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誰的把柄?
楚芊眠覺得風波過去,上官知也不會答應收回來。而她內心中還不想給人,不僅想到石蛟出水時的冰冷,還有勝哥砸起東西來,可能比上官知還要狠。
但見小郡主眼巴巴等著,雖有借機收東西的意思,卻的確有幫忙愛惜東西的用意。
上官知對石蛟的反感,除去外號“石小蟲”以外,還有已打過幾架的前科。
不說這石頭珊瑚來自深海的難得,只是浪費東西一項,就不能接受。
可還是不想這就送人……楚芊眠正為難,宮女回話,楚繡紋、楚彩紋、楚紫紋、楚華紋、楚麗紋一起進來。
“哇!這麽好看的珊瑚。”
“下面襯的石頭最好看,這是怎麽找出來?”
“咦?這是天然生成。”
幾句話一說,小郡主著了急:“凡事有先來後到,”她苦著小臉兒:“這東西是我先討要,姐姐送人我佔先。”
“打算送人啊?”楚麗紋興高采烈:“我是堂姐妹。”給小郡主一個鬼臉兒:“郡主你是半道撿的義女,理當在我後面。”
小郡主還她一個鬼臉兒:“可我這義女是姐妹排行裡的,少個堂字,你在我後面吧。”
別的姐妹不看她們,還在為天然的石頭珊瑚迷醉。
楚芊眠有了主意,拍拍手讓兩個小妹妹不要再爭,拍手也讓大家視線聚焦。
“這東西我先擺兩天,接下來給你們輪流當擺設,可好?不過我要的時候,得還給我。”
掐指算上官知回來的日子,就要過年,他過年總會回京。在他回來的當天或前一天,把珊瑚送到別人家裡。
攝政長公主覺得自己好生聰明,既可以保住珊瑚,又可以不讓上官知動怒。
“我第一。”
“我第一。”
小郡主和楚麗紋搶著舉手,然後兩人相互勾起手指,都想伺機敲上對方一下,讓對方認輸。
都有提防,敲不到,就哈哈地笑。
冬暖新年的氣氛,就這樣悄悄的到來。
楚麗紋恢復以前頑劣,宮中也再不是擔驚受怕。
數年前寒冷山林的日子,從此不會在大家面前出現。
保住珊瑚的理由,就又多一條。楚芊眠險些擒拿段平,是保衛京都的舉動。石蛟參與有功,怎麽可以拂他心意?
小郡主和楚麗紋一通拇戰,小郡主樂顛顛兒:“我第一個擺。”楚麗紋雖輸,也無嗔即喜:“我第二個擺,沒什麽不高興的。”
“勝負已分,說正事吧。”大姑奶奶楚繡紋招呼,二人坐下。就上回聚會時,楚芊眠提出的知己女眷防范京都的話,做個答覆。
“魯王府、朱家、韓家、刀豆槍豆、奉新伯花家、孔禦史家共計十八家女眷參與,”
楚繡紋有離愁:“我們家合起來算一家。”
她指的是兄弟們:楚行信、行承、行況、行冶、行亭、楚行景的妻子們,和姑奶奶們的女婿家,算一家。
曾賢定下明年放外官,楚繡紋隨夫離京。楚彩紋、華紋、紫紋、麗紋姑娘的夫婿也說不定哪天離京,做一家好計算。
姐妹們齊聲:“以後唯殿下馬首是瞻,聽殿下吩咐刀來刀往,詭計來詭計還!”
誰說女子不如男?
