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娘,我昨天表現的還不錯吧。”
第二天上午,八卦男才給劉老板的老婆送去加濕器。
“這是我一大早特意去商場買的,昨晚工作夜深,過來不方便,就今天來了。”
“這些都不用理,我交代你的事兒,你辦的怎麽樣了?那個美女真是你女朋友?”
“千真萬確,我知道您覺得我配不上她,但她就偏偏喜歡我了,哎!”
八卦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袋裡卻想到了美琳打他臉的畫面。
他便夾雜著略帶虛偽的顫音,但還好沒有被老板娘發現,還以為他是情到深處的真情流露。
“噢。”老板娘還略微帶著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失望神情。
“老板娘娘,這個給你擺在這兒可以嗎?”
“行,這幾天我老公還算本分吧。”
“這您是哪裡的話,老板娘娘,我一直幫您看著呐,他不敢的,您該不會是懷疑我女朋友跟他吧?不可能,我這個魅力還是有的呀。”
劉老板的老婆稍稍點了點頭,“行,那加濕器的錢是多少,我幫你報了。”
“不用,他給的錢還多。”八卦男將剩下的錢,一分不剩的交到了老板娘的手裡。
“你做事麻利,手腳乾淨,不貪小便宜,這點我還是蠻欣賞的,小夥子,以後加油好好乾,送你的那輛車,還喜歡吧?”
“我特別滿意,謝謝老板娘娘,真是大手筆,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都說您……”
“好了,不用再拍馬屁了,去忙吧,有事還隨時給我打電話,這是昨天給你的消息報酬,不過你也真做的出來,你自己女朋友在音樂吧,為什麽讓我去捉奸。”
“老板娘娘,您真的誤會了,其實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我怕他真的對我女朋友動什麽歪腦筋,不過現在看來,一切正常的呀,看來真是我多心了,我女朋友還是非常優秀的,一定能做他左膀右臂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知道他的背後一直只有我,你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並沒有,我只是隨口那麽一說,您別往心裡去,老板娘娘。”
送走八卦男之後,劉老板的老婆將電視關上,坐在沙發上,想著八卦男對他說的話,然後喃喃自語,“這小子,真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什麽,昨天還幫著我老公一起藏著後面那個牌子,恐怕也有問題,還好我留了一手。”
與此同時,花鳥市場的老板娘,為史悅預約好了見心理谘詢師的時間,也為史悅放了半天的假,史悅如約趕來。
剛進入心理谘詢師的大門,史悅並沒有看到前來迎接她的人員,而是牆上貼著一張一張振奮人心的話語。
“命運是什麽?你所能改變的和不能改變的,你所能選擇的和你無法選擇的,都是命運。所謂“強大”,就是接受命運為你安排的每一道菜。——《塔希裡亞故事集》”
史悅再往裡走,看到的是另一副豎版的字體。
“一個人若要折磨別人,也許很難,但若要折磨自己,就很容易了。——古龍《歡樂英雄》”
當史悅想要看向側面的其他字帖時,一個戴著眼鏡的女人,打開了最裡面辦公室的門。
“您是史悅女士吧?我是您的心理醫生,請您到這邊來。”
史悅點了點頭,然後快步的走向心理醫生的方向,緊接著她被邀請進了一個寬敞的房間。
“史悅女士,請坐,我已經大概清楚您的情況了,我想問下,您是從小時候開始就口吃,還是長大後才有的?”
