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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後》第394章 白日帝星
  第394章 白日帝星
  秋日的天光帶著沉沉暮氣,披蓋著整座長安城,令這座巍峨壯觀的雄城,逶迤著說不出的滄桑歲月感。

  寧玘坐在茶樓臨窗雅座,漫不經心地挑高窗邊竹簾垂下的穗子,目光清淡地看向街上,看熱鬧人群擠擠嚷嚷,偏他獨立在外。

  周身說不出的寂寥。

  須臾,他似是從怔滯中回神,眼底逐漸凝聚細碎的光。

  然後側頭,回向樓梯來處——二樓雅座已經全部被寧玘的人清空,空蕩蕩的茶樓令得來人的腳步聲尤為明顯。

  咚,咚,咚。

  沉悶聲聲,遲緩蒼老。

  寧玘循著聲音望見那道身影,原本健壯威武的身軀,現在佝僂得足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雖說來人的年紀也應當化為老人的范圍,可在寧玘的印象中,這位素來不顯老態,多年來的軍伍生涯讓他擁有尋常人難及的強健體魄。

  為何現在會變成消瘦到連衣服都快撐不住的模樣?
  “柳公。”寧玘起身,雖然不解,卻也不至於直言問出來。

  柳淮南按著樓梯扶手,堪堪穩住身子,見了寧玘就笑,笑裡帶著風在胸腹間呼啦啦地鼓動,就跟破爛的風箱似的。

  “不是說了,叫我一聲伯父即可。”

  熟悉的話語,讓寧玘稍稍怔神。

  場景變幻,過去的味道撲面而來。

  寧玘像是回到了幾個月以前,他也曾與某人一起,在酒樓上遇見了成國公柳淮南,雙方言笑晏晏,親切熟悉,恍若昨日。

  轉眼間,成國公柳淮南迅速蒼老身體衰敗。

  連那人也在長安消失了半年之久,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夢境。

  不過短瞬,寧玘就迅速捏緊精神,邀請柳淮南在他對面坐下,還做足了晚輩的樣子,親自為柳淮南斟茶。

  寧玘原本是有正事要與柳淮南談,幾封書信,好不容易請來了掛職賦閑在家的柳淮南見面,哪曉得見面卻是這樣的場景,反倒讓他不好開口。

  柳淮南看破了他的那份疑問。

  其實只要他出門,見到的熟人就沒有不好奇的。

  他便主動解釋:“早年在戰場上積累的舊疾複發了,病了幾個月下來,都不成人樣了。”

  他說著,溫和可親的笑意之下,有掩藏不住的戾氣,黑霧似的在眼底翻滾,瞧著令人心驚。

  寧玘無意瞥見,便留了心,天生一顆七巧玲瓏心的他當然明白,柳淮南的病不會這麽簡單。

  “賢侄這次找我,可是有事?”

  寧玘搖頭否認,說只是久違想要與柳淮南敘敘舊而已。

  這話聽著,寧玘不信,柳淮南也不信。

  柳淮南跟寧玘父親寧遠崇私交不錯,但與寧玘也就僅有幾面之緣,有什麽有舊好敘的?

  只不過想要說出口的話,在看到柳淮南現在這令人心驚的狀態之後,已直截了當了放棄罷了。

  柳淮南微微而笑,也不說破,當真跟寧玘你來我往地敘舊起來。

  兩人時不時地聊著近來長安的趣事,一派氣氛融洽。

  忽然,柳淮南端著茶杯的手微僵。

  連帶著一身寒毛也跟著豎起。

  像是野獸遇到了天敵。

  寧玘何等敏銳,自然發覺了柳淮南的不對。

  他發現柳淮南有意無意地像是在看什麽地方,眉心微蹙,不動聲色地跟著看去。

  卻什麽都沒看到。

  柳淮南很快回過神來,隨後就跟寧玘說身體略有不適,想要提前離開。

  緊接著匆匆起身,背影消失在樓梯處。

  寧玘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並沒有注意到,在對面那家酒樓的雕花窗後,也有一雙眼睛在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薑羲徑直放下碗筷,原本亢奮的食欲也被別的地方奪走了興致,面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也難以激起她的興趣。

  “那個,巫尊不吃了嗎?”一旁的蕭紅鈺,臉色尷尬地提醒。

  薑羲回過頭:“嗯,突然沒什麽胃口……不過你不必叫得這麽生疏的,紅鈺。”

  她口吻無奈,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提醒蕭紅鈺了。

  可蕭紅鈺腦子還沉浸在震驚事實當中,雖說近日來習慣性的以冷漠掩飾神情,讓她的情緒稍微收起來,卻也掩飾不了她一團混亂的眸底情緒,翻江倒海攪得她心神不寧的。

  她跟著低下頭去,咬著筷子,開始神遊。

  “有不好的味道。”

  寧選抱劍也不吃飯的計星,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嗯?”薑羲知道計星的敏銳,他這麽說一定是有什麽發現,“什麽味道?”

