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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客棧:最催人淚下的前世今生》第12章 紅綾燼(2)
  第12章 紅綾燼(2)
  “老南家的男子,都以戰死沙場為榮,我爹一生戎馬以此為榮你是知道的。我和姐姐出生那日,他正要趕去前線,郭嬤嬤讓他為我倆取名字,他看著滿院子的花開了,不但觀賞了一會兒,還找人打聽了,最後決定用這花作為我姐姐的名字,風信子便是我姐姐南信子的名字由來。”南樹哽咽了一下,喝了一口何凌蒼命人準備的酒道,“他要離開的時候,郭嬤嬤提醒他我的名字還沒有取,據說他不耐煩地環顧四周,抬頭看見院子裡的那棵樹,就這樣,我就有名字了。”南樹搖了搖頭,將眼淚生生地吞了回去,委屈道,“我一個讀書人,名字竟然是這樣來的,一棵樹,一棵樹你知道嗎?我的名字就是棵樹!”他的聲音帶著委屈憤怒,歸根結底是無盡的悲傷。

  何凌蒼拍了拍南樹的肩膀。

  南樹仰頭灌了一口酒,嗆了幾聲道:“這些年,我爹爹不曾偏向我一分。我考試成績再好,先生再誇獎我,他還是覺得我沒什麽用處,反倒是我姐姐打馬球、騎馬射箭,他歡喜得不行。唉,這些倒也罷了,他難得回家一次,遇到我和姐姐有分歧,他問都不問都是向著姐姐,從邊疆帶禮物回來,都是給姐姐的,好在我姐姐私下也分我一些……唉,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不想和別人說,但是今天一定要跟你講一講。”

  何凌蒼給南樹面前的空杯子斟滿,與他無言地碰了個杯,聽他說這些,客觀地回應道:“往日你姐姐對你的所作所為,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南樹聽他這樣說,抽了抽鼻子道:“從前在學堂裡她怎麽對我,你們是看得見的,家裡的那待遇,你們可瞧不著!我家裡不會有人幫我說話,也沒人敢幫我說話,全都向著我姐姐。我姐姐那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不但潑辣,而且很狡猾,你以後的日子……”南樹悲傷地搖了搖頭,放下酒杯,重重歎了一口氣道,“怕是不好過啊。”

  何凌蒼剛要說話,南樹抬手阻止道:“行了,別說了,何大哥,你以後的苦我都懂,我們同窗這些年,我只是……很同情你。我這趟來,就是告訴你,以後,你和我姐姐有什麽分歧,我是不敢站在你那邊的。”

  何凌蒼面露驚異,看了看南樹,南樹深吸了一口氣,久久才吐出來:“日後她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多擔待,她畢竟是我姐姐,沒受過委屈,她……她其實也有好的一面。”

  何凌蒼眼角裡泛著些笑意,道了聲:“哦?”

  南樹一閉眼,一揮手,咬牙道:“罷了,她除了漂亮還有什麽好?這話說得太醉了,我回去了。”

  何凌蒼從台階上站起來,給他搭了把手,拉他起來,牽著南樹的馬,送他到門口,末了道:“這就走了?”

  南樹翻身上馬,坐穩後道:“走了,我姐姐要是知道我來和你見面,說這些話,不知道又要怎麽修理我了。”想了想補充道,“她也修理過你,你是過來人,知道我的境遇。”

  何凌蒼無奈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南樹從馬上突然傾身下來,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壓低了聲音道:“何大哥,不如你跑吧,有多遠跑多遠!”

  何凌蒼笑意浮在了嘴邊,在南樹看來,甚是苦澀和無奈。何凌蒼配合他,拍了拍他的手背道:“這可是皇上禦賜的婚事,我跑了,會連累你姐姐的。”頓了頓,“小舅子。”

  南樹的嘴巴癟了癟,一副欲哭的模樣,直起身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南樹剛回到府門前,南信子從野外打獵回來,手上倒提了一隻野兔,兩人在南府門口遇個正著。此刻信子披著火紅色的鬥篷,穿著黑色的馬靴,從馬上翻身下來,一邊把弓箭遞給前來迎接的下人,一邊瞅著南樹道:“喝酒了?”

