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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144章 心緒難靜(1)
  第144章 心緒難靜(1)
  紀澄有些煩躁地用手捋了捋額發,她在九裡院已經來往幾天了,雖然沈徹幾乎從不說話,兩人形同陌路,但她心裡就是覺得奇怪而別扭。

  有時候,紀澄自己都會錯覺,他們是正在賭氣的小夫妻一般,彼此視而不見,卻又不得不共處一個屋簷下。

  紀澄不僅不傻,而且還尤為敏感,她已經察覺到了這種相處模式的怪異。若沈徹真是恨她,怎麽能容忍她一直在眼前晃,若是換作紀澄自己,她能容忍沈徹在她面前晃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正是因為答案太過驚人,叫紀澄打從心裡不願去相信自己依舊是沈徹的獵物。

  紀澄雖然男女之事的經驗不多,可在沈徹離開京師去往西域之前的時光裡,他實在是黏膩得太厲害,完全可以推出沈徹只怕還沒有將她玩弄過癮的結論。

  紀澄坐在九裡院的小幾前再次煩躁地捋了捋頭髮,身後傳來動靜,是沈徹回來了。

  今日他回來得倒早,沒過子時就見著人影了。

  身畔有人坐下,紀澄有些不自在地想挪動身體,哪知她還沒動,就見燈光裡投下一片陰影,是沈徹向她抬起來的手。

  紀澄幅度頗大地往旁邊一挪,幾乎算是連滾帶爬,蒲席上發出一聲悶響,是她頭上的玉簪落到了蒲席上,斷作兩截。

  安寢之際,釵環已卸,再從床上起來,紀澄自己不怎麽會梳頭,南桂也不擅長,所以只是松松地綰著發髻,斜插了玉簪別住發絲,在她煩躁地頻頻捋發時,那玉簪早就搖搖欲墜。

  似沈徹這種看見望夫石的方向不對,都會發下大願要糾正過來的人,看到那搖搖欲墜的玉簪,下意識裡自然就會動手扶正。

  紀澄過於突兀的動作讓兩人同時一愣。沈徹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這才緩緩垂落,臉色陰沉得仿佛山雨欲來。

  紀澄也是懊惱自己怎麽就這般沉不住氣,躲避得如此明顯,顯然就是暴露最大的弱點。

  “我……”紀澄啟唇欲解釋一二,倉促間卻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沈徹眯了眯眼睛,已然嗤笑後開口道:“你以為你是誰?天仙下凡嗎?古板無趣不說,還成日端著一張臉,生得再美貌又如何?難道你覺得自己於我還有新鮮感嗎?”

  這話說得刻薄入骨,紀澄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沈徹自己已經恨不能覆水可收。他生平對女子甚少惡言相向,一來是自恃身份,二來是教養使然,但唯獨此刻對著紀澄,卻是一時意氣沒能忍住,口不擇言,兼且口是心非,大失分寸。

  其實分寸早就已經失去,沈徹自覺無顏,起身就往外走。

  紀澄看著沈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她遠沒有沈徹所料想的那般憤怒,大概她將自己對於沈徹的定位本就是玩物,比這更難聽的話她都想象過,對沈徹刺人的話已經麻木。

  不過莫名喜感的是,紀澄不知緣何忽然想起那日沈芫歸寧時沈家大姑奶奶沈芸的話來,說是男子若真是喜歡,起初在房事上總會癡纏不休的。

  當時紀澄就覺得沈徹在那件事上似乎並不熱衷,三五日才偶爾為之,本以為是他的性子使然,想不到卻是嫌棄她古板無趣。紀澄在這件事上沒有什麽好勝心,古板無趣就古板無趣,沒有新鮮感就更是再好不過了。

  沈徹雖自悔失言,道歉的話卻說不出口,跟一個恨不能置你於死地的人道歉本就沒什麽意義。他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終究是意難平。兒女情事本就沒看在沈徹的眼裡過,否則他當初就不會選擇九轉玄元這門功夫了。

