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現在覺得你真可愛。”

  這晚秦雨飛是在顧英傑家過的夜。

  她度過了非常愉快的一天。

  下午的時候，她坐沙發上看電視，顧英傑抱著筆記本電腦在茶幾上一邊工作一邊陪她。晚餐是他出去買的外賣。原本她有些不樂意他出門，說打電話叫外賣上門就行，但顧英傑還是出去了一趟。回來時除了拿著一大堆吃的，他還買了許多女性日用品，包括牙刷毛巾內衣褲和睡衣，甚至還有夜用衛生巾等等。

  “晚上就住這好不好？我可以照顧你。”顧英傑說。

  秦雨飛抿著嘴笑，要說照顧，她家裡有父母有管家有傭人，當然比他這強。別的不說，就說冰箱裡的吃食存貨就比他這單身男子家裡強了不知多少倍。不過秦雨飛還是很高興的說“好”。

  吃過了晚飯，秦雨飛照舊賴在沙發上，顧英傑坐在茶幾那加班工作，秦雨飛對電視沒什麽興趣，時不時偷偷看顧英傑幾眼。其實工作狂也不是那麽討厭的，看她家顧英傑，努力工作的樣子多麽帥。

  這晚兩人早早上床睡覺，只是睡覺，什麽都沒有乾。顧英傑抱著她說了許多話，說他小時候發生的趣事，說他哥哥姐姐，說侄子外甥女有多可愛，說他和幾個朋友一起做過的事。秦雨飛聽得津津有味，很捧場的時不時插話，然後還開玩笑似的警告他：“千萬別跟我說你的舊情人，我這人心眼小。”

  顧英傑哈哈大笑，把她摟進懷裡一通揉。

  後來他們睡著了。

  第二天，秦雨飛醒來的時候，顧英傑已經上班去了。他給她留了字條，字條上面壓著一把鑰匙。他說這是她的鑰匙，可以打開他的房門，隨便她進出，想來住也可以。他還說早餐已經做好，她起來熱一熱就可以，要是不喜歡吃，外賣的電話他貼在冰箱門上了，她可以挑著叫。

  秦雨飛拿著那把鑰匙一直傻笑，是“她的鑰匙”，可以“打開他的房門”，她覺得這個句子好美。

  笑夠了，她跳下床。神清氣爽。這一覺睡的非常舒服，就算不做愛，只是跟他一起呆著，她也覺得很自在融洽享受。好像他們本來就該如此，自然而然。所以，也許他們的關系基礎並沒有那麽低俗和脆弱吧？
  要有信心。她對自己說。

  秦雨飛樂滋滋地洗漱刷牙，衝了個澡。她把衛生巾扔進垃圾桶的時候，也不覺得那麽尷尬羞澀了。感覺這是她的垃圾桶，這是她的衛生間。她去吃了個早中飯，然後在沙發上打滾。拿出手機來給他發短信：“你現在在幹嘛？”

  過了一會兒，顧英傑回復：“在開會。你醒了嗎？吃飯了嗎？肚子還痛嗎？”

  秦雨飛抱著手機傻笑，好多問題，讓她覺得很開心。她又發了短信回去：“我很好。我今天還想住這。”

  顧英傑低頭看著手機笑，飛快地回：“好啊。那我早點下班回去。”

  她也回：“好。”

  然後一個人在家裡，一個在公司，傻乎乎的看著手機笑。

  之後會開完了，顧英輝問弟弟：“你最近在戀愛？”

  顧英傑摸摸臉：“這麽明顯嗎？”

  “是啊。”顧英輝笑道：“就差在臉上刻著戀愛中的傻男人幾個字了。”

  顧英傑露出傻男人的笑，沒正面承認，也沒否認。

  顧英輝又問：“這次又是誰呀？”

  “嘿嘿。”顧英傑又傻笑，“等穩定了，我再帶她來見見你們。”

  顧英輝挑了挑眉，這次說辭居然不一樣了。以前問他戀愛的事，他會大方說哪個哪個女生，但沒說要帶回家給他們看看。這次是反過來，沒說是哪個女生，卻說日後穩定了帶回家。顧英輝認真地看了看弟弟，也許這次真的不一樣吧。

  顧英傑回到了辦公室，再摸摸自己的臉，真的會有這麽明顯嗎？不過昨天提到結婚的事，今天哥哥又碰巧問了，這讓顧英傑開始重視這個問題。秦雨飛說想跟他有一個好結果，他又何嘗不是。如果她跟他真的能走到那一步，那他還有一個嶽丈大人要搞定。

  秦文易這人他知道，是個挺開明的長輩，但他也曾聽說，秦文易挑女婿很嚴格。那種嚴格不是要求對方的家世背景，而是必須能乾，有才華。大家八卦都在傳，因為秦雨飛不是商業的料，所以如果有可能，秦文易會把家業交給女婿。

  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社交圈裡不少未婚年輕男子都對秦雨飛很有興趣，躍躍欲試想追求她。但後來實在是扛不住她的大小姐氣勢，再加上他們終於發現，秦文易這個精明的老頭，想要從他那沾點便宜談何容易。時間一長，這股“風潮”也就過去了。但秦雨飛驕縱跋扈的名聲在圈子裡頭泛濫開來，顧英傑也是那個時候總聽到各種傳聞所以對她印象深刻。

