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醫館好安靜呢，駙馬爺不來，祁大人也沒有來。”

  沉香說話時，夏立正拿一本醫書在看。

  實際上，夏立已經對著這本書鑽研了兩天，吃飯都舍不得放下。

  她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方子，腦中有了個不錯的想法。

  “沉香，前些日子太后說她的蜜餞吃完了，胃口又不是很好了，正好我前段時間還剩下了一些，今天正好給她送過去，也當是這兩天無聊去散散步。”

  沉香點點頭，她一聽夏立要出門，立馬哎的應了一聲，臉上浮現出喜色。

  ——

  夏府馬車上。

  “半仙，今個正好是太后舉辦的秋菊賞花會，應該有很多官家小姐出門走動呢。”

  “這樣啊。”

  夏立點點頭，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她這兩天正好琢磨出來一個新東西，是專門針對女子的，還本來還想著這兩天怎麽找個機會呢，現在機會就擺在了面前。

  “哎呀！”

  馬車突然劇烈的晃蕩了一下，沉香有些穩不住身子，差點就要向夏立倒去。

  “怎麽回事？”沉香立馬沉下了聲音。她看著平時溫溫軟軟的，可是一遇到正經事兒，卻一點都不含糊。

  “半仙，有人攔車。”車夫的聲音有些猶豫。

  夏立心裡閃過一次異樣的感覺，她掀開簾子，一雙清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這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三四歲的小女孩。

  “心善的小姐，大好人，求求你們賞給我一些飯吃吧，我娘要餓死了，求求你們！”

  小姑娘看見簾子掀開了，二話不說便跪在地上，一陣磕頭，額頭都有些微泛紅。

  夏立微微眯起眼睛，沒有說話，看著小姑娘的衣服並不算太破舊，身上也沒有傷痕，怎麽會吃不上飯？
  “你先起來說話。”

  沉香轉過頭，看見夏利臉上並沒有立馬施舍的意思，便讓她先起了身。

  畢竟在街上這樣磕頭跪拜也有損，影響也不大好。

  “你娘呢？”

  “我娘她……”

  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馬蓄滿了淚水，淚珠子跟斷了線一樣的拚命往下掉。

  “我們是從別的地方流落在這裡的，沒有棲身之所，所以去了破廟，可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有三個男人闖進了那裡，我娘她被三個男人帶到角落裡……”

  小姑娘咬著牙齒，嗚嗚的哭著，臉上卻浮現出一股子倔強勁兒。

  “你娘他現在還好嗎？”

  夏立猶豫了一下，流民的事情她最近也聽沉香說過一些，但真正親眼所見，她還是頭一次。

  只是如果有人隨便衝到他們面前，她便施以援手，這會出現很大的亂子。

  “我娘還在廟裡，但她躺著，不能動……”小姑娘哽咽著，似乎也不太確定。

  “調轉車頭。”夏立沉吟片刻，還是說道。

  “半仙，萬一她說的是假的怎麽辦？”世道亂，沉香不由得多存了個心眼。

  “那我就當是為京城百姓除掉一個心懷叵測的騙子唄。”夏立勾唇，笑得狡黠，“我看看誰敢欺負到我頭上。”夏立已經下定決心。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還會猶豫一下，最多派人去送些銀子和吃食，盡點綿薄之力。

  但她前幾日親眼見到無辜百姓被賊人所害，也知道京城局勢今不如昨，她哪裡還能見死不救。

  “是。”沉香如同吃了定心丸般的點點頭。

  馬車的行駛速度很快，不過即使是這樣，也要好一會兒時間才能到。

  半道上，沉香給攔車的小姑娘買了幾個包子，還真心安慰了幾句。

  小姑娘名字叫魚兒，她捧著包子淚眼朦朧，低著頭吃東西，吃一半存一半，可憐兮兮的。

  “吃慢點兒，你娘會沒事的。”夏立坐在馬車上，臉色有些凝重。

  剛剛夏立向她詢問了一些流民的具體情況，發現事情有確實有些嚴重，至少相比於前兩天，燒殺擄掠的數量增多了。

  有不少男人仗著自己人多，身體又強壯，直接拐進良家民裡面，搶走婦女和兒童，若是對他們有利用價值便擄走，若是沒有，便一刀了結。

  真真是十惡不赦。

  只是這段時間，這些人似乎漸漸的開始有組織。

  殺人之後便逃離現場，等到官府的人員去抓的時候，早已不見了人影，剩下的至多只有些蛛絲馬跡，可多發的案子卻又不僅僅是一個團夥做的，所以要找到真正的人著實有些困難

  而且他們這種情況還算輕的。

  如此……

  夏立皺起了眉頭，看來現在京城裡的治安確實有很大的問題，怪不得師傅和曹進這段時間都不見人影，像這樣的，甚至有組織有紀律的蠻人，恐怕要費不少功夫。

  “娘！”

