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賢王狼子野心,早就不甘心自己在皇上面前不過只是個不受寵早早被發配封地的兒子,他表面裝作忠厚老實,聽從皇上差遣,實則是暗自埋伏,暗自籌謀,就等著那一天逼宮篡位把皇帝拉下馬來。
而季太傅為何這麽忠心與他,也是因為三皇子母妃乃是季太傅胞妹,為了自己家族,也為了自己侄子和不自己不受寵的妹妹,季太傅自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想阻止這次武科舉,一是不願看到事情如他們所計劃那樣發生,二也是想光明正大的借一個機會擺脫他們的束縛和禁錮,三就算是比武,我也想堂堂正正的來一場,而並非用這種令人鄙夷的手段獲取勝利。”
“你也算是有心人了。”聞言,夏立不禁由衷感慨道。
“還請祁大人成全。”安定世子再次恭恭敬敬向祁瑾煜請求作揖道。
祁瑾煜眉頭一蹙,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這件事,沒有那麽好處理,就算你給莫道然下了軟骨散,並且軟骨散的事情被戳穿了出去,也沒有用,殿試不會中止。”
“不需要中止,我只求祁大人暫時置之不理流影兄,讓他先中著軟骨散的毒,那日我會裝作‘不知情’的模樣,將他‘重傷’,也請他與我配合演這出戲,他武力極高,一定會引起眾人懷疑,半仙你是醫師,屆時應立馬上前診斷,後稟告皇上具體消息後,再請求調查這件事。”
“看來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等今日來找我們,看你這模樣,應該也對我們會答應這件事早就在心中做好盤算了吧。”夏立好笑道。
她其實也不知該用個什麽神情來面對今日之事。
她覺得眼前的安定世子是可以信得過的人,給出的辦法也不絲毫沒有邏輯可言,照著做也沒什麽,但不知為何……
這種完全被人安排在計劃中,甚至連想什麽都能被猜到的人,夏立覺得有一些恐怖。
從某種方面來講,這安定世子和祁瑾煜算是同一類人,只是前者是帶著足夠的自信來安排所有事宜,後者處事要圓潤點,知道了也會避而不談,但內心能夠知曉後續事情的發生。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好生和道然說的,你這次出來應該也是挑準了時間和制定好了相關的時辰,我就不耽誤世子了,還請世子回去的路上小心謹慎。”祁瑾煜表面淡淡的,旁人到底看不出他內心想法。
不過,他終究還是將這件事應承下來了。
“多謝祁大人。”早就知道可能是這個結局,安定世子表面的情緒沒有太過波動,走流程似的道謝完後,便和來時那樣,將鬥篷蓋在頭上喬裝離去。
“師傅,真的就這般簡單的應下了,為何我覺得沒一點實感?”夏立疑惑道,倒不是她陰暗,只是做人不能不提防,尤其是她之前還遇到個騙人那完全就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陸路,“他說的的確很實誠,內容也的確很真實,但萬一……萬一他騙我們呢?做的這一切不過就是不讓我們去插手道然的事呢?”
後頭一些話也純屬是夏立沒話說才加上,說完後她立馬就後悔了。
因為這些假設都不成立,安定世子沒有必要這麽做。
還是那句話,如果他真的有心要得到這個位置要害莫道然,根本就無須這般多此一舉,直接順著流程走武狀元位置就到手了,何苦要可以突出自己的壞,給自己找點存在感。
但是……說他好,夏立心中也說不出口,可能對方將他們放在計劃中的這一行為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個被人擺布的棋子被人算計的略有些不爽。
“他沒騙我們,但也絕對沒和我們說實話。”祁瑾煜神態平靜如水,他重新坐了回去,並且將信紙收好,按照安定世子的吩咐寫了他所需要莫道然配合的一些事,打算將信件托人遞給莫道然。
“沒和我們說實話?那師傅為何要答應。”夏立真的是很急躁了。
可目前礙於她的計劃,她只能將急躁配合祁瑾煜的進度盡可能的轉化成‘溫柔’的擔憂,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眉毛已經五官神態,她道,“師傅你瞧,你現在還在按照他說的話布置下去,若你真覺得他有地方在說謊,怎麽剛剛不提?”