  直到他們在秦雨飛的生日宴會上真正認識。

  顧英傑並不想主掌秦家的永凱集團，他們自己華德都忙不過來，但他對博得秦文易的欣賞很有興趣。也許，他是說很有可能，他跟秦雨飛真的可以走到最後一步呢。

  顧英傑忽然很想秦雨飛，他給她撥電話，說他開完會了。“你在幹嘛呢？”

  “在搜查你的屋子。”秦雨飛懶洋洋躺在床上抱著顧英傑的枕頭說。

  “查什麽？”

  “查查有沒有別的女人留下的東西，要有的話我就全給丟出去。”

  顧英傑笑了：“那你找到了嗎？”

  秦雨飛不說話，其實她之前真的有一閃而過這樣的念頭，可她沒敢行動。一個是要真把顧英傑家翻了，他應該會很生氣。另一個是因為如果她邁過了界，怕是以後會變本加厲，收不回來。她覺得她還是克制一些的好。

  “你不阻止我嗎？”她問。

  “我阻止你有用嗎？”他反問。

  “好歹拿出個態度。”

  “好吧，我的態度是我家裡沒有任何前女友的東西，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不會留下紀念品藕斷絲連。所以你也不必費心去翻，翻不出來你會更煩躁。”

  “也是哦，要是找不出來肯定會想你這家夥到底藏到哪裡去了？怎麽會這麽寶貝？”

  顧英傑大笑：“所以你有那精力還不如好好想想一會兒吃點什麽？別老窩在家裡頭，要是肚子已經不疼了，就把家裡垃圾收拾收拾拿到樓下去扔，順便散散步，多走動走動身體才能好。”

  “哎，還沒怎麽樣呢，就使喚我給你扔垃圾了。我又不是老太婆，哪用靠散步來健身的。”

  顧英傑還要繼續說什麽，卻看到哥哥顧英輝走到他辦公室門口，做了個出去吃飯的手勢，讓他一起來。他隻好跟秦雨飛說他要去吃飯了，讓秦雨飛別餓肚子，他下午下班會提早回去。

  秦雨飛在大床上打滾，真想他現在就下班回來。她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收拾了一下房間，整理了垃圾去扔。她做這些事的時候，真的感覺這裡就是她自己的家。

  一個下午沒什麽特別的事發生，秦雨飛就是吃飯睡覺看書，她的筆記本電腦沒有帶過來，所以乾脆一點公事也不想，只打了個電話回公司問了問工作的情況，交代秘書和Robert自行處理就好。

  顧英傑在公司卻是相當忙碌，他又想趕著下班前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所以效率奇高。四點多鍾的時候，他接到朋友孫亦安的電話，說某個他們共同的好友回國了，晚上一起給他接風洗塵，問他能不能來。顧英傑想著他跟秦雨飛約好了，於是拒絕了孫亦安，隻說他會給那朋友電話，改天他請客再聚。

  剛掛了這通電話，手機又響，顧英傑一看，是孫亦雪。他們兩兄妹還真是一前一後。顧英傑接了電話，孫亦雪果然說的也是這事，她說她今天沒有開車，如果晚上顧英傑要去的話，她能不能像上次一樣，到他這來，蹭他的車跟他一起走。顧英傑婉拒了，說他沒時間，剛跟她哥已經說了。

  “這樣啊。”孫亦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望，但也沒多說什麽，掛了。

  顧英傑完全沒多想，他轉頭又投入到工作裡去，看了看表，應該六點前就能走。可五點剛過時，他接到了秦雨飛的電話。秦雨飛說她媽媽問她在哪，叫她回去吃飯。

  秦太太不止叫女兒回去吃飯，還訓了一頓女兒，身體不舒服怎麽還到處亂跑呢，跟朋友玩也不必卡著這兩天。她讓秦雨飛回家休息，不許在外頭貪玩。秦雨飛不敢不聽，因為她沒法解釋她是在男朋友家裡。

  “那我就先回家了，過兩天再找你吧。”

  顧英傑很失望，但也沒辦法。掛電話之後，他已經不想工作了，心情不好。想了想就給孫亦安打電話，說他現在又有時間了，晚上可以參加聚會。二十多分鍾後，孫亦雪的電話來了，她聽說了顧英傑改了主意，於是重提坐他車子一起去的事，顧英傑答應了。

  當日無話，而之後連著好一段時間顧英傑和秦雨飛也沒能約上會。因為永凱這邊的原料供貨出了點問題。之前明銳與永凱的主合同到期不再續約，但有兩個產品的合同還在期限內，所以仍是與明銳合作，但明銳突然挑合同的毛病中止了供貨，永凱這邊措手不及。許文正連夜找到明德，希望找到救急的辦法。

  顧英傑和王成自然義不容辭，尤其顧英傑更是把這事當成了自家事來辦。明德全公司總動員，加班加點趕工，王成盯著產品生產，而顧英傑跑遍全市和其它各省，找合適的代加工廠，與永凱一起尋求短期外包的辦法。但這事不好辦，明銳從中做梗，加上永凱對產品的要求也高，這些原料也是市場上少有的。奔波多日沒有結果。最後是顧英傑發動了身邊所有的資源，終於在國外朋友那找到了合適的貨源，正巧對方有批貨合適，也不急用，可以先轉讓給他們。

