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承風遲疑了片刻,“三年來,他們不知死活地進行無止境的刺殺、叛亂,本王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再過幾天,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但願你跟他們沒有任何關聯,不然……”
“我明白了!我會跟他們保持距離。”蘇挽月連忙故作溫順回答。
北承風精明的眼眸又看了眼房內,“你的丫鬟,似乎一直沒有醒過來!”說罷,要起身進去一探究竟。
裡面躺著的,可是真正的秦落雪!
蘇挽月心中一跳,快速丟開手裡剛剛纏好的紗布,“你亂動什麽,還沒包扎好!”
那語氣,似是訓斥一般,北承風不由得眯起了危險的眸子,“秦落雪,何時起,你跟本王說話的態度,成了這般?”
“咳咳咳,我只是一時心急,擔心你的傷口。”蘇挽月昧著良心說道。
明知道是奉承的話,北承風卻陷入了片刻的恍惚,因為當今世上,沒有任何人會擔心自己的傷,自己的痛。
他的神色變得愈發難以揣測,蘇挽月心中打鼓,隻好繼續編撰肉麻的謊言,“你畢竟是為了我而受傷,新傷舊傷加一起,我怕你會吃不消。”
說完,不禁為自己的演技這幅,蘇挽月啊蘇挽月,為了不被發現秘密,你怎麽沒臉沒皮了。
果然,北承風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他一甩衣袖站起身,“本王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呵,他還真是特別討厭自己呢!
翌日,得到消息。
北承風生擒了楊烈焰,將他關入九王府的囚室之中,聽說是為了掉更大的魚兒上鉤。
蘇挽月也被下了禁足令,不得離開院落一步,否則格殺勿論。
秦落雪的病情許久不見好轉,王太醫告訴蘇挽月,需要天山上的雪蓮,方可延續性命。
等到去天山一趟回來,怕是秦落雪早就一命嗚呼。
最近的法子,就是去北承風的房裡偷那種珍貴藥材,雖然可恥,但也是為了救人一命。蘇挽月打定主意後,開始謀劃偷竊事宜。
而且,太子上回幫她的條件,就是讓她找找看北承風房內是否藏有密室之類的東西,怎麽說也得畫個像模像樣的圖出來應付。
蘇挽月按兵不動,終於等到第三日,王府裡傳來北承風為了解救沈君瑤的事宜,留宿皇宮的消息。
很好,機會來了。
子夜時分,蘇挽月穿好夜行衣,蒙上臉,順利地解決了門口的障礙物,而後匆匆朝著主院趕去。
雖然身在王府,但並不知曉北承風的住處,只能憑借自己的推測尋找。
一般古代建築,主人的院落會設置在東面,朝著東邊走就不會錯了。
蘇挽月身形矯健如風,一盞茶的功夫,很快抵達下人口中的錦書苑——北承風居住的院落。
周圍很靜,看似沒有暗衛防守。
蘇挽月也顧不了太多,貓著腰進了一扇門裡。
很快,在房間裡找到了一株名貴的雪蓮,連忙收入懷中,正打算全身而退。
忽然,內室裡傳來一陣及其痛苦的呻吟聲,陰森鬼魅,如同地獄裡發出了的響動。
蘇挽月壓住心中的好奇心,自己本事有限,管不了那麽多!
可那呻吟聲越發淒慘,仿佛下一瞬,那人就要魂歸。
蘇挽月抵不住內心的掙扎,深吸一口氣,朝著發出聲響的地方走去。
四處看了看,發覺屋子的設計另有玄機,她將臉貼在牆面,輕輕的一扣,竟然是空心的。
緊接著,立刻四處摸索找到了機關,緊接著牆壁反轉,一股濃鬱的神秘香氣撲面而來,她定睛看去。
一副冰棺躺在昏暗的室內,裡頭躺著一個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裳,背對著看不清容貌,她身子骨痛苦地扭動著,仿佛正承受著萬分痛苦的折磨。
天,北承風還有囚禁女人的癖好?