  南樹借酒壯膽,罕有地衝南信子翻了個白眼,誰知白眼還未翻完,南信子一把將他拉住,沒好氣地訓道:“你如今愈發男人啊,喝得還不少,酒氣熏天的!”

  南樹哼了一聲,抽出被南信子拽住的衣袖,提高了音量道:“我喝了,我就喝了,怎麽著吧!你平日裡笑我不喝酒不逛牡丹閣不夠男人,這回我喝酒了,你又訓我,你還是不是人?”

  姐弟倆你一句我一句地邊說著邊跨進院子裡。初春三月,南府的風信子都開了,粉色白色滿眼是春色,微風正熏。

  南信子接過郭嬤嬤遞來的白色汗巾,不顧自己額上的汗珠,將南樹按在院子裡的石凳子上,居高臨下狠狠地擦著他的臉道:“我怎麽就不是人了?”一邊使勁擦著南樹的臉,一邊又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珠,沒好氣地說道,“喝酒歸喝酒,喝完酒了自己騎馬回來,也沒個下人照應著,摔著磕著怎麽辦?”南樹雖然說不過南信子,但是聽了這話,覺得姐姐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於是也不頂嘴,默默地坐著仰著臉任由她擦著。

  南信子見他終於乖了不再頂嘴,接著念叨道:“你說你從小,騎射打獵樣樣不如我,沒有個男人樣子,也就這張臉和我比較像,若是磕著碰著了,哪還會有姑娘看得上你!”

  南樹一聽這話酒氣衝頭,抬手推開南信子為自己擦臉的手道:“我才和你長得不像哩!”

  南信子今兒心情大好,也不與他計較這個,接過郭嬤嬤遞來的熱茶,吹了吹遞給他道:“好好好,你長得自成一派,好了吧,來,喝口茶醒醒酒。”

  南樹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自成一派”的定位很滿意,接過茶杯喝了幾口,歎了口氣道:“姐姐,要麽你就放過何凌蒼吧,他也不容易,你們倆性子相差得太大,以後……”話音未落,南信子便將汗巾一把扔在了他臉上,南樹捧著茶杯一臉錯愕道,“我……我這不是為你好嗎?”

  南信子臉色不大好看,俯身用食指戳了戳南樹的額頭道:“我看你這些年和何凌蒼鬼混的時間太長了,胳膊肘已經沒法往家裡拐了吧?你可要看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你親姐姐。”

  南樹挺起胸脯,擲地有聲地說道:“可他是我的兄弟!”

  南信子驚愕地看了他一眼,轉眼笑了笑,不屑一顧地說道:“對了,爹爹來信了,說信子花開他就回來主持我的婚禮了,你方才那話待爹爹回來以後,一字不落地再說一次?”

  聽南信子這樣說,南樹倏地從石凳子上站起來,因為喝了酒,臉色更紅了,道:“你明知道我這樣說會被爹爹打死的,還要我說,是什麽道理?”

  南信子踱回到南樹面前,眼裡含著笑意,認真地問道:“你這話說得太懵懂,姐姐和你講過道理嗎?”

  南樹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沒有。”

  南信子見他這副模樣,在他旁邊的石凳上坐下,喝了口茶,緩了緩道:“你那何兄弟,沒有告訴你,這婚事是他求來的嗎?”

  南樹立刻答道:“沒有。”一頓,恍然大悟,驚詫萬分地看著南信子的臉道,“什麽?你說什麽?是……他主動求來的?”

