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加起來，顧念雲十分了解七皇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雖然瑤華一副受了委屈又泫然欲泣的樣子，可是她卻絲毫不覺得七皇子會對瑤華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

  七皇子對外雖然一直是一副浪蕩的模樣，可是也不過是表面罷了。雖然經常看見他對宮女們嘴上不老實地調戲一下，可是顧念雲卻從未聽說他真的收用了哪個。

  但是看著瑤華的樣子，顧念雲還是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她的這個侍女什麽都好，就是太老實了，想必受不了七皇子的那樣一套作風。

  “七皇子到底怎麽了？”顧念雲把瑤華按在自己身邊坐下，放低聲音問她，“沒關系，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明兒叫白詩詩去也就是了。”

  瑤華雖然紅了眼圈，可是張了張嘴，卻也說不出來什麽。

  雖然當時覺得七皇子一直輕薄她，可是現在細細想來，顧念雲又覺得，七皇子除了嘴上說了幾句之外……倒是也沒說什麽。

  只不過，她這些年一直在顧念雲身邊待著，說是侍女，可是比二小姐也不差什麽。何曾聽過有人這麽對她？
  看著瑤華的臉羞紅了，顧念雲差不多也猜測到究竟是怎麽回事，心中卻起了個心思……

  若是七皇子真的有些什麽心思，她倒是樂見其成。雖然瑤華不過是個婢女身份，不過她早就不是奴籍了。顧夫人當初甚至為她和自己取一樣的名字，怎麽會讓她去簽什麽賣身契？

  如果最後真的有所成就的話，讓顧夫人認了瑤華做個義女，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過，還是要看瑤華自己的想法。

  “要不，明天你再去一天？”

  看著小姐的眼睛，瑤華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

  雖然顧念雲一直把瑤華當成是自己的妹妹一樣關心，不過現在卻也顧不了許多，今天跟著衛辰舟出去玩了一日，不但欠了許多事務沒處理，還多出來趙家夫婦需要安置。

  “瑤華，讓衛玠過來。”

  瑤華點了點頭，出門親自去衛玠居住的地方把他請了過來。

  本來按理來說皇子皇孫都應該居住在專門的皇子所的，可是長興皇的皇子加起來足足有十幾個，在皇子所照顧看管都是個大事，索性讓了各位皇子都跟著自己母妃居住。

  因此，衛玠雖然已經九歲要開蒙了，但是還是在文信宮居住。顧念雲吩咐出了口，不一會兒人就過來了。

  這些日子顧念雲一直格外地忙，也沒什麽時間和精力打發衛玠，索性免了他的早晚請安。

  被免了請安之後，衛玠不免心中惴惴。雖然他確定當初把消息告訴二皇子的時候沒別人看見，二皇子也以為是自己小孩子言多必失，但是顧側妃這樣的態度還是讓他心中有些忐忑。

  不過……在堅持每天去請安，確確實實看見顧念雲忙得連水都沒時間喝之後，他就放下了心。

  可是，這個時候，天都黑了、晚膳也早已經用過了，顧側妃找自己去做什麽？
  看著有些忐忑不安的衛玠，顧念雲也沒心思和他打什麽啞謎。這個年歲的小孩子就算在有心計，也不過仍舊是個孩子罷了，她過分親近反而會惹出他的逆反心理，倒是保持著些距離的好。

  “給母妃請安。”

  衛玠有些拘謹地坐在顧念雲的對面，雙手一絲不苟地放在腿上，雙目微微下垂，後背挺直。

  如果不去思考這孩子的性子如何，光是看著這一副好相貌，倒是確實惹人喜愛。也不怪端貴妃現在三天兩頭都要把衛玠叫過去親近一二。

  “這次叫你過來，是因為給你開蒙的事情。”

  顧念雲語音清冷，並不與他過分親近，只是先告訴他一遍事情罷了。

  “你父王曾經落入水中，後來被參船救上船這才僥幸生還，你應該是知道的。本來就應該為你選一名陪讀，這次你父王出去打獵，恰恰遇見了當初的救命恩人一家。他家裡也有個九歲大的男孩子，準備給你當陪讀，也算是報了恩。只是委屈你……”

  “不，孩兒不委屈！孩兒一定會好好對待父王的救命恩人！”

  衛玠確實心下十分不滿，可是顧念雲這麽說出來，他哪敢不否認？趕緊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用力地點頭：“雖然出身低微些，可是想來他的品行一定十分優良，孩兒一定會好好向他學習的。”

  “好，明日我會把那孩子接進來，到時候你們先在一起熟悉幾日再一同去上書房跟著先生學習。”

  把話說明白之後，她絲毫不準備挽留衛玠，索性直接打發他回去：“今兒天也晚了，你身子且沒長成呢，先回去休息吧。”

