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那麽一段時間，你是無法清醒的。你會發現你沒有愛情，沒有友情，而本來你是有的，就在那麽一瞬間，你就會覺得你一無所有。空氣也會有些塞鼻，愛意有些阻撓人心。你也會悄悄地躲在被子裡大哭，問自己這是為什麽？可是我也不知道……

  戈欽打來語音電話：“晚上去足球場走走啊？”

  距離上一次期末分開，我們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了。這一次約我去足球場走走，這是什麽樣原因呢？我們並不是很熟呀！為什麽要去足球場走一走，我並沒有興趣。

  我說:“這四月的風尚且有些涼薄，和人心沒什麽兩樣。我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可能要讓你失望了，足球場還是不去了。”

  “南方的四月本來是春暖花開的日子，但是這北方的四月好像是要一下子過渡到冬天。不過為什麽要將四月與人心聯合起來呢？四月會偶爾給人溫暖，而人心涼了就再也熱不起來了。”

  我突然覺得這場對話無聊中透著有趣:“真有意思，不過人心是什麽時候涼的呢，誰也不知道。誰又會去關心呢？”

  戈欽說:“我早便知道你不一樣，說話的語氣還有身體做出的舉動，談吐舉止都是我希望看到的樣子，盡管我這麽說話，可能是對你的不尊重，可是如果我要說愛了就是愛了呢？我無需辯解。”

  我在想這樣一些話，在古時候都是寫進書信裡。窮酸秀才小心翼翼地將書信交給大家小姐的貼身丫鬟的。而放到現在來說，我會覺得庸俗不堪。突然想到白玫瑰與紅玫瑰，還有那一抹蚊子血。玫瑰有刺，而我也有刺，全身帶刺，沒有花朵。

  我說:“我就像那沙漠裡的仙人掌，是沒法被人捧在手裡的。雖然仙人掌出身惡劣的環境，既然它能存活，那它必定是個狠角色！”

  戈欽說:“往往最迷人的最危險，如果身上不帶點刺拿什麽去吸引人，一身皮囊嗎？別搞笑了，沒有多少男人喜歡一副空空的皮囊的，往往帶刺才更有挑戰力。”

  我好像真的沒有多大的興致去聽一個生命中的過客胡扯，況且我心情正是不好的時候，期待我能有多好的脾氣去好好聊天。“我現在煩著呢。”說完以後我便掛斷了電話。

  李先生發來一張圖片，是兩盒德芙巧克力:“給你買的巧克力到了。”之前跟我說過，給我買的，但是地址是填的他的地址。

  我當時問他:“給我買的巧克力，為什麽要填你的地址？”

  “五一勞動節不是放四天嗎，你不是要過來嗎。巧克力先放我這兒，然後你過來拿。”

  我說:“你神經病吧，直接寄到我這兒不就行了嗎？到時候我大包小包還要拿著巧克力，真是大費周章。”

  他把圖片發給我，期待我可以說點好聽的話，可是我的嘴巴好像已經不受大腦控制了。我看著圖片說:“我不稀罕，我可以自己買。”

  李奕文說:“巧克力吃多了容易長胖，所以你還是不要吃了。”

  “容易長胖這也就一個缺點呀。我跟你講講巧克力的優點吧。第一，它可以延緩衰老。它含有豐富的黃酮醇以及多酚，這些成分都有抗氧化的作用，不但可以夠延緩我們衰老的速度，還可以預防癌症、以及關節炎等病症。第二點，還有美容護膚的效果。豐富的抗氧化成分，可以促進皮膚細胞新陳代謝的功效，也就是說，它們能讓你的皮膚變得更加細膩和有光澤。而且我現在正是需要保養的時候，為什麽不可以吃巧克力呢？第三，我心情不好，它可以舒緩我的情緒，讓我穩定下來，它還有一大堆優點呢，我懶得跟你說。”

  李奕文發消息過來問:“你說了這麽一大堆還是抵不過那一個缺點呀，女孩子都是愛美的，胖了就不好看了。”

  我說:“我是狂吃不胖的體質，我怕胖，真是笑話。不吃就不吃，我是真不稀罕。”

  “等五一你過來想吃什麽我都給你買。”

  我不鹹不淡地發過去幾個字:“再說吧！”

  “五一你想幹嘛？”他問。

  我拋開不好的心情然後開始想象五一，我已經買好火車票，騙過所有人，要去李先生的城市:“我想吃美味的麻辣小龍蝦，還想去海底世界，和海豚合影。”

  “想吃什麽都行，不過有些景點等到暑假才能去。”