  以至於與方璿之事,與其說是方璿不相信當初尚為稚嫩的沈徹的心意,而毅然遠走,不如說是彼此都知道無以長久。

  不挽留終究只因不想挽留而已。

  如今沈徹雖然心緒難靜,但自覺只要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忘情。年少時一片赤誠,於方璿卻尚且可以忘情,何況今時今日之紀澄,情由欲起,終將欲滅。紅顏絕代,也不過白骨鑄就,看透了其實也就那麽回事。

  唯心者總是難免自以為是,若是這世間的情愛那麽容易勘破,世間就不會有那許多癡男怨女。若是情愛那麽容易自控,那些蕩氣回腸的故事也就當不起千百年不絕的傳唱了。

  楚得見著沈徹的時候,雖然倚紅偎翠,還有來自天竺的舞姬扭動著細腰在跟前跳舞,他的表情卻似乎寫著惹我者死幾個大字。

  楚得一坐下,就有兩個妖嬈豐滿的女史拿了酒杯,要上來灌多日不來捧場的楚得。

  楚得喜笑顏開地全盤皆收,只不過不要酒杯要皮杯,弄得屋子裡嬉鬧哄哄。他追著個女史使勁兒摟著啃了好幾口,這才算作罷。

  等楚得鬧夠了這才有閑情逸致來關心沈徹的冷臉:“都這麽久了,你還端著一張臉累不累啊?你看把我們真真嚇得都不敢說話了。”楚得朝對面的黃真真努了努嘴。

  黃真真在正月的花燈節上力壓花蕊夫人而上位,如今正承擔著陪沈徹逢場作戲的任務,她聽見楚得的話,抿嘴笑道:“小王爺真會說笑,我去廚房裡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堵上你的嘴。”

  黃真真能於眾女史裡脫穎而出攀上沈徹,可不是個不識趣的人,借著嬉笑之語就留下了楚得和沈徹二人單獨說話。

  “他有消息了嗎?”沈徹問道,這個他特指的就是喆利。

  楚得搖了搖頭:“龜崽子挺會躲的。”

  沈徹道:“這樣都能躲過我們人的視線,只怕背後還有人,而且還很熟悉我們的運作。”

  楚得道:“你是說可能是那位?”楚得點了點頭,“我叫人去查查這條線。”

  這種場合談事情只能雲山霧繞,泰半只是提點一下就繼續逢場作戲。

  楚得道:“對了,方大家不是已經住進你京郊的別院了嗎?怎麽你還有閑情逸致來這裡,也不怕方大家知道了拈酸吃醋?”

  沈徹乜斜楚得一眼:“但願真真能尋隻豬蹄髈來堵住你的嘴。”

  相對於沈徹的失意,楚得卻是正得意,絲毫不介意沈徹的刻薄之語,剛納進門的八姨娘最近剛得了趣兒,自己享福了,也不能叫兄弟單著:“這是怎麽了?還沒搞定?聽說方大家有意南下,你這是怎麽搞的啊?當年年輕不懂女人還有個說頭,現在怎麽還這麽?”

  沈徹在方璿之事上栽的跟頭,大概能被楚得拿出來笑話一輩子,他也就這點兒優越感了:“二哥,看著咱們這麽多年兄弟的分上,別說我沒跟你分享心得。這馴服女人啊,要複雜也複雜,要簡單也簡單。光靠哄是不行的,你越哄,她越矯情,最後反而哄出個祖宗來,她還嫌棄你沒骨氣,沒意思,這就是女人的賤性。不過光靠打也不行,打雖然能打服,但就沒有任何樂趣了,畏畏縮縮跟個棉花人似的,上手兩天你就沒勁了,這是咱們男人的賤性。弟弟我縱橫疆場這麽多年,總結出了一招,絕對無往不利。”

  沈徹對楚得的嘴皮子功夫絲毫不感興趣,看都沒看他一眼。

  楚得自己反而越說越來勁兒了,上趕著傳經授業地道:“就兩個字,睡服。睡覺的睡。”

