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從夏立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想法,陸仁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他搖搖頭,“滅口現在倒不至於。”
夏立:“……現在??”
那就是說之前這人還真起過這個念頭。
“我還是那句話,夏半仙,我從未有過任何想害你的想法。”
“那你就直說你的目的是什麽吧。”夏立一攤手,她現在應該慶幸的事對方把人皮面具撕了下來,不然對著沉香的臉說這麽些話,她還真有些說不出口,“你這個人是個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老是像個女人一樣磨磨唧唧,我都比你痛快。”
想了一想,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你不會現在還惦記著那本傀儡書吧?”
陸仁否認道,“不。”
“那……總不會是我這個半仙館吧。”
“我要你半仙館幹什麽。”陸仁眼裡難得透露出無奈。
“那你是衝著這次科舉來的?”夏立繼續猜測道。
京城現如今亂成這樣,十有八九都是這武科舉帶來的後遺症,高手是多了不少,隨之而來麻煩也多了不少。
陸仁頓了一頓,但還是否認道,“和武科舉無關……可和科舉的人有關。”
話說到前面的時候,夏立差點又是一個白眼翻出去,直到後頭那句話緩緩從口中脫出,才勉強壓抑住自己憤怠的情緒,“科舉的人?”
她記起陸仁之前說的話。
小女兒的病是假,救人是真。
眉頭微微一皺,夏立道,“你的意思不會是,你認識的某個即將要參加科舉的朋友得了一種和傀儡術有關的病,所以你接近我發現我有那本書以後,想要借裡頭的內容去治療你朋友的病,如果是這樣,你幹嘛不早說。”
小女孩也是救,其他人也是救。
與其編造虛有的病情去拿書結果被夏立誤解拿到了原本不想得到的房子,還不如一開始就開門見山的把話挑明。
夏立承認自己可能不會立馬答應,但只要好好商量,她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之人,再怎麽說能夠幫的地方還是會稍微幫一下。
“不。”陸仁的眼中忽然劃過一絲陰沉,“是救人,但救得不是參加科舉的人,而是整個京城的人。”
夏立:“……”得,這怎麽又跟平民百姓扯上關系了。
一瞬間這格調和立意陡然提升了幾個階級。
“你逗我呢哥,是你太天真還是你覺得我太天真,你就算胡言亂語上了頭,你能不能稍微編造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前幾次被騙她也就認了。
誰讓這人真的能一本正經的把戲做到那個地步,但這次就過分了。
“你看,就算我說實話你也不信我。”陸仁看到她這反應,倒是顯得要比她委屈的多。
“拯救世人這幌子你都能扯出來,我倒寧願你是拿救朋友這借口來糊弄我。”夏立歎息道。
“我真的是想救京城的人。”陸仁一本正經。
“……你倒是說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你覺得京城的人會在科舉那天被牽扯進與自己生命安危有關的大事。”
“這就不方便再繼續說了。”陸仁臉色一變,繼續皮笑肉不笑。
夏立:“……再見。”
嘮了這麽久,又嘮回原點,她都不知道自己浪費這麽多唾沫的目的在哪兒。
反正現在的信息唯一值得肯定的就是這人暫且不打算動他,目前正打算披著沉香的皮來監視她。
罷了罷了,她就當今晚沒見過這個人就是了,和條狗說話都比從他口中得知的消息要多。
眼看著夏立已經毫無任何興趣的打算走人,陸仁眼眸一沉,又像是確定什麽似的將夏立拉了回來。
這次一轉眼,陸仁又已經帶上了沉香的面具,儼然一副乖巧婢女的模樣,“半仙莫生氣,我不說也是有我的顧慮在,要是我說了,你們肯定會去主動阻止那人,何況半仙你本就與金吾衛將軍祁大人有聯系,萬一你告訴祁大人了,祁大人取消那人的科舉名額怎麽辦。”
這一句話硬是把馬上準備跨出門檻的夏立死死拉了回來。
“你說什麽?參賽權?”
這不就意味著陸仁果然和其中一位參加科舉的人是朋友?
“你是想告訴我,你有一位朋友可能要借著這個傀儡術去禍害參加科舉的其他人以及京城的其他無辜老百姓,你主動過來接近我,是想借著我的手以及你了解傀儡術的哪些知識來保護那些無辜的人。”
陸仁讚賞道:“雖說我沒有將事實完全告訴半仙你,但半仙你能憑借著我說的這幾個點猜測到我要做什麽也不錯。”
“……你是不是有病啊。”
夏立現在很像把陸仁拉到自己半仙館的坐診前台,好好的為眼前這人把把脈,為什麽就算她懂了,她也搞不清楚這人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麽長的。
或者說,為什麽明明知道一件事要發生,這件事還是一件大事,你想的不是去阻止,而是去拯救?
