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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後》第395章 南懷
  第395章 南懷
  不僅是柳淮南沒想到,薑恪也沒想到。

  自半年前從北地回來,他便開始著手清理針鋒相對多年的叛道者。這些叛道者大多因為背叛巫印受到反噬,戰鬥力大大削弱,就像是日暮西山的老虎,任憑當年何等威風,在薑族這條猛龍面前也只有束手就擒。

  一切都很順利,唯獨那個黑袍,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怎麽也尋不到蹤影。

  誰知道,真正的黑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藏在這朝堂諸公當中,用另一個身份掩蓋了自己的真面目,還偽裝得天衣無縫。

  柳淮南啊——這可是崛起於微末的一段傳奇,從邊境一員小將硬生生成長為兵部尚書、成國公,他身上賦予的那些故事足以讓天下人津津樂道,柳淮南本人更一直都是景元帝面前的頭號忠臣。

  誰能想到這個忠誠的背後竟然是黑袍?

  薑恪想想,覺得說不出來的好笑。

  看著面前風燭殘年的柳淮南,總算知道他原本強健的身體為何會落入這麽個下場。

  都是報應。

  薑恪看著柳淮南嘖嘖兩聲之後,竟然沒有過多停留,反而轉身就走。

  柳淮南握緊了扶著他的老仆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偏偏老仆連聲也不敢作,知道柳淮南這是怒極了,顫巍巍地把頭低下去。

  至於柳淮南,他的雙眼都快要噴出火來了!

  他原本以為,被識破身份後,薑恪肯定會抓準這個機會,將他捉拿到那小兒巫主面前去邀功。

  他都已經做好了困獸之鬥的準備——偏偏,薑恪走了!臨走之前還用那樣憐憫可笑的眼神看著他!
  柳淮南素來要強,那容得下薑恪那般輕蔑。

  他作勢就要追上去,可腳下一動,不爭氣的身體就像是拖累他,不斷地咳嗽,遍身的疼痛……像是在明晃晃地嘲笑他,現在是一個何等的廢物。

  柳淮南不得不停下來。

  像是認命了,被老仆扶上了馬車,搖搖晃晃地往成國公府邸而去。

  這一路上,柳淮南面前浮掠過很多畫面。

  有幼時他跟在父親南桑身邊學習;

  有他因為薑族苦守巫主歸來的不滿;
  有他毅然決定逃離薑族闖出自己一片天的雄心;
  還有這日日夜夜、數十年來,他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康莊大道。

  一抬頭,大道到頭,美夢將醒。

  這一刻,柳淮南像是又變成了那個少年南懷,不服氣地瞪著父親,滿腦子都是對父親口中的忠誠不理解。

  彼時身為薑族長老的南桑,希望他天賦卓絕的么子,能夠繼承他的衣缽,未來也走上忠誠薑族的道路,接過南家的責任,把薑族一代代守護下去。

  天生反骨的南懷,卻連骨頭縫兒裡都叫囂著不滿,反反覆複都在說“憑什麽”三個字。

  他不甘一生就此被掌握,開始反駁南桑、頂撞南桑,也親眼看到南桑對他的眼神,也濃濃期許到滿目的失望,甚至說寧願沒有這個兒子。

  從薑族逃出來的時候,南懷滿心都是報復的快感。

  他野心勃勃地朝著天下發出怒吼,說要他自己主宰人生,要打下一片青天!
  後來他到了邊疆,成了柳淮南,成了一員小將,成了戰場上廝殺不眨眼的殺神,更利用薑族之術在軍伍裡如魚得水。

  後來他的野心開始滋長,單純地脫離薑族已經滿足不了他,他開始謀算策劃,開始覬覦那個空曠千年的位置,開始步步為營、狠心毒辣。

  他救下很多人,又把這些人當作工具利用;