  “熟悉的味道,令人不滿的味道。”計星眯起眼睛,開始從乏善可陳的人生回顧那些與他有仇怨的對象。

  “會不會是黑袍?”

  另一側的阿福跟著眼睛亮了,她迅速丟下手裡的雞腿,拍拍手後擺出戰意盎然的樣子,恨不得立刻衝出酒樓找到黑袍與之打敗三百回合後將其擒住,以此作為進入螭龍衛後的第一功。

  計星鼻翼跟著動了動,竟然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去!”阿福一躍三尺高。

  心不在焉的薑羲被她高昂的聲音吸引,托著下巴,歪頭:“你去什麽?”

  “我去把黑袍抓住!”

  薑羲唔了一聲:“不用了。”

  “放心巫尊我……啊?”阿福傻了眼,“為,為什麽不抓他?黑袍不是我們的漏網之魚嗎?”

  薑羲忍不住笑了:“阿福成長很快嘛,現在也知道想事情了。”

  阿福不滿噘嘴的時候。

  又聽薑羲道:“不是放過,反正黑袍都已經廢了,倒不如廢物利用做個魚餌,看能不能吊上其他有用的東西。”

  她說的當然就是長生教。

  自從知道長生教的存在,薑羲就不那麽在意能否抓住黑袍了。

  與其抓回來徹底消亡,還不如讓他發揮最後的價值,幫薑羲試探一下長生教,也好讓薑羲有機會制定接下來針對長生教的計劃。

  薑羲三言兩語說清楚緣故之後,阿福的肩膀跟著耷拉下來。

  不能立功,可真是夠難受的。

  計星開口:“原來巫尊不是因為黑袍?那巫尊是在看什麽?”

  “看帝星。”

  薑羲一語驚四座。

  帝星的存在,薑族內長老以上的族人,還有計星阿福這樣的貼身人,都知曉得差不多了,這些事薑羲親自喚來他們,通知的事情。

  他們也都知道,巫主已經找到了其中一顆帝星,便是前朝的幽冥太子,並且決定延續大周與薑族的合作關系,以薑族之名在接下來的亂世裡幫助幽冥太子上位,並共分天下。

  兩顆帝星,一黑一白。

  黑的是幽冥太子。

  白的那顆帝星不知道為什麽,始終沒有找到蹤跡。

  薑羲現在突然提起,說的當然不會是姬幽冥,而是那顆一直沒有被發現的白色帝星了。

  想通關節的計星,循著薑羲先前的目光軌跡望向對面,恰好看到那道身影的時候,難掩震驚。

  “寧十九郎?”蕭紅鈺啞著嗓子,難得插話進來。

  “帝星是寧十九郎?”阿福跟著接話。

  “嗯。”

  薑羲承認了。

  其實她也沒想到,隱瞞身份低調進長安後用的第一頓盛宴,就遇到了闊別已久的老朋友。偏偏礙於她現在的處境,薑羲也就只能遺憾地看兩眼,而無法走過去跟人打招呼。

  誰知這看兩眼,就看出問題來了。

  縈繞在她周身無時無刻不在吞吐的強大巫力,幫她輕易看清了寧玘頭頂盤踞的那團雲霧,裡面有一頭清秀雅致的白龍在探頭探腦。

  跟姬幽冥的黑龍差不多,這頭白龍也是初露崢嶸,甚至與記憶裡薑羲才見過的姬幽冥的黑龍,有不相上下的雷霆氣勢!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薑羲怎麽會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原來,世人都以為超然物外、淡泊紅塵得快要飛升成仙的寧十九郎,也有那樣的勃勃野心,還在所有人都沒發覺的暗處,開始肆意滋長。

  稍作想象,就能知道這位與薑羲把酒言歡的少年,未來會成長到如何模樣。

  就是薑羲,說不清那些微妙的心思。

  一邊覺得意外,一邊覺得情理當中。

  唯獨讓她深有感觸的,就是寧玘在添上這份野心之後,原本飄在雲端上的那些東西,一下子落進了凡塵裡——不是說就汙濁了、毀了,反而是更加鮮活了,有了人氣兒,不是仙人,也是越發真實了。

  到這裡,薑羲也不得不想。

  要是她在知道姬幽冥是黑色帝星之前,就發現了身為白色帝星的寧玘,她會選擇這顆帝星,改而扶持寧玘嗎?