  “是。”

  衛玠規規矩矩地起身應是：“母妃也早些休息。”

  本來他還以為，以顧側妃的受寵程度，他這次來必定能碰到衛辰舟，還特地溫習了一下三字經，準備著萬一被提問的話背誦出來。可是卻沒想到完全沒看見……

  既然衛辰舟最終還是好好地回來了，而且看來似乎完全有希望問鼎皇位，他就必須要討好這個名義上的父王才行。

  他才不信這位顧側妃會對一個平門小戶出身的孩子那麽好，特地給他來當陪讀！只不過，想要討好衛辰舟，從這邊下手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一個平民家的孩子，見過什麽世面？他到時候手指縫松一松，還不是想怎麽哄就怎麽哄？
  看著衛玠轉身離開，顧念雲也懶得想這滿臉算計的小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麽。

  暗雪已經是安排好了趙家夫婦一家，又帶來了衛辰舟的消息，說是今天不回來了。她今天雖然玩得盡興，可是這一身的骨頭也跟被拆了一遍似的，早早就洗浴睡覺了。

  接下來的幾天，顧念雲忙得幾乎是連吃飯的時候都少，把趙瓊接進宮來也只是看了看囑咐了幾句，剩下的事情都交給了白詩詩。

  白詩詩雖然嫁了人，可是一直服著避子湯，並沒有機會有個一男半女。見趙瓊機靈可愛，還總是記得把宮裡的精致糕點細心地留起來，說是要帶回去給父母吃，她簡直恨不得把趙瓊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疼。一時間，顧念雲也並不用操心趙瓊的事情。

  甚至，流雲公主的婚事她也抽空和端貴妃提了提，也不知道端貴妃是怎麽和皇上說的，近日來頗有些喜怒無常的長興皇竟然也點了頭。

  這件事一了結了，流雲公主和顧念雲之間更是親昵了，甚至時不時地來到文信宮幫她處理些過年的事情。

  和越發開心的流雲公主相比，這些日子裡顧念雲和衛辰舟卻都有些心事的樣子。

  流雲公主幫著顧念雲已經抄寫了一上午禮單，剛剛放下筆揉了揉手腕，就看見正清點著庫房存單的顧念雲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

  “嫂子……怎麽了？”

  流雲公主也知道當初顧念雲落入水中以致於宮寒的事情，見她最近時不時出神，還以為是因為這件事發愁。趕緊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勸慰起來。

  “別擔心，不過就是宮寒而已，當年我母后生我之前禦醫也是那麽說，最後還不是順順利利地懷孕生下我來？”

  顧念雲發愁卻並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因為那把傳說中正藏在鳳藻宮內的龍雀劍。

  雖然七皇子帶著閻羅殺手們假扮的工匠實實在在地把那宮殿翻了個底朝天，可是卻什麽東西都沒找到。在他們那麽細致地尋找下，別說是一把鋒利的寶劍，就算是一根針也早就找出來了！
  顧念雲順勢笑著捏了捏流雲公主的面頰：“跟我說說還好，這話可不能叫別人聽見了，不然還以為我們公主多盼著嫁人呢！”

  打趣完這句，她笑著說：“別擔心，我身子已是養好不少了，又特特請了位名醫來放在了我娘家，到時候我去請他診脈的時候也帶上你去看看。我最近發愁倒不是這件事……而是一件很珍貴的東西被我放丟了，挖地三尺都沒找到。”

  聽到她這話，流雲公主倒是笑起來：“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昨天一件事。”

  她伸出手，從頭上拔下來一支素銀珍珠釵，雖然不過是銀子的，可是上頭的珍珠卻足有拇指肚大，端地是名貴非凡。

  “昨兒這隻發釵說什麽也找不到了，一群人一起找，連那箱兒櫃兒都翻了一遍，結果卻就放在手邊……”

  手邊……

  顧念雲在心裡念了一遍，好像是知道了什麽，可是卻怎麽也捉不到那一閃而過的念頭。

  流雲公主沒發覺她的神態有什麽不同，笑著繼續說著：“你不如看看這些明顯的地方，最明顯的地方可不就是最容易忽略的？”

  她這話一出來，顧念雲立刻想到了！
  雖說鳳藻宮已經被不知道多少次地翻找了個底朝天……可是可不就有一處最明顯的地方從來沒被人尋找過！
  鳳藻宮宮室雖然狹窄陳舊，又因為多次翻找沒有好好修建，可是庭院裡頭卻有一顆高聳入雲的巨大銀杏樹……

  她的心怦怦地挑起來，莫非，那寶藏的鑰匙龍雀劍，就藏在那顆銀杏樹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