  顧英傑和許文正一起飛了一趟國外，貨確實是正合適，雖然運到國內來成本高些，但能及時供上貨，保住商譽，那比什麽都重要。

  這下解決了大問題，許文正連誇顧英傑能乾，秦文易也請特意請顧英傑和王成吃飯。後來那批貨順利到達，王成領著全公司開足馬力趕工，幫著永凱順利度過這次小危機，這些都是後話，不再多說。

  再說顧英傑這邊，忙完了明德的事，原想著終於可以松口氣，還約了秦雨飛見面，可沒想到臨時又得出差。原本不是他的事，但他嫂嫂生病，要出差的顧英輝放心不下，顧英傑就自動請命，接了這趟差事。去機場前特意繞了一圈到秦雨飛公司樓下地下停車場，秦雨飛跑下來見了他一面。

  “這麽辛苦哦。”她坐在他車子裡，貪心多看他幾眼。

  “沒事了，這次很快的，三四天就能回來。”顧英傑一邊說一邊咳了兩聲。

  “生病了嗎？”她摸摸他額頭。

  “沒事，大概這幾天說太多話，嗓子有些癢。”他看看她，真是舍不得。“我很快就回來，你乖乖的，不要胡思亂想，我到了那邊就給你打電話。”

  “好。”秦雨飛應了，探過頭去想親親他。顧英傑卻把頭一偏：“我咳嗽呢，萬一傳染你。”

  “讓不讓親？”秦大小姐凶巴巴。

  “親臉好了。”他把臉遞給她。

  “稀罕。”她不乾，轉身要開車門走了。

  “好了，好了，這樣就生氣？”他忙拉住她，把她拉回來，探頭過去啄了啄她的唇。“脾氣這麽大，真是慣得你。”

  “再親一下。”她抬下巴，頤指氣使的樣子，發號施令。

  顧英傑嘟囔著真是太慣著她，這樣真糟糕，一邊卻還是將她攬近，又親了親她的唇。她主動加深了這個吻，他投降了，深深吻住了她。只是時間已來不及，雖然舍不得，但顧英傑還是趕去了機場，飛走了。

  顧英傑出差一共花了四天，每天他跟秦雨飛都會通電話，有空時也會視頻一下，他甚至拿著電腦拍了一圈房間給她檢查，開玩笑地證明自己絕對潔身自好，隻讓秦大小姐臨幸。秦雨飛哈哈大笑。等待他回來的日子，焦急又有些甜蜜。

  這天秦雨飛參加姐妹聚會，一開始她心情很好，因為明天顧英傑就要回來。她打算跟媽媽說去朋友家，然後到顧英傑那住幾天。可聚會到一半的時候，她那票朋友的八卦話題轉到了顧英傑身上。

  “對了，聽說顧英傑交女朋友了。”

  秦雨飛心裡一動。

  “聽說是上次去遊艇的時候開始的。”

  秦雨飛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可說話的朋友津津有味地講著，壓根沒看她，並不像是在說她的樣子。

  “是女生先表白的。上次我去參加一個朋友接風宴見到他們倆了，我拍了不少宴上的照片，裡面有他們的。前兩天我跟朋友吃飯，正巧碰上那女生和她的朋友也在，大家都認識嘛，就拚了一桌吃。聊起來才知道這事。”那友人說著，拿出手機。一桌女人紛紛傳閱，顧三少的戀情，她們都很好奇啊。

  秦雨飛隱隱知道是誰了，遊艇那天女生來表白的確實有一個，之後他們結伴出去她抓到過一次，難道之後還有？她的心沉了下去。

  手機傳啊傳，終於傳到了秦雨飛手上。她裝著自然嬉笑的表情，拿過手機一看。

  那是家高級餐廳的包廂，一大桌子好多人坐著。照片大概是想拍對著鏡頭比劃剪刀手的兩個人，而顧英傑正好在旁邊，所以也被拍了進去。他身邊有個女生，正是上次秦雨飛看到的那個女生，她正給顧英傑夾菜，而顧英傑對著她笑，當然，那女生也正對著他笑。

  秦雨飛的心被狠狠擰了一下。身邊一起看的友人用手劃過手機屏幕，顯示下一張照片。

  下一張照片是大家舉杯，那女生挨著顧英傑站著，笑得甜蜜。再下一張，顧英傑跟旁邊的朋友說話，女生貼著他湊過去一起聽，看起來畫面很和諧美好。後面幾張沒有他倆，再下一張又是他們，不知道是不是旁邊有人說了什麽，顧英傑正在大笑，而那女生坐在旁邊撐著下巴也在看著他笑。後面許多張都沒有他倆，最後幾張大合照，顧英傑坐在前排，而那女生站在他身後，手扶著他的肩膀，一起對著鏡頭笑。

  十多個人的合照，秦雨飛隻一眼看到了這兩人。

  “這女生誰呀？”有人問。

  “孫亦安的妹妹啊，叫孫亦雪。他家做電子的。孫亦安就是上次拍賣會上搶了閔家看上的那個玉佛的，你記不記得，閔老頭氣得夠嗆。”爆料的友人說，
  “哦，想起來。她長得還不錯啊，看上去很甜很乖的樣子。”

