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獨家記憶
  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擺在心底
  不管別人說的多麽難聽
  現在我擁有的事情
  是你是給我一半的愛情
  ——陳小春
  “你瘋了？你這是在拿自己的事業開玩笑。”經紀人把秦諾領回家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歇斯底裡的怒吼。

  許是在警局被教育了一通，秦諾已經冷靜了下來，面對經紀人的指責，自知理虧地低下了頭。

  這讓氣到極點的經紀人罵得更來勁了，“秦諾啊秦諾，你跟誰打架不好你跟段亦風打架，你知道找他做一張專輯有多難嗎？前陣子你把緋聞鬧得那麽大，公司上層已經很不滿了，我好說歹說在老大面前立了生死狀，一定會把新專輯做火，這才把事情壓下來。現在好了，全讓你毀了！你說怎麽辦？你告訴我怎麽辦啊？”

  “又不是我故意鬧事的。”秦諾終於忍不住了，辯解道，“是段亦風自己找上門來的。我好端端地在玩遊戲……”

  “什麽？你又在玩遊戲，這個節骨眼上你竟然還有心思玩遊戲？”

  “……”無緣無故又被抓了把柄，秦諾這下不說話了，面對狂躁的經紀人裝死。

  經紀人又罵了一陣，見他也沒什麽反應，終於停止了喋喋不休，轉而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段老師嗎？”

  秦諾原本昏昏欲睡，聽到經紀人打電話的聲音，猛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伸長了脖子仔細聽著。

  “真不好意思啊！段老師，俺們家阿諾年紀輕、不懂事、太衝動、做事不過腦子，有什麽得罪您的地方您千萬不要介意……”經紀人開始低聲下氣地當著秦諾的面道歉。

  秦諾仔仔細細地聽著，最後隻承認年紀輕是事實，其他全是放屁。

  你才沒腦子，你全家都沒腦子。

  “秦諾！”經紀人忽然一臉嚴肅地說，“你過來，接下電話。”

  “我？”秦諾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沒有動作。

  “過來！”經紀人怒了，投以“你過來我保證不砍死你”的目光威脅。

  秦諾最終還是妥協了，接過手機，沒好氣地“喂”了一聲。

  “小凡在哪兒？”電話那頭，段亦風沉穩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秦諾剛一開口，就被旁邊的經紀人敲了個爆栗。

  “我最後問你一遍，小凡在哪兒？”

  雖然沒有見到人，但是秦諾完全可以從他的語氣中想象到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這個男人瘋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回老家了……”他最終還是頂不住壓力說了出來。

  秦諾在心中默默地懺悔：葉凡啊葉凡，不是做弟弟的不幫你，誰讓你男人那麽凶，弟弟我年紀小扛不住啊！

  就這樣，從秦諾口中得知了葉凡老家的地址後，段亦風連夜驅車前往，尋找葉凡。

  陰差陽錯，在段亦風馬不停蹄趕往葉凡老家的同時，葉凡也收拾好東西，踏上了返回S市的大巴。兩人就這樣錯過在連接兩座城市的高速公路上，誰也不知道對方此刻內心的激動。

  是的，葉凡很激動，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在她平凡而又庸碌的一生中，隻勇敢過兩次，一次是雨夜跑去向段亦風表白，另一次就是現在。

  車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和那天她衝動之下跑去段亦風家表白時一模一樣的天氣，心情卻是截然不同的。這一次，她甚至做好了跟他斷絕一切關系的準備，只要他說一句了斷，她立刻放下，放也放得心甘情願。

  在這樣的決絕中，葉凡趕到了S市。

  她回來得那麽突然，誰也沒有通知，就匆匆地趕到了段亦風的公寓。

  由於段亦風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酒店裡，公寓這邊並沒有記者留守，加上葉凡與門衛熟悉，她很順利地便來到了段亦風家門外。

  周遭的一切依舊那麽熟悉，那個她曾經愛到骨子裡的男人就在門的那一頭，葉凡卻忽然膽怯了，摁門鈴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猶豫了，不僅僅是因為害怕面對段亦風，更是害怕按下門鈴後，很有可能這輩子都沒法再見到這個男人了。說到底，她還是不舍的，他終歸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曾經她以為他們能一輩子的，可現在……

