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為何那般小氣(1)
男人唇角一勾,依言照辦。
蔚景見狀,心中竊喜,躡手躡腳地後退了兩步,轉身正欲悄無聲息地離開,卻猛地感覺到有白影一晃,等她抬眸,男人已經長身玉立在她的面前。
蔚景腳步一滯,自己怎麽忘了對方武功高強這一茬呢?
正有些懊惱,就聽到男人微涼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又想逃是嗎?”
蔚景一震,為他的口氣,也為他的話。
又?
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這個‘又’的意義。
是說上回在書房,他中錦溪媚藥,她棄他不管那次是嗎?
“我……”
“這本是你的廂房,不是嗎?”
蔚景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清冷的聲音打斷。
蔚景一怔,男人看了她一眼,轉身往門口走。
蔚景這才明白過來男人的意思,意思是,這廂房是她的,要走,也是他走,是嗎?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麽變臉比翻書還快?其實,她不過是他那般拽的樣子,故意逗逗他而已。
說不出來心裡的感覺,有些難過有些委屈,看著他作勢就要拉門而出的背影,她忽然開口道:“你為何那般小氣?”
男人的手就頓在了門栓上。
小氣嗎?他問自己。
似乎是有點。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他不是一個會輕易動情緒的人,從來不是!可不知為何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幾時竟變得這般患得患失起來?
女人委屈的聲音繼續響在身後。
“書房那次,的確是我不好,曾經我中媚香,你救過我,而你中媚藥,我卻丟下你不管,但是,你的情況跟我不同,你不救我,我可能會死,而你,就算我不救,還有很多人會救,也不少我一人……”
“很多人?”
男人嗤然一笑,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她。
蔚景沒有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繼續說著:“而且,後來,我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又回去書房找你,你卻已經不在了,”
說到這裡,蔚景禁不住自嘲地彎了彎唇,“事實證明,我想的也沒有錯不是嗎?”
她清楚地記得,翌日在飯廳見到他的模樣,神清氣爽、風姿闊綽的模樣。
如果沒有人給他解毒,又怎能這個模樣?
“你想的?”男人輕輕笑開,“你想的就是有很多人會給我解毒是嗎?”
蔚景沒有回答。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那一點毒,不需要別人幫忙,我自己解了。”
男人說得雲淡風輕,蔚景卻是聽得一震。
自己解?
她有些難以置信。
她是醫者,當然知道那藥的厲害,也當然知道,自己解會要經歷的折磨和傷害。
“你……”
一時心緒大動,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男人將她的話接了過去,“自作多情了。”
蔚景一怔,男人已再次轉過身,伸手拉開。房門。
蔚景心中忽然一急,想也未想,就連忙對著他的背影道:“凌瀾,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白衣身影一晃,男人已經拾步離開。
蔚景一個人站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心裡面又委屈又難過,她不知道為何兩人每次都要搞得不歡而散?
明明這次他回來,她跟自己說以後不再跟他置氣的,怎麽又?想想又覺得不對,剛才先動氣的人似乎是他。
“一個大男人小氣吧啦的……”她不悅地嘟囔了一句,準備走去床榻,剛走兩步,忽然身後一陣衣袂簌簌,她還未及回頭,腕就被人抓住。
“你解釋,我聽。”
腕上的力道將她拉轉身,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她趔趄了一下,男人又將她扶住。
是去而複返的凌瀾。
“解釋什麽?”心中本就又氣又委屈,見他終是回來了,隻覺得委屈更甚,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為何就隻準你欺負人家,人家就不能欺負欺負你?”
男人怔了怔。
她又瞟了他一眼,繼續:“本來就是,每次你都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
翌日
蔚景一覺醒來時,天已是大亮,身邊的人早已不在。
她知道,是上朝去了。
昨夜,他跟她說,去邊國參加醫會的太醫們回來了,今日,他要以夜逐寒的身份去上朝。
其實,她還是有些擔心的,他的傷還未全好,背上的傷在衣服裡面反正別人看不到,倒是還好,可是手指,雖已結痂,可畢竟傷在那裡。
他自己倒是很淡定,說沒事,已經結痂了,上面塗點易容材料,跟正常手指一樣看不出。
蔚景撐著身子想要坐起,卻發現渾身酸痛得厲害。
而讓她想不通的是,她睡了一覺,現在還一絲力氣都無,那個男人那麽早去上朝,等於徹夜沒睡,而且傷也未痊愈,他是怎麽做到的?
實在不想動,見反正起來也沒有什麽事,她又躺睡下去。
再次昏昏沉沉地醒來,已是不知時辰。
迷迷糊糊中,她還以為天又黑了,待視線逐漸清明,才發現是光線被長身玉立在床邊的身影擋住了而已。
男人一身朝服未褪,就站在床邊看著她,透過窗欞而入的陽光盡數被他擋在身後,他的臉隱在暗影裡,只看到一雙眸子就像是落入了星子,瑩瑩生輝。
她一怔,不知道對方站了多久,卻也並未急著起身,隻朝著對方微微一笑:“下朝了?”
“嗯”男人輕應了一聲,一撩袍角,在床邊坐了下來。
蔚景怔了怔,“沒發生什麽事吧?”
“沒有,”男人垂眸笑了笑,又側首看向她,“你是累得起不來了嗎?”
蔚景臉上一熱,“瞎說什麽?我只是見起來也無事,乾脆就躺著。”
“是嗎?”男人眉角一揚,薄薄唇邊勾起一抹弧度,“這樣不好,早膳不用,難道午膳也不用不成?或許我讓人端進來你在榻上用?”
“不用,我起來!”
讓人端進來她在榻上用,那不是讓全府的人都知道夜逐寒從邊國回來了,然後,她第二天就起不來了?
他不要臉,她還要臉呢。
男人唇角笑意更甚,朝她伸出手,她也不客氣,拉著他的手,借著他的力道,從床上坐起身。
男人低低笑。
蔚景的臉瞬間紅了個通透,扯了身後的軟枕直接砸過去,“出去,我要換衣服!”
男人伸手穩穩接住軟枕,很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蔚景以為他又要厚臉皮地跟她貧幾句。
出乎意料的,竟是沒有,男人將軟枕放在榻上,真的起身,拾步就往外走。
蔚景怔了怔,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凌瀾,有避子藥沒?”
男人腳步一頓,就停在了那裡。
沒有回答她,亦沒有回頭。
蔚景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直接了?
其實,她只是見在嘯影山莊,他為了給個避子藥給她那般費盡心機,後來,有了孩子又生出這麽多波折,她就乾脆自己主動提出了好了。
而看情形,男人似乎……
是想起了那個被她親手墮掉的孩子嗎,還是誤會了她話的意思?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不悅了。
從那微僵的冷硬背影就可以看得出。
說不出自己心裡怎麽想的,她掀被下床,走到他身後,緩緩伸出手,從後面輕輕抱住他:“凌瀾,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也不想讓你為難。”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好?
蔚景微微一怔,男人自她懷裡緩緩轉身,涼滑的朝服緞面輕擦過她環在他身上的手。
驟然,一抹刺痛從右手的食指上傳來,就像是瞬間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不是很強烈,卻是很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