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順了自己接下來在摩尼教的任務，顧念雲立刻開始參與進摩尼教繁雜的教務處理之中。

  雖然她暫時有權利，但是能牽涉到摩尼教核心機密的證據，可是不會這麽快就讓她看見。她得想方設法更接近摩尼教的核心才行。

  此時三天已經過去，尚芷芊的臉上奇癢已經好了，不過聖女甄選她已經錯了過去，最後只能是軒轅錚破例給她了個祭司的位置，安排她跟著顧念雲做事。

  軒轅錚的意圖是，讓顧念雲故意把摩尼教想要轉移去長興的意圖透露給尚芷芊知道，這樣，尚芷芊把這個消息上報給朝廷之後，陵越朝廷就會延緩對摩尼教動手。

  畢竟，陵越如今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同長興開站，能讓摩尼教先行去削弱一些敵國的力量，這簡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是顧念雲也並不打算這麽做……

  正在看著下面呈報上來的教眾名單，顧念雲一抬眼，就看見尚芷芊捧著一杯茶走了進來，面上滿是阿諛的笑容，只是眼睛深處卻有一絲被隱藏得極好的瘋狂嫉恨。

  如果不是這個雲希寧一直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怎麽會一時大意地中了她的毒藥？還得臉部奇癢，甚至連聖女甄選儀式都不能參加！

  瘋狂地在心中詛咒著顧念雲，可是她卻絲毫沒有反省自身，如果不是她先拿著歐裡果去陷害顧念雲，顧念雲又怎麽會給她下毒？如果不是烤羊肉都被小銀狐吃了，顧念雲又僥幸知道歐裡果的作用，只怕現在兩個人的位置就要反過來了。

  “聖女，請喝茶。這是教主大人特地從外面送來的鐵觀音，我親自用山頂的雪水泡了。”

  看著尚芷芊笑得諂媚，顧念雲也沒有擺什麽架子，她相信尚芷芊不至於蠢到在自己泡的茶裡面下毒。更何況，端妃一直在外間裡看著呢，茶葉和雪水都是端妃看管的，這裡必定不會有什麽毒藥。

  她輕輕吸了一口鐵觀音馥鬱的香氣，啜飲了一口道：“你有心了。”

  “哪裡，能夠為聖女大人服務，是我的榮幸。”尚芷芊努力地想要討好顧念雲，可是卻不知道，她嫉恨的目光根本掩飾不住，而且，顧念雲也早已經知道她是被陵越朝廷派進來的臥底了。

  如果不是顧念雲想確保多一條能夠傳送情報給陵越朝廷的路，聖女甄選儀式前一夜，尚芷芊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看著對方滑稽似小醜的樣子，顧念雲笑了起來：“既然如此，不如就為我分憂一下吧？”

  尚芷芊連忙點頭，她是被陵越皇帝口中封她為公主的條件引誘來做臥底的，錦衣玉食慣了的郡主怎麽會習慣著神廟裡的生活？她現在隻想盡快地抱上顧念雲的大腿，趕緊拿到點什麽重要情報，好回到她的王府重新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

  雖然知道之前的毒是顧念雲下的，但是，只要她小心一點，想必如今顧念雲多少也會忌憚一點她陵越郡主的身份。

  見對方拚命地點著頭，顧念雲立刻把桌子上厚厚的教眾名單給她。

  “把這名單按照男女老幼重新抄寫一遍。”

  她這明擺著，就是故意為難尚芷芊！

  聽見顧念雲的這個要求，尚芷芊臉上的笑容幾乎就要裂開了。她完全沒想到，新任聖女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地為難她！
  明明剛剛喝茶的時候態度還不錯的……

  她勉強地重新又露出一個有些慘淡的微笑，聲音也弱氣了幾分：“這名單……不是只要大概統計一下教眾年齡就可以了嗎？”

  顧念雲悠閑無比地靠在鋪著黃金虎皮的椅子上，輕輕地吹動著手中香氣撲鼻的茶水，連看都不砍尚芷芊一眼。她慢慢地啜飲了一口茶水，這才開口。

  “怎麽，莫非……我使喚不動你？”

  按照尚芷芊自己的性子，如果有人敢這麽和她說話，早就把厚厚的名單直接砸在對方的臉上了！
  可是，如今對面的這人，卻偏偏是她不管怎麽討厭都要討好的聖女。她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勉強地用比較溫和的方式解釋道。

  “這麽多名單……我自己整理不出來……”她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回答太不甘心，索性轉彎抹角地重新暗示了一下對方，自己的郡主身份，“而且，在郡主府的時候我從來沒寫過這麽多字，用慣了的皇上欽賜的禦製毛筆也沒帶過來……”

