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嬸子已經是眼圈都紅了：“您隻管叫俺趙家的就行……怎麽能讓您叫嬸子？”

  雖然十分感激趙家兩口子，可是畢竟兩人的身份放在這裡，就算她執意稱呼為嬸子的話也只不過平白讓這兩人為難罷了。

  從善如流地改了口，顧念雲這才和衛辰舟一起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她還從衛辰舟身上取下一枚玉佩給了趙瓊。

  回去獵場的路上，衛辰舟並沒有騎馬，而是和顧念雲一起坐在了馬車裡。

  “我準備讓趙家這兩人給我看管我的嫁妝莊子。”

  當初怕委屈了顧念雲，顧半城在她的嫁妝單子中但是出產各色野味的莊子就放了足足十七八個，其中一間頗為不小的莊子正在這附近。

  前幾日顧念雲盤帳的時候，覺得這處莊子的出息有些不對，想來是莊頭盤剝太過，正是想要換人，只是發愁手下忠心的太少。

  如今遇見了趙家夫婦二人，豈不是瞌睡遇了枕頭？
  先不說趙家夫婦二人俱是那秉性正直的，就說這趙瓊，她就覺得大有用處。

  從剛剛短短的一面就能看出，這孩子不光是個聰明伶俐的，心眼想必也不少。趙家夫婦常年在外漂泊，這孩子自己在了族學上學，倒是個拿來給衛玠做陪讀的最佳人選。

  衛玠如今已經到了可以上學的年紀，雖然衛辰舟和顧念雲都與這孩子不太親近，又懷疑當初衛辰舟的行止是衛玠泄露出來的，可是卻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該開蒙開請陪讀都是應該的。

  但是如果是這個趙瓊……一來這孩子心眼不少，可以替她暗中查看是不是有什麽不妥；二來也能報答趙家夫婦的恩情，將來多少給他一個出身。

  “我看你剛剛看著那個趙瓊雙目法光……不必那麽羨慕嘛，等今晚回去我們就好好地‘努力’一下，說不定明年你就能抱著兒子了。”

  之前在嘉興關葉家的時候，雖然診斷出了顧念雲的身體受寒難以受孕，可是皇家什麽靈藥沒有？這些日子的補身下來，顧念雲的身子已經是好多了，禦醫給的評語也從難以受孕變成了坐胎恐怕不穩。

  再加上小四已經把那名名醫尋訪了來，現在衛辰舟已經不再擔心顧念雲的身子了。

  看著不正經地斜靠在榻上的衛辰舟，顧念雲戳了他一下，這才說道：“我覺著……剛剛那個趙瓊倒是蠻機靈的，不如，讓他給衛玠做陪讀？”

  顧念雲才說了個開頭，衛辰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想了想，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正合適。

  “好，我明日就叫人準備起來。至於身份什麽的倒也好辦，反正父皇也知道我當初是被一艘參船救起這才去了領域，只要實話實說出來就是了。”

  他眯起眼睛：“剛剛聽說他們家的房子竟然是被族親奪了去……這件事明日我自然會囑咐人辦好。如果不是今日裡無意中遇見，萬一趙家夫婦二人就此出個什麽好歹，我豈不是成了罪人？”

  聽得外面馬嘶鹿鳴，顯然已經到了獵場，顧念雲伸出手撫了撫衛辰舟的發頂：“別想那些個了，如今既然是已經遇見了就是最好，橫豎以後趙家夫婦這輩子的富貴都有保證了，也算得上是對的起他們了。”

  她這麽一說，衛辰舟突然也想起來當初那條小銀狐。自打回了京城，雖然顧念雲終於嫁給他了，可是婚後兩人的日子竟然也沒有幾日安安穩穩的。

  想到當初顧念雲對小狐狸的疼愛模樣，他問道：“我突然想起來，到現在都沒看見閃電那小東西，可是留在了顧府？”

  顧念雲搖了搖頭：“當初上京走得匆忙，把那小東西留在了葉府。我才吩咐了暗雪，叫人把它送來京城。”

  想到那小東西，顧念雲笑道：“你今日獵鹿的時候也順便瞧一瞧，可有母狐狸？到時候也算是給它個彌補，免得記恨我不帶它回來。”

  衛辰舟大笑了幾聲，狠狠在顧念雲面頰上親了一記，這才跳下馬車上馬，同正等著他的四皇子一起縱馬朝著鹿群的方向跑了過去。

  顧念雲也下了馬車，剛剛是要和衛辰舟商量事情所以才上了馬車，平心而論她還是更喜歡剛剛熟悉起來的紅綾，溫順的小母馬又漂亮又可愛。

  不過才是這麽一會兒不見她，紅綾就眨著溫柔可愛的大眼睛，伸著頭過來輕輕地拱著顧念雲。

  和紅綾玩了一會兒，顧念雲就聽見衛辰舟一行跑了回來，遠遠就能聽見許多人的歡聲笑語，想來收獲不錯。

  衛辰舟一馬當先地衝了過來，手上還拎著一隻紅狐狸，興衝衝地朝著顧念雲獻寶。

  那紅狐狸一身正紅色的皮毛，看起來格外漂亮，看身子長短，似乎也是尚未長成的小狐狸，正喲喲地叫著。

  “這個給你養著，等回頭閃電……”