  南信子無辜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瘋了瘋了。”南樹念叨了兩句,然後幡然醒悟,指著南信子道,“你騙人,哈哈……”

  一邊垂手而立的郭嬤嬤補充道:“是真的。”

  郭嬤嬤是把這對兄妹一手帶大的老人,平日裡任由這姐弟倆打鬧玩笑,她自巋然不動,但只要一開口大家都會信服。南樹聽郭嬤嬤這樣一說,笑聲戛然而止,在風中有些凌亂。

  南信子見他這副樣子,大廈將傾還要給上一腳的態度道:“對了,當初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和何凌蒼結下梁子,你那兄弟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如此說來,還是你一手促成的。”說罷起身哼著小曲兒顛兒顛兒地走遠了。

  誠然,南信子與何凌蒼,是有過旁人看來不可調和的矛盾,而這梁子的的確確是因為南樹結下的。南樹此刻坐在樹下的石凳上,半晌,抽噎了一聲。

  二

  南信子五歲那年,正式成為長安書院正大光明的女弟子,這樣的殊榮,都是托了她爹的福。

  先說這個長安書院,乃是朝廷為了恩典臣子,由皇家創辦建立的一個書院,除了皇子們,朝中大臣、有功之臣、民間頂級富商的兒子們,經過篩選後都可以有幸來此讀書。

  再說這南姓一族乃是華夏大族,三代武將。南遠山的祖輩都是戰死沙場的英雄,南遠山從一出生就注定要成為保家衛國的將軍。在接下來的人生中,他也一直是這樣做的,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前線廝殺戰鬥。

  發妻為自己誕下一對龍鳳胎後不久,便撒手西去。他雖然遠在邊關,對於這雙兒女的培養,卻格外上心。南大將軍不覺得女兒家只能在閨房裡繡什麽勞什子花,毫不避諱地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一副“老子的女兒就是不一般”的態度,讓南信子從小地位就十分高。

  皇上在看見南遠山難得的一封別字連篇的折子裡專門提到了女兒的教育問題,哈哈大笑之後禦筆一批,給了這位駐守邊關、將一輩子都獻給了邊境的鐵血戰神一個特權,讓南信子進入長安書院學習。

  因此南信子作為一個姑娘能正大光明地進入書院學習,是除了前朝公主之外享有此待遇的唯一一位。

  讓人覺得有趣的是,南氏姐弟倆從小接受的是一樣的教育,同樣的環境下,姐弟倆的性格卻截然相反。

  南信子繼承了南遠山將軍豪邁爽朗、不拘小節的性格,喜歡舞刀弄槍,小小年紀就英姿颯爽,南將軍怎麽看怎麽順眼,於是就更加寵愛她。而南樹身為男子,卻文靜內向,進了書院後,書卷氣越來越濃,沒事就是看書習字。

  南將軍凱旋,書院的院長、翰林院的曹大學士在他面前特意表揚了南樹小小年紀,作的詩已有模有樣了,將來一定能成為一代文臣。南大將軍聽此讚美不喜反怒,狠狠地瞪了一眼曹大學士,了解他的同僚趕緊岔開話題,誇獎道:“信子上回打馬球贏了。”南大將軍轉怒為喜,摸著胡子哈哈大笑起來:“我老南家家風依舊!”

  初入書院的時候,老一輩的先生們格外偏愛南信子一些。南信子的美中有三分的英氣、三分的雍容,剩下的就是瀟灑了。那些每天和臭小子們打交道的先生們,出於對女孩子的喜愛,擔心同窗們欺負她,十分照顧她。譬如用膳的時候,先盡著她;雨天她的仆人可以送她進入學堂,不用自己打傘;課結束得晚了,她的仆人可以打著燈籠來接她免得路不平磕著她……

  這樣一來,原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與女孩子打交道的弟子們,更得讓著她,離她遠一點兒。南信子除了和南樹一同上學下學外,其他的時候都是獨來獨往,她也不和誰套近乎。日子久了,眾弟子們也都習慣了她“特權”般的存在,起初偶爾有人會和她說幾句話,她待人也挺有禮貌,並未恃寵而驕,很快孩子們的防備就消解了。不久之後,南信子在男孩子的運動上比南樹更勝一籌,在打馬球上完全贏得了那些男孩子的認可。於是不消一年,她已經能和同窗們友好共處,成了他們的兄弟。

  於是長安書院下學後的情形通常是,南信子將書本丟給南樹道:“今日的功課,你仿照我的筆跡隨便寫點兒。”

  “你自己為什麽不寫?”