  我問:“為什麽？”

  李先生說:“因為這邊海灘比較多，很多景點都在海邊，濱城的五月份，海水還有點涼，還不適合旅遊，比不得三亞一年四季一個季節。你快說，你還想要什麽，我能夠滿足你的全都幫你實現。”

  我說:“純色壁紙。”因為很多網紅圖片都是在純色背景下拍攝的，很唯美也很文藝，我沒有要用網紅去羞辱文藝這個詞，而是我見過的照片真的都太棒了。

  “這個純色壁紙哪裡有？”

  我說:“那是你的城市，我怎麽知道。”

  “我需要規劃規劃。”

  我突然覺得很失落，因為五一見面是早就計劃好的，我以為這幾天的行程安排也早已經安排好了:“怎麽還沒有規劃好？”

  “我發現你這兩天說話有點衝，不聊了，我去規劃規劃。”

  “你去規劃吧。”我突然發現我病了，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我卻還是想製造一點事情出來。覺得生活更乏味了嗎？非要製造一點火藥味出來才更好受嗎？我不知道，我覺得我馬上就要崩潰掉，可能在很多人看來這就是發神經，可是沒有人知道階段性崩潰階段性痊愈吧，真的很難受。像心裡橫了一把刀子，出不來，卡得死死的……

  現在是晚上八點，我沒有再發消息給李先生，當然了他也沒有發給我。我覺得是要出門走一走，如果一直待在宿舍那我一定會瘋掉的。這麽小的封閉空間關不住我，壓製不了我。足球場上的情侶很多，他們手牽著手，很恩愛的樣子，明明李先生已經做得很好了。而我們之間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感情也變得越來越好了，可是我為什麽要挑刺呢！明明之前一兩句話就能哄好的小姑娘現在好像哄不好了。僅僅是會因為聊天記錄而感覺到氣憤，好像也太不值得了……

  手機屏亮起來，是程凡音給我發的歌單。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整理出一些好聽的歌曲推薦給我，大都是積極文藝的，偶爾也會推薦我聽聽傷感的歌。這一次歌單第一首便是《畢業後你不是我的》，我發過去:最近我也開始聽孫子涵的歌了，他的歌真像那些年我們走的路，擦過的黑板還有躲著門衛悄悄帶進來的盒飯。

  程凡音馬上打來視頻電話:“為什麽突然要說那麽一句傷懷的話來，心情不好嗎？”

  我沒有說話，我低頭不說一句。

  “你那邊漆黑一片，你一個人嘛？李奕文欺負你了？”程凡音一改平日裡的嘻哈模樣。

  我苦笑了一下，望著遠方的燈。忽明忽暗，好像這夜風快要把那些燈吹滅一樣。後來腦袋裡又想了一想，我就像那些燈吧，或是像浮萍一般:“他沒有欺負我，是這段時間感覺自己有點不對勁，感覺有點消極對待生活，消極對待感情，找不著存在的意義。”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不學藝體的那晚上了嗎？”

  我說:“還記得呀，為什麽突然想起說這個。”

  他阻止我再說話:“你聽我說下去，因為當時各科成績都很優秀，所以就拿著這些年攢的錢去報了名參加一個藝體班。因為愛好學了整整一學期，後來學業越來越沉重，想起還要考一個不錯的大學，但是我不想用我的藝體去證明我是只能靠藝體分數，靠天賦上的大學。我要憑借自己的實力拿得通知書，因為學業上沒有之前如魚得水，然後我便跟你們說我不學藝體了。後來你們都以為我是要放棄音樂，都在我身邊勸我，那時候很感動的是有你們幾個在幫我堅持著我的夢想。而我並沒有要放棄音樂，它將會是我一生的信仰。”

  我感慨地說了一句:“有信仰總歸是好的，不至於夜路找不著方向，也不至於有一天生活潑了我們一盆水，給我們當頭一棍，然後我們還傻傻地站著，不知道要還回去。”

  “嘉墨，熬過一段心灰意冷的日子，一切都會變好的。不要再說生命無意義，生命無價值，價值是慢慢去發現的，意義也是慢慢實現的，總有一天，你會找到生命的真諦，然後笑著對生活說，你過來，我要欺騙你一次。或是生活已經被你欺騙了。心情實在不好，就聽我唱歌吧！”他滔滔不絕地說了這麽多話，而我間歇性奔潰的症狀好像稍微好了一點。

  我不敢流露太多情緒，因為我不想異鄉的朋友跟著我壞心情，我不能做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