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父子相見(3)
  莊中的景物雖然闊別十九年，但是他一一熟悉。莊中巡夜的守衛不多，因“缺月山莊”這些年一直處事低調，加上因冷缺月的名望所以基本沒有怨家仇敵，山莊多年都太平無事。

  冷缺月潛進自己曾經的所住的那處園子。進入園子後心情更是激蕩。自己從小就在這所園子裡居住並成婚生子，園子裡所有的東西他都充滿了感情。他來到屋門前，裡面閂著。冷缺月把手貼在門上，用其強大的內力把門閂移開，然後他悄然推門而入。

  這是裡外間，裡間是臥室。冷缺月推開臥室的門進去，他走到床前，用手掀開床上的帷幔，一個女人在床上熟睡中。借著窗外灑進的月光，冷缺月端祥著她。一個美麗的女人。雖然現已四十多歲了，但是還是很美，只是有些懨態與憔悴。睡夢中她秀眉微鎖，似有難以解開的惆悵。她的秀發還是那樣密那樣長，她的發是他曾經最愛撫摸的。冷缺月心中一痛。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小嫻。當年他是那樣愛她，由於她比自己小近十歲，他當她是掌手中寶貝呵護疼愛。但是她卻背著他與自己的叔伯兄弟沆瀣一氣，帶給自己永生都難以磨滅的恥辱。冷缺月心中萌起了恨意。他抬起手掌，此時，只要他的掌落下，小嫻就會在睡夢中死去。殺了她，這不正是他在絕谷中常強烈希望的嗎？
  這時候小嫻發出一個呻喚，呼出一個人的名字，冷缺月聽後心中湧起一種難言的感覺。他的心顫戰著，內心最為柔軟的部分在這聲呼喚聲中愈加凸顯。小嫻在夢中喊出的人名是——缺月！
  冷缺月緩緩垂下他的手掌。

  難道她還沒有忘記他？當年是她背棄盟誓與自己兄弟私通確，在自己飯中下藥！難道就憑著一聲呼喚對她所有的仇怨就一筆勾銷嗎？
  “缺月……”驟然小嫻叫了一聲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多少年冷缺月的身影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中讓她驚醒後黯然銷魂。

  這讓冷缺月也猝不及防。坐起來的小嫻驀然發現床邊立著一個人。他帶著一個寬大的鬥笠。長發披在肩上，月光的氤氳中，身影顯得那樣落寞孤淒。

  讓人意外的是她竟然沒有驚叫出聲。她怔怔看著佇立在床前的冷缺月。“你是人還是鬼？”

  冷缺月冷聲說：“你說呢？”

  “缺月！”小嫻的聲音顫抖著，她的身體也在不由自己的觳觫。雖然對方隻說了三個字，但是他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那種久違的聲音她沒有忘懷。

  冷缺月沒有否認。“你居然還能聽出我的聲音。”他覺得胸膺快要裂開了。

  “天啊！”她叫了一聲，她是那樣地激動。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用手狠狠擰了一下自己，疼。這麽說她不是在做夢。“缺月……”她哭叫一聲從床上翻滾下來。她伏在他的腳下，她是一個罪孽沉重的人。她泣不成聲。“你居然還活著……嗚嗚……我就知道你沒有死，雖然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是我沒有親眼看到你的屍體，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沒死，一定沒有死……這麽多年，我有一種預感，你遲早有一天會回來，回來報仇，回來拿回屬於你的東西，這麽多年，我一盼著這天，只有我知道，你終會回來，現在，你終於回來了。嗚嗚……”

  冷缺月看著腳下的小嫻。“我沒有死你不是很失望？”

  “不！”她哭著說。“不！我真的希望你沒有死……這麽多年，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我雖然對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讓你死……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冷缺月痛苦地說：“我曾經多相信你，但是你卻背著我與那個畜生私通，還在我飯飲食中下毒。你居然還說不想我死，你難以自圓其說！”他的情緒激動起來。

  “不是那樣的。”小嫻掙扎著抱著缺月的雙腿，抱得那樣緊，生怕一放開缺月就會消失不見。“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說！”冷缺月抬腿把她踢開。她摔了出去，摔的很疼。但是她顧不了那麽多又爬過去，再次抱緊缺月的雙腿。

  “我要說！等我說完你在殺我也不遲！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其實，我沒有想讓你死……”

  這次冷缺月沒有踢開她。那就讓她說了也無妨。他今晚要讓她死得瞑目，畢竟，他是那樣的深受過她。畢竟，他們有一個孩子。

  小嫻開始講，她說當年他經常外出，有時候一走就是幾月，但是她根本就沒有因寂寞而心生任何不安分之想。因為她也同樣深受著他。她就在家裡精心照顧著孩子，然後期盼著他早日回歸功的身影。而冷缺月每次外出都會叮囑兄弟替他好好照顧她們娘倆。所以冷缺陽常到這處園子裡來逗冷雲，因為是自家人，也不怎麽避諱。但是讓她沒有料到的是，一天晚上他們一起吃飯，冷缺陽在她飯中下了藥……

