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皇家風范
西寧王可不是氣糊塗了,他一眼看出難民的力量,而他就是不和益王打內戰,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旗幟插到各處——這樣的話不等太子登基有人彈劾,他已經讓各路人馬圍攻。
外甥女兒乾得不錯,卻可以。
他也真的很生氣,太子在他的保護之下險些出事,外甥女兒、妹妹和兒子、妻子遇險。益王野心可以膨脹,但是不能膨脹到太子沒收拾他以前,就威脅到自己根本的份上。
他裝著大怒對楚芊眠吼來吼去:“搶地盤不是嗎?去和益王搶。接下來我就單收拾他,我看他還能騰出多少人手!”
俞太傅電光火石的也就明白了,太子為什麽冒險出行,為的是在聚會上搶奪益王的籌劃,這是搶地盤。那麽一個省一個省的安置難民,效果也是一樣。
如果這個時候打上“太子”二字,等著吧,圍剿的人不在少數。但是楚姑娘的旗幟卻是可以,如同在山林裡一般,誰也不知道她的底細,就都心存疑惑、心存輕視、心存不關已事高高掛起。
而從剛才對王爺的呈報裡,俞太傅也讓難民的力量震撼。有句說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安置難民以後,保護力量跟不上而再次遭殃,不如讓他們學會自保。
這場簡單卻又隆重的會議結束,楚芊眠再次修改方向。
來自舅舅的支持,讓楚芊眠喜悅滿滿,快步到馬車前面,等著稷哥醒來時,心裡還在盤算著。
一瞥,鄭多球守在馬車的前面,手臂有包扎。
“多球,你傷的嚴重嗎?”接連的混戰,楚芊眠早就和鄭多球會合,卻現在看到。
楚麗紋道:“不是刀劍傷,是稷哥咬了他。”
“為什麽?”楚芊眠訕訕。
“稷哥醒來就要姐姐,見不到姐姐就要跳車,鄭多球抱住他,稷哥罵他是壞人,還咬他。”朱細細小聲道:“這不怪稷哥,他要姐姐,讓世子帶走後一直不肯睡,就在剛才看到姐姐,他才撐不住了。”
“姐姐!”
車裡猛的出來呼聲。
楚芊眠打開車簾,光線剛在她面上晃動,一個小身影撲上來,緊緊摟住她的脖子,淚水流到她的衣領內:“姐姐,你不要拋下稷哥……”
楚芊眠讓嚇壞了,這是她親眼見到稷哥大哭。頭一回大哭,是她離開山林,上官知帶著稷哥後面追來,小臉兒黃黃的,上官知說他哭了,楚芊眠其實沒見到。
“稷哥,你別嚇姐姐,你別哭……”楚芊眠也哭出來。
跟來的上官知鼻子一酸,心頭也酸酸的。
太子看到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動不動的呆呆模樣。
“稷哥,哥哥回來了。”上官知嗓音沙啞:“你不要哥哥了嗎?”他伸出手要去抱。
太子伸出小手臂,又委委屈屈縮回,垂下小腦袋:“哥哥,你許久許久沒來看稷哥,你不喜歡稷哥了嗎?”
上官知撐不住了,一大步走到楚芊眠身邊:“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太子有些高興,伸出手準備讓他抱,但到了上官知懷裡後,又縮回半個身子:“姐姐不要走。”
大眼睛裡,淚的底色,是久熬的紅色。
楚芊眠心疼的不行,什麽避嫌什麽男女授受不親都拋開,她依偎著上官知,上官知索性伸長手臂,把她和稷哥都攬在懷裡。
太子看看,姐姐在,哥哥在,高興了,帶著淚臉兒笑了起來。
這個晚上,太子要和哥哥睡,絮絮叨叨說了半夜的話,一早就要找姐姐,上官知把他送過去。
他不肯原諒鄭多球,第二天見到鄭多球,就怒斥一聲:“壞人!”鄭多球抱著頭蹲下,太子從他面前昂首挺胸走過。
花小五看著可樂,也跑過來:“壞人!”學著太子手指地面,鄭多球見是她,撇撇嘴角走開。過上一會兒,花小五跑來:“壞人!”鄭多球都懶得看,花小五壞笑一地,鐵標小聲提醒:“這裡這裡。”鄭多球一看,稷哥黑著小臉兒在一旁。
鄭多球老實的又抱頭原地蹲。
耳邊,花小五得意的跑步聲:“標哥兒,快送稷哥回去吧,別讓姐姐發現。”
鄭多球等到他們走開,就要起來,面前又過來一個人,俞太傅滿面慈祥:“多球,你救駕的事兒,我不會忘記,等太子長大,告訴他。”
鄭多球用力點頭。
又過一天,在第三天頭上,花將軍騰出身來探望女兒。帳篷裡,花四姑娘因失血過多而面色蒼白,鐵權坐在她床前說著什麽,見到花將軍進來,知道父女有話,他說聲等下再來。
花將軍已問過女兒傷勢,知道與性命無礙,這兩天放心的安撫難民,查看地形,隨時準備和益王開戰。
一進來,第一眼看過女兒後,就沒有問傷勢:“錦心,你如意了嗎?”
