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說過不會再強迫我，會慢慢等我……這麽快就犯了！”

  顧念雲趕緊掏了帕子出來擦著額頭，玉珠也看見了衛辰舟離開的背影，趕緊快速跑了過來。

  “小姐，我們繼續走？”

  顧念雲朝著衛辰舟離開的方向哼了一聲，這才繼續朝著春水居的方向走了。

  不過，到了春水居的時候，李氏卻不在。兩個婆子說，是因為葉寶兒鬧著要去水邊看魚魚，所以李氏親自帶著兒子出去了。

  葉珍珠聽見了顧念雲的聲音，趕緊掏出了一瓶早已準備好的薑汁倒在了帕子上，這才迎了出來。

  “見過大小姐。”

  葉珍珠沒叫表妹，而是直接叫了大小姐，顧念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是叫表妹吧，我可當不起你一聲大小姐。”

  “表妹……”

  顧念雲也不看她一臉哀痛的表情，直接走進了葉珍珠的閨房。

  雖然之前聽暗雪說起李氏有害顧夫人胎兒的心思的時候，顧念雲就已經厭惡透了這一對母女，但是畢竟現在知道了二皇子本來是想綁架她，葉珍珠也算是代她受過。

  “表姐這次著實是受驚了，有什麽要求隻管說吧，我能滿足你的都盡量滿足。”

  當初曲麗雪來交換情報，她都能給她一份不小的豐厚產業。這個表姐只要別亂打主意，她自然也不在乎這麽一點。

  聽著顧念雲的話，葉珍珠也不知道這個表妹心裡在想些什麽，隻好按照之前想好的，用袖中暗藏的塗了薑汁的手帕子擦了擦眼睛，頓時滾滾淚珠就落了下來。

  顧念雲看了她這副做派，連問都懶得問，葉珍珠哭了半晌，也沒有人問她是為什麽哭的，隻好自己提起話頭。

  “表妹，表姐如今已經失了清白……也不好意思再在這裡住著……”

  她眼淚漸漸枯竭，隻得恨了狠心用帕子又狠狠揉了一下眼睛，“只求表妹給我個去處，讓我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吧！”

  “好。”

  顧念雲連眼皮都沒抬，信手從桌上拈了一瓣剝好的橘子放進嘴裡。

  “表姐你是想出家為尼嗎？想去哪座庵堂想好了嗎？”她細嚼慢咽地把那瓣橘子吃掉，這才起身拉著葉珍珠在身邊坐下，“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不管表姐你去哪一家出家，表妹我都一定會不會斷了香火錢！”

  “表妹你……”

  葉珍珠嚇了一跳，這和她事先想好的不一樣呀！

  誰來告訴她，為什麽顧念雲的表現和一般人如此不同？

  正常人的話，如果聽見有人要出家的話，不是應該上來勸解的嗎？到時候她就可以哭哭啼啼地說自己失了清白……還趁亂抓了一塊那公子的玉佩，讓姑父父母把自己嫁給那個俊美的公子？
  “表姐！你放心！”

  顧念雲滿臉肯定地拍了拍葉珍珠的手：“我懂你心裡的痛苦，清白被玷汙了的話，怎麽還能嫁人呢？等你出家之後，我一定讓爹爹去請一塊貞節牌坊回來，讓天下人都知道表姐你的情操！”

  這這這……

  葉珍珠有些慌了，趕緊改口：“不不不，我……”

  顧念雲卻根本不給她改口的機會：“表姐你是不是怕二舅母她阻止你？”

  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表姐你放心，如果二舅母想要阻止你的話，我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的！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表姐被賊人掠去了，自然清白就是不保了的……”

  不是這樣的！
  之前被掠走的時候，雖然對方並沒有說出過自己的身份，可是葉珍珠趁亂抓到的那塊玉佩上卻有龍形紋飾！再加上那個年輕公子風度非同一般……說不定就是哪一位皇子！
  她只是想嫁給那名皇子，可不是想要一輩子守節啊！
  可是，她剛剛開口，立刻就被顧念雲又急又快地堵了回來。

  “表姐，我知道你的擔心，沒事沒事。”

  她按住葉珍珠的手，伸手一把拔下對方頭頂的玉釵，葉珍珠滿頭的長發一下子就傾瀉下來。

  顧念雲轉臉看向玉珠：“玉珠，快來，先把表姐的頭髮剪掉一段，到時候二舅母看著表姐這樣堅定，肯定就不會攔著表姐了！”

  玉珠立刻明白這是要嚇唬葉珍珠，而不是真的剪她的頭髮了。

  她拿了一把一看就是平時裁剪布料的大號剪刀，故意弄得哢哢作響，慢慢地朝著葉珍珠走去。

  葉珍珠早已經嚇得要崩潰了！偏偏顧念雲的力氣又大，又揪住了她的頭髮不放手，讓她怎麽掙扎也掙扎不開。

  “不！！！我不出家了！”

  聽到葉珍珠這話，玉珠頗有些遺憾地收起剪刀後退，這個表小姐這麽快就服軟了，看起來好不過癮呢。

  不過，顧念雲可是沒停了戲弄葉珍珠的心思。

  聽見葉珍珠大喊不要出家了，顧念雲立刻擠出幾滴淚水，裝出一副不勝哀痛的樣子看著葉珍珠。

  “表姐……難道你要殉節？”