容顏如花,膽色卻可以撐天支地。
……
花了半個時辰,楚芊眠和姐妹們製訂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臨走前,小郡主又強調下她排第一位,楚麗紋因此強調她在第二位上,才放心歸家。
魯王府已開始辦年,外省田莊送進京的東西、和江南呂三掌櫃送進京的東西,車馬不停。仆從們走過忙忙碌碌,沒有一個閑人。
吳心顏就顯寂寞,見到小郡主回來,小跑著:“表妹,這是我繡的帕子,看這顏色,你過年可以用。”
小郡主接到手上,見是牡丹富貴,誇道:“真好看,表姐受累,還是多休息吧。”
吳心顏心頭一涼,剛要說自己太閑,小郡主把帕子拿給丫頭收著,轉臉兒笑道:“等過年你可就忙了,我吃年酒的單子擬好,就送給你看。給表姐做的新衣裳在趕,過年好穿。”
“表妹吃年酒帶上我嗎?”吳心顏面色陰晴不定,她是不敢相信。
小郡主落落大方:“家裡來親戚,過年卻不帶著走動,要好的人家會怪我的。”
讓吳心顏抓好最近的閑日子,因為整個正月別想休息。她匆匆的去正房理家事,吳心顏攥緊帕子吸溜鼻子:“表妹你對我真好,我,我不會辜負你的。”
小郡主笑說挺好,心裡暗想,看你模樣也不想走,想留在京裡找女婿的意思說過不止一回。剛好,指望你再揪出幾個細作,又讓姐姐安心,又給勝哥長臉面,又讓團雪搏喝彩聲。
這個年,小郡主已經看到精彩之處。
……
大雪鋪滿京門,城牆宛若琉璃世界。守城士兵筆直林立,仿佛不屈的松。
官道上停下的馬車裡,男子睜眸精光一線:“兩年?兩年就恢復繁榮,該說國舅寶刀猶光,還是新豐帝光芒初露。”
點點車壁,示意車夫進城。手指修長而白,戴一塊指甲大小的翡翠。
城門上出示路條,上寫著外省客商,名字叫張楚生。
“鑒寶樓怎麽走?我家老爺特地前來尋寶。”車夫點頭哈腰打聽,進城後把馬車停在鑒寶樓門外。
大白天的,鑒寶樓大門緊閉,樓閣無聲。
張楚生悶悶:“風娘子還是舊脾氣不改,白天從不開門。”望天,雖卷陰沉,離天黑卻還早。
左右看看:“我懶得敲門看這婆娘臉色,咱們就近住下,等和這婆娘說上話,得她高興,才會答應咱們住在樓裡。”
想到風氏,興致可以壞一大半,張楚生悻悻然。喃喃自語:“要不是太子殿下急命,我寧可這個天跳海,也不想進京對著風氏。”
“吧嗒”,大門打開,一個夥計模樣的人探出身子:“我家風娘子問客人可是找她?”
“啊?”張楚生看天,下雪沒日頭,就沒出來。這天要變嗎?風氏居然也懂客套。
街道上北風狂,夥計讓吹的受不了,縮回身子到門後:“客人不是,我就關門了。”
“是是。”張楚生跳下車,推門就進。風氏的鋪面,格局都一樣。最高的那樓她住著,張楚生邊走邊道:“怎麽不是?下這麽大雪看她,拿好酒來禦寒。”
一蓬雪落下來,是樓上推開窗戶。風氏似笑似笑往下撇嘴角兒:“喲?你給多少賞錢?騙軟飯吃的小白臉兒,讓你進來就知足吧。”
張楚生一滯,怕在院子裡說讓人看笑話,擺手道:“等我上去和你再說。”
車夫也不含糊,把車趕進來,行李搬下來,直眉瞪眼問夥計:“哪間是客房。”
夥計也撇嘴:“果然不客氣。”
樓上風氏的房間,張楚生不客氣的自己倒熱茶,不喝暖手也是好的。風氏斜睨他神氣:“太子殿下好嗎?”
“差點斷胳臂腿,你說好不好?要不是城外的接應及時,不是讓水車擠死,就是殘疾。”
張楚生長長出一口氣:“到現在也沒醒幾回,所以我不想來,也沒法子反駁。”
風氏幸災樂禍:“石蛟世子不比他差。”
“石蛟?”張楚生聚精會神:“東海王在南海上和皇上開戰,兩個月前我親眼見到世子在南海岸。你的消息可靠嗎?”
風氏大白眼兒,不在意這動作讓她嬌好的面容大打折扣。把所有的鄙視諷刺一古腦兒送出去,是她此時的成就。
“不可靠!”
硬邦邦三個字。
以她了解的張楚生信了,茫然不知所措:“他是加急快馬進的京,他來做什麽……”
眸光閃爍精神百倍:“這是個大消息,傳給太子殿下能掙好些錢。”
風氏輕蔑到失笑:“哦?”
“你想啊,能讓王世子快馬進京,還是打仗的時候,只能是新豐帝要說什麽。”
張楚生興奮的道:“風氏!想法子進宮打聽,新豐帝說什麽很重要。說不定是調兵增援,如果皇上能擊破……。”
“做你的春秋大美夢!老娘看不下去你這傻子,實說吧,石蛟世子為見長公主而進京。他老子東海王打仗,世子爺想女人,僅此而已。”
風氏破口大罵。
“不不不,不可能!為個女人,哪怕她是長公主……。長!公!主!”張楚生垂涎三尺:“見過她的人都說生得好?”
他小心翼翼:“風氏,你在京裡開業近一年,見過這位殿下沒有?”
