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南安王妃的身影遠去，顧念雲還在消化著剛剛的訊息。

  在她的印象中，顧玉柔與衛元巳勾搭成jian似乎也沒有幾日……居然已經有了？
  但是，想來以南安王妃之前求子許多年的經歷，這點應該不會看錯。更何況，及笄禮上，她的的確確看見南安王妃有個握住顧玉柔脈門的動作。

  她本來還想給顧玉柔下些更容易受孕的藥物，誰料到，這種藥物十分難找，就算是有暗雪幫忙，她也還沒湊齊。

  不過，還不等她下藥，顧玉柔居然就有了？

  想到今天讓暗雪給顧玉柔和衛元巳下的迷煙，她倒是有些替顧玉柔擔心了……那孩子可千萬別掉了，掉了的話，她後面的報復計劃還怎麽進行呢？
  前世顧玉柔和衛元巳做下的事情，她原物奉還又怎麽夠？不讓這兩個人千百倍地償還她，枉她重活一世！
  她不但要讓顧玉柔婚前成孕身敗名裂，還要讓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最後只能剩下一個死胎！
  至於那個胎兒，就千萬別怪她心狠手辣了，投生到顧玉柔這等蠢貨肚子裡，只能怪自己上輩子沒積德了。

  暗雪看顧玉柔怔怔出神，不由得出聲：“小姐？”

  顧念雲這才朝著前面宴席之處走去，邊走邊問暗雪：“可有法子讓顧玉柔腹中胎兒看起來沒什麽兩樣，生下來卻是個死胎？”

  暗雪低頭沉思，想了一會兒這才道：“屬下並不知道方法……想來回組織問問能有些線索，畢竟閻羅大人不光是武功獨步天下，毒術也是首屈一指。屬下不過只是學到了一點皮毛而已。”

  顧念雲點了點頭，兩人重新也回到了河豚宴席之上，顧念雲在小幾旁邊坐好，暗雪亦步亦趨地站在了她的身後。

  宴席此時已經接近尾聲了，畢竟無論是南安王妃還是顧念雲都是女子，最好是等到天色尚早就回去。墨夫人和墨白玉都注意到了南安王妃截然不同的舉止，只有墨無瑕沒注意到，拉著顧念雲遺憾地說著。

  “可惜這河豚雖然是天下第一鮮，產地離京城卻實在是太遠了……運過來還要用冰，費時又耗力，今日過去，再吃就要是明年了。”

  顧念雲看著墨無瑕的臉，不知道為何，突然有種淡淡的惆悵湧上心頭。

  就算是墨無瑕這樣孤傲的性子，嬌憨起來也是真正如同少女一般無憂無慮，可是她就算是重生回到了十六歲，心裡有些東西卻再也回不去了。她心裡再也沒有這樣風花雪月的平淡享受，有的只是從地獄之中爬回來的復仇的怨念！

  旁邊的南安王妃看著顧念雲，雖然不知道為何這小姑娘的氣勢驚人，寥落時候又如同經歷了無數世事滄桑。但是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看著顧念雲這個樣子，她和墨夫人說了一句，走過來微微摟住她。

  “就算今年沒了，明年也還吃得到。今年的沒有了，明年還會再來。人生在世，可不就是這樣的？”

  顧念雲點點頭，和一眾女眷告別，上了馬車。

  墨府離顧府並不遠，她坐上車不多一會兒，就聽暗雪說，已經到顧府所在的胡同口。

  只不過，今天和往日不同，顧念雲掀開車簾下車的時候，卻見顧府門口的小廝今日裡格外嚴肅。

  看這樣子，顧念雲突然想起之前暗雪說的事情，心裡揣測，一定是父親發現了顧玉柔和衛元巳的私情才會如此。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把父親氣到？
  她剛下車，就看見兩名小廝一溜煙地朝著府裡跑去了。她有些不知所謂，旁邊另外一名小廝湊上前來討好地說：“老爺夫人今天俱都吩咐了幾遍，說如果小姐回來了一定要趕緊通報。”

  “二小姐呢？二小姐可回來了？”

  小廝畢恭畢敬回答道：“二小姐在祠堂跪著呢，老爺發話了，說是不跪上一夜絕不許出來。”

  跪祠堂？
  看來這次父親是真的撞見顧玉柔和衛元巳那一對狗男女了，不然絕對不會氣得讓顧玉柔去跪祠堂。

  想到這裡，顧念雲笑著對小廝吩咐道：“如果一會兒父親或者母親出來迎我，你就說我去祠堂看玉柔了。”

  暗雪趕緊眼疾手快地賞了小廝一個金瓜子。

  顧念雲又歎氣道：“我那妹妹……從打生下來就嬌生慣養，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如果她娘親還在的話……”

