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因為韓琦來襲,所以江牧招募了兩千五百士卒。
現在韓琦已經被打敗了,按理說也應該讓這些士卒各回各家。
江牧想了一下,找了一日時間向士卒說明情況。
大意就是,如果這些士卒想要回家,江牧絕不會阻攔。但是這些士卒有想留在青雲軍中,江牧更是舉雙手歡迎。
當然,以後當兵,不再是抓壯丁,而是改為了募兵製。例如每個月每個士卒多少銀子。
江牧按照宋朝的物價,將士卒的月薪定為一兩一個月。
這些規矩一出來,頓時讓士卒們歡天喜地。
不過江牧也講了一些關於青雲軍規矩,例如今後要怎麽做,怎麽去抗擊金軍,或者是幫助齊魯的百姓……
而這些士卒經過與韓琦一戰後,再經過蒙陰百姓的夾道歡迎,還有在江牧那些毒雞湯的灌輸下,他們心中對青雲軍也有了一絲信仰。
接下來,士卒可以歸鄉了。
但是,兩千多人中,僅僅有數十人離開了青雲軍,其他人,都願意繼續呆在青雲軍中。
看到這一幕,江牧深感欣慰。
只有這樣有凝聚力,有信仰的軍隊,以後面臨戰爭的時候,才會百折不撓,愈挫愈勇,逐漸成長為一隻百戰之師。
而像那些新卒或者降卒之類的士兵,在戰場上,就是充當的是炮灰……
就是純粹消磨那些主力軍的體力。
半個月來,江牧殫精竭慮,再度設立了蒙陰的縣丞、主簿以及六司,還有下發的那些穩定百姓的政策,隨著一條條政策的實施,終於穩定住了蒙陰的局勢。
而江牧,帶著李從成穿過沂蒙山區,到了薛寒柳的費縣。
在短短一個月內,費縣經歷了金國,韓家軍,再到現在的青雲寨……各個勢力輪番上台,搞得費縣百姓眼花繚亂。
也因為這樣,費縣目前整個縣城都陷入了混亂。
以前金國的官員大批逃跑,韓琦設立的官員又怕被青雲寨清算,找個地方藏了起來,導致現在費縣沒有主政官員了。
而費縣官員的缺失,費縣的事務就像一團亂麻,理都理不清,搞得薛寒柳頭都大了。
讓薛寒柳上陣殺敵還行,讓她處理這些事情,簡直是強人所難。
薛寒柳看到江牧到來,一張俏臉上滿是喜悅,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把費縣的事情丟給江牧,這讓江牧哭笑不得……
“供奉,你在這辦事情,我給你泡茶。”薛寒柳笑著道。
“唔,好。”
“對了,供奉,你怎麽不戴面具了?”薛寒柳看著江牧那張臉,有點吃驚的問道。面前這個年齡不大的供奉,以前不是偏偏喜歡裝神秘嗎?
“以後咱們地盤越來越大,要見的人也越來越多,裝也裝不下去了……”江牧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再說,江牧想明白了,戴面具也沒什麽用。
老話怎麽說的,是金子總是要發光的。江牧就像那顆金子,就算戴著那張面具,以後照樣聲名遠播。既然這樣,何必戴面具呢?
所以,江牧以後也不打算戴面具了。
江牧又吩咐下人叫來杜雙,對杜雙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百姓不信任咱們,畢竟當年咱們青雲寨在費縣也是有點凶名……還有那些大家族,和咱們也是兩條心。”
杜雙點點頭,她自然知道這件事。
“所以呢,現在有個重要任務交給你去做!”江牧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杜雙有點疑惑,不過看江牧嚴肅的目光,不禁點頭答應下來。
江牧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道:“你看,這上面寫滿了我在蒙陰推行的政策,你呢,就去城門口向百姓講清楚……現在呀,咱們要努力獲取百姓的信任……”
“到城門口講政策?”杜雙臉色有點古怪,這可不是什麽好活,道:“這種小事,一個小兵卒就能辦妥了!”
“那可不行。”江牧鄭重的道:“現在咱們立足不穩,要是找個小兵卒,百姓也不相信啊。你看你是青雲寨四當家,人又長的漂亮,正適合這項工作。”
“那你怎麽不去?”杜雙反駁道。
“我這不是要忙縣衙的事情嗎?”江牧白了一眼杜雙,道:“要不你來忙縣衙的活?”
“算了吧,我去城門口。”杜雙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下來。
至於江牧,則叫上薛寒柳去了牢房。
其實牢房中關押的犯人,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當官的廉潔程度。
例如牢房中關押的百姓,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各種各樣的人都有,那說明為官者還算公正,如果關押的都是窮人,那就說明為官者極為偏袒。
到了牢房,江牧頓時吃了一驚。
沒想到牢房這麽多人……簡直是人滿為患,常常一座監牢裡關押五六名犯人。
就連一旁的薛寒柳,也吃驚不已。她在這半個月以來,一直沒有關注過牢房。
韓琦沒事關押這麽多人幹什麽?
江牧微微皺眉。
“大人,冤枉啊,我等實在是交不上來錢啊!”