風氏冷笑:“見過又怎麽樣?你有膽子動我,動和我一樣苦命的女人,敢有膽子動長公主嗎?”
張楚生悄悄的撫平衣角,保養得當看不出三十還是四十的臉上悠然:
“如果你再慫恿我,我就試試。”
“護國王世子饒不了你!”
張楚生面上的精氣神統統飛走,乾咽下唾沫:“提他作甚!”上官知帶來極大的憤怒,張楚生對風氏邪笑:“想我不想?咱們有日子沒見。”
風氏眼神兒一瞟,又輕又俏的哼上一聲。
張楚生撲了上去。
“哎呦,你這毒婦!”他捂著頭退回來,手指縫裡流出鮮血。
風氏手裡晃動撥火的火鉗,嬌媚地笑:“喲,你以前不是很能嗎?哄起我們這些沒有家的人,一哄一個到手。怎麽,如今不行了?”
她瘋狂的大笑。
窗外有雪,把笑聲淹沒。
張楚生氣急敗壞,腦袋上又陣陣疼。他怕額頭留疤,又怕腦袋出事,急等著看醫生。
罵上一句:“惡婆娘,活該沒人要!”拉開門衝出去。
風氏看著門在風裡忽閃,雲淡風輕的喃喃:“沒有人要,也看清你面目,不要你!”
開門的夥計進來,把門關好,低聲道:“娘子,您到底還受南國太子管轄,傷他的人不好吧。”
“哼!老娘腳踩的是京裡地面,一高興,老娘不回去了!哪裡不是做生意?這些年我弄來的消息不少,可以換個自由身。至於他?”
風氏笑的更瞧不起:“小邱,張楚生最擅長女人身上下功夫,京裡如今太平了,奶奶太太們買首飾脂粉的多出來,接下來,春閨寂寞的只怕多出來。不傷姓張的臉,讓他施展不能,我在太子殿下眼裡還有用嗎?”
“娘子高見。”小邱釋然。
“再說,姓張的色膽包天,我是見過的,什麽女人都敢下手。他對長公主動心,咱們以後還能在京裡呆嗎?”
風氏回想剛才談話,面上有疑惑:“借著把他拘在咱們這裡,你去弄明白他和護國王世子可有前仇?聽到護國王世子他就想翻臉,必有內幕。”
小邱答應一聲,臨走前勸風氏凡事小心。風氏微微地笑:“去吧,老娘比鬼精。”
……
檀板輕唱,鑒寶樓裡人聲鼎沸。張楚生躲在客房裡咒罵風氏。他腦袋到額頭的傷,近兩個月裡不能見人。
太子殿下哪能等兩個月沒有消息?
瘋女人害自己不淺。
有人從窗外經過興衝衝:“安泰長公主又駕臨,仁兄,這是攝政長公主,又將是國舅之媳,如能結識,對你我殿試大有好處。”
張楚生跺腳,如果不是臉上有傷,他也能結交長公主。說不定,還能因此出入宮闈。
他沒有看到的包間裡,楚芊眠漫不經心的神情坐著,風氏哆嗦著跪在地上。
“風氏?你今天給我介紹的宅院,主人要價一萬八,你對我說五千到手。諒你不敢昧下一萬三千兩,但是其中至少有一萬兩銀子,將是你以後拿捏我的把柄。”
楚芊眠瞄瞄她:“拿人手軟,你當我不明白這個道理?”
風氏舌頭打結:“是是是,主人願願願意孝敬,托我我我當中人……”
“好,這件當咱們解開,反正我今天也沒有買。咱們說前天,”
話到這裡,綠玉捧個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汪碧水般寶石。
“這塊綠寶石,市面上值三萬銀子出去,你賣給我只收一半,另外一半銀子,也是別人托你孝敬我?這個人是誰,本宮今天閑著,讓他來見見。”
風氏叫苦不迭,她便宜賣東西,為的是讓長公主殿下一回生二回熟的佔便宜,佔的太多就成風氏的好知己。
怎麽成了自己的把柄?
風氏想起來她聽說過的,眼前這位殿下送新豐帝還京時,過一處收服一處,可不是個含糊人。
關於長公主的傳聞後面,永遠有一個人,西寧王。風氏因此犯大多數人的錯誤,小看長公主。
做生意的便宜賣哪裡不對嗎?
殿下可以不買啊。
買完了,便宜到手了,怎麽反能要挾自己?
風氏苦笑,不敢再耍花頭:“殿下,那個孝敬您的人,就是我自己。”
“你要我辦什麽事,你明說吧。不然,把你扭送官府,告你行賄本宮。你可接得下來?”