  不想那麽多了，長痛不如短痛。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狠狠摁下了門鈴。

  “誰啊？”門裡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

  葉凡呆住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頃刻間瓦解。

  她下意識地想跑，門卻已經打開了。

  “葉凡？”司清雅打開門，驚訝地看著門外已經做出轉身要跑姿勢的年輕女孩。

  她看上去很瘦弱，打扮普通，頭髮被雨水淋濕了，乍一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但是不知為何司清雅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個女孩就是葉凡。

  葉凡的腳步停住了，她沒想到司清雅會一眼就認出自己，一時間亂了分寸，硬著頭皮回過頭，低聲應了句，但又不敢直視司清雅。

  果然是她啊！司清雅溫柔地笑了笑，“趕緊進來坐，瞧你都淋濕了。”

  “不了！我……我……”葉凡終究沒法把自己來找段亦風的話說出口，“我沒事，我先走了。”

  “亦風不在。”司清雅忽然說道，止住了葉凡的腳步，“因為我在，所以他不方便住這兒。不過，你不想跟我聊聊嗎？我可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呢。”

  她的語氣是那樣友善，讓葉凡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同時她也在司清雅的話中聽出了別的意思。

  段亦風沒跟她一起住？他們不是曾經的戀人嗎？這其中難道還有不為人知的故事？許許多多問題盤旋在葉凡的腦海中。

  忽然，小譽從司清雅的背後探出頭，看到葉凡，驚喜地大叫起來，“小凡媽媽、小凡媽媽，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好想你，你快進來！”

  “……”還沒等葉凡從萬分尷尬的氣氛中緩過神來，已經被小譽拉進了屋內。

  葉凡的到來讓小譽興奮不已，一直“小凡媽媽”前、“小凡媽媽”後地叫，讓葉凡尷尬得不得了，臉漲得通紅。

  “小凡媽媽，你最近為什麽不來看我？你和爸爸是不是吵架了？要是爸爸欺負你，你要告訴我，我幫你教訓爸爸。小凡媽媽，我真的好想你啊，你不要丟下小譽好不好……”

  孩子的問題總是直接得令人不知如何回答，葉凡只能一邊敷衍，一邊偷偷觀察司清雅的臉色。

  司清雅明顯察覺到了葉凡的尷尬，蹲下身對小譽說：“小凡媽媽為了來看你都淋濕了，小譽應該做什麽呢？”

  “我去拿毛巾給小凡媽媽。”小譽大聲說道。

  “還有呢？”司清雅循循善誘。

  “還有什麽呢？”小譽抓著腦袋，晶亮的大眼睛望向葉凡。

  “還要給小凡媽媽倒茶，拿好吃的給小凡媽媽吃哦。”司清雅笑著說。

  “對，那我現在就去。小凡媽媽，你乖乖坐在這裡等我哦！”小譽回頭給了葉凡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屁顛屁顛地往屋裡跑去。

  “小譽這孩子真的很喜歡你。”目送小譽進屋後，司清雅回過頭，投給葉凡一個善意的微笑。

  “嗯，是……是吧……”葉凡本來被小譽逗得放松了不少，忽然聽到司清雅和自己說話，立刻又心虛了起來——小譽的確是個好孩子，和她也很親密，但畢竟眼前這個女人才是他的親生母親。葉凡覺得，如果司清雅有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司清雅卻並沒有表現出一丁點介意，她坐下來，柔聲道：“小凡，我叫你小凡可以吧？”

  “嗯，當然可以。”葉凡急忙點頭。

  “我是司清雅，你可以叫我清雅姐。我是小譽的媽媽，想必你已經猜到了吧？”

  葉凡點頭，弱弱道：“清雅姐你好，我……我看過你的照片……”

  “你別緊張，就當陪我聊聊天。我在裡面待的時間實在太久了，出來都有點不適應，正想找個人好好聊聊呢！”司清雅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坦然，葉凡卻迷茫了。

  這時，小譽抱著毛巾和吃的出來了，“小凡媽媽，這些都是爸爸給我買的零食，很好吃的，你快嘗嘗。”

  “小譽乖，媽媽有話想跟小凡媽媽說，你先到房間裡自己玩一會兒好嗎？”司清雅耐心地哄著小譽。

  葉凡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顯然司清雅是個好母親，從進門到現在，她的一言一行都給人一種知書達理、如沐春風的感覺，這世上應該很少有男人不會為這樣一個女人動心吧？可是她剛才說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就在葉凡疑惑不解的時候，司清雅已經說服了小譽。