花錦心飛紅面頰,輕輕的說了個嗯字。
花將軍有了笑容:“這我就放心了,不然你不如意,你天天在家裡不開心。指望妹妹天天給你扯皮耍賴,為父一直為你擔心呢。”
花錦心惱羞成怒:“小五才不是為我扯皮耍賴,她想的是和標哥玩耍。”“呵呵,你稱了心,這就要把妹妹推開?太頑皮了。”花將軍和女兒開著玩笑。
“壞人!”
花小五的聲音從外面進來。
花錦心對父親撒嬌:“把小五帶回去吧,我雖沒出帳篷,也知道她最近欺負鄭家小公子。”
花小五跑進來:“咦?父親在。”隨即板起小臉兒:“我是有用的人,芊眠姐姐沒有我,就指揮不動難民,不許帶我回去,我是不會回去的。”
本來要拿什麽忘記了,拔腿就走:“標哥兒,快來保護我。”
鐵標帶著她直奔父親大帳:“我和小五妹妹還沒有遊江南,我們不回去。”
帳篷裡,西寧王妃和西寧王在說話,見到兩個小孩子過來,王妃笑道:“祖父母想你們。”
“我天天想祖父母啊,一天也沒落下。”鐵標振振有詞。
“你們還小。”
“我們倆個加起來,很不小。”七歲的鐵標和六歲的花小五振振有詞:“我們是三個臭皮匠,加上稷哥,我們是諸葛亮。”
西寧王掩耳朵:“吵,出去玩吧,帶不帶你們走,現在還沒定好。”鐵標和花小五放心的走了。
“真的留下他們嗎?”王妃猶有猶豫:“要說幫忙,也做了一些事情。要說膽量,也長進不小。可接下來的路不一定太平……。”
勾起西寧王的恨:“接下來再不能保證你們太平,要我還有什麽用!”
說到這裡忽然覺得哪裡不對,王妃也想起來:“孩子們剛才說什麽?”夫妻一起往帳篷外面疾步,果然,見到鐵標和花小五在外甥女兒的帳篷外面,叫來稷哥來交頭接耳。
夫妻剛無奈,鐵標笑眯眯的回來:“有請父親母親,稷哥表弟請去說話。”
稷哥更加離不開姐姐,他一般走動的地方,都是扭頭就能看到姐姐,他就隻站在帳篷簾子口那不動。
但是把大大的笑臉兒送給西寧王夫妻:“舅舅、舅母,我要表哥和小五姐姐留下來。”
稷哥喜歡這個舅舅,是舅舅帶著稷哥回來見姐姐。
西寧王夫妻說著當不起,蹲下來和稷哥說話,樊華經過,花小五把他也弄來。
樊華要哭不哭:“你們要走?丟下我一個人,我可統籌不好難民啊。”
路過的呂勝又一回在心裡把他貶低到泥底十八層,這紈絝愈發的長進,那年在關外和小郡主互相探討,“回京去,你養活不了我,我養活不了你”,今年又拿孩子說事。
呂勝決定離他遠點,別把不聰明過給自己。
和太子說完話,西寧王有了決定,和妻子並肩回大帳,邊走邊道:“我說過以後的路上不會再有這麽大的風浪,我卻把小兒子送回去,這不何情理。夫人,有你在我放心,太子也需要玩伴,就讓標哥留下來吧。”
西寧王妃答應下來。
重整難民,搜索附近,花了近半個月。半個月後,西寧王原營地紋風不動,帶著一隊人,王爺親征省城。
……
初秋的風吹起來涼爽,在汪大人的滋味卻是寒刀刺骨,沒事兒就顫抖幾下。
自從他聽說西寧王親自到了,就是這個模樣。
他沒有想到西寧王會來,是內亂以後,各省自保地方,諸王也是一樣。就像益王封地在內陸,他不守關城,也沒有救各省一樣。
西寧王還要守關城,聽說他往不在轄區內的關城也巡視,汪大人覺得他沒有功夫救援情有可原。想來,也沒有功夫和自己理論。
可派去打探楚姑娘近況的人,都說看到西寧王的王旗。
汪大人本想出兵撈點兒便宜,這下子嚇得三餐吃不下去。
每天看地圖,盤算省城離楚姑娘讓堵截的地方距離長還是短,指望道路的不好走,讓西寧王忘記他。
但眼前的幾隻煩人蒼蠅,汪大人卻避不開。
“回大人,戚大人、潘大人、嶽大人再次求見。”
汪大人煩惱的擺手:“不見不見,他們要守城,讓他守好了。要救難民,我不再阻攔。”
省城不是廣白城,由夏縣官一個人說了算。汪大人雖攬總,以他的個性也不願意輕易救人,但是戚大人、潘大人、嶽大人等十數位大小官員,卻是一力主張全省自治,早日維持本省太平。
前兩年是這樣說,汪大人緊握兵權不放手,他們沒有辦法。去年,西寧王提出自給自足,他們又跑來,汪大人緊握兵權不放手。
自從讓鐵權擋回,汪大人覺得這點兒兵權不夠鐵家塞牙縫,聽聽不同意見的心思稍有活動。
誰要守城,就去守好了,與本大人無關。
讓回話的人離遠遠的,汪大人繼續對著庭院中新開的桂花出神。直到腳步聲吵鬧聲出來,戚大人、潘大人、嶽大人硬闖進來。汪大人跳起來:“你們想造反嗎?”