  他這話還沒說完，四皇子帶來的擅長捕獵的下人趕緊湊過來拍馬屁：“睿親王找到的這隻狐狸真是再好不過了，要是王妃想要個小東西養著玩的話，這樣的公狐狸是最好養的，脾氣比母狐狸要好上許多……”

  衛辰舟才想說把這隻狐狸和閃電湊成一對，沒想到這人就過來拆台——兩隻公狐狸怎麽湊成一對？
  他臉色一黑，松開了手，那隻小狐狸立刻掉在了地上，一翻身跑得看不見了。

  那下人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看這樣子卻也知道自己似乎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趕緊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幾人打了好幾隻鹿，正在一旁宰殺。顧念雲和旁的閨閣女兒自然是不一樣，看見宰殺公鹿，非但沒有尖叫躲開，反而是興致勃勃地在旁觀看。

  她甚至還指著其中一個公鹿的頭，吩咐暗雪把這隻鹿角弄回去，準備掛在書房做裝飾。

  四皇子看著顧念雲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感覺很是稀罕。墨無瑕也是這麽個性子，甚至自己還會親自上陣打獵，怪不得這兩人會成為好友。

  墨無瑕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會提起自己這個閨中好友怎樣怎樣，讓他耳朵裡繭子也磨了出來。

  “嫂嫂要不要試試這生的鹿肉？”

  四皇子久在邊關打仗，別說生肉，就是生米面也吃過幾口，抽出一把刀刃圓圓的利刃，從鹿脯上片下來一片幾乎薄得透明的鹿肉，放在嘴裡吃起來。

  顧念雲雖然並不害怕這宰殺的場面，但是也不想吃這還滲著血的生肉，搖了搖頭推辭掉，又看見四皇子親自接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鹿血。

  “生鹿血你也要喝？”

  顧念雲驚訝地看著這位四皇子，雖然邊關打仗條件艱苦，可是現在既然已經回到了京城，吃兩口嘗嘗鮮也就罷了。這位皇子還真的打算茹毛飲血嗎？
  四皇子臉上帶著一絲有些詭異的微笑搖了搖頭：“這可不是給我喝的……是給皇兄喝的。我要是敢成親之前先收用了什麽丫環，無瑕能生撕了我。”

  這和收用丫環有什麽關系……

  顧念雲先是在心中腹誹了一句，這才反應過來。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難道這鹿血居然是壯陽用的？
  怪不得四皇子說給衛辰舟喝……這幾人裡頭除了衛辰舟可再沒有人是成過親的。

  雖然說貴族男子成親之前收用個把丫頭也屬正常，但是四皇子這可是跟墨白玉這個大舅哥一起來打獵，哪裡敢？

  她原先只聽說了這位四皇子的赫赫戰功，不過現在看來……恐怕也是個不正經的，不然怎麽和衛辰舟如此投契？衛辰舟雖然在人前總是一張冰塊臉，可是私底下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卻也是不正經的時候居多。

  見顧念雲滿面通紅地啐了自己一口，四皇子哈哈大笑地走到衛辰舟身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話，就看見衛辰舟朝著自己這面看了一眼，然後面不變色地接過了那碗鹿血一飲而盡。

  這人……

  顧念雲趕緊輕輕地拍打著自己已經是熱得快要燒起來的雙頰，轉身離開這裡。

  居然當眾開這樣的玩笑……衛辰舟，晚上你就睡書房去吧！

  這鹿肉自然是新鮮燒烤了最好吃，獵場方面早就來人架起了鐵絲爐子，又有廚娘拿了上好的調料和黃酒過來。

  顧念雲這次好不容易出來，玩興正濃，親自取了切得薄薄的肉片過來，自己烤了。

  不過，這烤肉看起來十分容易，實際上想要掌握好火候卻還真的不簡單。她先烤出了十幾片黑糊糊的，這才掌握了技巧。

  看著四皇子那邊頻頻朝著自己這邊張望，她又羞又急，把考糊的十幾片盡數塞進了衛辰舟的嘴裡。

  就這麽一直玩鬧到太陽快落山，一行人才朝著皇宮折返。有衛辰舟在身邊，顧念雲也放心地把暗雪派了出去安排趙家夫婦二人和趙瓊陪讀的事情。

  只不過，才到皇宮，她就看見平時一直鎮定自若的瑤華有些臉紅地迎了上來。看見衛辰舟在一邊，卻又不說話了，只是低著頭給她換衣服，卻不說為什麽。

  顧念雲心裡有些好奇，趕緊找了個接口把衛辰舟打發了出去，瑤華這才開口。

  “小……小姐！”

  她已經好久不叫小姐了，既然這麽說，想來真的是著急了。

  “您換個人吧……我再也不去給七皇子送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