  “小凡媽媽，你跟媽媽好好聊天，但是你不能偷偷走掉哦，不然小譽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的。”

  在得到了葉凡的再三保證後，小譽終於依依不舍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小譽沒誇張，你不在的時候，他真的很傷心，一直在跟我說你的事呢。”司清雅回過頭，笑著對葉凡說。

  葉凡一愣，頓時滿臉通紅，“其實我……我……”她不知該說什麽。

  “其實你對小譽很好。”司清雅接著她的話說下去，“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愛小譽、愛亦風的。這麽多年，讓亦風一個人幫我照顧孩子真的很不容易，我在裡面一直很擔心他們，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裡面？”葉凡終於忍不住問。

  “亦風沒跟你說過吧？我因為過失殺人罪被判了八年刑，前幾天剛放出來。”

  司清雅這話說得太自然、太直接了，以至於葉凡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耳朵出了什麽問題。

  過失殺人？判刑？這些詞跟眼前這個溫柔大方的女人太不搭了，她無法將二者聯系起來。

  司清雅說的卻是事實，而這事說來話長。

  當年，段亦風和司清雅在同一所高中念書，一起的還有邵俊、王帥、羅小鍾等人。由於志同道合，大家偷偷組建了一個樂隊，段亦風是吉他手、王帥玩貝斯、羅小鍾是鼓手，主唱則由司清雅和邵俊共同擔任。

  幾個年輕人玩得很好，經常聚在一起練習，加上司清雅又是校花，很快幾個年輕人之間便生出了懵懂的情愫。

  段亦風愛慕司清雅，在王帥和羅小鍾的慫恿下精心策劃了表白儀式，誰知表白當日竟撞見邵俊與清雅抱在一起，他們這才知道兩人瞞著其他人已經偷偷交往一段時間了。

  司清雅說，那時候的段亦風性格與現在截然不同，在得知自己喜歡的人被好兄弟捷足先得後大為惱怒，不顧王帥等人的勸阻，衝上去與邵俊打了起來。兩人均是血氣方剛，你一拳我一腳，最後甚至打進了警察局。

  這件事最後鬧得很大，學校對參與打架的幾個人都進行了處分，同時勒令樂隊解散。樂隊解散後不久，段亦風就在養父母的安排下出國留學了，這一走便是五年。

  段亦風離開後，發生了許多事。

  邵俊不顧學校的禁令繼續偷偷組建樂隊，最後被學校發現開除了學籍。然而，邵俊是個對音樂無比執著的人，離開學校後並沒有放棄對音樂的追求，帶著羅小鍾繼續組建樂隊，先在酒吧駐唱，後來又斷斷續續接了一些商演，在圈子裡混得小有成就，甚至擁有了一大批瘋狂的粉絲。

  不得不承認邵俊是極有才華的，就像夜空裡最明亮的那顆星星，哪怕身處最深的黑暗之中，依然能夠放射出熾烈的光芒。

  沒有年輕女孩能夠拒絕這樣一個男人，司清雅也不例外。他們陷入了愛河，哪怕父母、老師再三阻止，司清雅還是義無返顧地跟著邵俊，做他樂隊的經紀人，跟著他東奔西走，甚至幾次為他墮胎。

  司清雅說，自從邵俊的樂隊小有名氣後，他就變了，整日整夜不回家，幾次和女粉絲鬼混被她撞見，甚至還曾喝醉酒動手打過她，但那時的她愛到沒了自我，對邵俊死心塌地。段亦風學成歸來時，她已經嫁給了邵俊，並一心一意幫他打拚事業。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順利，樂壇的商業化進程加劇，越來越多的小樂隊因為無法生存而解散，邵俊樂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有了單飛的念頭，去音樂公司面試了幾次，最後都沒有回音，情緒一天天低落，整日整夜地喝酒買醉，自暴自棄。

  司清雅看在眼裡，不忍丈夫就這樣墮落下去，於是暗地裡找了段亦風尋求幫助。

  “那時候亦風的事業也在起步期，幫不了多少忙，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他的性格沉穩了許多，不再向以前那樣意氣用事。他沒有怪我和邵俊，在我們最困難的那段時間，為我們提供了許多幫助。”司清雅說到這兒的時候，眼裡充滿了感激。

