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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桑志》第七十一章  怒還哀
  此後又有其它族人相請,書一律辭謝不往,族人也不相強。

  致勝卻喜熱鬧,誰家有事宰殺牲口,只要喊一聲,便欣然前往,他在族中自有居所,常自不歸。

  書雖反感族人不加節製的濫吃習慣,得空卻時常在族中到處走走,遇到有興致的族人便上前閑說幾句,發現他們大都意識迷糊,不經所問,或者一驚一怎,毫無主見,唯有吃才能引起他們的興趣,只有明德長老夫婦有限幾人尚知禮節,便失了熱情。

  按他推知,已是年關時候,族中忙著計算分配牛羊口糧,天天有族人家裡請人宰殺牲口,只要一喊,其它族人哄然前往聚食。

  長老又不停地使人扛了上等的肉品青稞粉送上門來,書和致意二人看著堆了半屋子的年貨,相對苦笑,又不願請族人上門,隻好讓致勝安排送掉。

  一日長老差人來請書去議事,請教他上次何以提前知道暴風雪來臨,書和他說了看星辯氣方法,明德哪裡懂得,只是盛讚他智慧過人。

  不覺天已至晚,長老又要留他吃飯,他推辭回來,快到家門口時,遠遠望見人影憧憧,走近了看時,卻是族裡的幾個年輕人正又是踮腳又是伸脖子朝屋裡張望,因為個個都很虛胖,因此很笨拙,身影看上去很滑稽,其中一個竟是長老的兒子貴寶。

  幾個人鬼鬼祟祟,如同野狗一樣繞了二個圈子,才有些掃興地站住,一個懊喪道:“今天看不到了,明天吧。”一個道:“我一天看不到,心裡便癢癢的。”

  貴寶歎道:“這丫頭,二年前還是個癱子,又黃又瘦,一副哭喪臉,我當時還當面呸了她一口,沒想到現在又豐腴又秀美,花朵一般,我族中哪一個姑娘及得上她的十分之一!”

  幾個又扭頭看著明輝的家門口一陣子,有一個竟癡癡的問:“也不知她什麽時候走,到時候我們就看不到了。”

  貴寶低聲道:“放心,她走不了。”

  “啊!她要住下來?”

  “是的,他們都走不了。”

  “是真的?”

  “我前晚偷偷聽靈姑和我爸說的,致勝已被她施了法。這小子一來,族裡的姑娘撿了個寶一般,這次她姐姐來了,就輪到我們了。”

  他們個個喘著氣,聲音不是沙啞就是含糊,連著說了好些不三不四的話,這才散去。

  書又驚又怒,看著他們的背影沉思了一通,這才回家。他伺候好了致意,隨意問她:“意,你看我這二天有什麽異樣?”

  “很好啊,你想怎麽樣?”

  “你再仔細看看!”

  “好好的啊。”她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有些奇怪。

  “那你弟弟和以前有什麽不同?”

  “也沒有啊,你怎麽啦?”

  “他可能中了人家的毒。”

  “啊!”致意吃了一驚。他安慰她:“暫時沒有危險,你不是抱怨他沒把你放在心上嗎?”

  “那是說著玩的,他現在大了。”

  “以前怎樣?”

  “以前他來這裡,隔幾天便回去一趟,出去放牲口了,也囑托族人隔三差五地過去看看。”她說到這裡,忽然道:“也真是奇怪,他怎麽一下子變了,這次不是我們來,他到現在也不知會不會回去?”

  “族中有個叫靈姑的女人,可能和他施了法術,讓他不想回家。”他看到她又是生氣,又是擔心的樣子,便安慰道:“沒事,有我呢。”

  “是什麽法術?”

  “八成養的什麽髒東西,讓你弟弟吃了,被迷了心態。”

  致意氣憤道:“待我用分心箭將它們樣射殺了。”

  “分心箭?”

