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有些焦灼的盯著方才離開的人群，“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說怎麽一進來就莫名聞到一股這兒本來不存在的香味，肯定是那些香味在作怪！”

  “啊？”夏立仍舊是一頭霧水，她嗅了嗅四周的空氣，皺起眉頭，“什麽香味，我怎麽沒有聞到。”

  說畢看了一眼祁瑾煜，對方許是看出了她的疑問，一臉嚴肅的對她搖搖頭。

  “我得下去！”青衣就像是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似的，執意的預備跳下竹樹。

  祁瑾煜手疾眼快的將他攔住。

  夏立自然也不敢放松的擋在了他的跟前，“我說青衣，你說話可不可以稍微有頭有尾一點，到底發生了什麽，問你你也不說，你發現古怪後你也不講，就你這個態度，一會兒你想要我們怎麽幫你。”

  適當提防一下罷了，也當你這種小心謹慎算是人之常情。

  可這一路過來都這麽遮遮掩掩那就的確有些過分了，簡直快把他們師徒兩當傻子糊弄。

  “我一會兒再說！”然而青衣卻像急得很的樣子，二話不說又是打算推搡開祁瑾煜，肚子下去，好在他身手比不過對方，三兩下功夫就被他重新禁錮在了原地。

  “現在就說！”祁瑾煜態度堅決道。

  青衣咬牙道，“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你們兩個好像從始至終都沒有受到這兒環境的影響，我之前來過這裡幾次，第一次的時候沒有聞到香味，但後面幾次都聞到了，肯定是那個味道讓我產生了幻覺，這才讓我無法發現入口。”

  “至於我為何發現其中的關竅，是因為剛剛走過的那群人，你們說他夢遊，我想，就算是夢遊，也不可能這麽一大波人集體出現這種狀況，絕對是有人暗自對他們做了手腳，而促使這種行為發生的最大可能也就是那一抹香味，所以我現在必須要找到香味的源頭，阻絕這些幻象。”

  一大串話說出來有些亂，夏立私下兀自整理了一番才明白過來，她環抱著雙胸，面色五味陳雜，“等一等，那你的意思是，罪魁禍首就是這個香味，但……沒道理啊，我們和你現在完全處於同一個場景，不可能你受到影響，我們卻一點事都沒有。”

  香味也是要通過空氣傳播的。

  總不能說這裡有個平行空間，表面上青衣能夠出現在她與祁瑾煜面前，實際上他則是生活在另一個空間，和他們聞的空氣不是同一種。

  祁瑾煜明顯冷靜的多，他沉思半晌道，“如果真的這個香味存在，我們又感受不到，會不會是之前我們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服用了可以抵抗這種味道的藥物。”

  這個想法比夏立要靠譜的多。

  夏立打了個響指，“也對。”

  但是……她並不記得自己曾經服用過什麽東西啊，她本身也不是特別貪嘴的人，平日裡所吃的食物無非就是最尋常那幾樣。

  更別說一板一眼的祁瑾煜，如果真的有吃什麽古怪的東西，他肯定一早就提出來，不會等到現在才說。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要我說的我已經說了，現在能放我下去了嗎？”青衣焦急道。

  祁瑾煜與夏立對視一眼，後者點點頭，前者收回了自己的手，放青衣離開。

  青衣松了一口氣，連忙就快步跟上方才那隊夢遊大軍的腳步，所幸他們速度不算快，不過小跑幾下便趕到。

  夏立不甘示弱的跟在了後頭，如同做賊般躡手躡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發出什麽聲音吵醒了前面那群人。

  有句話怎麽說的，對於夢遊的人千萬不可強製喚醒，否則在他們無意識的狀態下，做出什麽都有可能。

  然而她能注意到這一點，青衣注意不到。

  本來他還好好的，想著一路順著這夢遊大軍走下去，能找到有關香味的源頭線索，但就在不經意一瞥之中，他不知是看到了誰，瞳孔猛地伸縮了一下，緊接著不受控制的就衝了過去。

  速度之快，快到她反應過來拉都拉不住。

  但很快，夏立看到那人後，也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道，“小魚？她怎麽會在這兒？”

  “什麽小魚？”祁瑾煜一直在為他們二人殿後，她出聲時，聲音微小，聽的並不是很細致。

  “不對，不是小魚。”夏立沒有回答他，看清了那人的臉後又兀自的搖了搖頭，對方身形背影與小魚略微有些相似，五官乍一看也相仿，細看卻能很快辨別出二者的區別。

  看著這人似乎與青衣有些瓜葛的模樣，她不解道，“奇怪，如若有認識的人混在其中，怎麽之前未曾聽他聽到過。”

