明正大的綁走我,就別想動我分毫。”
論糾纏誰不會,從皇宮去君絕的府邸,走的是宮道,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還能冠冕堂皇的將她拖走不成。
“勿要輕敵,他敢於讓那些人在暗中盯著我們,就足以說明那些人不是泛泛之輩,你要當心才是。”
皇甫無痕心中清楚,那些人只要不是明著對凌瀟動手,凌瀟就能躲過他們的暗算。
玩手段,那些人不及凌瀟分毫,皇甫無痕曾都險些栽在凌瀟的手裡。
記得在囚禁凌瀟的那段時間,為了困住凌瀟,皇甫無痕沒少費心思,結果還是被凌瀟逃走了。
而且不是一回,想起來,皇甫無痕的心中也很是無奈。
“恩,我知道了,我先走了,你們也快去月華宮吧。”
凌瀟蹦噠的坐上了馬車,皇甫無痕見此連連搖頭,凌瀟的性子,真讓人沒辦法。
“我們也快去吧,真希望能快點回去,這樣就能夠盡快見到若惜了,好想念她。”
現在司徒辰幾乎是每說一句話,必定會提到若惜的名字,皇甫無痕眼神複雜的看了司徒辰一眼,含糊的點了點頭。
青鳥走的時候,對皇甫無痕說了對不起,讓皇甫無痕的心裡覺得越發的愧疚。
青鳥身為自己的暗衛,這輩子為了他兢兢業業,什麽事他向來做的都是最好的。
為了能夠護得皇甫無痕安全,日夜訓練,就是為了有一天以自己的能力保護好皇甫無痕。
是,他保護了皇甫無痕不知多少次,無數次的刺殺,數不盡的毒藥,他都替皇甫無痕擋了下來。
如果知道那次司徒辰被刺殺之事會讓青鳥落得如此境地,皇甫無痕一定會選擇親自前往支援。
一遇上事情的時候,嚴重的大多數會有暗衛喪生,這是意料之中,也是他們心中有數的事。
可不知為何,皇甫無痕卻無法接受青鳥的離去,一個人陪著自己久了,漸漸就習慣了。
等到他離開的時候,才恍然發現,自己是在什麽時候,對青鳥存了依賴。
凌瀟去君絕的府邸時,只是在他寢房的門口,凌瀟就可以嗅到濃重的中藥味,很是刺鼻。
都說苦口良藥,凌瀟卻最是討厭吃中藥,每次喝,苦的臉都能皺成一個核桃殼。
君絕的傷口才見好轉,房內有專門的侍女服侍,因為不能扯到傷口,在傷好起來之前,君絕都要躺在床榻上安養。
拿到青鳥寫給自己的書信時,君絕拿著書信久久未曾說話,凌瀟知道他心裡傷心。
“你且休息,我先回宮去了。”
君絕微微點頭,凌瀟走前回頭看了君絕一眼,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一句話沒說。
見君絕如此傷神,凌瀟本是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可到喉嚨的話,硬是咽了回去。
安慰的話凌瀟除了節哀順變不知還能說什麽,凌瀟從不會用這幾個字來安慰他人。
人都走了,怎麽節哀順變,面不改色的說出這幾個字,凌瀟做不到。
君絕打開信件,將裡面的書信拿出來細細的閱讀,一字一句的看,生怕看漏了一個字。
青鳥的筆跡帶著豪邁,每一筆都寫的蒼勁有力,以前君絕總喜歡偷他的親筆書畫來看。
不過那些都不是給自己的,如今青鳥終於專門為自己寫了一封親筆信,自己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為何,自己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信中字跡分明的寫了很多話,幾乎每一段的後面,都有對不起三個字,其中一段讓君絕眼眶一熱。
“你為我所做所有,我無以為報,我生來命賤,君不必為我傷心,人終有一死,我們應當釋懷才是。你為我白頭,我卻不能與你偕老,願君諒我薄情。”
不是青鳥薄情,而是他太過專情,對司徒辰用情太深,我許你白頭,你卻無法與我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