  魚兒跳下馬車，三兩步便跑到了廟裡。

  夏立下了馬車，還沒有走進屋子，便聞到一股死亡的氣息，她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凝重。

  “娘，你怎麽不動呀？快和魚兒說說話！”

  魚兒蹲在一個女人的身邊，瞪著眼睛眼裡滿含淚水，“這個心善的小姐給了我包子吃，還要給你醫治……娘，你怎麽不動了呀？”

  魚兒的聲音聽得沉香都有些心碎。

  夏立環視了破廟一圈，快步的走向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

  她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脈，臉色錯綜複雜。

  這個女人分明已經氣絕多時！

  而且還是懷了有六個月的身孕！

  這些畜牲！

  她冷著臉，袖口的拳頭漸漸的縮緊，閉上眼睛，長長的出了口氣，才勉強壓住自己胸腔中的一口怒氣。

  若是那三個男人站在他面前，她必定毫不猶豫的揮刀斬下他們的狗頭！
  “半仙，她這是……？”

  沉香提著她的醫用工具，臉上有些沉重，這女人臉色灰敗，呼吸似乎也不存在了。

  夏立強忍住心中的難受將女人的整個身子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傷口，甚至連滑胎的跡象都沒有，只是她翻開女人的嘴……她居然是咬舌自盡！
  屍體不會說話，卻藏著秘密。

  這女人是剛烈的，她眼角有淚，明顯是有不舍不甘……

  夏立眸色一沉，“魚兒，昨晚是三個男人對嗎？”

  她看著有些呆愣的魚兒，大大的眼睛裡還蓄滿著淚水，臉上還有淚痕。

  “是，本來這寺廟裡不僅只有我和我娘，還有兩個男人，可那三個男人進來之後，強行把我娘拉走，無我怎麽求那兩個男人他們都不管我們！”

  魚兒緊咬著下唇，臉上滿是憤懣。

  “好，那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

  現在天還是大亮的，想必那些人還要等到天黑才回來。

  “半仙，那今天就不進宮了？”

  “嗯，不進了！”夏立伸出手，抱起魚兒，將她放在柔軟的草垛上，三個人就靜靜的等著天黑。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但只是微微擦黑，破廟裡的人來人往便多了不少，周圍的人看見他們兩個人穿著整潔，不免都有一絲驚奇。

  夏立只是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破廟裡的那兩個男人也回來了，順便帶了一個女人。

  這麽一來，小小的破廟裡面就有了七個人，十分擁擠。

  “姐姐，我娘他是不是死了？”

  魚兒時不時的張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可憐她小小的年紀，卻已領會了死亡的味道。

  “是。她死了。”夏立咬了咬牙。

  她素來討厭這樣恃強凌弱的事情，眼下，情況已經變成了這樣，她不想欺騙小魚。

  當此時，門口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

  “喲，王哥，看來咱們今天的運氣不錯，居然能遇到這麽些個小妞，這兩個看起來穿的還挺不錯的，莫非是什麽好人家的女兒流落到這裡？”

  “謔，能到這兒啊，能有幾個好人家，現在可只有叫流民的份兒。”

  那王哥不屑的看了夏立和沉香一眼，眼神飄過，旁邊一動不動的女人，確實是輕輕的飄了過去。

  “也是，那王哥，那您看今天？”

  旁邊的小弟絲毫不介意破廟裡的其他人，張狂的發出了猥瑣的笑聲。

  “今天啊……妞的質量都不錯，就那邊的兩個男人先交出來給我看看吧。”

  那兩個男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有些瑟縮的將面前的女人推了出去。

  “你們什麽意思？不是說好要護著我的嗎？怎麽？這是什麽意思！”

  面前的女人有些驚慌失措，似乎並不知道這兩個男人帶她來這裡只是為了交差。

  “呵，咱王哥的地盤，還用得著他來護著你？”

  小弟笑著，搓著手便走向了面前的那個女人。
  女人即使掙扎卻也抵不過幾個男人的大力氣。

  “那這兩個細皮嫩肉的小妞……”那小弟露出淫笑。

  “成色不錯，打發出去吧。”

  王哥揮了揮手，幾個男人便動身要去捉他們兩人，連著旁邊的那兩個男人也腳步迅速的走向他們。

  沉香緊緊抱著小魚，堅持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發抖。

  而夏立緩緩站起身來，目光裡散發出嗜殺的味道。

  跟師傅學了這麽久的武功，終於派上用場了。

  哢哢哢！
  夏立站起身，幾個閃身便將男人的胳膊全部都卸掉，骨頭斷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