  “我師父留下的,能無形射物,目標越多越管用,不過要看到那些東西的樣子或者知道名字才行。”

  書點點頭道:“如此更不怕她了,先不要聲張,等查清了再說。”

  下午致勝回來,才說了二句,便又要走,致意用心看了,見他眼中竟是全無情意,暗暗傷心。

  書上前在他腰間一拍,致勝頓時倒地,半邊身子動彈不得,書卻又連忙扶住他問:“怎麽了?”

  致勝驚慌莫答,書又問他族人可有這般情形,致勝一下子想起常有族人猝然倒地不起,事後或癱或死的慘事來,驚得幾乎暈過去,口中隻說:“我-,我-”。

  致意花容失色,一個勁的問書,書衝她使個眼色,找出一張皮子,將致勝擺平躺在上面,口中說道:“恐怕大吃大喝慣了引起。”

  致勝禍從天降,欲哭不能,可憐巴巴的看著致意,致意心中不忍,掉過臉去。

  書和他道:“先躺著吧,我們想想辦法。”

  致勝心中說:“沒辦法了,完了!”卻因恐極不能出口,書和致意二個也都強忍著不來理他。

  不多時有姑娘來找,聽了看了,無不驚慌而逃。跟著族人和長老都來,看了以後,知道這種事屢見不鮮,致勝攤上,今生無望,有的傷心,有的惋惜,安慰一番,揚長而去。

  致勝心中冰涼,但他是英雄脾性,悲痛恐懼之後,也就死心,不作他想,反正姐姐也有了依托,何苦再讓他二個傷悲,竟然神色如常。

  書見他年紀輕輕,能看開生死,也是佩服。

  致勝連躺三日,再也無人來看他,他肚中餓得咕咕直叫,又伴著劇痛,仍忍住不哼不喊。

  到得第四日,書上前和他說:“我想好了,你只要喝下一碗湯,便能恢復如常,但以後不可和任何人講起。”

  致勝聽了,恍若寒冬裡得聞驚雷,一時不敢相信,看到書自信溫情的目光,知道自己有救,含淚連連點頭。

  書端上一碗半溫牛油,又拍了他一下腰間,托起他的頭,致勝本來全身無力,此時聽說有救,一口喝光。

  他喝得急了,才一下肚,立時便要嘔吐,書大聲喝道:“快出去吐下。”

  致勝竟又衝出門外,彎腰狂吐,書緊跟在旁細細看了,一灘油水之中,赫然有一隻粘乎乎的惡蟲,蠕蠕而動,不一刻便凍成了冰。

  他回到屋中,衝致意點了點頭,致意大驚道:“真的?我出去看看。”

  書攔住她道:“這種惡心東西,看了會壞你心境。”

  這時致勝也搖搖晃晃進來,喘息不已。書先取衣讓他換洗過,拿了二張貼餅,盛了一碗水,讓他自吃,又問他:“要不要煮上二塊肉與你吃?”

  致勝口中唔唔,連連搖頭。

  致勝身強體壯,不過被書拍了身穴,餓了幾日,此刻沒了心思,吃飽肚子,精力便即恢復,看著致意道:“姐,我出去一下。”

  致意惱道:“你又去哪兒?”

  致勝慚愧道:“我姐來了這多時間,我能不去弄點野味給你補補身子!”

  致意轉怒為喜道:“哼,你早把我忘了!”

  致勝道:“沒有啊,怎麽可能!”

  致意道:“那你出來這麽久了也不回去看我一下?”

  “是啊!”致勝一臉惘然道。

  書握一下致意的手:“你姐和你說著玩呢,你去吧,小心點!”

  致勝道:“放心,這個地方我熟得很!”一轉身,奔了出去。

  致意望著他的背影道:“他心中還是有我的,現在我們怎麽辦?”

