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是無極道館。”
一把劍能夠對一個國家帶來多大的影響?如果是在其他世界線裡,巴利亞德可以打包票,即便出世的是一把神器,也不會讓一個國家動蕩,哪個國家手上沒有幾件神器?
再說了,神器有靈,會自己擇主,對於大國而言,與其在神器出世時將神器搶走,放在藏寶庫裡當一個擺設,不如就等著有人拿走神器,得到神器的認可,然後拉攏那個人才。
一把不能用的神器,和一個可以使用神器的人才,哪個更重要?
可是,這個世界線裡,德諾帝國正處於一個劍道盛世,但凡想要行走江湖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會選擇學劍,百分之十沒有學劍的天賦,學不了劍,百分之五天生孱弱不適合行走江湖,剩下的百分之五,才是不喜歡劍,使用其他兵器行走江湖的人。
一把神劍出世,還是傳說中文聖打造的玉劍出世了,對於劍客的吸引力簡直不要太高,而文人們也會關注這把劍,不僅僅因為這把劍擁有著賜予使用者長生的能力,更因為這把劍,是文聖打造的,對於文人來說,有非常濃厚的“宗教”意義。
君子配劍,若是有人能夠配一把玉劍,在文人這個圈子裡的地位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漲,在不考慮被其他眼熱的文人設計陷害的情況下,這種人,遲早會成為一個派系的領袖。
“想要挑戰無極道館的傳人嗎?他們正打算奪走玉劍,身為劍客,怎麽可以坐視不理?自古神物皆是有德者居之,無極道館只派遣當代的三弟子和四弟子去搶奪玉劍,若不拿出讓咱們閉嘴的實力,憑什麽讓他們拿走!”
這個托更進一步的號召周圍的江湖人士去青竹峰那邊湊熱鬧找麻煩。
“咱們這些人,就算拿到了玉劍,能用嗎?有那個資格嗎?那可是神器。”
酒館中還有一些有自知之明的人,神器有靈,看不上你,你怎麽都用不了,就算是拿著砍人,充其量是拿著一個大號板磚,有什麽意義?傷人全靠自己的劍氣、劍道,提著那個板磚,還不如拿根柳條輕便。
“有些事情,不嘗試一下怎麽知道呢?身為劍客,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那還算什麽劍客!所謂劍客,不就是不被世間一切阻擋,行自我之道的人間狂客嗎?”
托倒是把劍客吹噓得很厲害的樣子,可巴利亞德仍然認為,劍客就是文盲。
不被世間一切阻擋?對於世界都沒有足夠的認知,當然不知道世界是否有阻攔他們,是否有操控他們,在科技不發達的年代,魔法尚未興起的年代,凡人有想到過他們不能在水下呼吸是因為他們吸收不了水中的氧氣嗎?
他們認知不到這一點,自然不知道是什麽阻止了他們在水下呼吸。
而自我之道,也就是“我行我素”,沒人管得了這些劍客想要做什麽,以劍客的那種性子,只要成為了第九階,阻擋在他們身前的一切,就會被他們的意志切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可文盲就是文盲,文人們輕輕松松的幾個算計,就可以毀掉這些劍客的心。
“說得好!我輩劍客,就當如此!這青竹峰,老子去定了!”
一個劍客被托的言語激勵,龍神馬壯的模樣,好像在劍道上有所突破,更進一層了。
可是,巴利亞德看得分明,這個有些狂傲的劍客啊,第五階都不是。
“一把劍而已,對我們這些人可沒有用處。”
帝國的東北部,各種道館眾多,有些教派教導的就不是劍法,而是拳法、槍法之類技藝,而此地,大概也是在從無極通往帝國腹地的道路上,偶爾還是會有幾個劍客以外的俠士在酒館歇腳。
“這可就難說了,你們用不上,不代表其他人用不上,玉劍可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大可以送給半神級別的劍道大師,就當是賺個人情,半神的人情啊,什麽仇家還需要被你們放在心上?朝堂上的官爺們,也在乎這把劍,畢竟是文聖鍛造的劍,要是送給那些大官,少說能拿到十萬金幣,世道艱難,何必和錢過不去呢?”
說到這,托也就不開口了,坐回板凳上,拿起酒喝了起來。
半個小時過後,俠客們三三兩兩的離開了,他們基本上都被這個托的話語打動了,打算向著青竹峰前進。
“能給我說一說,這背後的主使之人是誰嗎?”
