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念雲和曲麗雪唱的這一出戲，米祭司也有些緊張。在她看來，這名叫做雲希寧的女子，雖然是長興參商的女兒，但是卻足夠被選為聖女了。

  摩尼教的聖女是要在各種盛典上出面祭告天地的，必須長相足夠美麗，才能更好地打動百姓。而這雲希寧不但膚白貌美，而且還有種聖潔的氣質，如果教主駕臨，也一定會一眼就看中的。

  “可能希寧你還不知道，教內就要重新選出新的聖女了。”

  “什麽？”

  顧念雲努力地把自己扮演成一個天真不喑世事的形象，順便試試能不能打聽出些別的東西來：“那雪山神女呢？她不做聖女了嗎？”

  因為之前顧念雲也聲稱是要來看神女，所以米祭司倒是並未懷疑她的這句問話，只不過，雪山神女卸任聖女之時就會被處死這件事，她自然不能透露出去。

  “她已經做了二十多年聖女了，也該休息休息了。”她沒明確回答聖女到底會被如何處理，萬一嚇到面前這個雲希寧就不好了，“你不是要朝拜聖女嗎？她就在裡面。”

  她本來想接過顧念雲懷裡的小銀狐，卻看見這隻美麗的小狐狸朝著她不住地齜牙，這才放任顧念雲抱著閃電走了進去。

  和昨天一樣，端妃還是一身雪白地端坐在那裡。顧念雲今天並沒戴面具，她自然認不出來這就是昨天的人。現在米祭司還在外面，顧念雲也顧不上和端妃接頭，只是按照摩尼教中的禮節朝拜了端妃，這才從室內退出來。

  見她出來了，米祭司臉上露出了更加親切的微笑。

  “雲小姐，我剛剛聽見一點點你和公主殿下的談話……您的父親，似乎行商還沒回來？”

  顧念雲點了點頭，眼睛中露出了悲傷之色：“是的，其他的叔伯們都回來得差不多了，可是卻沒見到父親……”

  米祭司見顧念雲這麽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之前曲松河曾經決口，莫非這小美人的父親就是在那次決口之中喪生了？
  她眼睛一轉，定下心來。不管這個雲希寧的父親是否去世，為了把她騙到摩尼教中來，事實都必須是這樣！大不了萬一這個女孩的父親真的回來了，到時候派點人再把對方乾掉就好了。反正這些年來，摩尼教中也沒少做這樣的事情，只不過表面上不會露出來而已。

  “難道沒人告訴你嗎？可憐的孩子……”米祭司心中想著惡毒的計策，可是臉上卻一點也沒露出來，傷心的表情好像真的在替顧念雲難過一樣，“長興的曲松河之前大堤決口……”

  這麽說著，米祭司還暗中挑撥了一下，畢竟這次決口是曲麗雪的功勞，舉國上下幾乎都傳遍了：“這次決口雖然是公主殿下一手造成的，但是她也只是為了陵越著想，不然……”

  “什麽？！”

  顧念雲適時地表現出了極憤慨的樣子，“難道為了國家，就可以讓百姓都喪生嗎？雖然長興是敵國，可是那些百姓們……都是無辜的呀！”

  米祭司在心中暗中發笑，這樣看來，曲麗雪是別想破壞這次的聖女選舉了。就算她用王妃之位來誘惑又能如何？她可是這個雲希寧的殺父仇人！
  心中這麽想，可是她面上還是做出一副為難的神態安慰著顧念雲：“不要難過，你的父親一定已經升到快樂的天國之中去了……”

  顧念雲擠出幾滴眼淚，做出倔強地低下頭去的樣子，“父親之前說是要做一筆大生意，好換一條更好的船，把家中的財產都帶走了……甚至連我也只能住在客棧裡面……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現在連父親……”

  聽到顧念雲這麽說，米祭司心中隻覺得更開心，這簡直是上天送給她的一個現成的聖女！

  “沒關系！”她用力地握住顧念雲的手，“你可以住到教中來，先跟著候選聖女，如果選上了，以後你的衣食住行就都不用愁了。還可以和雪山神女一樣住在這神廟之中……”

  顧念雲抬頭，盡量讓自己更像是一個剛剛得知噩耗的小女孩，神情中帶著無措和悲傷：“也能天天都看見雪山神女嗎？”

  聽到這小女孩又提到現任聖女，米祭司隻覺得有些牙痛。難道這小女孩見到溫柔的聖女、竟然把對方當成了母親一樣的存在？

  不過，反正她們之所以要在更換聖女之後處死前任聖女，也不過就是因為有太多的秘密不能為外人知道而已。大不了到時候讓前任聖女在這個雲希寧面前做個仆人之流……

  想到這，她立刻下了決定：“會！她畢竟還要教導你到底怎麽樣才能當一個合格的聖女。”