  “後來，我有了小譽，我不想再放棄這個孩子，堅持將他生了下來。小譽出生後，邵俊似乎意識到自己做父親了，開始有了一些改變。他出去找工作，給我生活費，出手也變得闊綽了。我以為他終於改變了，卻沒想到……”司清雅說到這兒，頓了頓，看得出那是一段令她十分痛苦的回憶。

  原來邵俊在玩樂隊的時候染上了毒品，樂隊解散後，他斷了經濟來源，小譽出生後，壓力更是十分巨大，於是，他決定鋌而走險，走上了販毒的道路，並很快被司清雅發現了。

  “得知他在販毒後，我們大吵了一架，他不聽勸還要去，我便從廚房裡拿了把刀，想把他攔住。他過來奪我手裡的刀，我不讓，就這樣一時失手……”司清雅說不下去了，低著頭，擦了擦眼淚。

  痛苦的回憶就像結痂的傷疤，小小的觸碰都會引起撕心裂肺的疼痛，更何況司清雅的回憶是如此黑暗不堪。

  “清雅姐，事情都過去了，你還是別說了。”葉凡試圖安慰她。

  “不。”司清雅抬起頭，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有些事，如果我現在不說出來，永遠都放不下。你和亦風要在一起，就有權知道真相。一直以來，他為了保護小譽，閉口不談這件事，受了很多委屈。我不能再這樣自私了。”

  司清雅繼續說道：“那時我剛出月子，誤殺邵俊後六神無主，我想去自首，又怕小譽沒了父母會被帶去孤兒院，我不想他剛出生就在那樣的環境裡生活，最後我決定找亦風幫忙，把小譽托付給他。”

  由於主動自首，又配合公安機關抓到了邵俊的同夥，司清雅沒被重判，只因誤殺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

  這些年，段亦風沒有食言，一直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照顧著小譽。為了不讓小譽心裡有陰影，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小譽親生父親的事，隻對外宣稱小譽是他和清雅的孩子，甚至對葉凡也選擇了隱瞞。

  “亦風不是故意瞞著你的。為了我和小譽，他犧牲了很多，我不想再看見他因為我們母子錯過自己的幸福。你會來找他，也肯定是因為放不下他。我希望你給亦風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他真的是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

  聽完司清雅的話，葉凡心中思緒萬千，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不曾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是最委屈的，根本沒料到背負了更多的竟是段亦風。

  司清雅說得沒錯，段亦風是個好男人，他穩重、隱忍、情深意重、才華橫溢，從認識他到現在，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深深地吸引著她，讓她愛得無法自拔、愛得義無返顧。

  可是他越好，她就越害怕，害怕平凡的自己配不上這樣完美的男人。她已經嘗過失去的痛苦，無法承受再次的失去。在經歷了那麽多事後，他還會像以前那樣嗎？他對司清雅是否舊情難忘？他們還能回到以前嗎？

  就在葉凡苦惱不已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是從老家打來的。

  “小凡，有個叫段亦風的男人來找你，看樣子挺著急的，要不要告訴他你在哪兒？”

  葉凡沒料到自己回來找段亦風的時候，段亦風竟然去找了她，雖然兩人陰差陽錯沒有遇上，但是得知這個消息的那一刻，葉凡還是被深深感動了。

  “我和清雅姐在一起。”葉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拿著手機的手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清雅姐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

  “我這就回來，你等我，哪兒也不許去。”半個月沒有聽到葉凡的聲音，段亦風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她面前，擁她入懷。

  “等一下。”葉凡頓了頓，弱弱地說，“路上小心，不要開太快。”

  “等我。”

  “嗯，我等你。”

  簡單的幾句話後，葉凡掛了電話。

  她知道他們之間的誤會無需過多解釋，那個男人此刻正千裡迢迢地趕回來找她，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清雅姐，有個問題我想冒昧一問。”葉凡猶豫地看著司清雅。

  “你說。”

  “你……你對亦風……還……”葉凡有些難以啟齒。

  司清雅卻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思，笑著問：“你想問我有沒有愛過亦風，是嗎？”

  她的直接讓葉凡頗為尷尬，但她的確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亦風對你們真的很好，我能理解……”

