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才是最適合你的！”

  東方靈早就脫下了最近裝出的那一副溫柔婉約的樣子，和衛辰舟對視的時候，甚至還理直氣壯地。

  “那個女人不過才認識了你幾個月，師兄一定是被她迷惑了，才會對我這樣！”

  衛辰舟失笑。

  他在來到正殿的路上還十分憤怒，東方靈之前做的事情或許還都可以用吃醋來解釋，但是現在卻是真真正正地對他下殺手。

  可是在聽見東方靈這麽說的時候，他突然就覺得不憤怒了。

  這個女人早就不是在他練功時候給她送飯的那個天真善良的小師妹。

  “你喜歡我的方式就是在我的書房裡放龍袍？你喜歡我的方式就是在給我的燕窩粥裡下吹金斷玉散、讓我武功盡失筋脈盡斷做一個只能躺在床上的廢人？”

  “不是的……”

  東方靈顧不上衛辰舟語氣裡的嘲諷，她怔怔地後退了一步，看著那一碗已經冰冷不再有溫度的燕窩粥，喃喃自語道：“我沒有……明明他告訴我只是化功散的……”

  聽見她這句話，衛辰舟挑眉：“化功散？難道你覺得給我下化功散就不算對不起我麽？東方靈你到底是有多蠢！如果皇上真的在我的書房發現了龍袍，到時候不光是我完了，你也完了！”

  那可是造反謀逆的大罪！

  一旦被發現，就算是長興皇相信他是冤枉的，最好也不過就是落得個終身圈禁的下場。到時候不管是東方靈，還是顧念雲都會跟著他被終身圈禁在那裡。

  如果是現在的他，可以毫不費力地逃出去，可是一旦服用了吹金斷玉散。一天之內他就會武功盡失，然後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慢慢地變成一個癱瘓在床上的廢人。

  二皇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計……

  東方靈有些失神地盯著那一碗燕窩粥：“就算是和你被圈禁在一起，我也樂意……

  這麽些日子，她已經看開了，如果不是到了那樣的境地話，師兄要什麽時候才能用看著顧念雲的那種目光多看她一眼呢。

  可是……現在……

  已經鬧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再也沒有任何可能性了，倒不如……

  東方靈端起那碗燕窩粥，就要喝下去。她本來以為衛辰舟會出手攔著她，可是他非但沒有動作，相反地，還冷冷地轉身走了出去。

  先前派過來看守東方靈的兩名金牌殺手早已在門口等候著，雖然之前東方靈能夠偷溜出去放龍袍是顧念雲故意縱容的結果，但是兩人臉上的表情仍然十分不好看。

  衛辰舟走出去的時候站在原地停了一下，用正好也能讓東方靈聽見的聲音說道：“之前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但是如果她再……”

  兩人連忙跪倒在地上：“請王爺放心，定然不會再出任何紕漏！”

  暗語也抬起頭說：“這幾日屬下已經發現王妃聯系了從前的下人……本來想趁著今天動手，可是現在……”

  “不必請示我，格殺勿論。”

  衛辰舟回頭看了一眼東方靈，看見她端著那碗燕窩粥的手仍然在顫抖，冷聲說了一句：“如果王妃想要出去，同樣格殺勿論！”

  東方靈已經做下了這麽多事情，就算是他師父在世，想來也一定會嚴厲地處罰她的。

  自從她鬼迷心竅到接受二皇子的條件，衛辰舟就再也不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小師妹了。

  東方靈雙手顫抖著，端著那碗燕窩粥，可是卻怎麽也喝不下去。

  她抬起頭，看著衛辰舟的背影，顫巍巍地叫了一聲：“師兄……”

  衛辰舟腳步不停地向外走去：“我的師妹早就在半年前就死了！”

  一路從正殿走出來，衛辰舟朝著顧念雲的偏殿走過去。

  東方的天空已經是微微的魚肚白了，今天他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明年就是新年第一次大朝會了，他不光是要準備明日和二皇子對質的事情，還要幫著長興皇擬定新年賞賜的聖旨。

  趁著現在，他要趕緊去看一看顧念雲方好。

  之前在書房的時候，他已經問過了楚行雲，知道這次雖然看起來凶險，其實卻沒什麽大礙。

  可是，就算是知道了顧念雲沒什麽大礙，他的心卻一刻也放不下。

  偏殿裡頭，顧念雲剛剛從短暫的昏睡中醒過來。

  之前腹痛的時候，好不容易撐到楚行雲進宮，她聽見對方說了無礙二字之後，一下子就昏睡了過去。

  一方面是因為身體精神都太過疲倦，一方面也是因為楚行雲的針灸之術有讓人放松的效果。

  雖然只是短短地睡了一個時辰，可是醒來的時候，顧念雲卻覺得輕松了許多。

  “小姐！”

