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眼神劃過一絲不明思緒，“小女兒是假，但救人是真。”

  “你為什麽要做這些？”夏立握拳。

  做這些對他而言又有什麽好處嗎？用一個假的身份活在一個虛假的環境中，這樣活著又有什麽意義，而且那個陸璐到底是怎麽回事，每日必買一趟菜，夏立不信這些事完全都是陸仁想到便做沒有一絲規律。

  “還有，陸璐半月前開始買菜，這雲鼇紋你卻是幾天前搬進來，那麽這一段時間你又住在哪裡，莫非是之前的那個小院子？”

  夏立已經開始打算從那個小院子著手調查，只要擺脫祁瑾煜看一下那座草屋之前有誰在半月前曾經居住過便可得知。

  “半仙，有些事不是一定非要知道答案的，我做的任何事自然都有我自己的道理，但和你無關，咱們不過就是萍水相逢互幫互助了一下，知道太多對你而言真的沒什麽好處。”陸仁忽然發出一聲歎息。

  “你現在說這些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夏立輕哼一聲道，“一個說謊都不打草稿，謊話拈手就來的人我可不覺得你說的任何話還有什麽可以聽信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接著問呢？”陸仁不怒反笑，“你明知道我不會說實話。”

  “你……”夏立無言。

  “你要知道的只有一點——我不會對你產生什麽影響在，只要你願意，除了之前的那本傀儡術以外，我們可以當做從來沒有見過面，你可以選擇完全忘記我。”

  “不行！”夏立道，“你要是走了，傀儡香包括這些傀儡術又有誰能夠和我解釋，還是說……你就是那幕後黑手？”

  她心中提起了警惕，同時手也不知不覺得抓上沉香的衣袖。

  要眼前這人真的是，那她必須得保護好沉香，盡可能找到一條最方便的路供自己逃離。

  冤孽啊冤孽啊，兜兜轉轉那麽一圈，結果又還是回到了原來的雲鼇紋，就跟一開始一樣，莫名其妙的被騙，莫名其妙的被卷入騙局，希望這次不會再迷迷糊糊的被囚禁。

  “放心，我不是，如果真的是，你不會像現在一樣跟著你旁邊的那個小婢女在哦我旁邊怡然自得的坐著。”陸仁聳聳肩，他是真的沒什麽想動夏立的想法。

  “總之，你認出來了，我們的遊戲便到此結束，你繼續回去當你的半仙，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我，我有我的路要走，可能在這條路上，你還會與我相見，但我敢和你保證的是，我們絕不會成為敵人。”

  “這句話可行度多少？”

  “百分之百。”

  “……”夏立與沉香對視一眼，兩人終究是一句話都未曾再說。

  “行了，問問題的時間都到這裡了，你們要是想走，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們出去，但是出去之前你們也得答應我一個前提。”

  “什麽前提。”

  “服下這個。”陸仁遞過來兩顆藥丸。

  “這是什麽東西。”

  “是一個好東西，能夠讓你們忘卻這些日子與我的不愉快。”陸仁笑笑，“放心，對你們沒有任何影響，不信的話半仙你可以自己嗅聞一下其中的藥材，這只是會讓你們選擇性的忘卻一些我不好的內容，然後把我當做一個正常人儲存在回憶裡。”

  意思就是想要她們失憶。

  夏立在心中忍不住想嘲諷的一笑，但最後還是接過了這顆藥丸，強龍不壓地頭蛇，她們現在最好還是配合點比較好，誰也不知道這陸仁的真實實力到底到達怎樣的一個程度。

  況且只要有藥，就一定會有解除的法子，夏立拿過藥丸在手心把玩，看向沉香，對她道，“吃吧，沒事的。”

  沉香雖然不信陸仁，但卻相信夏立，聽她說沒事，立馬就是毫不猶豫的將藥丸吞噬了進去。

  她眨眨眼，似乎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你們現在還忘卻不了，等你們睡過去再醒來便就會察覺到有所不同了。”反正是忘記的內容，陸仁告訴也就告訴了

  他看向夏立，“你怎麽還不吃？”

  當然得不吃，先讓沉香吃就是想知道這藥丸到底是即時性的還是有延後性的，目前來看，應該算是後者，後者的話那就方便多了，睡覺之前，她都有時間調製出解藥來。

  而陸仁似乎也有意防著後點，他眯了眯眼眸道，“你也別想著離開，這裡不是那麽好離開的，在你們睡過去之間，必須得強製性的待在陸府，醒來後才準離開。”

  不讓夏立回去，自然也不會讓對方找到機會做出解藥。

  等到所有東西忘卻之後，自然是什麽東西也想不起來，也不記得解除藥性這一回事。

  可陸仁千防萬防，防不到夏立是個自帶空間的人，能夠把她留住算什麽本事，只要給她足夠的個人活動范圍，她隨隨便便就可以自由出入空間。

  於是當著陸仁的面，她也分外果斷的將藥丸吞噬了進去。

  陸仁見此，滿意一笑，鎖住了這個房門，暫時離開，離開之前不忘拿出一炷香，夏立看到那香後眸光沉了沉，不用問也知道是什麽東西。

  即使她知道，陸仁還是解釋了一番，“是安眠香，能夠助你們有困意，這也是在幫你們早點離開這裡。”