  葉珍珠讀書少，她還沒反應過來殉節是什麽意思，就看顧念雲已經一把抱住了她開始哭。

  “表姐，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呀……不就是一座貞節牌坊嗎？為什麽一定要用命去換啊！”

  用命去換？她沒想啊……

  葉珍珠趕緊搖頭，又想起來顧念雲抱著她，看不進她搖頭，趕緊開口，“表妹，你聽我說……”

  顧念雲抬頭，滿臉都是笑出來的晶瑩淚珠，卻做出滿臉的堅毅之色，伸出手去捂住葉珍珠的嘴。

  “表姐，你別說了！我明白你的心意，就算我再舍不得你，也不會攔著你的！”

  她轉頭看向玉珠，天真中又帶著哀愁地問：“玉珠，怎麽樣才能讓表姐走得安詳一些？”

  看到這樣，暗雪也知道顧念雲只是要故意捉弄葉珍珠，斷了對方要挾她的路子罷了。

  她也繪聲繪色地講起來。

  “可以投湖吧……府裡那麽大的碧波湖，雖然水只有幾丈深，但是足夠淹死個人了。只不過，我聽說投湖死的人，死的時候非常痛苦，水進入肺部活活嗆死不說，死後屍體還會被泡得脹大許多……”

  “還有，死了之後屍體還會被水中魚蝦啃食……”

  顧念雲滿意地感覺到手下的葉珍珠有些發抖，一個眼神，玉珠也表面上十分哀痛地過來幫她按住葉珍珠。

  葉珍珠好想說話啊，可是卻看顧念雲繼續按住她的嘴，滿眼哀痛地說：“表姐，你不必勸我！你既然都有了殉節的死志了，我怎麽還會拉你後腿呢？我一定會為你想個體體面面的死法的！”

  玉珠見狀，也繼續說：“要不還是上吊吧？上吊的時候雖然會有些痛苦，可是死得很快的，掙扎不到半柱香就會死得透透的了……雖然死後外表有些不雅觀，舌頭會伸出來老長，可是比淹死可是好多了。”

  葉珍珠不知道哪裡突然爆發出了力量，用力地掙來了玉珠和顧念雲的鉗製。

  她雖然嘴上想要出家，可是完全只是為了威脅顧念雲啊！

  可是……這到底是什麽大家小姐啊，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就要送她去死！

  “表妹，我……我我想開了，不就是被人摸了一把……我想嫁給那人……”

  見葉珍珠老老實實地直說了，顧念雲也收起剛剛故意做出的沉痛表情。

  “我不妨實話告訴你，綁架你的那人，是當朝二皇子。你想嫁過去是不可能的，你是什麽身份？既然二皇子隱藏身份綁了你，你有什麽證據去要挾他？”

  想了想對方攤上那麽個母親也是可憐，她強壓下怒氣好聲好氣地說：“表姐，不管你將來是進宮還是在外面嫁人，手裡頭都要有點私房錢。我也沒有什麽補償你的，但是給你找一兩處能長久吃租子的田莊還是有能力的。但是嫁給二皇子這種事情你就不要想了！莫說我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有這個能力，我也不能讓你去填那個火坑！”

  衛辰舟說了，二皇子可是和陵越那邊都有聯絡的！雖然他身為皇子就算東窗事發也不至於牽聯九族，可是到時候他的妻族倒霉簡直是一定的。

  可是聽著顧念雲說出了對方的身份，葉珍珠不由得喜出望外！她趕緊掏出了那塊玉佩：“這個，這個，我從二皇子身上偷偷扯下來的！”

  見顧念雲的臉色不太好，她大著膽子地加了一句：“將來做妯娌的話……畢竟我們是表姐妹，總好過外人……”

  妯娌？

  顧念雲好像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二皇子就要迎娶當今太后的外孫女了，那才是我的妯娌！你是個什麽身份，居然還想做二皇子的正妃？”

  “那……側妃也可以啊……”

  顧念雲臉上譏誚之色更濃：“念在你畢竟和我有些親戚關系，我老老實實地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顆心吧。二皇子身染重症，說不定哪天就要駕鶴西去，你真的想嫁過去就做寡婦？”

  “當今皇上年歲已高，他在的時候或許還能照顧一下二皇子身後留下的幾個寡婦，等他故去了，不管誰繼任，還會管兄弟家的孤兒寡母？”

  “可是太后的外孫女……”

  “太后的外孫女是個啞巴！你自己想想，連正妃都能娶啞巴的皇子，地位如何？你還要嫁過去麽？”

  見葉珍珠愣在原地，剛剛嚇唬人還沒嚇唬過癮的玉珠轉身拿出一塊金子。

  “表小姐，其實如果要殉節的話，還是生吞金子死得最為安詳。外表上一點都看不出來的……”

  葉珍珠看見玉珠拿著一塊金子步步靠近，還以為對方真的要塞進自己的嘴巴，嚇得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了。

  看著她跑掉，顧念雲冷哼一聲吩咐玉珠。

  “玉珠，我們走。讓這屋裡的丫環婆子轉告她，我之前說的仍然有效，但是想要田莊銀子的話，就要拿著二皇子的那塊玉佩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