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自己是號人物了?沒你李崇道,就抓不住刺客?”
對於李崇道的提議,杜君綽顯然是嗤之以鼻。
李崇道可不是狂妄自大:“目今為之,只有我與那刺客打過照面,她還把凶器留給了我,挑釁的不是你們,而是我,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她分明輕視我,不對,她這是看死了我不可能查她,反其道而行之,才能取得奇效,忠武將軍以為如何?”
杜君綽仍舊面無表情,宋筠萱卻從旁發話說:“杜君綽,讓他試試吧,天亮之前若是拿不住刺客,坊門一開,便是魚入江河了。”
“你這是在質疑某的辦差能力?”杜君綽微微皺眉,瞥了宋筠萱一眼,後者也不卑不亢:“多一個幫手,又有什麽不好?就算他最終一無所用,也不會帶來更壞的結果,不是麽?”
李崇道也是苦笑:“宋尚宮,這似乎不是什麽讚美之詞啊……”
緊接著,他轉向杜君綽道:“你把我關起來,還得費幾個人伺候我,再說了,關我幾天不解恨的,把我放出去,說不得那刺客暴揍我一頓,關鍵時刻指不定還給我捅上一刀兩刀的,那才真解恨。”
杜君綽終於第一次正視李崇道:“我不恨你,所以不存在解恨不解恨,我只是覺得你討人厭。”
李崇道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有這功夫,還是抓刺客吧,等我抓了刺客,你就不會再覺得我討厭了,畢竟我李崇道可是長安城頭號小可愛,人見人愛車見車載花見花開的小可愛。”
宋筠萱忍不住做了個嘔吐的表情,只是她冷若冰霜,一直都是正兒八經的人設,突然做出這種動作來,有著令人驚豔的可愛姿態,李崇道在那瞬間都有些癡了,禦姐賣萌什麽的最讓人無法抵抗。
杜君綽似乎也沒見過宋筠萱這等姿態,終於不再是面無表情,眼神中甚至透出一絲溫柔,許是生怕別人看見,嘴角微微抽搐,掩飾了過去。
他將長上漁師的牙牌丟還給了李崇道:“坊門關閉之後,只有左右衛和監門衛的人能從小門通行,還有一個例外就是都水監,天亮之前若是抓不到刺客,你就只能在牢裡過年了。”
“大佬,這才七月啊,我要在牢裡過年?”李崇道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宋筠萱也沒好氣地笑道:“趁他沒改變主意,就別賣弄嘴皮子了。”
李崇道收了牙牌,甩開了捕手,便往內宅走:“我先去看看喬洮陽,有些話要問他。”
宋筠萱和杜君綽也不阻攔,跟著李崇道來到了喬洮陽的房間。
喬洮陽此時雖然重傷,渾身包得如同木乃伊一樣,但神志清醒,偶爾難忍疼痛,發出輕微的哼哼聲。
“喬少卿,可好些?”李崇道坐在了床邊,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喬洮陽的傷口,後者頓時呲牙咧嘴。
“好沒好另說,你能別笑得這麽開心麽?本來就醜,笑起來像個人販子。”喬洮陽沒好氣地吐槽。
“好歹保住一條小命,兄弟我這不是替你感到高興嘛。”李崇道強行解釋了一波,不過喬洮陽還有力氣開玩笑,該是沒有生命危險。
“有什麽要問就趕緊,趁我還留著一口氣。”喬洮陽每說一句話都會牽動傷口,也很是費力。
宋筠萱和杜君綽也很好奇,李崇道能問出什麽關鍵問題來。
“我該去哪抓刺客?怎麽樣才能抓住刺客?”李崇道這麽一問,宋筠萱和杜君綽差點沒摔倒在地,尼瑪這就是你自信滿滿能抓住凶手的理由?
李崇道心裡也苦啊,畢竟他又不是乾刑偵的,抓人查案這種事,是喬洮陽的強項,不找他,找誰?
喬洮陽吐了一口氣:“總算有人問對了問題。”
宋筠萱和杜君綽:“???”
感覺有被冒犯到,我倆謝謝您了。
“家裡的奴婢沒有任何異常,也就是說凶手對家裡情況極其熟悉,但又不是我家的奴婢,說明是個擅長偽裝和潛伏的。”
“想要做到這一步,大唐官話必定純屬地道,否則很容易露怯。”
“這就不對了,許多達官貴人家裡也有外族奴婢,無論是高麗奴還是昆侖奴新羅婢,很多人其實大唐官話並不好,主人還時常以此來炫耀,怎地到了你這裡,就不同尋常?”
李崇道這麽一問,宋筠萱當即替喬洮陽答道:“他家從來不用外族奴婢,喬家是保守傳統的名門望族……”
李崇道恍然,喬洮陽也不多說:“但刺客一定是胡人,他的瞳色是綠的,眼中有雀斑,所以我等要找的是個在長安久居的胡人,亦或者是混血唐人……”
“我在傍晚受襲,當時聽到了初鼓,應該是酉時初刻左右,雖然是襲殺,但喬某也不是吃素的,他同樣受了傷,有一刀刺中了他的肋下,他走不了多遠,所以最有可能藏匿在靖恭坊。”
“忠武將軍想必已經封鎖了靖恭坊,想要找人,去靖恭坊吧。”
喬洮陽說到此處,仿佛耗盡了力氣,微微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眼皮底下的眼球快速轉動,過得片刻又努力睜開了眼睛。
只是他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此時李崇道才知道他剛剛是在勉力支撐,真真是個活要面子死受罪的家夥。
李崇道有些於心不忍,但到底是朝杜君綽伸手,後者也是一點就通,將凶器“紅月”遞給了李崇道。
“你看一眼,這是不是凶器?”
喬洮陽差點激動得坐起來:“是,正是這柄刀,從何而得?”
李崇道也不隱瞞:“我在靖恭坊辦事,遇到了一個女人,是她送給我的……”
“薩……”喬洮陽隻說了一個字,就打住了,往宋筠萱那邊看去,後者也點了點頭,確認贈刀之人就是薩離。
杜君綽開口道:“如今各坊已經關閉坊門,老鼠蟑螂都跑不掉一個,尤其是靖恭坊,因為在興慶宮邊上,早已封了個裡外三層,她若果真在靖恭坊,如何都走不脫的。”
然而喬洮陽的臉色卻並沒有好看一些,只是沉聲道:“如果真的藏在靖恭坊,那才叫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