  乖個屁。秦雨飛心裡很暴躁，想搶她男人，乖什麽乖。

  “靠化妝吧。”另一個友人調笑道。

  對，肯定是。秦雨飛很惡意地想，肯定沒她漂亮。

  “他們誰追誰的呀？”

  “剛才不是說了嘛，女生追的顧少。現在出雙入對的，看樣子成了。那天我們一起吃飯，聊到顧少，她朋友就說了這事，她還挺害羞，說還在努力中。不過聽那口氣，應該是成了。哎呀，可惜小婷不在，不然可以采訪一下她的感受。她追男人的本事真是太弱了，看看人家。”

  另一個友人哈哈大笑，“你幹嘛擠兌小婷。小婷不是顧少喜歡的類型了。顧少喜歡年紀比他小好幾歲的，乖巧聽話長得甜的，之前幾任不是都這樣的嗎。他還交往過一個十八歲的模特呢。”

  爆料的友人大笑：“所以小婷敗在二十四年紀太大了嗎？而且她也是乖巧型啊，不過沒顧少的女友們漂亮就是了。”

  另一個友人道：“小婷長得不錯啊，清秀順眼，乾乾淨淨的樣子，就是神經有點粗。”

  “扯小婷幹嘛！”秦雨飛聽不下去了，她喝了一句，把那友人的手機往桌上一放，起身說要去洗手間。

  在洗手間裡呆了一會，秦雨飛心神不寧，拿了手機出來想給顧英傑打電話，但要撥電話的手卻一直按不下去，最後她還是把手機收了起來。她站在鏡子前面補妝，看著自己的臉。她應該比那女生漂亮吧，她的家世也比她好，她不會輸給她的。

  可從前那渣男說過的話浮現腦海。“你聽我解釋啊，我對你的心沒有變過，我很愛你的。只是她一直對我很好，你知道我們做男人也是會心軟的，我一時受了誘惑，只是這樣而已。我以後再不會了。你要相信我。”

  男人的心是很軟的。秦雨飛隻想冷笑。

  顧英傑從來沒有提過這個女生，他去參加朋友聚會，讓那個女生坐他身邊。秦雨飛覺得自己的心被毒蛇咬了一口。那個曾經的閨蜜在與她鬧翻之後對她說過。她說她太自以為是，有錢有什麽了不起，愛情是錢買不來的。

  “你以為買得起禮物，住得上豪宅，買得起名車，別人就該喜歡你嗎？你覺得你對我很好，可是你知不知道做你的朋友壓力很大，別人都要拿我跟你比較，你還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當然了，你是大小姐，你不怕比，可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大家事事都要聽你的，有誰尊重過我的意見？我是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所以難道你不該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秦雨飛，你醒醒吧，好好照照鏡子，你不過是個被慣壞的大小姐，個性糟糕，嬌縱跋扈，要論討人喜歡，論魅力值，你根本就是排在末尾的那一個。他根本就受不了你，他沒愛過你。我比你溫柔，比你體貼，比你更適合他。”

  秦雨飛此刻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想到他們的話。後來渣男翻臉一改低姿態，破口大罵過她，後來虛偽的閨蜜向她求和，說那時口不擇言實在是錯，那些不是她的真心話。可當時秦雨飛已經不想聽了，因為她分不出真假了，他們說的話她每一個字都不再相信。

  還能相信什麽？
  秦雨飛深吸了一口氣。對自己說：別悲觀啊，秦雨飛，別悲觀。為他們不值得。

  秦雨飛轉身走出去，回到了座位。在座的朋友此時已沒再聊八卦，一友人見她回來了還趕緊解釋：“雨飛，別不高興，只是開開玩笑了，沒說小婷什麽。”她知道秦雨飛挺護著尹婷的，以為她是為這個擺臉色。

  其他幾人不說話，有人顯得不以為然，但秦雨飛沒心思跟她們吵嘴，隻道：“沒事，是我不好，掃了大家的興了，我有些頭疼，先回去了。這頓算我的吧。”

  “那倒不用了，頭疼就趕緊回去休息吧。”爆料的友人道。

  秦雨飛沒客氣，拿上包包走了。走了沒幾步，聽到那友人低聲道：“切，誰沒幾個錢啊，吃不起嗎？擺完臉色再請客給誰看啊。誰比不上誰似的。”

  秦雨飛的腳步停了下來，有人看到了，忙小聲道：“別這麽說，聽到了。”

  “聽到就聽到。”

  秦雨飛停了兩秒，忍住沒發脾氣，沒回頭，徑直走出去了。

  這一整晚秦雨飛的心情都很不好。顧英傑跟那女生親昵的畫面刺傷了她的眼睛，戳痛她的心。而這一晚顧英傑沒有給她來電話，這有些火上澆油。她心裡一邊想著等他來了電話她也不要接，一邊卻又埋怨他為什麽不來電話。

  第二天秦雨飛精神很不好，上班注意力很不集中。開會的時候幾次走神，答話答不上。仇正卿忍無可忍，黑著臉道：“秦經理身體不舒服那不如換人來吧，沒理由一屋子人配合你的狀況。”

  秦雨飛被當眾趕走，換了Robert過來開會。她沒精神計較面子的事，隻不停看表。照顧英傑說的時間，他是上午的飛機，現在差不多該落地了。可她等啊等啊，一直到下午，顧英傑也沒給她來個電話。

