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能說的秘密
  你說把愛漸漸，放下會走更遠

  或許命運的簽，隻讓我們遇見

  隻讓我們相戀，這一季的秋天
  飄落後才發現，這幸福的碎片

  要我怎麽撿

  ——周傑倫
  整整一晚上葉凡都沒合眼，她想下樓去找段亦風，她爸卻時不時地從門外走過，探看她的情況。她想打電話，可是手機被父母沒收了，讓她一個人好好想想。

  想？有什麽好想的？父母的態度已經那麽明確了，要她想的無非是如何離開他，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段亦風了。

  葉凡覺得很痛苦，像有兩股力量在自己的心裡左右拉扯，悶得她透不過氣來。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唯有安慰自己段亦風還在樓下等她，他離她那麽近，在默默地傳遞給她力量。

  好不容易熬過了整整一夜，當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房外總算沒有了腳步聲。

  葉凡估計她爸媽這樣守了一夜，應該也很累了，於是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想出去透透氣。

  門一打開，就看到了像門神似的坐在門口的父親，原來她爸不是去睡了，而是搬了張椅子，乾脆坐在了她房間的門口。

  葉凡心裡一驚，頓時有些心虛。

  見女兒出來，葉凡爸沒有像昨晚那樣罵她，而是問道：“想通了嗎？”

  葉凡沉默，不敢去看父親的眼睛
  見女兒這樣，葉凡爸布滿血絲的眼睛頓時垂了下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裡喃喃著，“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葉凡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爸，你別這麽說，求你了！”

  葉凡爸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似的，搖搖頭，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朝女兒招了招，“葉子，你過來。”

  葉凡不知道她爸想幹什麽，內心忐忑地走了過去，剛走到她爸跟前還沒站穩，只聽啪的一聲，左臉頰就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她爸打了她，她爸竟然打了她！從小到大連罵都舍不得罵她的爸爸，竟然打了她一個巴掌。

  此刻，葉凡完全愣住了，不覺得痛，也不想哭，只是腦袋裡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葉凡爸拉過女兒，將她拽到窗前，一把拉開了窗簾。

  隨著窗簾的拉開，早晨的陽光刺進眼睛裡，葉凡一時間睜不開眼。

  “你看看！”葉凡爸把窗戶打開，指著樓下，“你給我看清楚了，那就是你說的，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的男人，你倒是看看，他現在在哪裡？”

  葉凡還沒從那個巴掌裡回過神，就看到一片慘白的刺目陽光裡，她家樓下那盞路燈下面，她幻想了一夜的精神支柱，連同他的那輛車，全都消失不見了，樓底下空空如也。

  心忽然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緊，然後毫不留情地甩下，碎了一地。

  憋了整整一夜的淚水，就那麽肆無忌憚地落了下來。

  她忽然想起了昨晚在停車場看到的段亦風手機裡的那張段譽母親的照片，一股難以名狀的苦澀在心頭迅速泛開，傳遍了全身。

  她含著淚說：“他可能……可能家裡有事……”

  “你看看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父親一針見血道。

  “真的！他……他工作很忙，而且他兒子可能……可能有事也說不定……你把手機給我，我打電話問他。”她帶著哭腔，有些語無倫次。

  “女兒！”葉凡爸抓住她的肩膀，“醒醒吧！人家根本沒把你當回事，不過是看你年輕漂亮，想玩玩而已，你怎麽還不明白呢？女兒啊女兒，你真是想氣死老爸啊！”父親重重歎著氣，仿佛一下蒼老了許多。

  葉凡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在這之後，段亦風果然一個電話都沒打來過，毫無音訊，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那些曾經說過的情話猶在耳邊，那個說話的人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消失了蹤影。

  葉凡不知道自己這個周末是怎麽過來的，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前一秒還在拚命幻想著，後一秒便被狠狠打擊，這般周而複始，折磨著她的身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一，爸媽讓她請假休息幾天，她卻毅然決定去上班。