  他殺過很多人,自信能成為他王座之路的墊腳石。

  等大夢平生,睜眼環顧,才發現滿目都是蒼涼寂寥,貧瘠的一生竟然什麽都沒有剩下來。

  此時馬車已經到了成國公府邸之前,只有三兩奴仆在外迎接,走進去,庭院全是蕭索敗落。

  不過短短時日,整座成國公府就已經開始透露出腐朽的氣息。

  柳淮南面色陰寒,步履蹣跚地往前走。

  在他權柄煊赫的時候,成國公府也曾門庭若市,想要結交討好的人絡繹不絕。

  現在他告老賦閑,所有圍著轉的鬣狗都自覺地離開,因為難以從他身上討到任何好處。

  ……倒是有一個人,不管是他掙扎於微末,還是得意於九天時,都站在那裡,一直看著自己。

  當年他的一句“不如合作”,扶持著他走上這條不歸路。

  現在自己已經慘敗至此,他又打算說什麽?
  柳淮南揮手屏退下人,迎上頭戴白玉高冠,鶴衣縹緲若凌風仙人般的那人目光,諷刺地挑起嘴角:“我還以為,臨死之前也見不到真人一面了。”

  “尊主。”無極真人還是那副清風如月的樣子。

  落在柳淮南眼裡,又是冷冷的笑。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無極真人無欲無求,已經超凡脫俗了呢。

  ……不過,若不是這般模樣,又怎麽能讓素來高傲多疑的景元帝信任呢。

  “你這樣叫我尊主,在我耳裡像是一種嘲笑。”想到樹倒猢猻散的叛道者,柳淮南已經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還能心平氣和地跟無極真人說,“倒是真人你,雖然晚了,還是要恭喜你成為大雲國師。”

  無極真人彎起笑容。

  “既然成為國師,你想要的東西應該也已經得到了吧。”柳淮南是知道一些無極真人計劃的,對他踏上國師之位也不意外。

  “萬事皆有緣法,凡事強求不來。這東西也不是我所渴求的,而是自己走到我面前來的。”無極真人一笑,“都到了我面前,我總不可能不抓吧?”

  柳淮南嗤了一聲,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

  他身體衰敗得厲害,眼看著飄忽的燭火就要徹底黯淡,就這麽站一會兒,雙腿就跟被螞蟻啃噬似的,酸酸癢癢地疼。

  說起來,柳淮南其實與無極真人年齡相仿。

  可現在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就像是當空皓月跟螢火之光,差距太大了。

  柳淮南看著無極真人負手而立,沒由來地生出怒火:

  “在我這個將死之人面前,何必惺惺作態?無極,別人不知道你是怎麽想到,與你合作四十年的我,會不知道嗎?你覬覦薑族曾經的榮耀已經很久了吧,你想重現上古巫王時代的風光,卻不是以巫的名義,而是變成你長生教的名義,確切地說,是你無極的名義。你追求長生,追求堪破,想要超越生死,超越一切……你的野心在眼底雄雄燃燒,根本就藏不住了你知道嗎?”

  無極真人緩緩轉過身來,並不否認。

  “既然你說,你我合作四十年,那便合作最後一次吧。”

  柳淮南忍不住大笑,笑著笑著變成劇烈的咳嗽。

  許久,柳淮南的氣息總算是平複了些。

  他說:“果然,我就知道你找我不會那麽簡單。”

  “答應嗎?”

  柳淮南呵呵笑了:“你是哪兒來的自信篤定我會答應你?還是說你手上藏著連我都不知道的籌碼?我已經遭受血脈天罰,體內力量盡失,身體急劇衰敗……也許我今晚躺下去,明天就看不到日出了。我這樣一個瀕死之人,你覺得我還有什麽所求嗎?”

  無極真人卻道:“恨。”

  柳淮南微怔。

  無極真人用那平緩有力的聲音敘述道:“難道你就不恨薑族?不恨那個巫主嗎?不過是個連來路都不知道的人,偏偏卻坐上了薑族的神座,得到整個薑族的三跪九叩。因為她的出現,你的所有野望全部毀了,數十年日以繼夜的努力變得毫無意義。難道你就不恨嗎?不想狠狠報復那個巫主,不想……殺了她嗎?”

  看似平靜的聲音,下面卻是蠱惑人心的惡魔。

  柳淮南面無表情,更是想起了四十年前。

  這個人,也是這樣站在他面前,對他說:
  ‘你甘心嗎?離開薑族就變成一個碌碌無為的小將?以前被虛無縹緲的巫主折磨,現在被高高在上的權勢嗟磨。你以為自己逃出了囚籠,沒想到走進了另外一個囚籠,你覺得你成功了?’

