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紅月刀,一看就是胡風,大馬士革刀的造型,杜君綽看來一直在關注自己,甚至連自己從靖恭坊過來都一清二楚,李崇道不得不謹慎思量。
“堂堂忠武將軍,怎地對奴婢這般關照,這不合常理哦……”李崇道打了個哈哈。
杜君綽卻沒有買帳,走到前頭來就要動手。
“識趣點就別有任何舉動。”
李崇道緊張起來,因為紅月刀就藏身上,只怕到時候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忠武將軍確定要搜我身?”
“別廢話。”
眼見著杜君綽要動手,李崇道二話不說,一把抓住了宋筠萱,將她擋在了身前。
宋筠萱:“???”
又來這一套?怎麽什麽人都拉過來擋槍?
“好膽,你敢冒犯本尚宮!”宋筠萱可是冰清玉潔的大姐姐,哪裡有人敢對她動手動腳。
李崇道卻扯住她的衣袖:“尚宮,我有話要跟你說,你跟我進來。”
也不由分說,李崇道扯著宋筠萱就要走進一旁的門房,杜君綽卻攔住了去路。
“有什麽話可以跟我說,尚宮也是鐵面無私之人,沒必要私相授受。”
“再說了,尚宮身份緊要,與你個外臣獨處一室,傳將出去可不好聽的。”
宋筠萱知道李崇道遇上了麻煩,否則不會這麽出格,但杜君綽是出了名的冷血無情,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除非她真的連自家清譽都不要,否則真沒法在這個節骨眼關照李崇道。
“有話就在這裡說吧,皇后殿下會給你做主,你不必擔心。”宋筠萱到底是甩掉了李崇道的手,但也抬出了長孫皇后來。
他杜君綽再如何張狂,也不敢對長孫皇后不敬。
李崇道心思飛轉,訕訕一笑道:“我確實去了靖恭坊,本想著去尋個方子,想著給皇后陛下研製一款新的蜜膏,聽說喬洮陽受傷了,就過來看看,既然宋尚宮也在這裡,那我還是回去尋思我的方子吧。”
言畢,李崇道叉手告辭,然而杜君綽卻早有防備:“你讓居魯士的人來查過喬洮陽,敢不敢認?”
李崇道無路可走,只能硬著頭皮道:“是,喬洮陽他在城外踹了我一腳,我總不能……”
李崇道正分解道一半,杜君綽打斷了他:“那你可知道,正因為居魯士的人從中掩護,伏擊喬洮陽的人才得以走脫?”
“居魯士的人?居魯士不是都水監的人麽?”
宋筠萱也是宮中親信,既然都是內部人,李崇道也不遮遮掩掩了。
“都水監的人就不能被利用?都水監就全都是聰明人,沒有蠢貨?你不也是都水監的人麽,你不就被人利用了麽?”杜君綽沒留半點情面。
“你承認我是都水監的人?”李崇道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杜君綽卻不再廢話,一把將李崇道摁住,阿離頓時嚇得捂住耳朵尖叫起來。
杜君綽卻不為所動,李崇道在他面前,連三腳貓功夫都不算,很快就被杜君綽搜出了那把紅月寶刀。
“這……這是甚麽???!”宋筠萱看著這把短刀,臉色難看,想來也猜到了甚麽。
杜君綽丟開李崇道,朝宋筠萱道:“照著喬洮陽的刀口,這應該就是凶器。”
“你……你怎麽會藏有凶器?”宋筠萱花容失色,李崇道也只是訕訕一笑。
“一個中東美人送我的,我總不能不收吧?”
“中東美人?中東又是哪裡?”宋筠萱突然回過神來:“這麽說,你見過她了?”
李崇道點頭又搖頭:“見過,也沒見過……”
“我在祆祠裡見過她,不過她藏頭露尾,隻認得她的雙眼,而且並未當面交給我……”
李崇道如實相告,宋筠萱也點了點頭。
“你怎麽不懷疑我傷了喬洮陽?”李崇道本以為薩離送他凶器,是為了栽贓陷害,這種想法也合理。
但宋筠萱卻呲之以鼻:“雖然你不喜歡喬洮陽,但你還沒有這個膽,再說了,你也打不過喬洮陽。”
李崇道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那她送刀給我又是幾個意思?”
“是挑釁。”宋筠萱沒有回答,倒是杜君綽開口了。
“挑釁?挑釁誰?挑釁你?”宋筠萱相信自己也就罷了,杜君綽顯然很討厭他李崇道,沒有借此機會把他丟監獄裡,也是讓李崇道倍感意外。
杜君綽下意識往皇城方向看了一眼,摸了摸短刀的鋒刃,朝捕手道:“來人,李崇道涉嫌暗傷大理寺少卿喬洮陽,即刻抓捕!”
剛剛還慶幸的李崇道傻了眼。
“就這也抓我?只要不瞎都看得出來,我沒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啊!”
杜君綽面無表情:“我知道。”
“知道你還抓?”
“你太讓人討厭,趁著這借口關你兩天,我心裡舒服。”
“???”
李崇道欲哭無淚,對方偏生這麽光明磊落地欺負他,真真讓人無言以對。
“杜君綽,沒證沒據的就抓人,我李崇道好歹也有官身,少不得要到禦前反告你一狀!”
杜君綽收了短刀,看都不看李崇道一眼。
捕手湧上來,一把摁住了李崇道,根本就不管他什麽身份,畢竟杜君綽可是忠武將軍,又是皇帝欽點來主持調查的人,高下立判。
“宋尚宮,你不會也跟他沆瀣一氣,蛇鼠一窩,公報私仇吧?”
李崇道不得不向宋筠萱投去求助的目光,後者咬了咬牙,朝杜君綽道:“將軍,皇后殿下那邊……”
杜君綽也不轉身,只是停了腳步:“我隻忠於聖人。”
宋筠萱也是咬牙切齒,她堂堂尚宮,何曾受人如此輕視怠慢,當即沉聲道:“杜君綽,辦案需是公私分明,你要捉拿李崇道,有何名目?”
“他手裡有凶器,又親口承認見過刺客,這還不夠?”杜君綽終於是轉過頭來。
“這……他為何要包庇刺客?”
杜君綽看了李崇道一眼:“貪圖美色,被刺客誘惑。”
李崇道:“????”
他被捕手強扭著,阿離又抱著頭在恐慌當中,李崇道也不能就這麽被抓走,否則阿離誰來照顧?
再者說了,杜君綽明擺著公報私仇,利用手中權柄來欺負人,他李崇道又豈能忍氣吞聲!
“杜君綽,你若抓了我,可就再也找不到那刺客了。”
“呵……”一直面無表情的杜君綽終於笑了,不過這種冷笑卻讓人極其討厭。
李崇道硬著頭皮道:“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幫你找到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