  直到第二日她清醒後擔是一切都發生了。

  而冷缺陽顯得並不驚慌，反而向她說了諸多喜歡她的話。她當時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就要以死來尋求解脫。冷缺陽拉住她，對她說她想死也可以，但是幼小的雲兒從此可就成了孤兒，成了一個沒有娘的孩子了。以後冷缺月再續弦，後娘要是虐待雲兒她就是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冷缺陽的話處處戳在她的軟肋上，最後她也就放棄了死的念頭。而打那以後，冷缺陽就抓住了她的這弱點多次向她提出非分的要求，她不從時他就放言要把此事傳揚出去，到時候他會對冷缺月說是她做賤在他酒後勾引的他。女人如衣服，兄弟似手足，更何況冷缺月是他爹一手帶大，他爹臨終前曾托付冷缺月好好照顧他，所以冷缺月不會對他怎麽樣的。這她相信，冷缺月視這個叔伯兄弟如親弟弟。生怕有負二伯臨終之托。所以冷缺月不會為了她而殺冷缺陽，只能是殺她泄憤洗辱了。因此，在他的逼迫下沒有了主意，她的心卻滴血般的痛，對冷缺月的愧疚更是時刻折磨著她。她日夜都倍受煎熬。

  終於有一天冷缺陽驚慌失措地對她說冷缺月可能對他倆的事有所察覺了。冷缺陽對她說，冷缺月曾在背地裡揚言，等抓住確鑿證據後就把她凌遲了。還說冷缺月竟然還懷疑冷雲不是他親生兒子了，到時候把他們娘倆都殺了泄憤，不然汙他一世英名。而心中鬼的她信了冷缺陽的話，她是那樣恐慌，害怕冷缺月處死她們娘倆，她求冷缺陽想想辦法。最終冷缺陽拿出一包藥，他說這藥是一代藥王杜婆婆配置的“三月失心散”，每天在冷缺月的飲食中放一點，半月後他就把近三月的事情全部忘掉，這樣事情就過去了。並發誓以後再也不來糾纏她。而她當時竟愚蠢的相信了他的鬼話，如果是這樣那倒是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讓冷缺月忘記這三月中的事情，也能擺脫冷缺陽的糾纏，此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一樣。於是她就暗中在冷缺月的飲食中放那些藥，她開始有些忐忑，怕這藥有毒，但是冷缺月吃過後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她也就相信這真是冷缺陽所說的神奇藥物。江湖中本來有些人和事都是那樣的神奇，冷缺月就常給她講許多令她感到匪夷所思的神奇之事。

  而後來有一天冷缺月不見了，冷缺陽就把真相告訴了她。說冷缺月已被他請人殺了，他也是迫於無奈，冷缺月以開始疑心他，所以，不是他死就是冷缺月死。她才對於整個事件恍然大悟。當時她向瘋了一樣撲向冷缺陽，叫喊著要殺他，冷缺陽一腳把她踢倒讓她老實點，他冷冷地對她說，別忘了這事你也有份，如果不是化功散讓他功力減少，我們就沒有那樣容易得手了。又狠毒的威脅她，要是她不老實，所幸連小雲也殺了，斬草除根。而小雲是冷缺月唯一血脈，她要替他留下這根血脈。最終她屈服了，屈辱的活了下來。從此，她就病了，一病好多年，她的病是心病。

  而冷缺陽為了遮蓋其罪行及向外傳達一種他仁義的訊息，所以表面上對她們娘倆非常好。尤其是對冷雲如同己出，外人讚賞已。而只有她忍辱負重承受著所有的折磨屈辱傷痛。

  小嫻繼續說著：“他對外說你抱病而亡，他始終沒有讓我見你最後一面……現在雲兒也大了，並練得一身好武功，我就打算找個機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偷偷告訴他，好讓雲兒為你報仇。”

  冷缺月注視著小嫻。“但是那個畜生在把我逼下懸崖的時候說是你勾引的他。”

  “哈哈……”小嫻發出一陣悲憤地笑。“你也可以相信他的話。雖然事情如此非我本心，但是我終究是有負於你，是我對不起你，你可以下手了，我能死在你手上，也欣慰了。”

  她仰起頭，月光映照下，滿臉晶晶的淚水。她臉上浮出一縷笑，欣慰地笑。冷缺月還活著！她死而無憾。

  “求你把鬥笠摘了讓我看你一眼。”

  冷缺月摘下頭上的鬥笠。

  小嫻哽聲說：“我死也瞑目了。”

  冷缺月抬起手掌，向小嫻頭頂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