眼見著人走得差不多了,酒館的老板回房睡午覺了,小二們在後廚洗碗,巴利亞德突然竄到這個托的身後。
這個托的實力不強,而且沒有修煉文道,按理說不會太聰明,也不會有什麽口才,可是,剛才這個托在誘惑那些俠客時說的那些話,一者是以名譽誘惑劍客,一者是以利益誘惑非劍客,一般的托做不到這一點。
或許是經過了什麽培訓,就像是傳銷一樣,既然是配訓,就算不知道培訓機構的主人是誰,也應該知道培訓機構的位置。
“你是什麽人?”
托表現得很冷靜,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背後,多半是超凡者之流,再不濟也是一個宗師,乾完這一票,他能拿到一百金幣,足夠他瀟灑好幾年,在這種情況下,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那就盡可能的保全自己的性命。
“我?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你散播這樣的消息的人,是想要讓外族入侵呢,還是想要發動政變呢?而你這樣的幫凶,算是叛國呢,還是謀反呢?”
巴利亞德將自己的推斷透露出一部分,以試探這個托是否了解那幕後主使的計劃。
“你在胡說什麽!什麽叛國謀反!我可沒有做那種事情!”
托表現得很激動,叛國?謀反?他不就是幫別人散播消息,吸引劍客去青竹峰嗎?江湖之上,一旦有人想要舉辦什麽大會、鬧出點動靜,都會這樣雇人散播消息嗎?怎麽會和叛國、謀反扯上關系。
“看來你是不清楚幕後主使的陰謀了,告訴我,你有沒有見過雇傭你的人,他是誰?”
身為超凡者,還是最擅長精神操控的暗影島系的超凡者,巴利亞德要解析一個凡人的想法會很容易,再加上巴利亞德本身具備的數萬載的智慧,看穿一個凡人的想法,就更容易了。
“是……”
一個超凡者的話,貌似沒有欺騙他的理由,更沒有用這種大罪名坑害他的理由,以超凡者的能力,悄無聲息的殺死他,再處理掉屍體,沒有什麽人會發現,他連鬧出動靜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說,這個超凡者真的了解了某些情況?他現在做的事情,當真是在叛國?
可是,叛不叛國,又不是這一個人說了就算,他和其他人,都只是被委托方,他們對自己收到的委托知之甚少,沒有理由將他們定罪吧?
要是把聯系他的那個人透露出來,那麽,他豈不是很可能拿不到自己的那一份錢了?
生命和金錢哪一個更重要?這當然是生命更重要,可只要這個超凡者遵紀守法的話,他的生命就不會有危險。沒有必要交代出雇傭他的那個人、
“如果你不說,你就會死,我不是一般人,別想著你死了之後,幕後指使者會給你報仇,殺死一個凡人,甚至不足以給我定罪,反而會給你定罪。”
雖然是因為瑞茲的關系,才獲得了這種“特權”,但是,巴利亞德可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放棄自己的特權。
他在這個世界線裡被認為是“天生道體”,是聖人轉世,以文人的性格,多半不會真的給與巴利亞德什麽權利,可是,他們不會讓巴利亞德的名譽受損,這關系到整個文人團體的名譽,不論巴利亞德犯了什麽事,整個官僚體制都會想盡辦法指鹿為馬、扭曲事實。
當然,如果巴利亞德最後犯下的事情太多了,文人們可能會讓巴利亞德人間蒸發,然後美名其曰得道成仙。
“是……胡子真大人,是他聯系了我,讓我宣傳這些信息,吸引更多的人去青竹峰。”
不管巴利亞德最後那些話是真是假,這個托都明白現在,他的性命握在別人手上,事後報仇?那有屁用!他人都死了,為他報仇能讓他活過來嗎?不能!
“那是誰?”
沒聽過的名字,不是那些可能成為半神的超凡者,也不是朝堂上清流派和奸黨派系的官僚,保皇黨的?還是說,僅僅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實際上背後主使另有其人。
“是化遠鄉的城主大人。”
化遠鄉雖然從城市降格為了鄉村,可官僚的名稱倒沒有變化多少,城主依然是城主,只是實際的權力少了許多。
托好奇巴利亞德為什麽連化遠鄉的城主大人是誰都不知道,就算不是本地人,就說胡子真大人那遠近聞名的貪汙、欺壓百姓的事跡,也應該略有耳聞。
“是那個貪官?”
