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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邢夫人當家》第七十四章
  且說邢夫人並沒想好日後該當如何,隻得得過且過的想,“還有三二年的功夫,且不必著急。”暫且拋到腦後。隻一心照看怡春的嫁妝,調養黛玉身子。又每日裡喚賈琮來問起居功課。賈琮立意明歲二月參加縣試,故而每日裡刻苦攻讀,少理外事。邢夫人不免囑咐他道:“讀書上進固然是好事,隻也要保重身子要緊。若閑時不妨出去會會師友,互相討論印證,彼此增益。切不可‘閉門造車’。”邢夫人的叮囑與賈琮心中所想不謀而合,賈琮自是遵從。每隔個七八日,或是請教邢家舅舅,或是與賈蘭賈環討論,隻賈環近來竟沉迷於造物製器之術,找了賈環兩次,話不投機,後來就少找賈環,多與賈蘭來往。趙姨娘不知底細,與賈環嘀咕:“琮小子學壞了,竟也勢利起來,如今竟不大登門。”賈環雖也想科舉晉身,隻拿起那些四書五經,竟實在看不入眼,隻得罷了。不敢與趙姨娘說,遂隻道:“我明年又不考縣試。念書的進度與他亦不同,他自是不來的了。”

  展眼已到十月,因有各鋪面夥計內有算年帳要回家的,少不得家內治酒餞行。內有一個張德輝,年過六十,自幼在薛家當鋪內攬總,家內也有二三千金的過活,今歲也要回家,明春方來。說起"今年紙劄香料短少,明年必是貴的。明年先打發大小兒上來當鋪內照管, 趕端陽前我順路販些紙劄香扇來賣。除去關稅花銷,亦可以剩得幾倍利息。”薛蟠聽了,心中忖度:“我如今挨了打,正難見人,想著要躲個一年半載,又沒處去躲。天天裝病,也不是事。況且我長了這麽大,文又不文,武又不武,雖說做買賣,究竟戥子算盤從沒拿過,地土風俗遠近道路又不知道,不如也打點幾個本錢,和張德輝逛一年來。賺錢也罷,不賺錢也罷,且躲躲羞去。二則逛逛山水也是好的。”心內主意已定,至酒席散後,便和張德輝說知,命他等一二日一同前往。

  晚間薛蟠告訴了他母親。 薛姨媽聽了雖是歡喜,但又恐他在外生事,花了本錢倒是末事,因此不命他去。薛蟠主意已定,那裡肯依。隻說:“天天又說我不知世事,這個也不知,那個也不學。如今我發狠把那些沒要緊的都斷了,如今要成人立事,學習著做買賣,又不準我了,叫我怎麽樣呢?我又不是個丫頭,把我關在家裡,何日是個了日?況且那張德輝又是個年高有德的,咱們和他世交,我同他去,怎麽得有舛錯?我就一時半刻有不好的去處,他自然說我勸我。就是東西貴賤行情,他是知道的,自然色色問他,何等順利,倒不叫我去。過兩日我不告訴家裡,私自打點了一走,明年發了財回家,那時才知道我呢。”說畢,賭氣睡覺去了。

  薛姨媽隻得和寶釵商議。寶釵笑道:“哥哥果然要經歷正事,正是好的了。只是他在家時說著好聽,到了外頭舊病複犯,越發難拘束他了。但也愁不得許多。他若是真改了,是他一生的福。若不改,媽也不能又有別的法子。一半盡人力,一半聽天命罷了。這麽大人了,若隻管怕他不知世路,出不得門,乾不得事,今年關在家裡,明年還是這個樣兒。 他既說的名正言順,媽就打諒著丟了八百一千銀子,竟交與他拭一拭。橫豎有夥計們幫著,也未必好意思哄騙他的。二則他出去了,左右沒有助興的人,又沒了倚仗的人,到了外頭,誰還怕誰,有了的吃,沒了的餓著,舉眼無靠,他見這樣,只怕比在家裡省了事也未可知。”薛姨媽聽了,思忖半晌說道:“倒是你說的是。花兩個錢,叫他學些乖來也值了。”商議已定,一宿無話。至次日,薛姨媽命人請了張德輝來,在書房中命薛蟠款待酒飯,自己在後廊下,隔著窗子,向裡千言萬語囑托張德輝照管薛蟠。張德輝滿口應承,吃過飯告辭,又回說:“十四日是上好出行日期,大世兄即刻打點行李,雇下騾子,十四一早就長行了。”薛蟠喜之不盡,將此話告訴了薛姨媽。

  香菱原不願薛蟠出去,隻她知道薛蟠的脾氣,呆在家中尚好,若有些許禍事,賈府自也能庇護一二。隻這一出去,若有事,誰認識他,那時不知是何了局。只見太太、姑娘俱應了,她亦不敢說什麽,隻得幫著打點行李,軟語勸誡薛蟠。封氏夫人知道,也心中不安,所想之事亦與女兒香菱一般。卻也無法,隻得過來送了踐行之禮。