  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掩住口，進了府門直接奔著祠堂去了。

  她剛剛的這幾句話，聽起來像是真心真意地可憐顧玉柔，可是一句話裡，就給顧玉柔挖了兩個坑！

  有了那金瓜子看，小廝想來一定會對顧半城說大小姐如何同情妹妹如何心慈雲雲，還肯定會把整句話原封不動地告訴給顧半城。

  可是事實上呢？

  從小嬌生慣養這句，只會讓顧半城覺得就是自己之前一直對顧玉柔太過仁慈，所以小女兒才會犯下今日這樣的大錯，從此之後對顧玉柔管教愈發嚴厲。

  而娘親還在這句話，要是別的時候提起來也就罷了……女兒偷漢子被親爹撞見，顧念雲這個時候提起顧玉柔那個青樓出身的娘親，豈不是讓顧半城愈加生氣？
  顧念雲臉上挑起一個得意的笑，前生的她不過是太不知人間險惡，今生的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敵人好過！
  顧府的這座祠堂並不是真正的祠堂，真正的祠堂在老家，這只是一間供給過年時候祭祖用的小祠堂。

  顧念雲踏進去的時候，正看見顧玉柔跪在地上，旁邊還有個面孔十分嚴肅的老嬤嬤。

  是已經過世的祖母身邊的嚴媽媽！

  顧念雲的祖父曾經官至丞相，祖母也頗得宮中娘娘喜歡，這嚴媽媽本就是宮中女官，被娘娘賜給祖母的，平日裡最是講究規矩。

  顧半城本來一直想把嚴媽媽請出來教顧念雲姐妹二人規矩，可是顧夫人心疼女兒，愣是把這事情攪黃了。現在看見嚴媽媽坐在椅子上，手拿一隻戒尺監督顧玉柔跪祠堂，顧念雲頓時覺得心裡一陣暢快。

  嚴媽媽見到顧念雲進去，也一絲兒好臉色也沒有：“顧大小姐，二小姐被罰跪祠堂，嚴禁別人探視，奴婢在這看管。你還是回去的好。”

  雖然嚴媽媽的態度不好，可是顧念雲心裡卻一點也不介意，她只怕嚴媽媽的脾氣太好，這位脾氣越不好，顧玉柔才越會吃苦！

  而且，這嚴媽媽這麽講究規矩的人，等過一段時間顧玉柔顯懷了……

  想到這，她向著嚴媽媽福了福：“嚴媽媽可是祖母身邊的人，怎好自稱奴婢？我只是剛從那墨府上回來，正好碰見我妹妹及笄禮時候的正賓去向墨夫人求生子方……”她捂住口，仿佛不小心說漏嘴一樣，“我見她神色憂愁，想來告訴妹妹送禮盒過去表示一下心意。畢竟也是她的正賓……”

  顧念雲這借口說來冠冕堂皇，嚴媽媽臉上的神色也松了少許，不過還是嚴厲地說：“生子方這種事情，未出閣的女孩兒怎能掛在嘴上？你這妹妹……”

  她冷淡地瞪了一眼顧玉柔：“她就是因為不守規矩，才會釀下大禍！不守規矩的女孩兒，嫁到夫家怎麽會受人尊敬？”

  想起顧半城說顧玉柔的事情盡量不要讓大小姐知道，她這才停住，對顧念雲道：“大小姐快離開吧。”

  跪在地上的顧玉柔本來想罵人顧念雲幾句貓哭耗子……可是聽到生子方一句，又忍不住立起耳朵聽。

  雖然她現在還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懷上，可是這麽許多天，殿下每次和她交好的時候，可都是實打實地入巷了的！萬一真的壞了珠胎……

  雖然這次南安太妃的事情沒辦成，但是想來那太妃既然有求於她，就不會把她拒之門外吧？只要有了生子方，再提前在顧念雲前面剩下一個兒子，她有信心把殿下的心重新奪回來！

  今日父親說自己沒有嫁妝的時候，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衛元巳眼中的失望之意……雖然對大皇子這點頗有不滿，可是她連身子都給了衛元巳，還能怎麽辦？隻盼著盡快懷上一個男孩兒，然後就有了立身之地，可以和顧念雲一爭高下了！

  聽到顧念雲後面的話，顧玉柔心裡也想著去探望南安王妃，趁機要到那生子方。她這麽想著，本來跪得筆直的動作一下子就變形了。

  她抬起頭想和嚴媽媽說去探望南安王妃，卻被對方長長的戒尺一下子打在後背上。

  “跪直一點！”

  顧念雲見顧玉柔這樣子，面上表現得憂愁傷感，心裡卻已經快要笑開花了。重新向嚴媽媽福了一福，這才轉身離開了。

  本來她還在猶豫如何給顧玉柔下藥，現在突然想起這生子方並不是只有南安王妃需要，想必這顧玉柔也是一定很喜歡吧？
  這麽想著，她輕笑出聲，問暗雪：“可有諦聽組織能滲透進去的寺院？找個外來的掛單和尚……等到那能致死胎的藥找好，就送她一方好好的生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