巴利亞德可以肯定那個人是奸黨的一份子,奸黨和清流都是致力於讓這個國家發展更好的那一批人,只是,清流在實現這個目標時,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而奸黨在實現這個目標之前,要先滿足自己的欲望。
能夠運用手段控制那些土匪,長期壓榨這個降格後的城市,還沒有被上面抓走,都足以說明這個人的個人能力,如果是那種mai官i官的貪官,可沒有這等本事,一定就是奸黨。
“沒錯,就是那個貪官!只有他才能夠支付給我們那麽多的錢財,大人您要是有什麽事情要做,就去找那貪官吧。”
貪官?說得好,這樣一說,鐵定是對胡子真沒有什麽好感了,也不知道巴利亞德的官位是什麽,比那貪官低還是高,反正,他把答案說出來了,這個人應該就不會揪著他這個平民不放,要麽息事寧人,要麽去找胡子真的麻煩吧?
“禍水東引的本事倒是不錯,我會去找胡子真問一問,可你要是騙了我,我給你一張地府的房產證,並且親自送你回家。”
巴利亞德察覺到這個凡人的小算盤,一個奸黨的人,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奸黨那邊的人才,不會不清楚這種事情,可是,他們為什麽會創造機會讓外族入侵?
“我怎麽敢騙大人呢?可是,那貪官要是說謊的話,可不能怪罪在我身上,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您,事後一定會被胡子真清算,您還是趕緊的讓我逃命吧。”
托不相信巴利亞德能夠收拾得了胡子真,胡子真背後可還有大人物,就算定了罪,壓到帝都去,說不定也會被無罪釋放,而他,則會被胡子真清算。
唉——能多活幾年就多活幾年吧。
“放心,如果你沒有說謊,他就活不了了。”
外族入侵……該來的還是來了啊,巴利亞德所了解的多蘭和這個世界線無極道館的多蘭大師有很大差別,可無極道館最後的結局,應該不會有多大的變化。
上一次他離開的時候,無極道館都還好好的,可這一次,他離開時,無極道館可能就不複存在了,異族入侵會摧毀無極。易是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說,除開他這個其他世界線的人,無極道館除了易以外的人,都會死,也就包括——菲奧娜。
這也算是自己的師弟師妹,多蘭名義上也是他的老師,能夠為這些人做點事情的話,盡一盡綿薄之力也好。
“胡子真現在在什麽地方?你帶我去找他,等我殺了他,他的搜刮的民脂民膏,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權當沒有看見。”
巴利亞德可不願意摸瞎,他一不知道胡子真在哪,而不知道胡子真長什麽樣,單憑一個名字,萬一人家有替身呢?
“我可不去!他會殺了我的,你保不住我!”
擅殺朝廷命官?瞎吹什麽呢?現今德諾帝國如此強大,朝廷官員就算犯了事,也只能在帝國的法律之下押送到帝都行刑,巴利亞德憑哪點說要殺了胡子真?還胡子真的錢財能拿多少拿多少。
你以為殺了胡子真之後,在一眾官兵的圍剿,在帝國發布了通緝令之後,還會有活bai癡bai癡!找死別帶著他啊!泥菩薩過江,怎麽保護他?
“要麽去,要麽死,你選一個。”
巴利亞德不喜歡威脅,可有些人就是賤皮子,不以身家性命威脅他們,他們就不會老老實實的聽話。
“……我去。”
去了,還有機會多活一陣子,不去,現在就會死,這種選擇題的答案,需要考慮嗎?
“這就對嘛,帶路。”
巴利亞德把這個托從凳子上提了起來,在小二驚懼的眼神裡,把托扔了出去。
即便這個人不是有心叛國,可是,這個人確實是明知道他做的事情會給易和菲奧娜增添麻煩,依然這樣做,作為那二人的師兄,巴利亞德覺得他需要給自己的師弟師妹出口氣。
可惜不能直接殺了這個人,不然,巴利亞德也不會用這麽簡單的方法出氣。
“大人……這邊走。”
托狼狽的站了起來,他雖然不忿巴利亞德的行徑,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巴利亞德大概率是超凡者,他一個凡人,在超凡者面前,能做什麽?
穿過幾個街道,和一片廢舊的房屋,托帶著巴利亞德來到了城主府。
“怎麽停下來了?”