  秦雨飛怒火中燒，堵了一口氣，不來電話就不來，她是絕不會給他先打過去的。就這樣一直熬到下午快四點，她的手機響了，這一次來電名字終於是“顧英傑”，秦雨飛頓時忘了自己不接電話的狠話，隻響了一聲她便接起來了。

  電話那頭還沒說話就先一串咳嗽聲，秦雨飛皺了眉頭，問他：“怎麽你咳嗽還沒好？”

  “嗯。”顧英傑開口了，聲音很啞，很虛弱。“我在醫院呢。”

  秦雨飛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昨天晚上就覺得頭疼，以為是感冒不好，就吃了點藥，結果是發燒。下飛機後就撐不住了，被送來了醫院。現在在打點滴。”

  “多少度啊？要不要緊？哪家醫院？”

  “沒事，別擔心。”顧英傑又咳了幾聲，“就是我今天不能去找你了，怕你擔心，跟你說一聲。”

  “你在哪兒啊？我去看看你。”

  顧英傑報了醫院名，又說：“不用過來，我在點滴室，這裡全是病人，病菌多。我打完點滴就回去了，等我好些了你再來家裡看我吧。我姐和我媽都在呢，我有人照顧，你別擔心。”

  秦雨飛一聽他家人在，放心之余還真是不太敢去了。又問了幾句，但聽他說話很辛苦的樣子，也不敢說太多，囑咐了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她，然後兩人道別，掛了電話。

  掛電話之後秦雨飛更無心工作，乾脆上網查發燒的注意事項。一邊查一邊生氣，這家夥，到處招惹小女生的芳心還不算，還不好好照顧自己。他肯定是前一段工作太累了，連軸轉，身體吃不消，免疫力下降，這才會發燒的。越想越氣，真恨不得他現在就在面前罵他一頓。那個什麽雪妹妹的帳她還沒跟他算呢。

  這天很快過去，到了晚上，顧英傑一直沒來消息，秦雨飛放心不下，想了想給顧英傑撥了過去，可好半天沒人接，秦雨飛正要掛斷，那邊通了。

  “雨飛嗎？我是英慈。”

  秦雨飛嚇了一跳，怎麽是顧英傑的姐姐接的。

  “你找阿傑有什麽事嗎？”顧英慈問。

  “啊，他不在嗎？臨時有點公事想問他。”秦雨飛慌了，情急之下，硬著頭皮撒謊。

  顧英慈不疑有它，答道：“他病了，住院呢，吃了藥睡了。你的公事急不急，我看看能不能找別人幫你解決。”

  “啊，沒事沒事。”秦雨飛那個著急，不是發燒嗎？怎麽這麽大半天了居然鬧到住院去了。“也不是什麽特別急的事情，就是突然想到了，打個電話問問。他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我明天上班再找別人處理。”

  “那好的。”

  “呃，他嚴不嚴重啊，燒得厲害嗎？檢查出問題沒有？”

  “是病毒性的，就一直在反覆，退下去又燒起來這樣。家裡不放心，乾脆讓住院了。阿傑從小身體都挺好的，但是一病起來就難好。他前一段工作太拚了，到處跑，成天加班熬夜，這下病倒了，乾脆住院做個全面檢查，休息調養幾天也好。”

  “哦，那祝他早日康復。”秦雨飛裝成普通朋友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掛了。

  顧英慈拿著手機走回病房，顧英傑已經被吵醒了：“誰來的電話？”

  “秦雨飛。她說有公事要問問你，我告訴她你病了。”

  顧英傑皺著眉頭咳了幾聲。公事？那女人怎麽想的，這都能編出來。

  “你睡吧，沒什麽事，也不著急，她明天找別人處理也行的。”顧英慈看了看表，忽然覺得那電話裡有些不對勁，“咦，她怎麽知道你是發燒的？我明明是說你病了，沒說發燒吧？”

  顧英傑忍著笑閉上眼，那笨蛋女人。“那你問問她嘛。”他說。

  顧英慈沒理弟弟，自言自語道：“嗯，也許我說了發燒也不一定。記不清了。”

  顧英傑拉上被子蓋住半張臉。姐啊，你別這樣，你肯定沒記錯的，一定是她漏嘴了。這樣的機會多難得，你就打個電話過去質問她一下嘛。那女人表面凶巴巴的，可是她現在心虛，嚇唬兩下說不定就招了。

  可惜顧英慈沒這麽乾，她坐到一邊的沙發上，拿起雜志看了起來。

  顧英傑很失望。

  第二天，顧英傑覺得好一些了，他給秦雨飛打電話，希望她能來醫院探望自己。

  “我們很久沒見了，我想你。過來讓我看一眼。”顧英傑一邊咳一邊說話，顯得很可憐。

  秦雨飛也很想他，但昨晚有被他姐姐嚇到，就問：“你姐姐還在不在？”

  “她昨天晚上就回去了。”

  “那誰在照顧你？”

  “昨晚管家過來換的班，醫院裡還有護士護工，不怕沒人照顧的。”

  “哦。”

  “那你什麽時候過來？今天忙不忙？可以翹班嗎？”

  “那你那邊，管家一直在哦？”

  顧英傑頓時有些不高興了：“那是要怎樣？管家在你就不來了嗎？那還不只管家呢，我住院了，多的是親朋好友同事過來探望的，一直都有人，那你是不是就不要過來了？”