  夏立點點頭，示意這人可以帶著自己趕緊滾了，登錄人徹底離開之後，轉眼一看沉香，已經有昏昏欲睡的念頭。

  將沉香安置好，看對方徹底熟睡，夏立這才抑住了自己的困意，找到了個隱蔽的場所進入了空間。

  一進空間，馬上就是先給自己解了昏睡，隨後再將剛剛記住藥丸的藥材記錄下來，按照那藥材再捏了個相似藥性的東西以此來配解藥。

  配置的過程不算長，夏立把解藥服下，這才安心的出來又聞了聞香味，最終安然睡去。

  ……

  再一醒來，夏立發現自己已到了半仙館。

  她愣了愣，這是怎麽回事？

  “半仙，你醒來了啊。”回答她的是沉香的聲音，沉香笑道，“你看你，睡得的確沉，最後還是祁大人把你抱回來的。”

  “呃……師傅？”夏立坐起來環顧四周一圈道，“師傅人呢？”

  “已經走了。”沉香答道，她有些無奈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今天你和我也不知怎麽得了，圖陸香館陪著那位陸公子的小姐玩了一天直到把自己玩到和那位五歲左右的陸小姐一起睡著，還好陸公子沒有嫌棄，我醒來後察覺天色已經晚了，想著兩人在外人那兒過夜也不好，就想著把小姐你帶回來。”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祁大人，還好有祁大人幫忙，把你從馬車上抱了回來。”

  因為已經服下解藥，什麽都記得的夏立也能夠理解沉香說這番話，原來那個藥不僅有消除記憶的本領還有灌注記憶的能力。

  那陸仁果然是完傀儡術的高手，操控一個人完全就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

  但知道這件事後，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夏立心中卻沒有半點頭緒，她的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最好還是把所有事情都跟祁瑾煜複述一遍，也許對方能夠想到什麽可以解決的好法子

  奈何所有的話憋在心頭，夏立又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何講起，這就著實有些傷腦筋。

  “半仙，半仙？”見夏立一直不說話，沉香催促道。

  “沒事。”夏立擺擺手，剛想告訴對方現在可以走了，等她第二日恢復精神再把祁瑾煜叫過來便好。

  奈何一抬頭，忽然察覺到了沉香的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

  身上的味道不對勁。

  不是說沉香身上忽然間多出了什麽類似於那種傀儡香古怪的味道，而是夏立沒記錯的話，沉香身上因為長久泡在半仙館的緣故，身上會不自然的沾染一些藥香，哪怕洗澡了也有，但面前這位……沒有。

  面貌是，聲音是，身形也是。

  但夏立很肯定的是哪怕眼前這人偽造的再像沉香她也不是，這就和之前的長老一樣，人皮面具下藏著的是另外一個被操控的人，真正的沉香只怕與她一樣還在那陸香館，保不齊也才剛剛蘇醒。

  否則按照正常情況，哪怕是她稍微晚入睡了一會兒，也不可能讓沉香比她早醒來那麽多。

  那這面具下又會是誰呢？夏立不覺得是個陌生人或者是一具普通的屍體，假設是那樣，只會和當初那四大長老一樣，全部如同行屍走肉，完全失去心智，沒有了靈魂。

  所有的假設推翻，那剩下的一個，絕對就是答案。

  夏立忽然覺得有些累了，她想了一會兒道，“沉香，我問你一個問題。”

  應該是沒料到夏立這個時候會出聲，“沉香”緩了片刻才道，“半仙想問什麽問題。”

  “一個人如果扮演別人扮上了癮，你覺得他還是自己嗎？”夏立鎮靜道，目光一動不動的鎖定著對方的眼睛。

  “沉香”默了會道，“半仙這個問題問我，不如問問半仙自己。”

  能說出這麽句話，足以證明對方也是察覺到自己在懷疑他。

  夏立再次歎了口氣，“問我，我能知道什麽，我對傀儡術的了解不過也就是那一本書，陸仁……你這樣沒意思，真的。”

  “沉香”嘴角勾起一笑，眼神透露出絲絲的詭異，“半仙不愧是半仙，我就猜到你那麽直接的吞下那個藥丸，肯定心裡早就做好了什麽預備。”

  “你說過我們吃了藥丸你就會放過我們。”夏立扶額，“我的那個小婢女呢，希望你不會對她做什麽。”

  “放心吧，她會睡到精神飽滿再起來。”

  “你到底想做什麽。”能夠想到取而代之沉香的身份，夏立不信這陸仁真的沒有什麽目的是衝著他們而來。

  “我若是說只是猜測半仙你不會那麽簡單的失去記憶，所以有心想跟著回來試探一下，發現你真的失憶後就走，你信嗎？”

  “你覺得呢？”夏立眼神晦暗，“拋開這點，就像現在，萬一你察覺到我沒失憶呢？又想做什麽？殺人滅口。”

  說這話的時候，夏立看了一眼天色。

  嗯，月黑風高夜，的確是個適合下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