  沒錯，也只有上班能讓她忘記段亦風了，盡管那根本不可能。

  葉凡堅持一個人坐公交車去單位，期間坐錯了一班車、坐過了兩站，好不容易到了圖書館，卻已經遲到了。

  她也沒心思去打卡機那兒寫事由，拖著沉重的步子進了辦公室，卻見自己的辦公桌旁圍著一群人，連平日裡很少下來的黃主任也在。

  不就是遲個到嘛！用得著如此大動乾戈？

  就在葉凡疑惑時，有人看到她喊了聲，緊接著所有人都散開了，葉凡這才看清楚自己桌上擺了個巨大的盒子，盒子上面還系著一個粉色的蝴蝶結，看上去很是華麗。

  她有些納悶，卻見小琳走了過來，道：“葉子，那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什麽東西？葉凡本來就沒心情，被這麽一問，更不知所謂了，愣了半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時，黃主任也走了過來，“小葉，你知不知道馬莉今天早上辭職了？”

  “什麽？”聽到這話，葉凡總算有了點精神，詫異地望著黃主任，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男朋友送她過來的，留了封辭職信，然後把這個放你桌上了。”小琳指了指葉凡桌上那個巨大的禮盒。

  葉凡覺得奇怪，打起精神走了過去。

  小琳在一旁早就迫不及待了，遞上剪刀，伸長了脖子看著。

  盒子很快被打開了，巨大的盒子中央靜悄悄地躺著一封信，圍觀的同事全都發出了失望的歎氣聲——哎，怎麽就一封信啊？
  葉凡卻沒失望，因為她知道這就是馬莉的行事風格，如果她在盒子裡塞滿東西，那才奇怪呢！

  把盒子裡的信拿出來攥在手裡，葉凡不顧同事們詢問的目光，朝洗手間走去。

  那地方雖然不雅觀，卻是最安靜的地方，可以讓她好好讀一讀這封信。

  信是手寫的，馬莉的字很漂亮，屬於飄逸、瀟灑的一類，內容如下：

  親愛的葉子：
  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坐上了去澳洲的飛機。沈然誠說那裡安靜，適合養胎，我倒不那麽覺得。我覺得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就能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來，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可惜我現在得聽孩子他爸的，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很……不寫他了，他在瞪我。總之，我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等回國的時候，你就能看到你白白胖胖的乾兒子了。什麽？你不信我兒子會白白胖胖的？附照片一張，有圖有真相。

  愛你的莉莉。

  看完這封信，葉凡覺得鼻子酸酸的。她把信封裡的超聲波照片拿出來，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小點，分不清男女，更別說看得出白白胖胖了，可就是這樣一張模糊的照片，顯得那麽溫暖，仿佛真有一個生命在上面跳動著心臟。

  照片的背後，馬莉寫了一行字：怎麽樣？看出是男孩了吧？以後你跟大叔生個女兒，我可以考慮讓她做我兒媳婦。不過，前提是長得要像她媽媽一樣漂亮、善良哦，不然我怕沈公子不同意。唔，他說跟你做親家，不如找口鍋。

  看到這裡，葉凡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泉湧般湧了出來。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令人捉摸不透，有些愛情經歷風雨，終於開花結果，有些卻迷失在茫茫未來之中，她想回首去找，卻發現原來什麽都沒有。

  段亦風的離開和瑪麗的辭職，讓葉凡一整天情緒低落，工作也心不在焉，出了好幾次錯誤。

  下午，黃主任過來，看到她這個樣子，隻當是馬莉辭職讓她心裡難過，隨口安慰了幾句，還讓她早點下班。

  她點頭應了下來，卻因為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誤了下班的時間，直到她媽打電話來催，她才猛然驚醒，抬頭一看已經七點多了。