  沈徹就知道楚得的狗嘴裡是吐不出象牙來的。

  楚得一看沈徹的表情就知道他很不以為然:“哎,你別不信啊,我新娶的這一房姨娘沒請你去喝酒,主要就是一開始她跟我矯情,死活不願意。這才幾天啊,我就昨晚一晚上沒去她屋裡,今兒早上就跟我服軟了,不過女人不能慣著,你且等著,明兒一準兒我讓她擺什麽姿勢她就擺什麽姿勢。”

  沈徹素來不過問下屬的私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成長環境和癖好,但是楚得的私德真心是很多人都頂不住,而沈徹對楚得如何睡服姨娘的事情也不感興趣。

  但楚得作為男人,卻天生喜歡炫耀自己這方面的能力:“這就是功夫,知不知道?!你看看你,當初方璿要遠走他鄉,現在紀澄又恨不得弄死你,你難道就沒自我反省過嗎?我跟你說,這種事情不僅咱們男人喜歡,其實女人也有癮的,就端看你功夫過不過關,那上頭一味恃強鬥狠沒用的,你空有一張臉蛋也沒用,黑貓白貓得拉出來遛遛才知道有用沒用。你需要學的還多著呢。”楚得拍了拍沈徹的肩膀,簡直是得意忘形。

  沈徹反手抓住楚得的手,將他的手扭到了背後,疼得楚得哇哇大叫。沈徹恨恨地道:“就算要學,也輪不著你來教。”

  雖說沈徹對楚得的話很不屑一顧,但人在絕望處,總是喜歡到處抓救命稻草,以至於他才說出了剛才那句話,這儼然已經是不自信了。

  但其實沈徹自覺,自己在那種事情上已經十分照顧紀澄了,從沒由著自己的性子行事,處處溫存,時時體貼,哪怕紀澄心再狠,可那方面的反應總是騙不了人的。她也是樂在其中的。

  只是昨夜紀澄那避之唯恐不及的閃躲動作的確是大大地傷了沈徹的自尊,叫他無端地懷疑上了自己,難道真是功夫不到家?不過沈徹也知道,就算這是紀澄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那也只能算是部分。

  楚得還在聒噪地大叫,沈徹松開手,楚得往前一撲,差點兒沒摔跤,轉過頭就想大罵,但在沈徹狠厲的眼神裡還是沒敢開口。

  “你可以這樣對你那幾房小妾,你夫人你也是睡服的?”沈徹諷刺道。

  楚得雖然在外頭裝得很是男人,但實際上回了家也就是個妻管嚴,嘴裡經常叫著要休妻,可就他那德行,能娶到清河崔家的姑娘,真是三生有幸了。他想休妻,他父王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一說起家中河東獅,楚得的氣焰立即就蔫兒了,訕訕笑道:“這正妻怎麽能跟別的女人一樣?自然要打從心裡敬著嘛。”別說睡服了,就是睡,楚得都未必敢,何談睡服二字,“我家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我敬著她,她對我就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敬著?”沈徹定定地看著楚得,看得他都以為自己臉上長花了。

  這廂沈徹也許從楚得無意間的話裡得到了啟示,紀澄卻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契機。

  老太太正說著南郡王府的荷花宴:“他家裡那映日荷倒是京師裡的頭一份兒。”

  紀澄原本是不想去南郡王府的,南郡王府的帖子本就只是下給沈家主子的,她跟著去不過是借光。以前是為了謀劃親事,總想著多露露面,如今前塵往事想來隻覺可笑,哪裡還有拋頭露面的心。

  只不過南郡王府尋常是隻開菊花宴的,這回冷不丁地辦了個荷花宴,卻是為了另一人——方璿。

  這京師裡雖王公貴戚無數,但能請動方璿的實在不出五指之數,其實知道方璿回京的人也不多。也不知這南郡王是如何打動方璿的,能讓早已不在琴台掛名的方璿還能應承獨奏一曲。

  因著方璿,南郡王府此次這荷花宴真是轟動了整個京師,但凡有點兒身份的,都恨不能擠破腦袋地往王府裡鑽。方璿雖然已經隱退這許多年,但名氣隻增不減,叫人以一睹盛顏為人生之幸事。