  他凶巴巴的，秦雨飛不敢回話。

  她不說話，顧英傑更生氣。“連普通朋友都知道要客套一下帶著禮物過來看我，你跟我什麽關系啊，來都不來，連電話裡都不肯敷衍一下？你的良心呢？”他打了兩天吊針，燒得反反覆複，身體很不舒服，脾氣有些暴躁，訓完了話，也沒聽到她有什麽回復，乾脆耍狠道：“不來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缺人探望。”然後他把手機掛了。

  秦雨飛聽著話筒裡嘟嘟的電話掛斷聲音，覺得有些委屈，她又沒說不去，他幹嘛發脾氣。他在外頭跟女生勾勾搭搭的她都還沒說什麽，她憋了一肚子氣都還沒發呢。現在就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都沒跟他計較，他可好，挑著點事就借題發揮起來。

  秦雨飛把手機丟一邊，越想顧英傑的話心裡就越不舒服，他說他不缺人探望呢，哼，他當然不缺。他的前女友加緋聞女友加追求者排起隊來能從病房裡站到醫院外頭大街口吧。

  秦雨飛賭著氣，又憋屈，一直撐到下午，但終是難敵心中的掛念，聽他的聲音似乎病得真的不輕，現在發燒這種事可大可小，她確實很想看看他。要不，還是去吧，如果遇到了人，就用昨晚的借口，說是代表永凱過去探望的，以合作方的名義，應該不會露餡吧？

  秦雨飛這麽一想，收拾好包包，明目張膽地早退了。

  秦雨飛開車去醫院，一路順利，沒有堵車，連紅燈都遇得少，這讓她心情有些好轉。她在路上就想，那個雪妹妹的事先不要問顧英傑，他現在在病中，情緒肯定也不太好，而她的暴脾氣一火起來也不好控制，若是在這種時候為了這件事吵架，真是不值得。一切等他病好了再說吧。

  車子快開到醫院，她突然想到，沒給他帶禮物。一轉念，算了，她來看他就是很給他面子了，要什麽禮物。他看到她的時候，應該會驚喜吧？坐電梯上樓的時候，她又想，如果遇到了別人，她手上沒拿禮物，卻又說是代表公司來探望的，這樣是不是不太可信？

  算了。她踏出電梯，尋找病房，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她秦雨飛可沒這麽多閑情逸致考慮別人的感受，別人又不是顧英傑，她管他們這麽多做什麽。

  秦雨飛終於找到了病房。門虛掩著，留著條門縫，秦雨飛正要敲門，卻聽到病房裡有年輕女子的聲音。“我給你削蘋果吃好不好，這些都是國外新鮮運來的，口感味道特別好。”

  秦雨飛要敲門的手頓時僵住了。這麽溫柔的語氣，不會就是那個雪妹妹吧？
  她聽到顧英傑答：“謝謝，可我嗓子疼，吃不了這麽硬的。”

  那女生也不生氣，說道：“那我就放這了，等你病好些了再吃。”

  “好啊。”

  他居然答“好啊”，秦雨飛心裡酸的不行，好個鬼啊！應該說帶著你的蘋果滾出去，國外新鮮運來的了不起嗎？誰沒吃過嗎？國產蘋果甜又脆你不知道嗎？支持國貨的道理你懂嗎？
  可屋裡當然沒人這麽說話，秦雨飛站在原地不動，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只是等著。

  過了一會兒，那女生終於又說話了：“James，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最近過得挺不好的，我想跟我現在的這個男朋友分手，是他不答應，他還打了我。我現在才知道，你那時候對我有多好，我真後悔跟你分手。我怎麽就這麽傻，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真的不知道怎麽想的，為什麽要跟你提分手呢？”

  我靠！秦雨飛在心裡飆髒話，你他媽的被男友打了找什麽前男友訴苦啊，報警啊！前男友管屁用！後悔分手又怎麽了，後悔分手就要回來糾纏嗎？你考慮過現任女友的感受嗎？
  秦雨飛豎著耳朵，沒聽到顧英傑的回話。那女生又說：“我想我那時候提分手，也是有些賭氣吧，想讓你更重視我，想讓你挽留我，結果沒想到你這麽爽快就答應了。”女生的語氣裡有著哀怨，聽得秦雨飛一肚子火。

  這時顧英傑終於有說話了：“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你又何必耿耿於懷。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你也交了新男友，他對你不好，盡早分手也是對的。如果他有什麽暴力的行為，你還是要報警。記得要驗傷，要找證人，這樣報警才管用。要學會怎麽保護自己呀，可以跟家人一起住，多找些朋友陪你，最好不要自己一個人落單。如果能好好談好好分手是最好，不行的話，除了報警，你也要找找那男人的弱點，不是善類的人，你也不必跟他客氣。總之還是那句話，最重要是保護好自己。”

  顧英傑的聲音很溫柔，那個女生哭了起來：“James，我還愛著你，我發現我最愛的人還是你。”

  “讓她滾啊！顧英傑，讓她滾！”秦雨飛在心裡大喊。

  可是顧英傑歎了口氣，說的卻是：“別哭。”