  “傻孩子。”司清雅打斷她的話，“我很感激亦風為我們母子做的一切，但愛情和感激是無法等同的。十五年前我走錯了一步，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或許你會覺得我很後悔，但其實我從未後悔過。”

  “選擇了那個人，你……不後悔？”葉凡不明白司清雅為什麽會這麽說？
  司清雅點點頭，“邵俊是我第一個也是這輩子唯一的男人，愛他用去了我整個青春，我所有的愛和恨都傾注在了他的身上。那是一段讓我刻骨銘心的感情，如果沒有他，我或許一輩子都體會不到什麽叫作轟轟烈烈的愛情，更不會有小譽這樣可愛的孩子。萬事有因才有果，這八年我已經想得很透徹了，在愛情裡其實無所謂對與錯，愛過痛過才叫人生，不是嗎？小凡，”清雅說到這兒，認真地注視著葉凡，“我問你，如果讓你回到當初，你還會選擇和亦風在一起嗎？”

  回到當初嗎？葉凡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此刻，她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段亦風時的情景——那時的陽光正好，那時的樹葉在窗外隨風擺動，那時的空氣中有股甜甜的花香，那時陽光中的塵埃都帶著愛的味道。

  那一秒，她為這個男人怦然心動；那一秒，改變了她的一生；那一秒，她從不曾後悔。

  “清雅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謝謝你。”

  雖然今天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但是司清雅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葉凡感激不盡。

  “說什麽謝謝？真要謝也該謝謝你，有你在，我也就不擔心亦風了。等我和小譽走了之後，亦風就全靠你照顧了。”

  “你們準備走，去哪裡？”葉凡驚訝地問道。

  “當年為了嫁給邵俊，我斷絕了和父母的關系，二老傷心欲絕去了澳洲定居。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想念他們，他們也來看過我幾次，說好等我一出來就帶著小譽去澳洲和他們一起住。作為女兒，我從沒盡過一天做女兒的責任，剩下的時間，我想盡力去彌補。”

  “那……小譽知道嗎？”葉凡挺擔心小譽的。

  這些年他一直跟段亦風在一起，突然要離開亦風，他會願意嗎？

  “小譽那邊我會好好跟他說的，他是個懂事的孩子，我相信他會理解我。”

  葉凡能夠理解司清雅的想法，她畢竟是小譽的親生母親，母子團聚一起生活再好不過了。

  但是一想到要和小譽分別，葉凡心裡不免有些失落。在與小譽相處的這段日子裡，她已經完全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想必小譽也不會那麽容易接受分別吧？

  小譽即將離開的事實，讓葉凡的心情陷入了谷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待變得愈發難耐。

  此時，段亦風正驅車火速趕往家中。

  回家的路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這一路上，他腦海中全是與葉凡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她的天真、她的善良、她的溫柔、她單薄的身軀裡迸發出的愛的勇氣，以及他此生從未經歷過的感動。

  帶著這樣的情緒，經過了三小時的奔波，段亦風終於到達了公寓樓下。他甚至沒有停好車，就打開車門衝進了瓢潑的大雨之中。

  此情此景，就像那天夜裡葉凡鼓足一生的勇氣來向段亦風告白一樣，同樣的天氣、同樣的汗流浹背、同樣的心潮澎湃，不同的是此刻這個人換成了他。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放手。這一次，他要攜手與她走過一生。

  聽見開門聲，葉凡緊張得站了起來。

  期待了那麽久的重逢，她甚至想象了無數種重逢時的畫面，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她卻不知所措起來。

  門開了，段亦風站在門外，微微喘著粗氣，渾身濕淋淋的，帶著一身水汽，水珠從發梢落下，順著臉頰流下來，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他沒有急著進來，站在門口，用黑曜石般的雙眸深情地注視著葉凡，與她四目相對。

  司清雅明白他倆此刻的心情，知趣地離開了客廳。

  只剩下他二人，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短短數秒，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無數他們在一起時的畫面在葉凡的腦海中如電影膠片般閃過。她有很多話想對段亦風說，千言萬語縈繞心頭，最終卻隻化作了無聲的淚水，奪眶而出。

  淚水滴落，觸到段亦風內心的柔軟，他再也克制不住，衝進屋裡，一把將葉凡擁入懷中。

  他抱得那麽用力，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這個女孩身上承載了他所有的愛，他想就這樣抱著她，一生一世，永不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