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還真是開天辟地頭1
真累。
這樣的男人真累!
她這個旁觀者都跟著替他累!
她又忽然想起鶩顏舍身救蔚卿的動機來,到底是想要在錦弦面前表現自己的忠心呢,還是在凌瀾面前表現自己的受傷呢?
不知道。
反正身邊的這些人一個一個精得像狐狸,豈是她這種蠢笨腦袋能夠參透得了的?
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七想八想中,猛地聽到錦弦的聲音響起:“對了,剛剛那麽一鬧差點忘了,夫人的踏水舞還沒有跳呢。”
蔚景一震,愕然抬頭。
這個男人,竟然還要讓她跳。
怎麽就死揪著不放了?
如今鶩顏凌瀾都不在,雖說他們在也幫不上她,可,畢竟……
怎麽辦?
許是見到她這樣一幅表情,錦弦眉眼一彎,淺笑道:“夫人也不必太為難,就隨便舞上幾個動作就行。”
強自按捺住心頭的狂跳,蔚景亦是淺淺一笑:“鶩顏倒是不怕獻醜,只是,這踏水舞,沒有樂器的伴奏,就全然失了踏水舞的味道。”
剛才凌瀾不是說,踏水舞是因伴奏像踏水聲而得名嗎,那麽她以沒有伴奏為借口總歸不會錯。
她的話音剛落,影君傲就先錦弦開了口:“那,皇上,要不這樣,等會兒回了岸,有樂器的時候,再讓右相夫人舞上一段?”
蔚景垂了垂眼簾,微微抿了唇瓣,自是知道影君傲在幫她,卻也不能明目表達自己的謝意。
只希望錦弦能夠同意,暫時放過她就好。
一旦上了岸,事情就好解決了,到時,大不了,讓鶩顏做回自己,她扮作夜逐曦就行。
曾經在未央宮前面,不是就這樣過嗎?
然而,錦弦卻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沒事,朕說了,只是看幾個簡單的動作而已,有無伴奏樂曲都無大礙,朕隻想看看這踏水舞的舞風是何樣子的?”
蔚景真是欲哭無淚啊。
又怕水,身上又癢痛難耐,還要跳什麽聞所未聞的舞蹈!
畫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投了過來,一個一個全都一副靜候她表演的模樣。
怎麽辦?
跳,她根本不會,不跳,現在箭在弦上。
錦弦是一個帝王,已經給了她足夠的耐心,看他的樣子,她知道,再推辭下去,只會引起不快。
她倒不是怕他不快,而是怕惹出什麽糾複就完了。
那麽……
隨便擺兩個動作?先唬弄過今日再說?
反正好歹在現代,大學的時候,還選修過舞蹈。
跳幾個踢踏舞的動作?
回頭瞟了一眼凌瀾離去的方向。
依舊不見人回來。
緊緊攥了手心,主意已定。
其實不定也沒有辦法。
略略後退了兩步,跟邊上的人拉開一點距離,正想著跳哪兩個動作,就聽到錦弦的聲音再度傳來:“這裡來!”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個帝王不容人拒絕的霸氣。
她一怔,抬眸,就看到他明黃衣袖輕揚,指著他面前的甲板。
那裡很空,是的。
但是,那裡離船頭也近,離船頭近,也就是離水近。
離水近,也就是……
她怕水啊!
她不敢想。
邊上的人已經自覺給她讓出了一條道,那架勢,就是她不去也得去。
全身癢痛、心中慌亂,她忽然生出一份憤懣來。
憑什麽,憑什麽她要來承受這些?
她不想做鶩顏,她不想做右相夫人,她不想這樣跟錦弦周。旋……
不錯,凌瀾是救了她的性命,可是卻並不代表,他就可以安排她的命運。
但他一直在安排!
自救下她那日起,就一直在安排。
莫名其妙,她成了鶩顏,聽他之言,她成了右相夫人。
如今他們兩人不知跑到哪裡去纏綿,她卻還要在這裡受著這樣的煎熬。
可是,能怎樣?
發作嗎?
罷演嗎?
撕下面具說,我不是鶩顏,我是蔚景嗎?
不能!
她連說停止的權力都沒有,她連做自己的權力的都沒有!
她只能向前!
只有兩條路,要不,死,要不,繼續!