  荷花宴當日,老太太倒是沒去,隻安和公主領了沈蕁和紀澄前往。

  沈蕁和紀澄見面難免有些尷尬,雖然如今府裡的姑娘嫁的嫁走的走,同齡的就只剩下沈蕁和紀澄了,但因著楚鎮的事情,哪怕紀澄沒什麽錯處,可沈蕁見了她總不能如以前那般毫無芥蒂。紀澄自知其理,也不怎麽在沈蕁面前晃。

  不過好在聽說楚鎮自請歷練,他父王將他送到了邊關沈家二老爺沈秀的麾下鍛煉去了,倒也省得紀澄和沈蕁見了楚鎮尷尬。

  南郡王府的水榭裡方璿正看著沈徹,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道:“你不用擔心,過兩日我就走了,這一次實在是卻不過情,隻當是還債了。”

  方璿並非天生就如此名動公卿的,當初在滿香園出道時,雖然才華驚世,但總有那不慕才華,隻想摘花的公卿想一親芳澤,若非有南郡王相護,她也實難保留清白,而那時候沈徹還不認識她呢。

  “一旦露了面就有蜂蝶滋擾,不勝其煩。”沈徹歎息。

  方璿做了個俏皮的動作:“那就勞煩二公子多多擔待了。”

  沈徹只能無奈地做了個遵命的手勢。

  等沈徹離了水榭,冰靈對方璿道:“姑娘明知道二公子不喜歡你和郡王來往,怎麽還應承了這件事?你不記得當初你們唯一一次吵嘴就是為了郡王嗎?”

  看楚鎮就知道南郡王年輕時也是生得英俊逼人,到如今依然是風度翩翩。那時候沈徹不過是十幾歲的毛頭,南郡王卻是二十幾歲的成熟男子,英武不凡,又是宗室王爵,方璿與他自有一番不容為外人道的糾葛。

  方璿道:“當年多虧郡王處處照拂,我無力回報,他今日有所邀,我怎能拒絕?何況,那時候二公子或許醋意難耐,如今你看他可再有絲毫妒意?”

  方璿的語氣裡隱有幽歎,冰靈抱怨道:“都說男子薄幸,果不其然,我還以為二公子會是例外呢。”

  方璿搖頭不認同地道:“冰靈,這世間能如他一般一直護我愛我的能有幾人?就算說是辜負,那也是我辜負他在先,他沒有義務一輩子等我的。隻盼他心儀的人,也能愛他護他,夫妻和和美美,白首偕老。他,其實也很不容易的。”方璿心知沈徹的抱負,也知他的宏願,當初離開,未必就沒有不想拖累他的緣故。

  她的身世終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夜幕降臨時,郡王府裡處處燃著高燭,倒映在湖水裡仿佛漫天星光。天上無月,卻絲毫不礙人雅興。

  通往湖中水榭的石橋有人重重把守,想一睹方璿大家芳容的人都只能遺憾而歸。開宴時,先有歌舞美酒,待酒過一巡,驚耳的鑼鼓聲響起,這就是提醒人肅靜了。

  側耳去聽,有一縷似有若無的簫聲仿佛煙雲般慢慢盤繞,升入上空,將所有人都籠罩在那天籟裡。

  在方璿的簫聲響起之前,紀澄也和大多數人一樣,覺得方璿或許有才華,可泰半應該是被捧出來的。她人生得太美,又有各種傳說,尤其是沈徹還給她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二公子可是想娶她為正妻呢。在這樣的傳說裡,她想不名動公卿都不行。

  然而在那空透靈絕的簫聲響起之後,一切雜念便都煙消雲散了,隻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發問,這真是人間能聽到的音樂嗎?

  簫聲緩緩消失後,周遭依舊寂靜無聲,連呼吸都那樣輕緩,良久後才有人回過神來,而那時方璿已經飄然而去許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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