“因為沒必要,我知道就算我問了他也不會告訴我。”
祁瑾煜安靜的寫完信,再喚來人吩咐將這信件送走,等這一系列事情做完之後,才重新看向夏立,“賢王可能是真的想造反,季太傅也可能真的如他所說那樣詭計多端並且威脅禁錮他,束縛著他的一舉一動,將他操控成自己的工具人,但以他剛剛說話的邏輯性與條理性,他大可繼續扮豬吃虎,等到順理成章的拿到武狀元這個職位後,再可徐徐圖之季太傅與賢王一事。”
世界太複雜,夏立想回家。
她愁眉苦臉道,“師傅你知道他在利用我們,為何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
“可取所需。”祁瑾煜道,“他隱瞞的一些做法的確容易引起人的不滿,但目前這個情況,也只能按照他口中真話的一部分來做,要不然豈不是成全了那些狼子野心的亂臣賊子之心?”
“嗯。”頗有些不情不願的應下,夏立現在也只能跟著大部隊走了。
她道,“那我現在也先回去籌謀一下,這之後只怕還有更多的事需要我做。”
照那安定世子的話來看,明日殿選當天,主角除了比試二位當事人之外,最重要的配角就是她夏立,既要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態度以最快的速度去給莫道然診脈,又要以最真實的演技說服皇帝他們將這件事交給自己來調查。
有玉貴妃在,這件事應該不會太難完成。
夏立自我安慰道。
離去之際,她一心隻糾結著自己的事,沒有留意到祁瑾煜停駐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
殿試當天,一切按照計劃那般順利進行。
莫道然得了祁瑾煜的吩咐,身上也的確有軟骨散中毒的跡象,稍稍幾個回合下來對決現場便有些支撐不住。
早就事先在口中含了血包的他,在安定世子看似“致命一擊”的招式下,硬生生的挨受了這一掌,隨後被打退三尺,與夏立眼神交換後,終於口吐鮮血,倒地人事不省。
“這……!”
過不去人,殿試會場沸騰了起來,坐在最上方高高在上的皇帝面被九龍簾遮著,看不清具體神情,倒是天羅宗莫道然的師傅,見此情此景後已是按捺不住的站了起來,心緒翻騰,神情激動,似乎正準備朝著比試會場衝過來。
這當然不合規矩,還沒走幾步便被場上守衛攔住。
“皇上,草民的徒兒被重傷,草民不能坐視不理啊皇上!”硬闖不行,天羅宗長老隻得向聖上稟明。
夏立動作比這些人要快得多,她趁著守衛攔著天羅宗長老的當頭,像條泥鰍似的抓也抓不住的滑進了會場,扶起“昏迷不醒”的莫道然,替他搭脈。
臉上烏雲密布,夏立“了解完一切”後,跪之聖上面前,“皇上,此時恐有蹊蹺,流影身手不凡,怎會被打至如此重傷,我方才診斷,發現他身上中有軟骨散的余毒。”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不忘時不時的將眼神朝不遠處的安定世子頭去,暗示之意快要躍然臉上。
她的意思在場人怎會不懂。
尤其是季太傅,聞言後立馬跳腳站了出來,“不知郡主此話是何意,今日比試狀元定會在世子與流影二人之中選出,流影中毒,受益最大者便是世子,郡主想說是世子為流影下的毒?”
“我並未直說,還請季太傅不要汙蔑。”夏立眼觀鼻鼻觀心。
“你……!”
“好了。”皇上在上方威嚴出聲,止住了下方的鬧騰。
隻讓夏立一人診治自然不妥,隨行還有其他太醫,他使了個眼神示意讓其他人都上去瞧瞧。
軟骨散本就被流影服下,再察覺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內傷之類的偽造事宜,前一天祁瑾煜也早已告知了莫道然該怎麽做。
“啟稟陛下,事情的確如安定郡主所言,流影身上確有軟骨散的余毒。”
“這……!”季太傅眉頭一皺,使自己冷靜下來,“但就算這樣,也不能說明這毒就是世子下的。”
“我說季太傅,從頭到尾沒有一人將嫌疑人指向世子,你這麽急匆匆的跳出來辯解究竟意欲何為?”夏立冷笑道。
季太傅想反駁,張嘴的當頭注意到一旁來自皇上懷疑的目光,最終還是憤憤的將滿腔憤怒壓抑了下去,順便也朝安定世子投去了質疑的目光。
對於這目光,世子坦然對待,他就像個木楞子似的木頭絲毫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季太傅一番對視無果,也只能收回眼神。
罷了,左不過這事也的確不是他們乾的,他也不覺得這蠢貨會有什麽自己的想法,夏立要想折騰,由她折騰去,大不了自己就是受幾天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