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珍郡主,你……”秦道恭本想開口,說些關於府邸的事情,也是秦淮淵和柳秋暮這些日一直提及的話題。
然而,看到洛裳辭這副樣子,他一時之間竟然開不了口,居高臨下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只能先問候道,“你,節哀啊。”
“皇舅,我明白,如今爹爹已經去世了有一段時間,按道理說,我是不應該在眾人面前這樣失態的,只是,我實在忍不住,爹爹不在了,我看到您,就會想起爹爹尚且在世的時候,他……”洛裳辭說著,雙手覆上了眼睛,雙肩也上下聳動著,看著叫人心疼。
蕭韞玉和秦承決自然是雙雙蹙眉,打算說話,卻聽柳秋暮先開口道,“這孩子的確是傷心的狠了,唉,說來也實在沒有辦法,人死不能複生,生死之事,都不是我們能夠掌握的,也就只有叫你節哀了,不過,你這孩子已經成了這樣,現在還要掌府,只怕消受不了吧?”
話題終於繞到了正點兒上,秦淮淵心中激動,張口便道,“母后說的是啊,我聽說現在洛府的掌府之人竟然是岐珍妹妹,心中難免憐惜,今日見她這樣,已經是喪父之痛深入骨髓了,這洛府的人也真是,怎麽好再讓你來掌府呢?”
“太子殿下這話說的有趣,我倒覺得,岐珍郡主將洛府執掌的不錯,她也說了,是見到皇上,心中難受才這麽失態,怎麽一下子就成了不適合掌府,這未免有些牽強吧,難道太子殿下連別人的家事也喜歡摻手,就是看不得岐珍郡主掌府麽?”
蕭韞玉知道這些日子柳秋暮母子在皇帝面前的地位大大下滑,因此說話也不必客氣,加上他身份特殊,秦淮淵也是敢怒不敢言。
“你,蕭大人,你這話說的真不好聽,本殿下又為何要這樣,就是看不慣岐珍妹妹掌府呢,這番不過是見她這樣,有些心疼罷了,和母后一樣,並沒有別的想法,還望蕭大人和岐珍妹妹不要誤會。”
心中已經將這個多管閑事的蕭韞玉鞭撻了無數回,沒奈何蕭韞玉禦史的身份擺在那裡,禦史台是什麽地方,著急起來連皇子都能彈劾,現在蕭家正是輝煌的時候,就算他是太子,也要讓著蕭韞玉三分。
“太子哥哥,你不必多說,我也知道,我是個女子,在很多人眼裡,女子就不應該掌府,可也希望你能夠體諒體諒,之前你和那賭坊掌櫃合力騙的我兄長團團轉,你也知道,他不能掌府,其余的夫人和姨娘,更是沒見識的婦人,又怎麽能讓她們掌府呢?”
洛裳辭沒有接受秦淮淵的道歉,反而說起了之前洛欽軒受騙的事情,之前這件事情,對於丞相府有所不利,所以她能不提就不提,現在洛年忠不在了,之前丞相府謀反的謊言也不攻自破,她倒是信手拈來,恰好借此擠兌秦淮淵。
只見秦道恭面色不善,秦淮淵和柳秋暮大驚失色,還不等他們說話,洛裳辭接著道,“那賭坊的老板也是一個不大守得住秘密的人,我隻消幾句話就將他跟太子哥哥你合作的事情給套了出來,其實沒有必要的,我爹對太子殿下十分敬仰,你真的沒有必要……”
她說著,想起洛年忠,又要哭了出來。
見狀,秦道恭狠狠地瞪了秦淮淵一眼,也沒有問具體事情,直接一筆帶過道,“罷了,太子,你怎麽總是抓著丞相府不放,若說你對洛丞相有什麽不滿,現在已經成了這樣,你為什麽還要遷怒岐珍郡主?”
“兒臣,兒臣冤枉,我不但對洛丞相沒有意見,也沒有遷怒岐珍妹妹,我只不過,只不過是覺得這樣有些不大合適,也是關心岐珍妹妹,沒有別的意思,至於什麽賭坊的事情,我實在是不清楚!”
這撇清乾系撇的牽強,秦道恭又不是傻子,怎麽會聽不出來他話中的混沌之意,因此打斷道,“這次的事情跟賭坊沒有關系,不要提了!”
“是!”秦淮淵心中幾欲罵娘,面上卻十分痛快地遵從著皇帝所說的話。
洛裳辭低著頭,一言不發,只等著別人先說話。
秦淮淵因為方才吃癟,不好開口,只能焦急地看了柳秋暮一眼。
最終還是柳秋暮先發話道,“既然如此,洛府日後就是女子執掌,其實倒也沒有什麽不妥,畢竟,岐珍郡主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可是岐珍郡主……”
她說著,看了秦道恭一眼,也知道自己貿然提起這件事有些不大合適,因此讓秦道恭說。
其實作為皇帝,秦道恭也不是很想讓洛府就此倒台,甚至連一個府邸都留不得,但是皇后,秦淮淵,還有各方官員的壓力在眼前,他也不能毫無理由地保留洛府現在的府邸,在丞相去世的情況下,的確應該將宅子收回才對。
因此,皇帝乾咳一聲,問道,“關於洛府和洛丞相的事情,朕覺得十分惋惜,可就算如此,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若是你的兄長,弟弟他們考取了功名便也罷了,可現在,洛家沒有一個人在朝中為官,之前丞相府的宅子,若是單單改成洛府,怕是不合禮數。”
的確,洛家的宅子那麽大,地段那麽繁華,本就是當時賜給丞相的。
其實一般來說,家主死了,家中都能找出一個差不離的兒子來繼承家主之位,還沒有像洛家這樣不爭氣的,隻生了洛欽軒和洛長風兩個兒子,一個是連科舉都沒考過的小娃娃,還有一個是渾渾噩噩,什麽都不知道廢柴。
這便也給了秦淮淵可乘之機,借著這個緣由大大發揮,就是想讓秦道恭沒收洛家現在的府邸。
沒了府邸,便能說明洛家大勢已去,而洛裳辭就算是郡主又能怎麽樣,一個女子罷了,到時候沒有丞相整日帶著,漸漸的,這個郡主的名號也成了虛的。
至於她那一身醫術,秦淮淵和柳秋暮沒有親身體會過其中的神奇,隻覺得是被吹噓的太狠了,就算沒有她,想必京中也有太醫能做到這種地步。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這樣有恃無恐,丞相剛死,就逼迫皇帝打壓洛府,為的就是讓洛裳辭無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