忽然泄氣,他們要真的造反,自己只怕擋不住。
汪大人苦笑:“咱們應該同舟共濟……”
“大人,西寧王即將到達城下,卑職特來通知大人。”戚大人、潘大人、嶽大人等因和汪大人意見不同,汪大人早就打發他們守城外的集鎮,這就耳根清靜。
西寧王到來的消息,他們最早知道。
汪大人針扎一般跳起來,和戚大人、潘大人、嶽大人目光對上,瞬間明了:“你們放他過來?”
“大人,楚姑娘義助難民,可敬可佩。大人卻龜縮城中,不聽我們勸解。卑職們要盡職責,王爺命我們進城曉諭大人,開城迎接,大家坐下來說話。”
“拿下他們!”
怕什麽來什麽,汪大人瘋狂的跳起來。
這一聲夜貓子似的叫,和城外的叫聲同時出來。
“西寧王攻城了!”
近百個大嗓門才能喊到衙門這裡也能聽到,近百個大嗓音聲震如雷,好似從天邊出來。
“曉諭城中,本王親自到此,擒拿兩年內亂中無作為者、漠視災難者、攬財殺人者等,視情節問罪!閑雜人等不許抵擋,抵擋者殺!”
汪大人雙手揉腦袋,在庭院裡狂奔亂走:“他有多少人,啊啊,擋住擋住!”
城外,月光在今晚明亮,照得城牆上下一片雪白。當兵還是站崗,但是對攀上城頭的雲梯視而不見。
烏壓壓的士兵飛速升梯,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到城頭。很快,城門打開,城門士兵該巡視的默默退回屋內,站崗的人緊貼牆根紋風不動。
而牆頭上旗幟換上新的,稷哥在姐姐馬上快快樂樂的念道:“楚姑娘,是姐姐。”
稷哥最早認得的字,這三個在其中。
第一個進城門的人,不是楚芊眠。
一個老人花白須發,步子也不快,昂然的走進去。
攻城的事情,由太傅承當。
進城以後,太傅滿懷期望的轉過身,在一側站住。
士兵們蜂擁而進,把重要街口看守。
西寧王還是沒有進去,而是由楚芊眠抱稷哥下馬,手指城門笑盈盈:“稷哥,還記得怎麽說嗎?”
“要神氣!”
稷哥說過,在父親馬上的花小五把小腰身叉起,花將軍忍住沒笑。
“哥哥。”
稷哥一手握住姐姐,另一隻手要哥哥。
楚芊眠、上官知陪著他,稷哥走上一步,小鼻子裡用勁哼上一聲。
“哼!”一大步
“哼!”再一大步。
在城門裡,大聲的宣布:“我稷哥又進了這座城!”