  書道:“先不管它,隻當不知道。”

  致勝病愈的消息傳開後,又有姑娘紛至遝來纏他,他一概回絕,有族人邀請他上門喝酒吃肉,他也隻推身體還沒全好,每天出去撈魚捕獸,回來交給書治理。

  書告訴他以後再不能像族人那樣濫吃,致勝深以為然。

  分派事情一過,族人越閑,明德長老又上門邀請三個作客,致勝一口回絕,書道:“過年時候,長老和族人一片好心,我們都去。”

  長老大喜,先回去安排。

  致意囑咐弟弟:“你只在你姐夫身邊,隻吃他給你的肉。”又悄悄和書道:“容我祈禱,今日那靈姑若再異動,必以分心箭射她。”

  那分心箭又名分心無形箭,黑金弓胎,以玄絲纏之,具有靈性,能從主人之意,辨一知其余,射敵之時,往往發大樂聲,書和致意哪裡知道它的神奇威力,竟想來用它對付靈姑了。

  這次場面更盛,外面早已殺翻了二頭壯牛和十數口羊,大火熊熊,從大鍋中沸騰出來的水汽和燒烤的油煙,擴散得又遠又高,族人們早蜂擁聚至,但想吃肉,探手可取,或站或走,或聚或分,人人捧肉啖食,上等部位的肉都被留下,只等長老一聲令下,便可源源送至屋內。

  屋內更加擁擠熱鬧,圍坐的族人看到他們三人到來,忙給他們讓座,又見致勝精神抖擻,容光煥發,都齊聲歡呼,鼓勵他今晚但可狠吃無慮,致勝以手托臂,隻說尚未全愈,只能由姐夫照顧著吃點。

  一個族人嚷嚷:“今天大熱鬧,應該喝酒助興。”余皆起而應之,明德長老有些猶豫,以目詢問書,書沉竹在胸:“你們喝,我們仍以水代替。”

  族人大喜,轉眼間,盛酒的大皮袋一隻隻拎上來,先給長老斟上了,其余的無不倒滿,未喝已現出迷醉來。

  長老捧碗先敬了三人,族人早已等不及了,山吃海喝開來,這景象看得致勝心驚肉跳,想起自己以前也是這般狂迷,內心嗟歎不已。

  書不緊不慢地以手撕肉,一邊照顧族人的熱情,一邊冷眼旁觀,留意遙遙坐在另一頭的靈姑。

  致意也是面如止水,不苟言笑,族人一一敬過來,她始終不動。

  族人又圍攻致勝,慫恿他加入吃喝隊伍,致勝內心厭惡,一一回擋。

  正熱鬧得不可開交,致意忽然嘔吐起來,書連忙和長老告辭,與致勝二個扶了她回來休息,致勝不住驚歎族人的瘋狂吃相,書乘機勸他:“無論做什麽,倘不知若節製,不僅難看,也無好下場。”

  又來關心致意,見她只是一通乾嘔,雖然難受,並無大礙,料想為那場面刺激所致。

  致意又悄悄問他:“怎麽那靈姑自始至終不動?”

  書道:“我們只要留意,等天暖雪化開了,道路好走,早點回去,其余不去管它。”致意點頭讚同。

  眾族人見他三個走了,越無顧忌,更加放開肚皮,直吃得天昏地黑,方才散去。

  明德初時還有些節製,後來也禁不住族人嚷嚷,放開肚腹大嚼大咽,席後又有痛悔之意,閃爍問靈姑有沒有施法,靈姑冷冷的道:“致勝身上的法力已解,今天本來機會大好,但我看三人外寬內守,似有準備,不敢冒失。”

  明德不語,良久歎道:“你做得對,我們便是天好,人家隻不要留,終不能突破邪道!此事到此為止。”

  說完憋不住打了個嗝,意興蕭索,蹣跚而去。

  數日後,明德長老夫妻二個雙雙上門,書見他忽然老了許多,心中可憐,又不知他來意,暗自忖度。

  老夫人到裡面拉著致意的手道歉:“你來了很久,我也沒有上門來看你,怎麽比以前俊俏許多!”

  致意也內心防范,但聽她如此說,笑道:“哪裡有?還和以前一樣。”

  老夫人聊了二句,看明德和書自在一邊交談,輕聲問她:“有多久啦?”

  致意不明白,問道:“你說的是?”

  老夫人一拍她的手:“傻丫頭,你有孩子啦!”

  致意愕然,自己看了看腰身道:“真的?”