她只能繼續。
強自斂了心神,她緩緩走向錦弦所指的地方。
不去看兩邊的湖水,不去看眾人的目光,她深深的呼吸。
這時,那兩個送鶩顏去休息的家丁也返了回來,見眾人屏息靜站,也大概了然了要表演,恐破壞氣氛,就壓低了聲音跟影君傲稟報著:“右相大人在給左相大人擦藥,一會兒就下來。”
蔚景瞳孔微微一斂,猛地展臂、抬頭,身側湛藍的湖水就這樣直直映入眸底,因著畫舫的前進,碧波一漾一漾。
一陣眩暈頓時襲來,她隻覺得地動山搖一般,腳下的動作甚至還沒來得及邁開,就猛地一個踉蹌,想要穩住都不行,陡然失去平衡的身子就直直朝畫舫一側的湖水裡墜落下去。
事情發生得驟不及防,等一旁的錦弦和影君傲反應過來,臉色一變,同時伸手去拉的時候,卻已然來不及。
錦弦的手輕擦過蔚景的袖邊,影君傲撕下了一截袍角在手心上。
“噗通”一聲巨響,水花濺得老高。
眾人驚呼,倒抽氣聲連綿。
怎麽回事?
落水了?
驚錯不堪的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另一道身影如光如電,從船頭上一閃而過,緊接著又是“噗通”一聲巨響。
又有人落水了?
等發現船頭上少了誰,眾人才意識過來,是嘯影山莊的莊主影君傲下水救人去了。
紛紛來到倚水的欄杆邊觀望,家丁中有幾個會水的,見自己的莊主都跳下去了,更是毫不猶豫縱身躍進湖中。
蔚景本就不會游泳,又加上對水的極度恐懼,以致於她連撲騰一下都沒有,就直直往湖底下沉。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她再一次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就如那日被錦弦推下懸崖,身子急速下墜時一樣。
窒息,絕望。
影君傲!
他……
還未及反應,唇上一重,他已經傾身將她吻住,並隻手纏住她的腰身,將她往自己面前一拉,扣在胸前。
當清新的空氣被傳入口中,當窒息感漸漸減退,她才意識到,影君傲是在給她渡氣。
說不出來心裡的感覺,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就這樣下水來救她。
被動地承受著他的氣息,身子也在他的帶領下緩緩上升。
“嘩啦”一聲巨響,兩人破水而出。
剛剛還在慶幸,卻驀地意識到臉上的緊繃感輕了許多。
面皮。
她一驚。
因為水的浸泡,臉上的面皮松了。
這時,影君傲也緩緩放開她的唇,四目相對的瞬間,影君傲看到了她眸中的慌亂,再一看她的臉,頓時了然,便再次傾身蹭上她的臉。
親吻、拱動……
畫舫的欄杆邊所有人都看著水裡的兩人,目瞪口呆,包括在水裡的幾個家丁亦是瞠目結舌。
好一會兒,影君傲才緩緩將蔚景放開,抱著她的腰身,水底下的腳一蹬,從水裡面飛身而起,落在甲板上。
可還未站穩,猛地眼前人影一晃,下一瞬,就看到一個拳頭直直朝他的面門上而來,出手之快,他連避開都未及,鼻梁上倏地一重,隨著“砰”的一聲碎響,他就被那一拳擊得身形一晃。
眾人驚呼。
影君傲後退了兩步,穩住身形,才看清出手之人。
是懷中女人的丈夫。
那個去給弟弟擦藥,不知何時又冒出來的男人。
只見男人緊緊抿著唇,眼角眉梢陰沉冷厲之氣盡顯。
而自己懷中的女子也被對方蠻橫地拉了過去。
鼻梁上傳來刺痛,有溫熱從鼻孔內流了出來,影君傲抬手抹了一把,竟是一手背的血。
他瞳孔一斂。
“在爺的地盤,竟敢打爺!這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他亦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勾了一拳,朝對方的面門上砸了過去。
因為對方一手抓著女子的腕,且他出手也快,所以,毫無意外地,對方就結結實實地承受了他的那一拳。
同樣被擊得身形一晃。
同樣有殷紅從鼻孔內流出。
影君傲活動著被震得發麻的手骨,一臉挑釁之態。
蔚景本還未從落水的余悸中回過神來,又猛地被一拉扯,幾乎都站立不穩。
全身沒有一丁點兒力氣。
不管是被男人扯著,或是看面前的兩個男人拳頭相向。
她想張口,想抬手,卻連動一動唇的力氣都沒有,甚至手指尖都抬不起來。
全身又疼又癢又冷,而且,還心悸,每一種感覺,都凌遲著她的感官!
她知道,經過這一折騰,過敏症狀又加重了。
無聲的對峙,氣氛冷凝。
錦弦鳳眸深深看著這一場鬧劇,凌厲目光盤旋過兩個男人的臉,沉聲道:“算了,暫且靠岸吧,莊主跟夫人都濕成這個樣子,得趕緊換身衣衫才行!”
影君傲覬了一眼邊上的家丁,家丁會意,開始讓畫舫慢慢橫著靠岸。
剛一靠岸,錦弦就帶頭走了下去,負著手,腳步有些快,似是很不悅。
蔚卿、趙賢和禁衛統領葉炫緊跟其後。
影君傲因要回房換衣衫,所以吩咐兩個家丁帶著幾人去客房。
鶩顏不知幾時也已從畫舫廂房裡出來,站在甲板上。
人,陸續走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