就好比一個人突然有了一個預知未來的能力,他知道某一天的另一個人可能會突如其來的被一個從天而降的石頭砸死,但是知道這件事的那個人他想的不是在那石頭砸下之前告訴那人,讓那人離開那個地方,而是想著等那個石頭砸向那個人以後或者在砸向那個人的同時,跑過去救人。
夏立:??
這陸仁圖什麽啊。
關鍵現在她還真的沒辦法做什麽,只能聽對方的一面之詞,被他牽著鼻子走,參加科舉的人那麽多,資料也不是夏立能夠隨隨便便就拿到的,就算她知道了這件事有意去提防,也不可能在那麽多人裡頭確定做這件事的凶手會是誰。
“你打算在我身邊待多久。”夏立問道。
說是這麽說,這件事既然知道,那夏立就不會坐視不管。
就算這人真的藏著很深,很難揪出來,她也要盡自己的一份力,努力把那人找出來。
“科舉結束之後。”陸仁道。
“這麽久?”夏立眉頭猛地皺起,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陸仁,忽然笑了,“這個……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性,你現在能夠威脅到我,未必能夠威脅到我師傅,你猜如果我師傅知道了我身邊的沉香是你以後,你打贏他的可能性是多少?”
“祁大人的武功,我自然不敢低估。”陸仁抿唇一笑。
“那你還敢待在我身邊。”夏立嚇唬道。
“贏祁大人的可能性很小,但在下認為夏半仙肯幫在下的可能性很大。”
夏立就討厭這人一副迷之自信樣,“為何這麽認為。”
這麽大言不慚,萬一夏立是個經受不起激將法的,轉頭就把他給賣了怎麽辦。
難道是為了沉香?
也不至於吧,夏立是很擔心沉香沒錯,然而如果可以,現在冒著威脅夜闖一次陸香館把沉香救回來也不是不可。
只要這件事告訴了師傅。
有師傅和青衣外加丐幫上下和之前雲鼇紋留下的那一堆人在,夏立覺得自己有那個足夠的底氣去救回活蹦亂跳的沉香,哪怕這陸仁給沉香下了什麽致命的毒藥也沒關系,她有把握在空間裡頭找到醫治的辦法。
“與沉香無關。”這陸仁似乎擁有一眼能將人看穿的本領,他笑道,“在下不會對沉香做任何事,她是個無辜的人,好端端的,我不會讓無辜的人牽涉進這件事,更不想讓自己的手多沾染上無辜人的鮮血。”
夏立再一次覺得眼前這個人無比的討厭。
“半仙,我就一句話,你不要試圖把那人找出來,找出來後,京城定會發生一次大亂,但如果你聽我的,我敢保證,只要你對祁大人隱藏下我,靠我的本領,我能在你們對這件事絲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我的目的,事後,我會遠遠的離開京城,這裡不會留下我的任何痕跡。”
換句話說,只要夏立當他不存在。
他就能讓本來能沸騰整個京城的事變的不存在,一切都會按著原本的脈絡走,讓這個脈絡出錯的不是他人,而是夏立。
如果不是夏立發覺了他,揭穿了他,夏立本也可一做個一無所知的普通人,武科舉一事仍舊會無風無浪的按部就班下去。
也正是因為這樣,夏立問他要怎樣他才答不出。
可能這件事說出來很拗口,也很讓人難以明白,但只要仔細理清了紋路,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他做的任何在他眼裡有意義的事在夏立眼裡未必有意義,如果夏立非要弄清楚這件事的意義是什麽,最後因為離場不同經歷不同得到的結果仍舊是沒意義。
頭疼至極的夏立,勉強理清思緒後,“總之現在你的意思就是沒我啥事,對吧?”
陸仁點點頭。
“行。”夏立撇嘴,她不打算再花時間再在這件事折騰下去,再折騰下去,折騰到武科舉當天他,她可能都還是一頭霧水。
本來好不容易她才從夢中睡醒,現在醒來後說了這麽多,霎時間腦袋又開始不由自主的痛了起來,睡意再次來襲,她道,“你現在出去吧,這件事就當我應了你,要是你這次還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