  “太忙了,我去打馬球,今兒要和外頭的書院一戰,這事關乎長安書院的榮辱,不得有半點差池。”

  “又打馬球……”

  “你到底寫不寫?”

  “寫……”

  所以下學不回家的通常是南信子。

  在如此和諧的環境下,有一個人格格不入——何凌蒼,何尚書的獨子,與南家姐弟同期入學。何凌蒼從小就比較老成,不大愛說話,更別說爬樹騎竹馬什麽的,他的詩詞歌賦、天文地理都是同窗中的翹楚,深得先生讚許,唯一能偶爾與之抗衡的便是南樹。南信子與他從未說過話,甚至一開始都沒有注意過他。

  但是這樣兩個性格反差極大的小家夥,卻結了仇。

  南信子自認為是個活得愜意的女人,在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上,從來不在意,譬如詩詞歌賦、彈琴煮茶,她從沒動過要弄出點成績的想法。當然那些她考得不好也沒有人怪她,更何況她來這裡讀書,考不考試都憑她興趣。

  但在她感興趣的騎馬射箭上,她很努力,絲毫沒有因為無考試的壓力就自我懈怠,她都是以第一名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的,而且做得的確很優秀,連打馬球都是書院的中堅力量。

  南信子和何凌蒼結的仇就是在射箭課上,每人三支箭,南信子的第三支箭差一點兒就射中了靶心,這已經是所有人中最好的成績了。眾人投以了敬佩的目光,除了將頭撇向一邊面露不屑的南樹。

  接著就輪到何凌蒼了,他穿著灰黑色的院服,脖頸處的皮膚十分乾淨白皙。南信子將弓箭遞給他,上面還殘留著她的手溫,他接過來的手上指甲修剪得很乾淨,他禮貌地道了聲謝,從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而將頭髮於頭頂束成一個髻的南信子,並沒有關注這個和自己沒有什麽交集的同窗,她正要找人說話談談剛剛的感想,目光掠過何凌蒼,只是短短的一瞥,她就停住了眼神,這是一個非常標準專業的射箭姿勢。此刻那箭正在弦上,他目光平靜,專注地看著,待弓拉滿後,倏的一聲,那羽箭在眾目睽睽之下正中靶心,箭尾嗡嗡作響!
  快、準、穩!

  全場皆呆。

  第一個打破這個場面的人是南樹,他一蹦三尺高,比自己射中靶心還要激動開心,大喊了一聲:“好!”這一蹦,蹦出了姐弟倆無法修複的裂縫;這一蹦,蹦出了南樹和何凌蒼的惺惺相惜;這一蹦,蹦出了南信子和何凌蒼的勢若水火。

  南信子看著靶心上的羽箭,不可思議的目光轉到了何凌蒼身上,而她看見的是何凌蒼對自己成績理所當然的平靜眼神。何凌蒼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眼神,風輕雲淡地回以一句“承讓”,然後將弓箭遞給了下一個同學。

  南信子徹底愣住了,因為她一下子對“承讓”這兩個字沒反應過來。

  下學回去的路上,南信子反覆思考琢磨“承讓”是個什麽意思,一抬頭見著平日裡沉默的弟弟竟然哼著曲兒,上前踹了兩腳,待南樹老實了,她又陷入了思考中。終於,在回去的馬車上,南信子不得不放下面子,踢了南樹一腳道:“姐姐問你一個事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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