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日子總是格外寂寞，瓜瓜小朋友又帶著狼銘開溜了。

  月光下，狼銘吹著墨黑色的笛子，燕昶坐在草地上，看著滿天星辰。

  “狼銘，誰教你吹得笛子？”笛聲悠揚，像是娘親一樣。

  撫摸著笛子：“是我的爹爹，他在我小時候經常吹給我聽，我每天都是伴著笛聲入睡的。”

  乾脆躺在地上：“那狼銘也給我吹笛子，讓我伴著笛聲入睡吧。”

  又拿起笛子，山上的風吹動狼銘的頭髮，他比瓜瓜年長，體質也比瓜瓜好，他的頭髮已經可以披散。

  山中好似有猛獸在嚎叫，瓜瓜以為自己聽錯了，那是垂死的哀鳴。

  “你聽？狼銘你聽見了嗎？”瓜瓜坐起身子。

  於此同時，黑夜中，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一步步靠近瀕死的野獸。卻在那笛聲的時候停住了腳步。

  抬頭，山崖上，燕昶和狼銘看著底下人的動作。

  將燕昶藏好，他知道現在自己的能力還沒有辦法保護好燕昶，他不能讓燕昶犯險。

  來到勁裝男子的面前，手中握著長刀：“你到底是誰？”

  野獸見到有人來救他，嗚咽了幾聲。

  與對面那人僵持不下，狼琰終於開了口：“你又是誰，誰教你吹的笛子？”瞥了一眼對面孩子身上的短笛。

  “你這般也敢正面與我嗎？”對面不過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確想從他手裡就走野獸。

  兩人對峙了幾刻，最終狼琰將武器收起來：“今日，就到此為止，我會來找你的。”

  看見勁裝男子離開，瓜瓜才從山崖上跑下來。

  受傷的是一隻豹子，它支撐起虛弱的身子，燕昶和狼銘這才看見它碩大的肚子，應該是快要生了。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燕小世子嘗試著去撫摸它，但是它齜著牙齒，不讓任何人靠近，無論瓜瓜說什麽它都聽不進去。狼銘看著一切，也不知道該怎麽幫忙。

  “你不要害怕，我就是想救你。”燕昶都快急哭了，但是癲狂的母獸根本不聽他說的，只是一步步後退，身上的毛全部豎起來。

  雖然阮靈月教過瓜瓜禦獸之術，但是他沒有實施幾次，都是練習，唯一的一次測試，對著孤雲還失敗了。眼見實再沒辦法了，也不避這狼銘，瓜瓜讓自己安靜起來。

  漸漸地調動精神力，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好像能聽見萬物的聲音，風親吻草叢的聲音，萬物的低語，狼銘的心跳和呼吸，還有眼前母獸的驚恐。

  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豹子：“來來來。”

  母獸仿佛掉進了一個漩渦，它隻覺得頭暈，四肢輕浮。

  “趴下。”糯糯的聲音傳進母獸的耳朵，它是母親，而瓜瓜是人類的幼崽。它支持著虛弱的身體，將頭靠在瓜瓜的膝蓋上。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下一刻，母獸就睡著了。

  靜靜地給她處理傷口，這個是狼銘和燕昶都擅長的。

  天快亮的時候，日光和月光交匯，狼銘背著小小的瓜瓜往寺廟的方向走。

  山崖上，母獸站在最高處目送他們。

  “狼銘剛剛你都看見了吧。”

  本以為燕昶已經睡著了，耳朵裡卻還是聽到了這個孩子的聲音。

  “嗯。”太陽要出來了。

  “你會覺得我是怪物嗎，雖然我從小到大都不承認，那是因為我沒有在乎的人，從前父親漠視我，所以我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仆人苛待我，在我的眼裡，他們或許比不上我的小花重要，後來的後來，我遇見了娘親，我就更加不肯承認了。”摟著狼銘的脖子。

  “不過現在，我很在乎你的看法，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狼銘你很重要，娘親告訴我，如果不知道這麽表達感情，就說出來，真正懂的人能懂。”瓜瓜的聲音裡還帶著顫音。

  “太子家的兩個小主子不是你的好朋友嗎？”將瓜瓜背上一些，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他們，他們不一樣的，他們有一天會是別人的，而你不會，你會永遠是我的暗衛，永遠陪在我的身邊。”

  狼銘難得地笑了，變聲時期的聲音傳進瓜瓜的耳朵裡，他覺得就是被春日裡的風撫摸過，那是和阮靈月不一樣的感覺，阮靈月代表新衣，那麽狼銘就是清酒。

  “我以為小世子這樣的人不會有這樣的顧慮，當我認識你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不同了，這種不同不是妖魔化的不同，是像海上泛起的磷光一樣的不同，藍色和金色交匯在一起。這樣的能力是上天的眷顧，是神旨。”

  寺裡的鍾聲響起了，清遠地讓整座山的生靈都聽得見。

  “神旨，你覺得是神旨？”瓜瓜雖然五歲，但是有時候甚至面對著慕雲若都有著裝愚的成分，不是因為不愛，是因為他害怕這樣的自己。

  “對，瓜瓜，有時候我真不想你這樣聰慧，慧極必傷，做一個稍微聰明一點的燕昶挺好的，不必顧慮太多事情。”紅日從山那頭升起半個，那模樣好看極了。

  “我以為你不會相信這個世上有神。”瓜瓜也看見那半個紅日了，紅色的光照在他的臉上，他覺得他累了，要好好睡一覺。

  “瓜瓜，睡吧。”日頭出來得越來越多，要趕在早膳之前回去啊。

  “嗯。”沉沉地睡去，夢裡也有紅日。

  “沒有人能再傷害你，夫人，國公，還有我會永遠護著你的，小世子。”狼銘不知道燕昶能不能聽到他說話。

  照舊是做生意，宇文瑜雖然頑皮地很，不過一早上就幫店裡忙裡忙外了。

  “阮大夫，我老婆子說這點雞蛋讓你補補身子，你拿著吧。”張爺爺有來給靈月醫館送好吃的了。

  “好好，婆婆身子可好，我上次開的藥要一直吃。”阮靈月習慣了街坊四鄰的熱情。

  “阮大夫，你這可真好是熱鬧。”徐嫂嫂風清萬種地來串門。

  “金哥看茶。”阮靈月讓金哥先招呼徐嫂嫂。

  “這都是街坊的功勞，承蒙照顧。”

  拿出之前就準備好的醫書：“你家白先生之前一直是幫了我好些忙，這醫書，我編纂了一部分，讓他先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