巴利亞德正愁沒有合適的理由卸磨殺驢,這個人若是打算在這裡暴露身份,吸引那些衛兵來殺死他的話,巴利亞德倒是可以直接把這個托宰了。
“那個……大人,”
托支支吾吾的說著,手指隱蔽的指了指城主府外面的衛兵,
“之前是胡子真大人親自來找我,所以,那些衛兵並不知道我在給胡子真大人做事,要進去的話,只能翻牆了。”
“翻牆?不用那麽麻煩。”
巴利亞德拉住這個托,轉眼之間,就已經出現在了城主府內,依靠著陰影,巴利亞德要進行短距離傳送簡直輕而易舉。
“我們怎麽出現在這裡了?”
托隻覺得自己是眼花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揉著自己的眼睛,再確認了一下他的現狀。
“這種事情,你不需要管,接下來——你認得出誰是胡子真吧?”
這個托自稱是胡子真親自暗訪他,給他派遣了任務,那麽,托自然對城主府的構造沒有什麽了解。
而現在站著的這個地方,可以用陰影監視到城主府的所有人,單個找太麻煩了,不如一塊弄出來,更何況這個城主府面積不小,一旦磨蹭一點時間,胡子真說不定就趁機逃跑了。
巴利亞德不想白費功夫,也不想這個地方仍然存在散播玉劍出世信息的人,胡子真必須死。
“當然,胡子真那種貪官,見過一次,第二次你就知道他是誰了。”
托不清楚巴利亞德要做什麽,反正,他就老老實實的回答吧連一點提出的問題,也不管問題是否合理——人都沒有找到,就想著什麽識別誰是那個人。
“過來吧,凡人們。”
巴利亞德輕輕的開口,一縷氣息跟著風的腳步散播著,很快,這個城主府內內外外所有人都中招了,向著巴利亞德和托的位置前進。
“你看看,誰是胡子真?”
巴利亞德使用的這個催眠術並不是什麽高深的魔法bei操是將bei操控者的精神與意識封閉,代替被控制者的大腦對他們的身體發號施令,可不能讓自己在這裡出現的事情暴露了,又不想在事後清理記憶,或者,把目擊者弄死,索性就不讓他們“目擊”到他做的事情。
“……是這個。”
吃驚於巴利亞德的手段,托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在那一群人中走來走去,尋找胡子真的身影。
“確定沒錯吧。”
巴利亞德一步踏出,便在這個托的身邊出現,打量著這個托指著的人,有一些文道修為,可能性倒是不低。
“嗯,這就是胡子真,大人,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托已經發現這些人,似乎不會知曉現在發生的事情,隻想在這些人能夠看見和聽見這裡發生的事情前,早早離開。
“現在?”
巴利亞德指著人群,再指了指門口。
“不!不了!我覺得追隨大人,是我的榮幸。”
沒有護衛出現在這裡,也就是說,門口還有護衛,若是他翻牆的時候,被巡邏的護衛發現了,那麽這個城市的城主失蹤的事情,就會扣在他的頭上,明明就不是他做出來的事情,怎麽可能平白無故讓自己被抓?
“這不就對了。”
巴利亞德一手提著沒有自我意識的胡子真,一手拉著托,再回過神來,已經出現在一個廢舊的民房裡了。
“醒過來吧。”
巴利亞德一巴掌扇在胡子真的臉上,相比於解除自己施加的魔法,還是這種喚醒人的方式給勁。
“這是哪?你們是誰……抓我,想要做什麽?我可以給你們錢,要多少有多少,不要殺我,如何?”
胡子真沒有看見背過身去的托的臉,猜測自己是遇到了土匪,該死的,他不是養了一夥土匪在這邊嗎?那些廢物,怎麽讓這倆個土匪溜過來了?
“錢?我可不需要這個東西,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巴利亞德沒有給出任何承諾,胡子真雖然不是幕後主使者,可依然是這個地區傳播相關信息的關鍵,沒有胡子真,那些托就不會傳播這些信息,畢竟拿不到錢嘛,為了讓無極覆滅的日子推遲一些,巴利亞德已經決定胡子真的命運了。
“好,你說。”
胡子真倒是有些膽識,一點也不緊張,似乎是吃定了巴利亞德不會對他出手,不過,抓他過來只是為了問問題?什麽地方的土匪這麽奇怪?
“為什麽要叛國?為什麽要謀反?”
巴利亞德開口就是一個大帽子扣過去,讓胡子真一臉懵逼,這什麽跟什麽?他小小的一個名為城主實為縣長的小官,有什麽資格謀反?又如何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