  薛姨媽便和寶釵香菱並兩個老年的嬤嬤連日打點行裝,派下薛蟠之乳父老蒼頭一名,當年諳事舊仆二名,外有薛蟠隨身常使小廝二人,主仆一共六人,雇了三輛大車,單拉行李使物,又雇了四個長行騾子。薛蟠自騎一匹家內養的鐵青大走騾,外備一匹坐馬。諸事完畢,薛姨媽寶釵等連夜勸戒之言,自不必備說。

  至十三日,薛蟠先去辭了他舅舅,然後過來辭了賈宅諸人。賈珍等未免又有餞行之說,也不必細述。至十四日一早,薛姨媽寶釵等直同薛蟠出了儀門,母女兩個四隻淚眼看他去了,方回來。

  薛姨媽上京帶來的家人不過四五房,並兩三個老嬤嬤小丫頭,今跟了薛蟠一去,外面只剩了一兩個男子。因此薛姨媽即日到書房,將一應陳設玩器並簾幔等物盡行搬了進來收貯,命那兩個跟去的男子之妻一並也進來睡覺。又命香菱帶了鵬兒,將屋裡也收拾嚴緊,"將門鎖了,晚間和我去睡。”香菱收拾了衾褥妝奩,命一個老嬤嬤並臻兒送至薛姨媽房中,香菱與鵬兒住了薛姨媽的耳房內,那耳房原也不小,是個裡外兩間,自有丫頭婆子收拾了,奶娘帶著鵬兒住裡間,香菱帶了丫頭臻兒住外間。自此,薛姨媽帶了香菱、鵬兒住在一處。

  因住在一處,且鵬兒平日有奶娘丫頭婆子們照看,香菱遂倒出手來十分孝順薛姨媽,晨昏定省,兼且伺候薛姨媽梳頭洗漱等竟不用旁人。同喜同貴因素來與她交好,亦並無排擠之意,倒配合香菱成全她一片孝心。薛姨媽心中暢慰,寶釵亦是敬重起香菱來。

  卻說臨安伯府耿七奶奶賈迎春滑跤險些小產一事,雖面上已有了處置,隻各房仍暗中查訪幕後之人。其中以一副背了鍋的委屈模樣的八姨娘和親兒媳婦受害的九夫人玉姨娘最為積極。不過一月,此事在九夫人眼中已是水落石出。原是九夫人查到世子夫人的小丫頭惠兒竟與宋嬤嬤有牽扯,就將此消息不經意的透露給八姨娘四奶奶一夥。那八姨娘四奶奶竟不知使了什麽法子,不過兩日,惠兒就得了風寒,高燒不退,遂出去養著,這一出去就落入了八姨娘四奶奶手中。自是全招了。竟是世子夫人的奶嬤嬤指使的惠兒去威逼宋嬤嬤做下此事。自打宋嬤嬤與孫子旁兒離開,此事原應是懸案,卻不料惠兒與宋嬤嬤拉扯之間竟被九夫人玉姨娘房中的玉繡瞧見。竟至真相大白。不過,因惠兒竟一病死了,宋嬤嬤與孫子蹤跡全無,此事終至死無對證。

  八姨娘及四奶奶因直接審問了惠兒,自是知道世子夫人下的手。因八姨娘與九夫人敵對多年,八姨娘雖已知道真凶,卻不屑於告知九夫人。而九夫人自放出消息給八姨娘四奶奶,就派了玉繡、玉梅盯著那惠兒。因此,四奶奶審問惠兒,玉繡是偷聽到了的。

  玉繡自是回稟了九夫人,道:“惠兒原在下房裡養著,隻大夫說恐是女兒癆,遂叫她出府。她父母原不在了的,只有哥嫂在大奶奶院中伺候。她出府到哥嫂家養病,因說恐是女兒癆,她哥嫂嫌她,只在廂房裡辟了一間小屋子,隨便給些吃食、冷水,就不管她了。因夫人命我與玉梅盯著她,那日玉梅恐她死了,誤了夫人的大事,就回去拿些吃食熱茶給她,玉梅才走,四奶奶的人就到了,我看的真真的,是四奶奶的奶嬤嬤。倒也沒費甚事,隻說了有人看見她與宋嬤嬤拉扯,又許她,若說出真相,就給她治病,又送她身契銀子。惠兒就說了。”九夫人歎道:“惠兒不過是風寒,怎麽竟死了?雖則說她受人指使做下這等錯事,隻冤有頭債有主,她罪不至死。倒可惜了一條小命。”玉繡低聲道:“她原做錯了事,也是她的命罷了。”九夫人重賞了玉繡、玉梅,令她二人不許傳出去。

  又叫了大丫頭芳菲、芳姿來,問她們七奶奶的院子可整肅得如何了。芳菲道:“七奶奶養著胎,是潘又安家的處置的。原來那院子裡凡是不聽使喚的,或是淘氣的,俱都換了人。”芳姿也道:“夫人隻管放心,素日裡我瞧著七奶奶院中有兩個小丫頭子閑時總往別房跑,難保不是那幾房的探子。這回,不用咱們提點,潘又安家的竟將她們換了的。”九夫人笑道:“這潘又安家的就是當日七奶奶陪嫁過來的司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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