  他的語氣很溫柔。

  秦雨飛扭頭走了。

  沒有辦法再聽下去，也沒有勇氣衝進去，她不再是從前的那個秦雨飛了。秦雨飛飛快地離開了醫院大樓，坐進車子的那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神經病。秦雨飛你是神經病，又沒怎麽樣，你哭個屁呀！”她一邊罵自己，一邊把頭抵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她不想哭，她沒有哭，只是眼淚自己掉下來。

  那女生不是雪妹妹，不是她，卻更糟糕。有多少鶯鶯燕燕環繞在他的周圍，他軟聲細語，風度翩翩。可她不是身披盔甲手持利劍的白雪公主，也許從前是，但現在不再是了。她甚至不是舞動著掃帚堅強樂觀的灰姑娘，她連灰姑娘都不如。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尋常的膚淺的白富美而已。

  她不想打仗，她連自己都打不贏。

  醫院病房裡，顧英傑對那個前女友說：“Abby，別再哭了吧，無論是為我，還是為你現在的男友。紙巾在那邊，你自己拿，好好擦擦臉。女孩子還是要漂漂亮亮的才好，哭的醜死了。”

  那個女生破涕為笑，去拿了紙巾擦臉。

  顧英傑又說：“其實，並不是還愛著我，你只是現在過得不如意，對比著從前，產生了錯覺而已。從前如果我們有這麽相愛，那也不會走到分手的這一步。”

  那女生急急辯道：“不是的，我真的愛你，那時候是我糊塗了，我現在想明白了，我真的愛你。”

  “Abby。”顧英傑打斷她：“如果你真的還對我有感情，那我也只能跟你說抱歉了。我們不可能複合，我對你已經沒有從前的感覺了，而且我現在有喜歡的人。”

  “是誰？”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你騙我的是不是？我是知道你的，你不願意牽扯進別人的感情裡頭，你看到我有男友，所以你現在不會接受我。可是我會跟他分手的。而且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非常開心，你一定不會忘記的。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有了女朋友，怎麽可能別人不知道？我打聽過了，朋友們都說你還沒有戀愛，空窗期很久了。”

  “我沒有騙你。我沒必要騙你。我確實有喜歡的人，不是暗戀的那種喜歡，我們在戀愛。只是她比較害羞，所以我們還沒有公開。她的個性比較敏感，也愛吃醋，但是我真的非常喜歡她。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我談戀愛了，一定是全心全意。所以無論你對我還有什麽感覺，最好都放下吧。我們真的不可能。過去的事我還記得，我又沒有失憶，當然不會忘。只是過去的事就是過去的事，人都是有過去的，怎麽可能一片空白。但經歷過過去，才會更懂現在，更期待將來，不是嗎？”

  Abby不說話。

  “你現在的男朋友也會成為過去，你以後會找到更適合的人，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你要這麽想才對啊。你在過去的過去裡尋找安慰，可不是什麽聰明的辦法。”

  “你這麽說話真是討厭。”Abby說，“還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說，更讓人討厭。雖然你說的有道理。”

  顧英傑笑了，“能聽到道理就行。Abby，我說的是認真的，我們不可能，你不要再有這樣的念頭。我很愛我現在的女朋友。”

  “我真想把蘋果拿走了。”

  顧英傑大笑。

  Abby走了，蘋果留下了。稍晚的時候徐言暢來探病，兩手空空不算，還一口氣啃掉了兩個蘋果。他是來跟顧英傑抱怨的。他最近在追一個女生，結果這女生別別扭扭的，也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一直吊著他的胃口。徐言暢很生氣，他最煩這樣不痛快的了。

  顧英傑歎氣，怎麽他好不容易生一次病，結果大家都當他是可以吐苦水的垃圾桶。他還一肚子鬱悶沒處發泄呢，身體很不舒服不算，那個凶巴巴的女人還不肯來看他，簡直是沒良心到極點。

  正這麽想，徐言暢問了：“你家那個凶巴巴呢？怎麽沒看見她？她來了嗎？你家裡知道了嗎？”

  顧英傑抓住機會，總算輪到他訴苦了。“她不想公開，我這人來人往的，家裡人一直在，她不想來。”

  “我靠。”徐言暢原本就被女人弄得氣不順，這下更不痛快了。“她還真是，架子擺得夠大的呀。不想公開，當你是什麽，男寵啊？你都鬧得住院了，她看都不看一下，她怎麽好意思？你們戀愛談成這樣，扮家家酒呢，分了得了。”

  “別瞎說。”

  “你幹嘛受她的氣？”

  “我沒有啊，她對我挺好的。”

  “沒看出來。”

  “不用你看，又不是跟你戀愛。我知道她好就行。”

  “真惡心。”徐言暢對顧英傑一臉嫌棄。“難怪你受欺負，看你那德性。總之我告訴你，女人不能寵，一寵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尤其那個凶巴巴的，不受寵的時候已經夠囂張的了，你在寵一寵她豈不是得上天去。好歹拿出點氣勢來，她對你不夠關心體貼，對你不好，你就告訴她，分手沒商量。”

  顧英傑完全不想對話了，他這好友肯定受刺激受大發了。“你先回家冷靜冷靜吧，你追的那個女生，你就當她沒答應好了，這樣心裡沒什麽期待，你心情就好點了。”

  “為什麽要當沒答應，憑什麽要當沒答應啊？”徐言暢沒好氣。“我心情好的很。”

  “這不是人家確實沒答應嘛。”

  “那是她欲擒故縱。”