然而等看清女子的容貌,蘇挽月驚的得目瞪口呆!沈君瑤!這不是沈君瑤嗎?她此時應該在太后宮裡受罰,怎麽睡在密室裡,而且頭髮也花白了,仿佛沉睡了很久似的。
莫非宮裡的沈君瑤是假的,難怪,難怪她遇難了,北承風沒有半點憐惜之情。
正打算探個究竟,忽然門外響起動靜。
若是被北承風的人發現,必死無疑!蘇挽月心中大駭,連忙轉身逃出了密室。
彼時,一個黑衣正從門口進來,與她撞了個正著。
“抓刺客!”門外,早已重兵包圍,急促的腳步聲,聲聲入耳。
這下是逃不走了嗎?蘇挽月一臉的憤怒,看著跟前的青銅面具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反應飛快,而且對房內的設施也了如指掌,他按住一道機關,將女子順手一帶,兩人齊齊逃進一間密室裡。
這屋子裡究竟藏著多少密室?蘇挽月愕然,而這突然闖進來的青銅面具男人又是何方神聖?今夜可真夠亂的。
男人受了很重的傷,呼吸沉重,疲累地倒在地上。
蘇挽月分不清是敵是友,隻好按兵不動,卻隱約感受到對方那種熟悉的男子氣息。
似乎哪裡見過,無論是身形,還是那雙黝黑的眼睛。
半晌,青銅面具男人調息恢復了體力,勸道,“現在外面圍堵了千軍萬馬,你還是不要出去,跟我一起等到合適的機會再走吧。”
“你對這裡似乎很熟悉。”蘇挽月狐疑道。
“對自己的敵人,當然要了如指掌。”青銅面具男人冷嘲一笑,開始自顧的閉目養神。
蘇挽月見他血流不止,心生不忍,於是上前,“我還是想幫你止血吧,不然你熬不過今晚的。”
“站住,別碰我。”男人執拗地躲開,似是不願意任何人的觸碰。
蘇挽月可不管,見死不救不是自己的作風,她強行將負傷的男人按到,而後果斷地撕開自己的衣角,動作連貫,一氣呵成,將他腿上的傷綁緊。
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打量,忽然不反抗了,眼中露出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似是逐漸猜出了女子的真實身份。
等到蘇挽月忙完一切的時候,男人因為傷的太重,已經神志不清,他嘴裡喃喃念叨著,“落雪……落雪。”
他在喊自己嗎?蘇挽月愕然,正打算揭開他的面具。
忽然密室的門被人猛地打開,北承風一身幹練的武士服出現,“夜門主,你還真會挑地方躲藏!”
蘇挽月隻感覺天都要塌了,怎麽好巧不巧,被北承風給抓個正著?他不是在宮裡嗎?噢不對,宮裡的沈君瑤是假的,他這段時間的目的,只是為了抓楊烈焰的幕後主子,夜門主?青銅面具的男人夜雪歌?朝廷最為頭痛的亂臣賊子,江湖中日漸壯大的暗夜門!
青銅面具男人強撐著身子,將蘇挽月護在身後,“待會兒有機會,就拚命地逃,聽見了嗎?”
他氣喘籲籲道,下一刻就要崩潰一般。
傷成了那樣,還惦記別人的生死,蘇挽月有一刻的動容,忽然間很想幫助這個素未謀面,卻異常熟悉的男人,而且她最痛恨北承風恃強凜弱的行為。
打定主意後,蘇挽月主動上前,自顧的扯掉臉上的面紗。
“秦落雪!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北承風早已猜到她的身影,卻不想真的是她,頓時胸中火氣難平,簡直無法無天了,膽敢私闖他的密室,甚至跟亂黨攪在一起。
讓北承風措手不及的是,他話音剛落,蘇挽月就露出了十分可憐的又驚恐的模樣,她尖聲驚呼,“九爺救我!”
這一聲疾呼聲音又大又有穿透力。饒是尚且在密室外的人,幾乎都聽見了。
北承風冷冷地看著她,“你以為假裝被擒就能洗脫你自己的罪名麽?”
“這就要看北承風你在意不在意這個賜婚的女人了。”重傷的銅面人早在蘇挽月拉下面紗之前,就已經聽見她以唇語對他說了句“劫持我”。
如此,他果真就在蘇挽月驚呼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人勾進懷中,匕首也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刻意點出這一點,不就是為了提醒自己這女人殺不得麽?而剛剛女人喊的那一嗓子又坐定了她被劫持的事實。若是“不救”,就算他有一百個法子自辯,皇后恐也能弄出一千個法子來治他的罪。
北承風看著那演戲的女人,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拳頭也是握的“咯咯”直響。
“秦落雪,你以為如此,本王就拿你們這對狗男女沒辦法了麽?”他語氣中的殺意簡直比剛進來發現蘇挽月的那會兒還要濃烈了。
蘇挽月卻是扯著嗓子哭訴,“九爺,我知道您不喜歡落雪,可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呀,落雪不想死!”一邊說,那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落下來。
身為催眠師,以最快的速度理解客人的感受,甚至有時候為了進行有效的治療而進入某個角色,這都是基本必備的東西,這演技自然是不會差的。
誠然,她心中也不是不怕,但就是一點也不後悔。這一刻,她覺得,只要是為了保護身後的人,她將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