大家喜笑顏開,上官知對著另一側的女子望去,萬種繾綣浮上心頭。不見她時,他亦知道她是可靠的,是值得自豪的女子。但他沒有想到會做得這樣好。
太子邁進城,足夠上官知歡喜的淚水漣漣,這加深印象的話,更讓上官知覺得一團火在心中熊熊燃燒,讓他深陷相思之中,從此沉淪而不願出來。
相思,未必分隔天涯和海角。
他們在三步之內,上官知已思念的身心纏綿。
他望一眼,成絲。
再望一眼,又是絲。
無數絲成千千結時,把自己牢牢的包圍在內。
這輩子,上官知深知,他永遠逃不出去,這是多麽的幸福。
“哥哥走,姐姐說大步往前走,用腳量一量這大城。”稷哥覺得夜裡不睡,看過舅舅的威風,再逛逛街可真不錯。
上官知隨他和楚芊眠緩步走去。
樊華、鐵標、花小五和女兵走上來。樊華在中間,舉著妹妹的旗幟,把“楚姑娘”三個字打得更高些。
下面的旗杆,鐵標伸一隻小手握一截,花小五伸一隻小手握一截,兩邊是保護鐵標和花小五的女兵。
三個人握一杆旗,還能走好路嗎?
樊華雙手往前伸,鐵標、花小五算走在他身前,三個人都認為這旗很重要,事實上旗幟也相當重要,走的小心翼翼,居然搭配的很好。
呂勝嗤之以鼻,這三個湊在一起有個名字叫“可笑”,為什麽可笑?勝哥認為可笑就是可笑。
對於小郡主等人來說,意義不小。小郡主問上官夫人:“咱們又算得一座城,很快就能見到我父親。”
上官夫人溫和的糾正:“咱們得的是一個省啊。”
女眷們激動的又哭起來。
拿下一個省,對她們來說等於已立足於全國。她們都找了找最前面的身影,小小身影旁嫋娜的那一個。
是誰辦到的?
楚姑娘。
在今夜,大家關門閉戶裝糊塗,清白人這樣,不清白的人也這樣。一個時辰後,鐵權砸了門費了手段,把事先了解到的人湊齊,帶到衙門裡。
面對他們的,是俞太傅的冷面。
宣布過罪證後,不服一聲高過一聲。
“為什麽要殺我們,你太傅沒有資格定生死。”
“勾決官員要都察院、大理寺、刑部!我們要求三司會審。”
最聲嘶力竭的是汪大人。
俞太傅淡淡:“好吧,你們隨我進來,看看我的資格。”
他緩步往衙門後院,鐵權押著人跟上。
這城得的無聲無息,角落的美也沒有損毀。汪大人看著月下起舞的夜香花,那是他心愛的。看著雕梁畫棟,那是他去年讓人剛修補過。
讓他舍得都心痛,何況是永久舍去。
眼珠子轉個不停,汪大人急切中尋求活下來的主意。
在他來想,接下來見的是西寧王。怎麽和西寧王說呢?汪大人在腦海裡迅速的盤算再盤算。
送珠寶,給王爺和太傅?
小妾頗有姿色,送給太傅這老胳膊老腿的人暖床?
實在不行,把錢都送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是大家進到汪大人的正廳裡,見到居中的太師椅子上面,站著一個小小的孩童。
旁邊,是個橫眉冷對的姑娘。
不用介紹,也都心中有數,這是楚姑娘。
不是王爺?
汪大人有了主意,義正辭嚴的訓斥道:“太傅此事做的不應當吧,你要定我們的罪名,哪能由一個姑娘定奪!”
就在有人想附合時,俞太傅深深的譏誚道:“汪大人,你做京官好些年,你仔細地看看他是誰?”
他不明說是他,還是她,汪大人本能看向楚芊眠。
楚芊眠對他居高臨下的輕蔑過,抬手示意這群子拿著俸祿卻只知道自保的官員們,看向椅子上叉腰,威風八面的太子。
他是?
汪大人有面熟之感。
俞太傅提高嗓音一聲厲喝:“見過太子殿下!”
這一嗓子跟打悶棍似的,撲通撲通聲傳來,官員全趴地上。
汪大人也看出來了,面貌確實像皇上。
太子足夠震撼,上官知就沒有走出來。楚姑娘完全可以教導,上官知不想搶楚姑娘的一絲光彩。
見到楚芊眠對太子說了句什麽,太子奶聲奶聲的大聲道:“你們知罪嗎?”
啊,真好。
上官知的心頭俱是溫暖。
哭聲傳出來,第一個人說著認罪,余下的人跟著崩潰。
俞太傅讓把這批罪官押出去問斬,他沒有糧食留這些人。再讓進來的,是戚大人一行十數人。
“知道你們不管多困難也心系百姓,介紹一個人給你們認識,你們先發誓忠心不變,決不吐露。”
等他們說完,俞太傅柔和的看向太師椅上咕咚喝水的太子,一語雖輕震動天地:“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露出眼神兒瞄了瞄,繼續喝水。
他對於面前行大禮的人不放心上的小態度,頗有皇家風范。
謝謝大家,28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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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麽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