  他當時怒吼著那你說該怎麽辦。

  ‘從棋子,變成下棋的人。’

  “從棋子,變成下棋的人。”柳淮南神色恍惚地重複著當年無極真人令他印象極為深刻的那句話,喃喃著,“因為這句話,我拚命了半生,機關算盡,眾叛親離。”

  “是啊,現在你已經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就更加不能放棄這個可以向巫主復仇的機會才是。”無極真人繼續引導。

  柳淮南笑了笑,反倒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宮裡那位貴人,怕是按捺不住了吧。”

  無極真人沉默。

  他不知道柳淮南為何會突然提起宮裡的人。

  “真是世態炎涼啊,從前你、我,還有宮裡貴人三方合作,走得順風順水,都快以為長安是我們三人的天下了,結果這麽快就認清了現實,讓我知道張狂是多麽的可笑。”

  無極真人口吻無奈:“何必提起這些?”

  柳淮南往後一靠,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沒看出我是在告誡你嗎?以過來人的身份?”

  無極真人眉眼逐漸冷漠。

  “南懷,告訴我,薑族巫主的真正身份是什麽!”

  柳淮南看著無極真人忍不住泄露的一絲急切,覺得有意思極了,要不是顧著身體,定要哈哈大笑,暢快喝酒以抒內心快意!

  等他壓抑得像夜梟的笑聲結束後,沙啞的聲音繼續:“無極,你與我之間什麽時候這麽緊密無間了?你覺得我之前就千方百計瞞著你的消息,現在就會告訴你嗎?”

  “不告訴我,這個消息還有意義嗎?”

  柳淮南眼神突然變狠:“有意義!當然有意義!”

  他辛辛苦苦,耗費了人力,又賠上幾條性命,終於查出來的薑族巫主身份,一直被藏得很好,僅知道的兩人都掉頭叛變到對方去了,其余知道秘密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難怪無極真人會這樣找上門來。

  “還不懂嗎?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我就想看著你們亂鬥,我就想看你們狗咬狗,我就想看著你們兩敗俱傷!”

  最好全部死光了好!
  反正他死了哪管洪水滔天!
  是的,柳淮南有仇恨,他要報復。

  可誰說了他仇恨的只是薑族和它的巫主?長生教跟無極真人也同樣是他的恨,他想要報復的對象!

  這些年柳淮南與無極真人相互利用,無極真人從他身上得到的好處少了嗎?到頭來還要算計他一把。

  柳淮南隻想讓無極真人跟著去死,哪有幫他的道理。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柳淮南瘋狂地叫囂著,就像是失了神智。

  無極真人皺眉瞪了他許久,才甩袖大步離去。

  ……

  薑羲在茶樓看見了白日下的帝星之後,連說正事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恰好,她跟薑恪約好進城之後要碰頭,不知為何,薑恪遲遲沒來,一桌子飯菜都冷卻了,也沒見他的蹤影。

  薑羲正要打發人去尋他的時候,薑恪推門進來了。

  見到薑羲,第一件事情就是行禮。

  ……規矩從不出錯。

  薑羲喚了聲:“薑侯。”

  薑恪也習以為常,還說起剛剛在路上耽擱的原因。

  “是因為見到了黑袍。”薑恪看起來就像是在說天氣不錯,那樣的輕描淡寫。

  薑羲愣了愣,很快追問其事情經過。

  薑恪也沒隱瞞,把前前後後的事情全都說了。

  包括柳淮南,也包括南懷。

  薑羲許久都說不出話。

  倒是她身邊的計星,難得問了一句:“南桑大長老知道嗎?”

  “若是知道,就不該是現在局面了。”

  薑羲當然是知道的。

  以南桑大長老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怎麽會容忍這種事情呢?

  “暫時先別告訴大長老。”薑羲決定,“至於柳淮南,我想見見他,就找個方便的時間吧。”

  薑恪說他來安排。

  薑羲一行人暫住在長安城內的一座宅子裡。

  第二日,一大早就來宅子的薑恪,滿臉的古怪地從外面走進來。

  “巫尊,那柳淮南怕是見不了了。”

  “怎麽了?”

  “柳淮南的成國公府昨夜走水了,大火燒得半邊天都紅了。”

  “柳淮南?”

  “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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