  “什麽時候在做這些無謂的猜測了。”薑羲自嘲地笑笑,把腦子裡瞬間起的想法全部都埋葬起來。

  眼神重歸清明,薑羲非常清楚自己不能被外物干擾。

  他們接下來要走的路,是與長生教為敵,是與大雲為敵,是與整個天下為敵。

  勝者為王,敗者……付出的代價是她絕對無法忍受的。

  她一定會贏。

  未來不管是怎樣的兩虎相爭,她都一定會贏。

  隨著薑羲閉目,那動搖的心思也被她按了下去。

  ……

  也是此時。

  柳淮南走下二樓,遇到守在樓梯口的老仆,驚訝地看著柳淮南突然出現,大概是不明白為什麽跟寧玘的見面這麽快就結束了。

  柳淮南懶得解釋,隻叫人把鬥篷來給他披上。

  鬥篷寬大,帽簷陰影徹底淹沒了那行陰鷙的臉。

  老仆這時上前,扶住了動腳就踉蹌的柳淮南,被柳淮南一把甩開後,又二話不說上去扶第二次。

  這一次柳淮南總算是沒有再拒絕,鬥篷陰影下的臉色比任何人都要難看,他被老仆扶著,步履蹣跚地邁出茶樓,就要踏上門口馬車。

  “柳公。”

  一個聲音突然叫住了他。

  柳淮南回頭,看見來人模樣,瞳孔微縮。

  偏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恰好就那樣苦笑出來,對著來人說:“沒想到還是被薑侯認出來了。”

  款款上前而來的薑恪,貫來一副風光霽月的長安儒雅文人的做派,蕭瑟秋天也搖著折扇,慢吞吞地靠近了柳淮南,卻不接話,而是上下打量著他。

  那眼神太直接,惹得柳淮南已有不悅。

  “薑侯還有別的事嗎?”柳淮南壓著火氣。

  薑恪諷刺地笑了:“我只是發現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柳淮南下意識皺眉。

  “柳公想要聽聽嗎?”

  柳淮南就要打斷說不想。

  結果薑恪已經自顧自地說起了他要說的話:“我有一個師兄,他是我師父的么子。”

  開口第一句,就讓柳淮南的臉色沉了下來。

  薑恪像是沒看到,繼續道:“我這個師兄,原本天賦驚人,是我師父的幾個兒子中最出色的一個,也自小被我師父寄予厚望。誰知道,我的師兄生了一身反骨,打小就不認同他的父親,我的師父的想法,且處處與師父針鋒相對,父子兩人每每見面,最後都落個仇人下場。”

  柳淮南枯老樹皮似的臉難看皺起:“南寧侯是來跟我講故事的?”

  “柳公知道,我這位師兄如何了嗎?”

  “……”

  “他離開了。”

  “……”

  “其實這些事情我都是聽說的,畢竟那位師兄離開的時候,我都還沒出生。”

  “薑侯。”

  “算算年紀,我那師兄倒與柳公年齡相仿。”

  柳淮南沉著一張臉,陰鬱的眼神就像是天上盤旋盯著惡臭腐肉的禿鷲。

  “柳淮南,柳淮南。”薑恪將這個名字翻來覆去地念叨,“原來不是淮南,是南懷啊。”

  說著,他迎上柳淮南鋒銳如刀刃的目光,緩緩笑了。

  “原來是你,南懷師兄。”

  柳淮南嗤了一聲:“你也藏得夠深的,南寧侯……呵。”

  在這之前,他是真的沒怎麽注意到薑恪此人。

  實在是兩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柳淮南是靠軍功起家,實打實的功績最後坐穩了兵部尚書位置,權勢煊赫到讓景元帝親封了國公爵位,可以說是景元帝即位後允出的最高爵位。

  跟這樣一位深受帝恩的朝廷重臣比起來,薑恪這個靠著祖蔭度日的二世祖,和靠著女人吃飯的軟飯郎,實在是微末到不足以入眼。就算是在皇家宴會上,柳淮南也不會讓眼神在薑恪身上停留須臾。

  結果,這樣偽裝成功到騙過天下人的南寧侯,竟然是薑族中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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