  張紅以為女兒出了事，在電話裡急得要死，不停地追問葉凡在哪兒？
  為了不讓爸媽衝到單位來接她，葉凡隻好再三強調自己馬上就回家，然後掛掉電話，調整了一下情緒，趕緊收拾東西走出了辦公室。

  走出圖書館大門，她習慣性地朝對面路邊的樹下望了眼，如果是以前，段亦風一定會在那裡停好了車等她，可今天樹下只有一輛陌生的銀色越野車，怎麽看都有種物是人非、人去樓空的感覺。

  哎……葉凡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準備去乘公交車。

  忽然，樹下停著的那輛越野車發動了，朝她緩緩駛去。

  此時，葉凡已經走到了最近的那個公交站牌下。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站牌下等車的人並不多。

  她站了沒一會兒，那輛跟在她後面的車就開了上來，停在了她的面前。

  葉凡一怔，以為對方是要在這兒停車，趕緊往旁邊靠了靠。

  車窗搖了下來，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坐在駕駛座上朝她招手，“快進來。”

  葉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左右看了一下，這才指了指自己，“我嗎？”

  “是啊！快進來。”那人好像有點急，伸手把墨鏡往下拉了拉，露出兩隻眼睛來，“認不出來了？是我！”

  葉凡這才反應過來，這……這不是秦諾嗎？
  “快進來，我怕狗仔隊拍到。”秦諾說著，又把眼鏡扶了上去。

  葉凡也沒多想，隻覺得既然是認識應該沒關系，便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剛坐進去她就後悔了——怎麽就進來了呢？段亦風不是讓她別跟娛樂圈的人走得太近嗎？
  想起段亦風，她的心情又低落了。盡管一整天她都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他，可一不小心就想起來了，要是以後都這樣，她真能忘得了他嗎？
  “喂，你在想什麽呢？”秦諾問。

  葉凡回過神，這才想起自己此刻的處境，搖了搖頭，“沒什麽。你有事嗎？我要回家了，我媽剛打電話來催我。”

  “也沒什麽事，就想謝謝你，順便給你這個。”秦諾不知從哪兒拿了個袋子出來。

  “這是什麽？”葉凡奇怪地打開紙袋，只見裡面放了張CD，還有一套高檔化妝品，愈發感到奇怪，“這是給我的？”

  “是啊！”秦諾大方地點頭，“其實前幾天Demo出來的時候我就想給你了，謝謝你幫我說話，讓段老師幫我寫歌。”

  秦諾這樣一說，葉凡總算明白了，敢情是段亦風終於接受了他的邀歌，他以為是自己替他說了好話，所以來謝她了。

  葉凡把袋子推了回去，“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說什麽。”

  “你客氣什麽呀？要不是你幫忙，段老師哪會那麽容易幫我寫歌。拿著吧，一點心意而已。”

  “不是的。”葉凡心裡覺得有些憋悶，“你真的誤會了，其實我……我沒那麽大的影響力啦！”她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

  可是秦諾還是看出來了。

  “怎麽了？你們吵架了？”他問。

  “沒什麽。我還是回去吧，很晚了……”

  葉凡作勢要開門下車，被秦諾攔住了，“到底怎麽回事？”

  “真的沒什麽。”葉凡仍堅持要下車。

  “不說清楚，不準下車。”秦諾還來勁了。

  葉凡被逼得急了，隻好說了句：“我們分手了！就這樣，你讓我下車吧！”

  “什麽？”秦諾一下愣住了。

  他剛才其實是懷著這個姑娘挺好玩想逗她一下的心態，沒想到事情這麽嚴重，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葉凡覺得自己的態度可能太過了，對方真的沒有惡意，於是放低了聲音道：“不好意思，讓你笑話了。不過，我真的要回家了，我爸媽都在等我呢。”

  “是他說分手的嗎？”秦諾忽然問。

  葉凡沉默半晌，搖了搖頭，“他沒說。”