  瑤華兩隻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看起來倒有幾分滑稽。

  顧念雲顧不上笑她，又確認了一遍：“楚行雲最後可說什麽了？”

  瑤華頂著兩隻桃子眼，聽見小姐醒來就是問這件事，忍不住又要垂淚。

  “楚大夫說了，您這次僥幸無大礙，可是萬萬不能再有下次了！您身子本來就弱，這次倘若順順利利生產，坐月子的時候好好調理調理還好……但是若是這次胎兒不保，以後……以後……”

  顧念雲把手放上了小腹，也有些擔驚受怕。

  她若是知道熬夜就會這樣，決計不會那麽拚命的。

  見顧念雲松了口氣，一直擔驚受怕的瑤華倒是停不下來了。

  “小姐您總是這樣，天大的擔子就自己一個人扛著……”說到這，瑤華狠狠地瞪了暗雪一眼。

  平日的時候，雖然瑤華才是跟著顧念雲從小長大的，可是地位卻漸漸不如暗雪了。畢竟暗雪並沒有什麽賣身契，嚴格說來，她算得上是顧念雲的屬下而非侍女。

  不過，這次出了大婁子，早在顧念雲清醒之前，瑤華就已經對著暗雪念了半個時辰，暗雪見她的目光又掃過來，膽戰心驚地低下頭。

  她的心裡也有些內疚，早知道會這樣的話，當時任憑小姐怎麽說她也不會乾看著的！
  瞪了暗雪一眼，瑤華繼續對著顧念雲念叨。

  “小姐，這天底下的事情多了去了，自從過了十六歲的生辰之後，您怎地就總把事情悶在心裡頭不說呢？楚大夫說您最近憂慮過甚，這才會差點小產，可是您這麽憂慮過甚，怎麽連跟奴婢們都不說一句呢？難道素日裡那掏心掏肺的話竟都是哄我的不成？”

  想起自己平時總說拿著瑤華當妹妹疼愛，顧念雲有些訕訕地想要說什麽，瑤華卻沒給她機會。

  “就算小姐覺著奴婢們見識不多，可是還有王爺啊……”

  “這件事，是本王不對了。”

  瑤華這句話才落，一個磁性、語氣中帶著些歉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這件事本來是我托你們主子做的……都是我沒考慮周到。”

  衛辰舟可以這麽說，但是幾名侍女可都不敢這麽聽著。紛紛行了禮後，幾人各自下去，讓衛辰舟和顧念雲在一起說說話。

  雖然在銀針作用下睡了一會兒、自覺精神好上了許多，可是顧念雲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雙唇也帶著一絲不甚健康的透明。

  衛辰舟有些心疼地輕輕觸上她的雙唇，感受著她唇部不同於往日細嫩，有些乾燥，忍不住輕輕啄了一吻。

  “怎麽了？”

  顧念雲敏銳地感覺到衛辰舟的情緒仿佛有一絲低落，她笑著說道：“別聽瑤華那丫頭說的，她打小就能嘮叨，逮著我一點錯處就非得念上一天不可。我本就是之前掉入河中，有些寒氣入體……”

  衛辰舟抓起她的手，放在臉上貼著。

  仔細想一想，這些日子之中，他一直以為自己在給顧念雲遮風避雨，可是對方又何嘗不是助益良多？

  更何況，當初掉入河中的事情……不也是他沒能及時把顧念雲從衛元巳的手中救出來，所以才會那樣？
  或許最開始遇見顧念雲的時候，他的的確確有過讓她的智謀為自己所用的念頭。

  可是到了現在，他卻隻想把這個女人緊緊地禁錮在自己的懷中，看她安安靜靜的睡顏還有燦爛的笑臉。

  還有他們的孩子……

  不忍心把剛剛東方靈在燕窩粥中下了毒藥的事情說出來，怕顧念雲過分擔心，衛辰舟只是含糊地說了幾句。

  “剛剛東方靈在一碗粥裡下了蒙汗藥，讓衛玠給我送過去。衛玠被我送出宮去了，東方靈也讓人暫時看管起來，等明天的事情過了之後再處理她。”

  他頓了頓，伸出手撫上顧念雲如花般的嬌顏。

  “明天開始，她就再也不是睿親王妃了。”

  聽見衛辰舟這句話，顧念雲的眼睛亮了起來。

  雖然她不是為了這個睿親王妃的位子才決定嫁給衛辰舟，可是卻也是無比地在意這個位子。

  不是因為親王妃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因為，只有是睿親王妃，她才是衛辰舟名正言順的妻子，可以白首偕老的妻子。

  在格外注重嫡庶有別的長興朝，不管是高貴的側妃，還是地位最低的通房丫鬟，都有個共同的名稱叫做小妾。

  只有王妃，才是真真正正的衛辰舟的妻子。

  她正要說什麽，卻聽見衛辰舟在她耳邊又說了一句話。

  “只不過……我暫時還不能讓你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