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將這幾天的疲憊全都放心的托付給了夜晚，希望溫暖的夜可以撫平這一路來所有的腰酸背痛與不易。天涯海角的明月光透過落地窗打在程凡音與李奕文的身上，清澈而又明朗。熟睡的鼾聲讓我和初宜坐起來，無法入睡的靈魂可以遷就著這兩個大男孩。還好這一路上有他們，我和初宜才不會顯得那麽無助。出門不會搭錯車，也不會走彎路，不會處處遇陷阱，大概所有的愛意都是因為一件件小事堆積起來，所以才會對未來滿懷希望，無論以後會怎麽樣，我們終究是在一起的，這是我們年輕時的想法……

  後來月光一寸一寸的消失，從我們的手上，臉上爬進了被窩，然後消失不見。不知幾時，我和初宜也沉沉睡去。夢裡有一大堆人，圍坐在篝火旁，唱歌載舞。我們的歡笑聲沒過海浪翻湧的聲音，浪花擊打在礁石上的聲音仍抵不過我們清脆悅耳……

  我在夜深的時候睡去，終究還是親眼看見清晨七點過的太陽。朝陽映紅了天邊一片雲彩，酒店外面的游泳池也順帶著彩色模樣。這個二月，注定不一樣。不害怕，也沒有睡不著，想得少，阻礙也少。

  我和初宜起床去洗手間換了美美的衣服，然後刷牙洗臉，化了個美美的妝。一天美好的心情大概是從畫眼影，塗口紅那一刻開始，而閨蜜就在身邊洗漱，心愛的人在外面睡覺，盡管是睡在地上。總會有那麽一天的，我們會優秀，會有錢，然後拿著我們的錢去睡大大的床。兩個大男人再也不用委曲求全了。

  我們是四個對亞龍灣一無所知的遊客，我們沒有錢沒有尋找專業的導遊來安排我們的行程，是貧窮限制了我們的想象。收拾完畢以後我們便出門尋覓早餐，肚子確實是按捺不住了。清晨的空氣裡摻雜著海水鹹鹹的味道，天氣真好，微風不燥。我們身上的行囊也剛好裝備差不多。

  我們沒有更多的方向，而且並不想把過多的時間話費在吃上面，因為我們是遊客，我們是來遊玩看風景的過客。我們在亞龍灣附近挑了一家麥當勞店，雖然說大早上的吃油膩的東西不好，可是作為一個西南人，對於海邊的海鮮味道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排斥的。麥當勞的食品大致上還可以叫人滿意，至少沒有生蠔，蛤蜊那麽刺鼻，至少是我認為。

  我們點了兩份雙人套餐，花了差不多一百。這裡的服務員和很多顧客都是慢動作，慢性子。我這個急性子的人突然間慢下來就感覺生活好像丟失了很多樂趣。麥當勞來了很多顧客，情侶或是一家三口，小店人很多，氣氛也很融洽。

  服務員不緊不慢地將我們的套餐端上桌，盡管他們的步伐慢條斯理，可是沒有顧客緊急到要去催他們，估計是一個城市生活的習性吧。這個城市的發展水平好像已經不允許他們去迅速生活了。得慢下來才能和這個發達的城市接軌吧。

  “哎呀，別動我的薯條，吃你的漢堡吧。”初宜護犢子般地護住眼前為數不多的薯條。

  “沒事兒，吃完哥給你買。”程凡音眼疾手快，抓住機會偷摸薯條往嘴裡塞。

  “誰哥啊，我丟人。”

  “這話你說的啊？”

  “我說的，怎麽滴吧？”

  “裴初宜，你給我記住昂，記得死死的。”

  “好的。”

  程凡音拿起漢堡大口啃了起來:“這是我吃過最鹹的漢堡了，它這面用海水拌的吧？”

  初宜拿起一根薯條蘸了番茄醬，隨即懟過去:“你神經病啊？”

  “你媽知道你是神經病嗎？”程凡音問道。

  初宜不經思考說:“不知道……啊，知道……”一個傻白甜的孩子真的是讓我擔憂啊。

  我和李先生在旁邊相視一笑，一邊大口啃漢堡，一邊欣賞著熱鬧。好像看他倆吵架是我為數不多的樂趣。清新脫俗的麥當勞店，乾淨得也只有空氣裡傳送的雞肉與澱粉的味道，這是我們享受的第一個亞龍灣清晨。

  我問程凡音:“你見過豬搖頭嗎？”

  程凡音搖著頭說:“沒有，你見過啊？”

  初宜笑著說:“我見過，就在剛剛……”

  “奕文哥哥，她倆合起夥來欺負我，你得為奴家做主啊！”凡音賤賤地扯著李先生的衣襟。

  李先生忍著笑:“你學校的女孩子知道你背地裡這麽賤嗎？你能不能正常點。”