  老夫人笑著點點頭,致意羞赧道:“我還以為我胖了呢。”

  老夫人呵呵笑了一通:“幸虧你來了,不然還不知道,萬一損失了,豈不可惜!”又細細地教她保養注意事項。

  這邊明德顏色蒼黃,歎息道:“先生來此,不覺二月有余,我本來憋著勁要向你請教,總是不由其徑。”

  書點頭道:“長老但問無妨,不必客氣。”

  “那日說到你族中一市四屬,盡責互助,我心中羨慕。只有一件事,未及相問。”

  “長老請說。”

  “你族中一直人丁怎樣?”

  書聽了並不即語,他這幾日心中琢磨,已看出明德於一眾昏饋的族人中,唯一有憂慮有擔當之人,只是優柔寡斷,顯得心有余而力不逮,此刻問的問題當是他心中的梗塞,但這個問題也是自己族中的梗塞,便也輕歎一聲道:“我家世代單傳,族中人丁也弱。”看看明德不解又不信的眼光,繼續道:“這次我族人舍本遠遷,誠然因為生計艱難,也是族中遺老早已看出,族人通婚擇配范圍日漸狹迫,如若置之不理,必如孤潭自枯,因此痛下決心,要為族中血脈搏一個清新。我們落腳不久,果然有一支大族不期而來。”

  明德啊了一聲,讚歎道:“這麽幸運!”

  書不似他的喜悅神情,平淡道:“當時二支族人別提多高興了,很快融成一塊,如同家親。”

  明德說:“該是如此,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可是好景不長,二族很快反目成仇。”

  “這是為什麽?”明德大惑不解的問。

  “不知道,我也因此遠遁於此,不明所以。”書冷冷的回道。

  明德也感覺到了他的話中有怨徹寒透之意,一時不敢追問,良久才道:“可是雙方爭勢的原因?”

  書道:“這個世界上,要多少地有多少地,最缺少的便是人,還爭什麽,雙方親熱還來不及呢!”

  明德點點頭,自言自語道:“也是,我若有此遭遇,死而無憾!”

  書奇道:“為什麽有此說?”

  明德歎道:“我問你族中人丁之事,難道不是我族中疑難?先生到此已有時日,想必知道我等衣食不愁,但未必知道我身為長老,所憂二件事情。”

  書問道:“哪二件事?”

  “病和害。先說害字,比如天災突至,猛獸襲擊,都可以齊心協力抗禦;但是這個病字,卻讓我絞盡腦汁,無計可施。我族人因為飽食終日無所事事,身體早已虛胖無力,精力不純,甚多癡呆猝死,所育後代漸稀,說得難聽一點,有道是牛羊不如,我是憂心忡忡,念及族人後代前途,常常自夢中驚醒。幸而天賜先生到此,我才看到一線生機。”

  書聽了喟然歎道:“人若自迷自耽,必自病自痛,我也無可奈何。”

  明德目中淚水盈盈,忽然跪下,書大驚攔住:“長老為何如此?”

  明德道:“先生必知其法。”

  二人相望既久,書緩緩搖頭,明德又哀求道:“先生-”

  書打住他的話道:“我知你想法,但是第一遷與不遷取決於你族人的勇氣智慧和運氣;第二我們三人即便留下,也是孤潭添水,無濟於事,何況你族中有人已經遠離正直,心生邪念,便是長老你,”他忍了一下,仍然責備道:“不自清自強,反生蠱惑之心!”

  明德面如死灰,複自歎道:“我們的智慧在你面前不值一提,我們的小術在你眼中毫無秘密。”說罷動身,那邊老夫人見了也連忙和致意告辭,二個告別而回。

  這裡書於心不忍,見致意喜上眉梢,忙問其故,致意先賣個關子,讓他猜了好幾下,才忍不住告訴他:“我們有孩子啦!”

  書聽了也是驚喜萬分:“真的,這麽快?”

  “你怎麽這麽說,還嫌早了!”她責怪他。

  他賠笑道:“自然不是,我是不敢相信啊。”

  致勝回來聽了,也是一蹦老高:“我姐的喜事一樁接著一樁!”往外跑得更加賣力,而書和致意也一直沒有告訴他受蠱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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