楚芊眠暗暗好笑,本宮是好騙的人嗎?你等本宮上當,本宮為讓你上當,也花足功夫。
風氏叩頭:“殿下,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妄想用首飾珠寶宅院打動殿下,指望和殿下做個知己,好借殿下勢力。”
“知錯能改?”楚芊眠淺笑。
“能改。”風氏大喜。
“那你告訴我,今天你收留住下的男子,真實身份和真實來意。你說的不假,許你將功折罪。”
風氏呆住。
原來一切都在殿下眼中。
要不是這房子是祖居不假,生意也是真生意,風氏可能會起身逃跑。
她瞬間轉過無數個對策,而放棄張楚生是最好一種。太子殿下責問起來,可以說張楚生從進京前就讓捕頭盯上,眼下保住自己的鑒寶樓是第一位。
作為張楚生蒙騙的女子之一,作為太子殿下安在京裡的探子之一,風氏都看得進去張楚生吃癟。
而張楚生陷入困境還有一個好處,風氏可以看到太子殿下在京裡有沒有別的後手,這對渴望自由的她太重要了。
至於張楚生可能遭難,不是風氏出的刀,正中風氏下懷。
想到這裡不過一瞬,風氏抬眸對楚芊眠乞憐:“殿下,這是在外省做生意時認得的客戶,他今天進京,鑒寶樓的名聲響,他找上來,死乞白賴住下。他的身份我不清楚,如果殿下要拿他,我不敢保他。如果殿下允許,我只有一件求殿下。”
“呸!難不成你還敢有三件五件事等著求殿下。”綠玉罵她。
楚芊眠讓風氏說。
“我等做生意的人,輕易不敢墜名聲。請殿下公開搜查我這樓可行?一來,請搜查的人隨意拿走些東西,權當是我亂打主意的懲罰,我孝敬殿下。二來,大家都知道是我經營不謹慎造成,也免得說我不照顧客人,以後在生意場上遭嫌棄。”
綠玉又要罵她,這狡猾的老板娘想的太美了。
楚芊眠答應了她。
盞茶時分過後,順天府衙役把這裡包圍,張楚生和車夫跳牆而走。雪地有痕跡,衙役們跟在後面。
今天晚上鑒寶樓提前關門,風氏坐在房裡笑得前仰後合:“小邱,你在前面招待捕頭,你沒有看到,哈哈,他包著頭逃跑那模樣多好看,哈哈哈哈……。”
小邱耐心地等她笑完:“我現在跟去嗎?看看他逃不出去,關在哪裡。逃得出去,又在哪裡落腳。”
“現在他後面準保一堆衙役,你晚會兒再出去,我讓街口那乞丐跟上,你認得的,到時候找乞丐就行。”
風氏對著妝鏡展露萬種風情:“最好他逃開來,借長公主的手,拔了這顆太子殿下的眼線。”
一般這種眼線,也順帶的監視風氏。
……。
楚芊眠回到宮中。
太后和新豐帝巴巴兒等著,聽完,太后顰眉:“既然風氏女子來歷可疑,拿下她審問便是。”
“回母后,風氏十有八九是南國探子,但是她的鑒寶樓已是魚龍混雜之處,打聽消息也極方便,毀去可惜。毀去一個公開的,還會有另一個隱密的出來。到時候監視,只怕更花人手和心思。”
楚芊眠眸光閃動:“因此和國舅、太傅商議過,留下風氏,就可以隨時知道南國進京之人。今天,就是個例子啊。”
“還有一點,風氏是個女子,安泰你出宮就有理由。如果是個男人開的地方,我是斷然不會許你前往。”太后笑著說破楚芊眠小心思。
新豐帝嘿嘿:“我也這樣看。”
楚芊眠臉微紅的承認:“見她是個女子,就想如果她能為皇上所用,該有多好。國舅說,為皇上所用,不一定就收服她揭穿她,如果讓南國看出來,反倒可惜。給她一些小甜頭,拿住她一些把柄,就可以辦到。”
對桌上的幾盒子東西望去,這是風氏數回孝敬的東西,今天隻清算兩件,還有幾件,慢慢的算帳不遲。
她先說的就是要挾風氏,太后順著視線也看到桌上,再次失笑:“你呀,如今是個狡猾鬼兒,把那高明的探子也玩弄在手掌之上。”
新豐帝喜歡聽這句:“母后,我也是個狡猾鬼兒,國舅前天說下面的奏章已蒙不住我了。”
錯字權限在明天。
求票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