史悅拿出了自己褲兜裡的白紙,卻寫著令心理醫生聞所未聞的答案,“不清楚。”
“史悅女士,您的意思是,您打記事開始就這樣吧。”
史悅又在紙上寫著,“記不得。”
“您是說您失憶了?等下也有一位失憶的患者來我這兒,但是我不建議你們兩位一同接受谘詢,雖然這樣對我們心理醫生很方便,但是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所以我必須完全對您負責,專門量身制定出適合您的最佳方案。”
雖然史悅根本就沒有主動提出,要跟後一位患者共同看病的請求,但聽完心理醫生的耐心講解,史悅還是放心了許多,也更相信眼前的這位心理醫生。
史悅再次環顧四周時,發現桌子上有塊噠噠作響的鍾表。
緊接著,史悅翻到了在密密麻麻紙的後面,寫了五個大字,“我想被催眠。”
但是心理醫生卻沒有滿足她。
“史悅小姐,首先明確告訴您,催眠不能治療口吃,另外還有一點,很多人認為,只要在日常生活中,注意習慣養成慢慢說不著急,一字一句的表達,就能治療好口吃,其實這也不見得有多科學,尤其像您這樣基本不想與人正常交流,而通過筆紙的行為。”
史悅似懂非懂的看著心理醫生,眯著眼睛的笑著,好像見到了可以治療她口吃的天使一般,她想象著自己病好時的畫面,不禁端著脖子,抖動著肩膀。
心理醫生也看出了她這一點,慢慢的說道。
“人類語言系統非常微妙地平衡,越逃避口吃,那口吃就會越厲害。猶如拐杖跟眼鏡,越依賴,沒它們時,就越恐懼,但痛苦並不會就此停止,誰都不是你的救世主,你必須要戰勝自己,而事實上,我們真正忠心的,只有自己的執著與煩惱。”
史悅聽得雲裡霧裡,徹底暈了,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救。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這句話不清楚您了不了解具體意思,跟八苦中的求不得,有異曲同工之妙。”
史悅聽到這裡,一下子想到了那個黃色橙色相間長袍的老和尚,他說過自己接下來將要經歷的是求不得,但是具體什麽意思,她並沒有懂得很深刻。
心理醫生確實很能洞察人的內心,她收回了史悅原來的那張滿是文字的紙後,看來看,又遞給了史悅一張嶄新的白紙。
“經過生活無數次驗證,心裡掛礙的,是我們所在意的,也是我們放不下的和恐懼的。心掛礙越多,被束縛的感覺也就越重。說話顧慮太多,嘴巴越不易張口說話,丟掉你不切實的想法,心放平和。”
史悅聽從了心理醫生的話,然後緩緩的呼吸,慢慢的運氣,可接下來心理醫生,卻說出了令史悅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
“史悅女士,您能接受這輩子都要在口吃中度過的生活嗎?”
史悅一下子站起身來,頭像是撥浪鼓一般,左右的搖著,停止後,眼睛瞪大看向心理醫生。
“史悅女士,請您稍微冷靜一下,坐下聽我說好嗎?我並沒有惡意或者嘲笑您之意。”
史悅挪動了幾下腳步,但是仍舊站著,而且是雙手扶著桌子上,一副想看看心理醫生究竟要玩什麽花樣的模樣。
“史悅女士,如果您覺得這樣您開心,我也可以站起來跟您聊天,實際上,我們很害怕自己影響了別人,但其實,我們並沒那麽重要。我們越放松,越不在乎自己的表現,別人也就越不在乎,也就越放松,因此,我的態度也是跟著您的態度走的。”
史悅面對同樣站起來的心理醫生,有點不知所措,竟低著頭,坐了下來,但從桌子上,拿回了剛被心理醫生收回的寫滿字的紙,重新揣到了自己的褲兜裡。
心理醫生很欣慰的點點頭,也坐了下來,並且將桌子旁,一個沒有拆封的紙盒箱,遞到了史悅的面前。
“不要去想沒有症狀之後,你會如何自由地表現自己,那是將來的事情,永遠不需要它來對比現在,因為現在是最真實的狀態。你只能夠做好現在,才有可能有一個好的未來。所以試著去理解現在的自己,接納現在的自己。”
心理醫生將紙盒箱一點一點的拆開,史悅看見裡面全是雪白的紙,很厚很大尺寸。
“送給你!自己再不好,那都是你,沒有一個人會比自己還重要,你做不好自己,也就幫不了別人,提供不了多大的價值。你有很多需要去開拓的東西,不是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社交恐懼,你需要把重心放在生活中,而不是放在如何去解決社交恐懼上。”
史悅有點不明白為什麽心理醫生會將這些紙,全部送給自己,事實上,史悅就是來這裡擺脫筆紙交流的,但是史悅聽心理醫生的意思,好像是以後的她只能靠筆紙去交流,還要讓她接受這樣不堪的自己,可對於史悅來說,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而此時的心理醫生還在說著,史悅張開嘴,卻真的如心理醫生所說的,她越想說,越是根本吐不出任何發音,只能聽著心理醫生口若懸河,而史悅插不上嘴的乾著急。
“那不是你所能解決的,而是它自己離開的。你做好自己該做的,它就覺得沒意義存在,也就離開了。所以,它的存在是希望讓你健康,而你越去解決它,它就越跟你針鋒相對。希望能夠幫助您,以上意見在我出版的新書裡談到了,您可到書店自行購買。”
史悅被心理醫生送出了門外,卻看到了正在等候的馮峰攙扶著肖純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