  “好吧。那你快回家去等她的消息，別她想擒你的時候你已經縱太遠了。”顧英傑不客氣的趕人。

  徐言暢走了，但是他越想越是氣。那些叫做“女人”的生物們為什麽就這麽不識好歹呢？他一氣之下，給秦雨飛打了電話。

  秦雨飛正在房間發呆，今天哭完一場之後她頗有些破罐破摔的心思，反正，大不了，再失戀一場好了。如果現在就當已經失戀了，那她的心情會不會好一些？
  事實證明，並沒有。

  但危機感越來越盛。以前她設想的情況，現在都已經應驗了。她心理不健康不正常，事事往壞處想，而他多情溫柔，到處招惹女孩子，就算他沒這個心，欠下情債並非本意，但他這樣的態度，加上他自身的條件，那些女生還不前仆後繼的撲過來。如果是從前的秦雨飛，根本不會怕，可她是現在的秦雨飛。她沒那個戰鬥力，且她一想到這些事情就心煩暴躁。她真擔心，她會在他面前變身變態巫婆。

  所以她跟顧英傑還能熬多久？她今天不該走的，她應該衝進去，把她最醜陋的這一面展現出來，她該把那個女生趕走，把顧英傑臭罵一頓。如果他受不了她，分手就分手，痛快一點，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難過。

  秦雨飛想啊想，決定還是找機會把話跟顧英傑說清楚。要坦白告訴他她根本受不了他現在這樣的狀況，她跟蹤過他，她聽到他的緋聞會暴躁，她聽到他的前女友想複合她就想揍人。總之，他沒有辦法改變他受歡迎的狀況，而她也沒辦法放開心胸。現實就是這麽不可調和的矛盾，就是這樣。

  正想著，手機響了，秦雨飛一看，居然是徐言暢。

  徐言暢一開口就很不客氣，他質問秦雨飛為什麽不去探望顧英傑，斥責了一大堆話後，說：“你該檢討檢討，女朋友做成你這樣，真是失敗的典范。”

  秦雨飛大怒，她失敗關他屁事！她知道自己不好是一回事，被人追著罵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小氣吧啦，根本不打算聽別人的批評。“徐少你省省吧，你什麽立場打電話來跟我說這些，吃飽閑的嗎？我跟顧英傑怎樣關你什麽事？”

  “女朋友失敗的典范”，這真是正正戳中她的痛處。

  “是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想告訴你，別太驕傲，別太自以為是，James脾氣再好再有耐心，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受不了女人這樣，你別把他的包容耗盡了。”

  這又是一記重拳打在她的痛處，秦雨飛惱羞成怒：“你才是自以為是的東西，男人有多了不起，帶著你所謂的包容和耐心滾！我就不去看他，怎！樣！”她說完，掛掉了電話。

  這一晚氣得她壓根睡不著，不但生氣，還很難受，夾著心慌。徐言暢是顧英傑的好友，他不會無端端跑來說這些，是不是顧英傑跟他抱怨了什麽？
  秦雨飛輾轉反側，第二天起來一臉憔悴，不得已花了個大濃妝。

  這天上班當然又是毫無效率可言，秦雨飛一整天都在想到底什麽時候去見顧英傑合適。現在他在病中，談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不好吧。可是人家已經蹬鼻子上臉地罵上門來，她又不想再拖。

  熬到下午快下班，她還沒有拿定主意。結果尹婷跑來了。

  秦雨飛很意外：“你怎麽來了？”

  “我是來找求你正經點的。”

  秦雨飛更意外：“怎麽了？”

  “沒什麽，上次在街上遇到，我的車子壞了，他幫我拖去修。我是來還他修理費的。剛才已經把錢給他了，然後就順道過來看看你嘍。”

  秦雨飛很驚訝：“你會開車了？”

  “自行車。”尹婷嘿嘿笑。

  秦雨飛一臉黑線。等等，自行車的修理費才多少錢，她出不起嗎？
  “我那天忘帶手機和錢了，車子還壞了。幸好遇到求你正經點。真是福星高照。”尹婷心情很好的樣子，跟她八卦：“我跟你說哦，求你正經點有女朋友了，他幫我拉車子去修的時候，車上坐著個女生，我還當了一會電燈泡呢。”

  秦雨飛覺得尹婷真是“驚訝大使”，來了沒幾分鍾，每個話題都是出人意料的。尹婷開始認真八卦仇正卿的女朋友，什麽氣質跟仇正卿好像，很有夫妻相，等修車的那個時間，她當電燈泡跟他倆一塊吃飯來著。兩個人聊的事她完全不懂，於是她就拚命吃，可惜那餐廳隻貴不好吃，要不是跟他們聊不來，她真想好好介紹好餐廳給他們，談戀愛得去那種地方。她追過這麽多男生，認真研究過的。不過她覺得他們對她的研究成果不會感興趣，所以很識趣的什麽都沒說。

  “小婷啊。”秦雨飛打斷她，“你失戀這麽多次，怎麽過來的？”

  換了別人這話大概是有諷刺的意思，但尹婷知道秦雨飛不會，於是她也認真答：“我就想啊，天涯何處無芳草，這根沒了下一根。總會遇到合適的吧。要是倒霉一直遇不到，我也過得挺充實的呀，不枉此生。比躲著暗戀，什麽都不乾的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