  顧念雲在心中一哂，不知道派這尚芷芊來臥底究竟是誰的主意，她還沒怎麽折辱與她呢，只不過就是給些抄寫的夥計把她的時間暫時佔用起來，這位郡主就完全壓不住自己的小姐脾氣了。

  如果真的讓尚芷芊當上聖女的話，只怕到時候她就成了軒轅錚手中的一把刀吧！不管什麽假消息，都認真地傳回朝廷的那種刀。

  “哦？尚郡主這是在說，你不習慣摩尼教中這神女廟的條件，想回到王府去嗎？”

  顧念雲完全不理會這位豬腦郡主的暗示，眉頭一挑，一副吃驚的樣子看著對方。

  “如果你真的不能習慣這裡的居住環境……畢竟我們也算是有些淵源，我可以做主，派人把你送回王府去。”

  “你……”

  尚芷芊氣急，她怎麽可能離開這裡回到王府？真的那樣的話，不但皇帝答應她的公主位分沒有了，說不定她父王也會被遷怒！
  自古以來，只有被發現的臥底，哪有嫌棄生活條件不好自動退出的臥底？

  自知棋差一招的尚芷芊只能趕緊低頭：“聖女大人您誤會了……我只是想申請領幾隻更好用的毛筆而已。”

  她不想向著這個惡毒的女人低頭，可是，現在她也只能暫時偃旗息鼓！畢竟，如果不能留在摩尼教內部，她怎麽得到情報？

  顧念雲見對方服帖了許多，也懶得繼續嘲諷這個尚芷芊。她還要盡快地通過尚芷芊之口把消息傳回去，自然不會太過逼迫與她。

  順手從桌上的筆架摘下幾隻毛筆丟給尚芷芊，顧念雲的聲音冷了下來：“給你三天時間，如果做不好的話，教規處置！”

  摩尼教內教規森嚴，如果不能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會被丟到雪山頂的祭壇向著摩尼神懺悔一夜。

  雖然懺悔一夜聽起來並不是什麽嚴厲的懲罰，但是那祭壇可是在雪山之巔！一夜下來，不管什麽人，都只能被凍成冰塊了。

  她之所以這麽說，就是為了確保，尚芷芊一旦知道了她口中泄露出去的假消息之後，會盡快離開這摩尼教。

  而且，為了讓皇上不追究她臥底不力之責，她還會盡力查找證據，把顧念雲泄露出去的假消息最大程度地美化成真的！
  聽見顧念雲的聲音，和這個殘酷的命令，這次尚芷芊卻根本沒有反駁。因為，她已經認定了，這個雲希寧就是想要她的命！
  拿起幾隻毛筆，又抱起厚厚的一打名單，尚芷芊離開了這裡。端妃一臉擔心地走了進來，看著顧念雲想要勸說些什麽，卻被顧念雲輕輕搖動手指阻止了一下。

  過了許久，顧念雲看見房間門口一抹銀色的影子飛快地跑了回來，她這才點頭示意端妃開口。

  端妃有些奇怪，不知道顧念雲究竟在做什麽，但是卻還是順從她的意思開了口。

  “聖女，那尚芷芊怎麽說也是陵越的郡主，您這麽做是不是有些……”

  看見端妃如此配合自己，顧念雲笑了笑。

  這幾天裡，她發現自己無意間買下的小銀狐竟然是異常聰慧，在看見幾次尚芷芊明裡暗裡地頂撞自己之後，竟然自動自發地在門口放哨起來。

  一旦尚芷芊來到她這裡，小東西就立刻用最快的速度來報信。

  看見這小東西又飛快地跑了過來，可是門卻沒被敲響，顧念雲哪裡還不知道對方來偷聽了？
  她冷哼一聲，故意說給門外的尚芷芊聽：“陵越的郡主？就算她是陵越的公主也不行，如今我教中信眾早已經遍布整個陵越之中。”

  “明明草原上大旱，可是陵越皇帝卻偏偏要不自量力地和長興開戰，這豈不是天賜的機會？教主已經暗諭我教中高層，一旦陵越與長興開站之日，就是我摩尼教反叛之時！”

  看著顧念雲先前的一番作態，端妃哪裡還猜不出來門外有人偷聽？就算是顧念雲為了保密並沒有和她溝通過，但是她可是在長興后宮能被封為貴妃的人物，這點心機手段自然不在話下。

  她立刻配合著顧念雲，有些吃驚道：“居然這麽快？”

  “這種天賜良機，教主文韜武略，怎麽會把握不住？”

  雖然有小銀狐報警，但是顧念雲並不知道尚芷芊走沒走，索性多解釋幾句。

  “雖然我教眾遍地，但是畢竟都只是平民，絕對無法對抗軍隊。所以，陵越和長興開站的時機，就是最近最好的機會……”

  聽著顧念雲刻意壓低的聲音，趴在門外偷聽的尚芷芊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雲希寧！你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