  凡音眨巴著眼睛看向他:“奕文哥哥，你不打算要我了嗎？”沒等李先生說話，他扯了扯自己袖口，然後一本正經地說:“不開玩笑了，我要回歸正常了。”

  很難想象從小和爺爺奶奶生活長大的他，無論生活多麽艱苦他還是可以從容地去面對，去想辦法，去優秀的生活。堅決不帶給家人一絲負能量，是一個非常好的男人，也從來不需要家裡人多操一份心。從小就那麽優秀的他，真的從來都讓人刮目相看。只是在陌生人或是不熟的人面前得掛上面子，他不想把最真實的一面展示在大眾面前。就像我一樣，我不喜歡不熟悉我的人去了解我太多，了解的多了，我在大眾的眼裡是很多個人，而不是一個我了。大概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原因吧。我們都願意將最真實，最露骨的一面展示出來，無論憂傷也無關暖陽。

  我和李先生戀愛這一年多來，我今天終於還是問了程凡音比較隱晦的一個問題:“你們班女孩子多不多？”

  “多，就只有十二個男生，女生有三十來個。”

  “優秀的女孩子多不多？”

  “不知道，我平時都是一個人活動，我就知道班級總人數，男生十二個住在一個大房間的各個小房間裡，所以我比較清楚男生有多少人。總人數減去男生，剩下的都是女生咯。”程凡音大口喝著鮮榨的芒果汁。

  我已經放棄接下去的話題了:“你打算單身一輩子嗎？”

  “沒事兒，裴初宜不也單身一輩子嗎？”

  初宜轉過頭來說:“你才單身一輩子呢。”然後站起身來將面前未吃完的薯條全帶走。我和李先生也起身，李先生還不忘嘴毒地丟下一句:“活該。”

  幾經輾轉，我們終於步行來到這個被譽為“天下第一灣”的地方，我們可以用雙手實際地去碰這裡的海水，不管不顧身上的衣服直接躺在沙灘上。據說亞龍灣沙灘全長有7.5公裡，淺海區寬達45-60米左右。我們躺在潔白細軟的沙子上，任由陽光照射在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海水清澈蔚藍，能見度大概有七八米。這片海灘很美，像極了善良的人明亮的眼睛。水溫正好，像我們躍躍欲試的心。

  程凡音問初宜:“會游泳嗎？咱們要不要整兩個游泳圈？”

  “要你管啊，你別跟我說話，我還生氣狀態呢。”

  程先生高大威武地拉起初宜的手腕，向不遠處的沙灘走去。那裡有人在賣泳衣，泳圈等各種游泳設備。我和李先生跟在後邊，初宜就那麽被拖著走。由於女孩子的泳衣實在是比較暴露，程先生沒敢上前，抹不開面子。李先生也乖乖地待在我的身邊，我看初宜被迫得有些一籌莫展，然後走上前去。成套的泳衣也格外讓人喜愛，終於我們兩個敗家娘們兒成功地擁有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套泳衣，還買了兩個游泳圈。看著兩個大男人站在三米以外等著，然後買了兩條泳褲。好像女孩子在購物的時候沒有去想還剩多少錢，剩下的錢該怎麽花，買就完了。我們又花了兩百塊錢解決了這一身游泳的裝備。

  我們去到換衣間將泳衣泳褲穿上，然後抱著游泳圈衝向這片大海。我覺得三亞真的是個被大自然寵壞了的地方，堪比人間天堂。四個人的身體置身於這片汪洋大海中，我們在此生之前真的還沒有享受過什麽，這是我第一次躺在大海裡，將一切都放空。夢境般的三亞，尤其是對於像我一樣長期生活在內陸城市的孩子，沒有機會觸及這樣一片蔚藍，總是十分向往大海。海洋一望無際的樣子令我著迷，心曠神怡；溫柔又不失穩重的海風拂面，神清氣爽；清澈海浪拍岸，嘹嘹嚦嚦。這是我所向往的生活，一陣陣的風，一陣陣的海浪。我和初宜在舒適的游泳圈裡，我們不會游泳。李先生和程先生在我們附近游泳，害怕我倆翻了游泳圈掉進海裡嗆水，給我們劃好了舒適的范圍。這份安全感又像是突然滋生，又好像是與生俱來。

  李先生向我遊過來，在我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親愛的，情人節快樂。”

  我面紅耳赤地撥動著眼前的水，然後向初宜遊過去，這是我過得意義上最不一樣的情人節了。之前的情人節都在學校，因為學校壓力大，教室還有監控，每天的課程都很繁重，所以我從來沒有過一個不一樣的情人節。而這一次，好像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