  顧念雲哀戚的眼神中露出了小小一點溫暖的光，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意留在這裡！”

  隨即，又低頭說道：“反正我也沒地方可以去了……”

  看著對方即使是一低頭的樣子，也美麗得如同這雪山之巔百年一開的雪蓮花一樣純潔動人，米祭司隻覺得，自己的功勞有希望了！她甚至許諾道：“這隻小狐狸也可以留在你身邊的，到時候我會叫下人給你送肉給它吃。”

  而且，這隻銀狐看起來模樣也不錯，還可以打造成是保護聖女的神狐……

  米祭司滿心以為自己輕易地就把面前這個小女孩哄騙過去了的時候，卻不知道，顧念雲也在心裡偷笑。

  她之前做了許多準備，可是卻沒想到，居然什麽都沒用上就這麽就混進來了！
  說來，這還要感謝曲麗雪，要不是她為了為難顧念雲，之前故意說要把顧念雲送給哥哥做王妃的話，恐怕這米祭司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麽簡單地就接納了她。

  跟著米祭司來到了一間有著兩張床鋪的小房間，米祭司格外地關照道：“按理來說都應該是一人一張床鋪的，不過，你既然已經沒有家了，我會囑咐他們這個房間隻讓你自己住的。”

  顧念雲適時地又紅了眼圈，做出感動的樣子，米祭司看在心裡覺得十分滿意，更加和藹地囑咐她：“你在這裡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我會叫人把一日三餐都送到這裡的。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教主可能會過來，你不要隨便出去衝撞到了教主。到時候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顧念雲點了點頭，卻沒把這句話放在心裡。

  不出去怎麽行？等下她還要去找個機會試試能不能跟端妃聯系上呢。

  再說，她連個字條也沒留下就離開了，雖然衛辰舟一定能猜出來她是去了神女廟，但是說不定這人晚上還會找過來。她得先熟悉熟悉附近的環境才行。

  反正她還抱著個閃電，到時候只要推說是出去找狐狸就可以了。

  她想好了這些，這才把椅子上的氈墊扯了下來，給小狐狸草草做了個窩，放在了自己的床頭。閃電似乎很喜歡，用尖尖的嘴去扯著氈墊上面的小裝飾。

  這神女廟裡的下人也都是女人，有人端著個托盤把飯菜送了進來，是一塊烤羊肉加上兩碗奶茶。

  自從來到了陵越，幾乎每頓飯都是這樣的菜式。羊肉羊肉羊肉，奶茶奶茶奶茶，最多再加上幾塊乾巴巴的餅子。顧念雲愁眉苦臉地咬了一口羊肉，“好懷念長興的禦膳啊……”

  “那可是皇族才能吃得上的東西。”

  顧念雲一抬頭，走進來的不就是昨天她戴著面具時候遇見的那個貴族少女？

  她一抬頭，立刻看見對方眼中明顯的嫉妒之情。

  “剛剛聽人說，有個美女在來的時候，嚇走了同車的其他人，果然是這樣……”

  貴族少女咬了咬唇，不甘心地說道：“不過我也不比你差多少！”

  顧念雲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她可不是這些一心想要當上聖女的小女孩，她的事情多著呢，哪有時間跟她爭論誰更漂亮？

  “嗯嗯，你長得美。”

  不過，她這樣明顯不經心的回答，卻讓對方更加生氣，幾步衝過來，用力地一下捶在桌子上：“不管怎麽樣，最後成為聖女的一定是我！你這個長興人怎麽會選上摩尼教聖女？我可是把四十三部經書都背下來了，你恐怕除了這一張臉剩下什麽都沒有吧？”

  顧念雲懶得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貴族少女計較，摩尼教自己的高層都不見得相信那些所謂的經書，不過就是借著宗教的名義斂財或者達到其他的目的罷了。

  如果要按照經書熟練程度來選聖女，端妃又怎麽會當了這麽久的聖女？
  她不想計較，可是本來在床上玩得正開心的小銀狐卻生氣了，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嗓子裡發出沉沉的吼聲，似乎正在向面前的少女示威。

  對方嚇了一跳，又害怕真的被這小東西咬上一口，又見顧念雲自顧自地皺著眉頭用一把小銀刀切割著羊肉，根本看也不看她。氣得原地跺了跺腳，轉身就離開了。

  顧念雲放下了羊肉，歎了口氣。

  看來她還得注意一下，免得被其他的候選聖女陷害了。雖然米祭司十分看好她，但是萬一她出了什麽事情，那個偽善的女人想必也絕對不會幫她的。

  端起奶茶喝了一口，顧念雲突然聽見有細碎的銀鈴聲想了起來，那聲音十分動聽。她曾經見到老板娘身上也掛著許多銀鈴，想來是陵越女子特有的一種裝飾。

  才走了一個，怎麽又來打擾她？還讓不讓人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