  祁瑾煜終於趕了上來：“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麽。”

  “沒什麽，我們先去看看吧。”夏立好奇的緊，連忙拽著對方的手朝著青衣那個方向走去。

  青衣體力不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類似小魚的小姑娘從夢遊軍中拉扯了出來，小姑娘神色恍惚，眼神呆滯，青衣見此忍不住搖晃對方，試圖將搖醒，“阿玉，阿玉醒醒啊阿玉。”

  “阿玉？”夏立眨眨眼。

  隨後再次認真的打量一番面前這個站著的小女孩，年齡應該跟小魚差不多大，衣衫襤褸，小臉灰撲撲的，腳下甚至連鞋都沒穿，活像是從亂葬崗拉出來充數的。

  祁瑾煜不似她般優哉遊哉，看見這幅場景後面色嚴峻，他拉開青衣，蹲至小女孩面前，試探了一番對方的呼吸，“只有一口氣了……”

  明明是個將死之人，怎麽做到還能如常人般自由行走的。

  夏立聞言愣住，自己也前去試探一番。

  沒錯，確實只有一口氣，還是那種明明意識已經潰散，只靠最後一口呼吸吊著的那種，如若意識還在，她保不齊還能拿出空間裡頭的靈藥將對方救濟對方。

  可現在這種狀況，哪怕是救了回來，也不過是救活一個行屍走肉。

  “阿玉，阿玉！”青衣卻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似的，依舊喚著小女孩的乳名，神情透露著哀淒。

  這一刹那，他恍若忘卻了自己的本來目的全部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面前這個小女孩身上。

  夏立實在看不下去這種局面，這小女孩的氣要吞不吞的著實難受，與其讓她繼續這樣，還不如給她一下讓她死得痛快，以免肉體再受折磨。

  趁著青衣沒反應過來，迅速在女孩脖頸後一劈。

  看到女孩的身子軟了下去血液凝固體溫逐漸變得冰冷，夏立松了一口氣，緊接著拍拍對方的肩，“她已經死了。”

  本來還目光無神的青衣聽到死這個字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置信的迅速朝著後走了兩步，然而一言不發，甚至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留給旁邊的夏立和祁瑾煜。

  “他這是怎麽了？”夏立戳戳自個兒師傅的胳膊。

  “我覺得，他應該是早知道這女孩的情況了。”祁瑾煜半眯著眸子沉思道。

  只不過短時間之內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甚至祁瑾煜還懷疑，搞不好青衣之前就有看到過女孩死在他面前過，只是後頭沒想到在這兒居然又見到了活著的對方，要不然剛剛夏立下手之後，他絕對會反應巨大的怒斥她，而不會像現在般失魂落魄。

  終於，過了略微有半柱香的功夫，青衣才緩緩的回過神。

  他眼神從呆滯變得清醒，還好那群夢遊軍在小女孩被拉扯後就莫名停住腳步，一個個跟個木樁子似的站在不遠處，否則夏立還真為難一會兒夢遊軍走了他們該怎麽辦。

  是拖著青衣繼續往前走呢，還是扔下對方不管，自己先跟著夢遊軍走，亦或是乾脆放棄夢遊軍。

  “阿玉……”視線逐漸回焦，看到小女孩屍首後，青衣仍舊情不自禁的喚出了聲，只是臉上的神情沒有之前那麽瘋狂，甚至有些淡然。

  “行了，別再喊了，大晚上的你再喊下去怪有些滲人的， 這小姑娘是你誰啊，看樣子關系挺密切的，人家都這樣了你還不好生將人家安葬，居然仍由屍首瞎跑出來。”夏立方才趁著青衣失神的功夫又認真的探查了一番小女孩的屍體。

  她推測出小女孩應該是死於疾病，並且死亡時間距今應該已經有一月。

  最後的那一口氣原本也該吐出去的，就是不知為何被封在了胸腔之中，才導致有力氣讓身體被操控繼續行走，身體也未腐爛。

  “是我的養女。”青衣垂下頭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能在這裡看到她。”

  明明他記得……阿玉走的時候很安詳，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病是不治之症，是打出生來就有的不足之症，也因為這個因素，她的親生父母治不了她，將她拋棄在一個河邊，最後被青衣撿到。

  青衣走遍任何地方尋遍任何神醫，最終也無一人能夠妙手回天的根治這個病情，但阿玉並不怨恨，她覺得自己能夠碰見青衣，一路活到這個歲數已經是向天偷命，死之前她還安撫他，讓他莫要傷心，並且感謝他讓她有一個美好的童年和人生記憶。

  聽完後，夏立沉默了頃刻，隨後才道，“那……下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