  “難道是你要分手？”秦諾有些驚訝。

  “也不是，其實……”葉凡見不說不行了，便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說完後，她故作輕松地攤了攤手，“就是這麽回事，沒你想得那麽複雜，可能我們兩個在一起真的不合適。”

  “就這樣？”秦諾忽然打斷她。

  “就這樣。”葉凡點頭。

  “你們女人真麻煩，沒事想那麽多乾嗎？也許段老師只是遇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有話說清楚多好啊？”秦諾雖然平日裡玩世不恭，對段亦風卻是相當尊敬。

  “再重要的事，打個電話給我總礙不著吧？”葉凡反問。

  這回輪到秦諾語塞了。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葉凡的手機忽然響了，她媽又發短信來催了。

  “我該回家了。”葉凡說了句，要走。

  突然，她手裡的手機被秦諾搶了過去，還沒等葉凡反應過來，手機就劃了道弧線，被扔到後車座上了。

  “你幹什麽呀？”葉凡急了。

  “沒什麽。既然你幫過我，我也幫你一次唄！”秦諾說完發動了車子，朝段亦風家駛去。

  葉凡叫他停下，他不但不聽，反而開得更快，急得葉凡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求你了，秦諾，我不想去，快停車！”

  “你不去就永遠不知道真相，你就那麽想跟他分手嗎？都不爭取一下？”

  “我……”葉凡被問得無語。

  她不禁緊張起來，不知道一會兒見到段亦風後該怎麽面對他，要問他那天晚上為什麽離開嗎？其實這個問題她何嘗不想問個明白，只是她怕聽到自己最不想聽到的那個答案，所以才會這般猶豫，甚至連電話都不敢打一個。

  不久後，秦諾的車就開到了段亦風家的小區門口，保安把他們攔下，要求出示身份證。

  在秦諾應付保安時，葉凡忍不住朝段亦風住的公寓樓望去，這一望，她完全呆住了。

  這世界就是有那麽巧的事，葉凡看到段亦風正好下樓來，她原本失落的內心再次升起希望，想要衝過去問他昨晚為什麽棄她而去，難道真的像她爸說的，他只是在玩弄她嗎？可是，她打開車門下車後剛跑了幾步，卻瞥見兩個人跟在段亦風身後匆匆忙忙地走了出來，一個是司倩倩，另一個……

  葉凡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龐從腦海裡冒了出來，與眼前這張重合在一起，她的腦袋忽然轟的一下一片空白——她是……司清雅。

  秦諾應付完保安走回來，見葉凡不知何時從車裡下來了，站在那兒像座石像般一動不動，奇怪地問：“你怎麽了？”

  葉凡好像沒聽見般，仍定定地望著前方。

  秦諾以為她在緊張，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不會是緊張了吧？沒什麽的，肯定是個誤會……”

  “秦諾，”葉凡忽然打斷他，聲音和剛才不太一樣，她說，“我想回家。”

  “來都來了，回去幹什麽？哎，那不是段老師的車嗎？”秦諾一眼就認出了段亦風的路虎，想要上前看看車裡有沒有人。

  “秦諾，”葉凡叫住他，“我們走！我想回去，求你了！”

  秦諾這才察覺到葉凡聲音的異樣，好像在顫抖，他回過頭去看，不禁也愣住了。眼前的女孩穿著單薄的衣衫，臉色白得可怕，現在明明是夏天，她整個身體卻好像從冰窖裡剛出來似的正瑟瑟發抖。只是這麽一會兒工夫，她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秦諾仍不免擔心起來。“好、好、好！你先別激動，我帶你回去……”他不停安慰著，將葉凡扶上了車。

  就在葉凡被秦諾扶著上車的時候，段亦風開車從旁邊駛了出去。由於被門口的盆栽擋著，他並沒有注意到葉凡。

  車開出小區大門，段亦風一腳踩下油門，片刻後，他便帶著他的秘密，一起消失在了街的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