“是啊,大人,小老二保證,今年秋收前交錢……還請把我放回去啊,不然我上有老下有小,沒了我,他們孤兒寡母可怎麽活啊……”
監獄裡的人看江牧穿著乾淨,又是領頭人,忍不住訴苦道。
看著一旁的士卒,江牧不由得問道:“牢房怎麽關押這麽多人?”
士卒抱拳道:“聽說韓琦佔領費縣時期,強迫民眾繳納稅賦,如果有不繳納者,便把百姓關進監牢。”
江牧點點頭,走向一處牢房。
薛寒柳怕江牧有危險,便在一旁護著江牧。
“你們為什麽被關進牢房?”江牧語氣溫和的說道。
“沒有繳納稅賦……”
“那你叫什麽名字?”
“大人,小老二是家中老三,別人都叫我姚老三……”姚老三趕忙道。
江牧點點頭,問道:“你們上一年的收成怎麽樣?”
一聽這個,姚老三臉都皺成了苦瓜臉,向著江牧不斷訴說百姓的慘狀。
上一年,無外乎兩個問題。
一個是金國的苛雜稅賦,收成的六成要繳納給金國。另一個是由於齊魯連年戰亂,導致田地時不時被毀壞,或者莊稼成熟後,有被偷盜的情況。
將情況了解清楚後,江牧大聲問道:“這牢房中關押的百姓,有多少都是沒有繳納稅賦的?”
聽到江牧詢問,絕大多數人都舉起了手。
“大人,不是我們故意不繳納稅賦的,實在是近些年齊魯連年戰亂,而現在又是春季,家裡面實在是沒有余糧了……”
“是啊,大人,能不能等到秋收再收稅賦?”
江牧示意眾人放下手,笑呵呵道:“等一會兒,我們了解到詳細情況後,如果你們說的情況屬實,今天下午就會把你們放了……不過,你們當中要是有做奸犯科者,自然是不會放出去的。”
“希望大人明鑒啊!”一聽到江牧做出保證,眾人頓時激動了起來。
接下來,江牧發動縣衙裡新上任的官員,將牢房裡的百姓一一排查後,只有兩三個是想渾水摸魚逃出去,其他人的身份都沒什麽問題。
江牧也遵守剛才的承諾,將人都放了回去。
“大人真是英明啊!”
走出牢房的百姓,頓時感覺到重獲天日,一個個對江牧感激涕零的拜謝道。
“沒事沒事,你們且安心回家,如果有什麽問題,大可以來縣衙找我解決。”江牧笑著道。
眾人哪裡見過這麽溫和的官員,不要任何東西,就把他們這些人放了回去,一個個更是納頭就拜。
“謝謝大人呐,多虧了有您,要不然我家裡那婆娘可就要餓死了……”
眾位百姓站起身,情緒仍舊激動不已,看著江牧的目光中充滿了尊敬。
送走了這些人,江牧又在薛寒柳的陪同下,走訪了兩三個村子。
江牧上一世父母是農民,他對種植莊稼也很熟悉。
例如齊魯之地,是一年兩季,分別是霜降前播種,芒種收割,然後再播種,秋收收割,而主要農作物是小麥和粟。
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快到了小麥的收割季節。
總體看上去,田畝的小麥較為稀疏,看樣子一畝地收成也就百十斤左右。
附近田埂上有休息的老農,江牧上前攀談了起來,從老農口中得知,他們的小麥收成很不好,主要是由於戰亂,土地遭到破壞。
而他們因為怕土匪,又不敢單獨下田勞作,所以小麥長勢不好,大約減產了五六成。
“哎,咱們費縣的農田雖然多,但是有七八成是屬於城裡的大戶……咱們這些人,也只不過是佃農罷了!”
江牧聞言,皺眉不已。
費縣和蒙陰的情況不同啊,蒙陰的大戶都跑光了,所以江牧拿著那些大戶的土地,可以任意的送給那些沒有土地的貧民,這樣正好能讓百姓達到平衡。
可是費縣的大戶沒跑……土地還在他們手中。
要是江牧硬生生的從他們手中搶過來土地呢?
一來會造成人心浮動,二來這些大戶掌握著費縣八成的知識分子……在費縣也有不小的勢力,要是把他們全得罪光了,接下來也不好掌握費縣。
有人說把他們全殺光……
這更不可能!
在古代,氏族可是一個大集團,而且相互聯姻抱團。再說,古代的讀書人,基本上都是氏族出身,就連宋太祖趙匡胤都說過,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江牧要是把這些人全宰了,下一次假如去佔領萊縣,萊縣的氏族肯定會拚死抵抗……
難不成佔領一個地方,宰一個地方的氏族?
宰到最後,齊魯豈不是沒有讀書人了?
“還是要從長計議啊!”江牧了解好具體情況後,便回了縣衙。
結果剛到縣衙,就有人傳報,有人在縣衙外擊鼓鳴冤。
“是何人擊鼓?將此人請上台來。”江牧吩咐道。
這也是江牧從現代穿越過來,第一次也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威風凜凜的坐在大堂前,端著一副好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